自偵訊開始已經過了14天了。
恰恰好是兩個星期。
偵訊室裡發霉似的氣味讓我有些頭暈。
鼻腔似乎又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不禁有點想嘔吐
回想起當時那個景象,我不由自主的揮了揮手,企圖把那個畫面驅離腦海。
一個高壯警察把桌燈移到我眼前試圖讓我覺得刺眼,顯然他不是很清楚我現在的身體狀況。
我索性閉上了眼。
那幾天裡,自己遇上那些不合理的怪事。我很清楚自己不是在作夢,但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我記得電視裡好像有那麼一位精神科醫師講過:
如果自己做的夢跟現實中的記憶不謀而合連接上,那麼夢到的東西也許就是淺意識想對你表達些什麼。甚至最後可以預知未來!
靠!這簡直超屌。
我開始很努力的在回想,好像從記憶裡拼湊出了一些什麼。也許我能藉由那幾個月裡發生事情來預知後續的發展。
但眼前的這個警察實在很煩人。
「六千七百萬,很合理的殺人價格。如果加上校方賠償的二十萬元理賠金,陳信貴死的可真有價值。」一個白痴警察拿著帽子不斷的搧風,另一隻手握著快被捏爛的卷宗。是個不會有人想知道名字而且永遠沒前途鳥警察。
我堅決的表示沉默。阿貴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我比誰都清楚。所以我給了他一隻中指,來表達我的不滿。
「你以為你未成年老子就不能刑求你阿 ? 幹 ! 全台灣警察就我最清醒,刑求才是最有效率的招供方法 ! 」
「雜碎。」我眼露不屑。
「什麼?!」警察把他的帽子往我臉上甩來。
「你他媽的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分?殺人犯阿大哥!」鳥警察的表情很猙獰,像是被鬼打到一般。
「一口氣殺了十四個同學,你還真她媽的不是人!現在又捏造了根本一個不存在的地方想唬弄老子?沒那麼容易!」他舉起椅子作勢往我頭上砸來。
「雜碎。」我又說了一次。
你不懂真正的恐懼。眼前景象跟我當初見到的根本無法相比。
四處飛散的殘骸,不留半點生機的村莊。
腸子眼球流遍滿地,入眼所見皆是被屠個落花流水的碎塊。
在我離開”那個地方”的最後記憶,滿是驚嚇的臉孔與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看的太多了!面對連番而來的厄運,承受者大都無話可說。
死人不會說話。
「等等!老劉,你如果打死了他,你就再也無法升職喔。」一旁的檢察官提醒著。「因為你的刑求變殘廢的人太多了。」
「幹!」老劉把椅子砸向牆壁。匡!一聲的四分五裂。
「再問你一次,那十四個人為什麼會同時將保險受益人都是寫你,是不是你早有預謀 ? 你說的那張嘉義旅遊地圖跟根本不存在,你到底在故弄什麼玄虛 ? 」
「這是我跟阿貴他們打的賭,跟你無關。那張地圖應該是在吳潔瑩的手上,那個女人心機最重了,鐵定是他。」我認真的思索那幾天發生的事。
能做到這樣的只有她。
殺人奪圖,想將這樣的地方掩藏起來,妳究竟再打什麼主意 ?
「你別再裝模作樣了 ! 你說的吳潔瑩,根本早就死了 ! 被你親手殺的,凶器還是從你的背包搜出來的,上面的指紋、血跡也都吻合,況且根本沒有你說的狗屁地圖,你還裝蒜 ? 」
我沒有多說什麼,天衣無縫的掩飾地圖的存在,小瑩,真有你的!
刺眼的檯燈讓我開始感到頭疼。
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
我開始焦慮。雙手不停的揮舞,眼前的景象也似乎開始渙散。
這種情況...
「馬的,輪到我了嗎?想不到竟然這麼快。」我一邊留下眼淚,一邊開始嘔吐。
「是中午的便當不衛生嗎?喂!別裝模作樣了!」老劉翻著白眼看我,好像嫌疑犯都沒什麼人權。
不過話說回來,小的時候,我也常因為吃壞肚子吐個亂七八糟。小學那段時間因為每天都會吃我家巷口的”衛生”臭豆腐,幾乎每次必吐,最後連我媽都看到怕了,從此只要一買臭豆腐回家,我就會被打個屁滾尿流。卻也沒再吐過一次了。
但這次很不一樣!我知道發生什麼事。
「他好像不太對勁 ? 」旁邊的檢察官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異狀,跟著開始緊張起來。
「是癲癇嗎?」老劉緊張的問。
「不知道,最好是先送醫院再說」檢察官捲起袖子攙扶我。
「喂!我還沒開始刑求他,你在場看的一清二楚喔!」這鳥警察,遇倒事比誰都還畏縮。
撐不住了...四周竟然逐漸變成了紅色。我用力扯著不知道是誰的衣服,可能是那倒楣的檢察官。
世界開始崩壞!
牆壁一片一片的剝落。霎時,似乎有水淹上了雙腳,帶著刺鼻的腥味。
又是血!
耳朵不斷聽見金屬摩擦的聲音,那是我最後在”那個地方”聽到的聲音。
接著,一個個熟悉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
由遠而近,由近到遠。簡直是...
「看到鬼!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檢察官一臉吃力的抬著我,順便說了我想說的話。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阿生 ! 」
是幻覺?! 不 ! 不是幻覺...
「我...我要活..下去!」
我得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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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慈濟加護病房,晚上十一點。
這年頭這裡需要這樣的特別看護並不多,尤其是像盧伯生這樣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
如果不是遇上了這樣特別奇異的症狀,他現在應該安安穩穩的準備躺在隔壁棟大樓裡的太平間,而不是這裡的病床。
台灣每年像這樣被處理掉的病人恐怕不計其數,身為院內最高指揮的主治醫師,這樣的事他其實不太想投入太多。尤其是這裡,鳥不生蛋又管理不善的偏遠鄉村,下大雨時候有淹水之虞。最不能讓他忍受的,是每天清理車窗時,得面對數以萬計較不出名字的蟲屍。
偏偏上頭交代下來不准轉院,沒有人想要這樣的麻煩。
「盧伯生還是昏迷不醒 ? ! 」推著眼鏡的林醫師翻著手中的診斷書,一邊思量著要什麼樣的藥劑才能回復病人的意識。一邊哭八自己運氣多背多背。
經過五個小時不眠不休的搶救,好不容易撿回盧伯生的一條爛命。
但就是昏迷不醒。
「血壓、心跳出乎意料的十分正常,腦波檢測也檢查不出任何受創跡象,病患全身上下除了幾處外傷,一切都是像個健康學生該有的身體狀況。」一旁的護士十分不解。
診斷不出任何病狀,就連指甲都很健康。
說穿了,已經是一個標準的植物人。
「我說,這應該是精神狀況出了問題,才會變得如此。」林醫師揉著太陽穴,一臉不耐煩。
馬的,在過幾天,自己就要轉調到北部的大醫院當顧問。怎麼會他媽的遇上這樣的麻煩?
比原來舒服一百倍不止的工作環境,有一夜兩千塊的高級特別服務,偶爾還可以跟幾個知名的政商名流吃吃晚餐喝喝酒。
自己如果搞的定,當然名利雙收是少不了。
但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妥. . . 自己完全不敢向下想下去。
「十二點過後,如過病患還是沒有清醒,就馬上轉交精神科處理。」林醫師摘下口罩走出隔離病房。
這樣的燙手山芋,能拋即拋。有些事還是不要輕易冒險的好。
幾個護士手忙腳亂的低頭給病人注射些雜七雜八的不知名藥劑。
想當然爾,肯定沒效 ! 因為相同的事在這五個小時內已經重複不下了十次。
盧伯生的手臂甚至因為注射太多次開始發紫。
如果不是病人身份特殊,前面提過的,他早應該進了太平間回蘇州賣他爺爺的鴨蛋。
病房裡四個護士開始各自做起了自個的事來。反正她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同時,沒有人發現此刻盧伯生的異狀。
第一秒,左手手指迅速抽動了兩下。
第二秒,眼皮開始劇烈的跳動。
第三秒...
第三秒一名最靠近盧伯生的護士尖叫了一聲。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回了頭,卻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什麼事。
眼前只閃過紅光一片,所有人呆立當場。隨即被火熱的液體潑了個滿身。一顆球狀物體滾落到三人面前。
那還看得出來是一顆頭,不過並不在身體上。
盧伯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彎起身子,往最靠近他的護士臉門致命一擊。
五官整個被擊爛,頭上只剩下一個大窟窿。血肉噴得一踏糊塗。
真的是一踏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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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業是一個很奇妙的的行業。
在台灣,各種希奇古怪的的地方只要有稍有姿色,政府就會立下標竿佔地為王的當作觀光勝地。我想就算某某山只要有顆特大的石頭缺了一小角,在經由政府包裝過後成了千百年前宇宙掉下來的隕石,然後大肆宣傳來增加自己荷包的存量,這其實也一點也不稀奇。
所以我很喜歡旅行。
正因這樣神奇的島國有這麼多神奇的地方,當然要好好的發掘新鮮好玩的事物。
遊覽過全台灣各地名山盛水、參拜過大大小小的廟宇。很多人常說我奔奔波波的實在不像是個剛進入大學生活的大一新生。
但,那又如何?
全台灣大學生滿街走,巷口賣雞排的老闆娘、在車行修車不時還會偷零件的怪叔叔、就連在火車站剪票處的服務員也都是大學畢業的。上次跟我在等車閒暇之餘,討論起微積分的奧妙。
很多人在讀書之餘,卻都忘記好好地享受自己該有的人生,千古來不變。
令人嘆息、同時也感慨,卻不值得同情。
電腦螢幕上,正在跳躍著某知名網路遊戲的畫面。大學生應該有的墮落,我們這群六個人可是吸了個飽,每天在愛情動作片與網路遊戲交換著娛樂,就連期中考也是渾渾噩噩的考給他亂七八糟。標準的沒前途的死大學生。
雖然不是很搬得上檯面,但也算是用自己決定的方式在磨碎自己的青春。
跟我住校同寢的阿貴、四個人在外租屋的勇仔、阿生、小鳥、海帶,都是這樣的人。
不過,單獨我一人沒有荒廢過旅行。在嘉義讀書的時間裡,機車能去的沒有一處放過。就連墓仔埔也笑嘻嘻的照闖不誤,整個嘉義都給我們翻了起來,最後甚至開始搶攻外縣市。
雲林、南投、台南、高雄甚至到花蓮相繼淪陷,整個南台灣都給我們六台車的輪胎壓過了。
於是我們開始計畫揮軍北上,一探淡水紅毛城。
就在這個時候,我收到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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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我得先提提阿貴。
在我們這群人中,阿貴算是前景最被看好的。在某次統計的小考中,很意外的跌破我們所有人的眼鏡。
「九十七分!靠!你把小抄藏哪?」我看了簡直沒暈倒。
要我相信每天跟我們一樣看A片學習多國語言、玩遊戲玩得連飯都懶的吃的人,居然會有閒情逸致在考前乖乖的看書,不如一槍打死我。更何況,自己從來都沒有看見他關過電腦螢幕認真的讀書!
阿貴只是給了我一個白痴的傻笑,然後翻出他的統計筆記。
滿滿的注解標記,無數密密麻麻的蒼蠅小字掛在每一行的隔線上,上面還沾有幾天前他在玩線上遊戲時所喝的可樂噴到的印漬。毫無破綻阿!這就是阿貴的完美讀書計畫。
「好康的都暗槓啦!有抄筆記都不用分享的阿?!」勇仔拍著阿貴的肩膀一臉倒楣樣。
統計教室裡,聚著一群不知所措的人,全都是為了這次考試而煩惱。老實說,我也很頭大。
勇仔這次只考了二十分,中”再來一次”的機率是我們這群人中機率最大了。
學過幾年國術的他看起來很健壯,但是你信不信他是個看電車男會哭的一踏糊塗的超纖細男子。
如果不是在某天夜裡親眼目睹勇仔輕鬆地凹斷一個打算拆小鳥車子偷仔的手,我還真不願意相信勇仔還真是勇氣滿滿,至少不會遇事退縮或臨陣脫逃。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很有義氣的人。
「明天還有一樣管理學報告要處理,你們打算怎麼辦?」我說。
很不巧的,統計與管理是同一位老師所教授。也就是說,如果一科成績不怎麼理想,自然而然的另一科也就相對的不輕鬆。
我看著手裡快被我揉爛的統計考卷。五十六分,該死的及格邊緣。
「嘿!帥哥!」
我下意識的轉頭,然後順便帶了個僵硬的微笑。
這年頭痴漢不好當,連微笑都會帶點臭酸。
原來是小瑩。
「幹麻啊?又不是叫你。」小瑩似笑非笑的丟給我、勇仔和阿貴一張紙。
是地圖。
「這啥 ? 」我疑惑的翻著地圖。
「這星期五,我們一起去這個地方玩好不好。」小瑩合著雙手哀求。
「為什麼找我們 ?」阿貴很疑惑。畢竟她們在班上還有其他比較好的選擇。例如,阿澤。
我仔細端詳這張地圖,卻發現幾個不合理的地方。
「喂 ! 你玩我們阿 ! 這沒有標示方位、沒有地圖格線、沒有比例圖,只有標註一個梅山、民雄的地名這樣也行 ? 」勇仔拉著我大叫。
「哎唷 ! 就是這張地圖很怪異,所以才要找你們討論看看,你們不是常出去到處跑嗎 ? 你仔細看梅山的部分。」小瑩拿著原子筆順著我們視線,在地圖上畫了個圈。
「清源? ? ! 」好熟悉的地名。
地圖的背面寫有清源?的簡介,不外乎是說此地如何的山明水秀、鳥語花香,諸如此類。
但真正令我好奇的,是上面標示的444號公路。
哪條公路有這麼詭異的編號? ! 我長那麼大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
「你這張地圖哪來的 ? 」我搔著頭,十分不解。
「就在我們學校的7-11阿 ! 每期都會有固定的旅遊宣傳,這是第21期的,我剛好拿到最後一張耶。」小瑩很得意。
不知怎麼著,看著這張地圖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甚至想要嘔吐。
整張白底的地圖再我眼中似乎慢慢的被染紅,由淺到深,再從深到淺,不斷輪迴。
「那個...海帶的車昨天送修,我們會在討論看看。明天上課會給你個答案。」
我不假思索的將地圖快速地折了折收進口袋,拉著阿貴和勇仔離開統計教室。
剛剛那感覺,真的讓人很不自在,甚至是恐怖和詭異。
我不由自主的想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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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並沒有真的閉上眼。
因為我正在用時速八十公里的速度衝回宿舍的機車上。
回想起剛剛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油門竟開始越催越緊,快速地轉過三個彎度很嚇人的髮夾彎。耳邊都是狂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我究竟是在不安什麼?就連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一個勁的詭異。
這樣的感覺,一直到我打開宿舍房間們時都沒有改變。
「這...這太巧了吧 ! 」 我一進到房間便立刻打開電腦,螢幕上顯示的,正是昨天我收到的電子信件。裡頭的內容沒有字,就只有一張地圖,令人發毛的地圖。
又是一片血紅攏罩著眼前所有景色。
握著滑鼠的右手,只感覺一片濕粘。不知道何時我的食指離開了手掌,靜靜的躺在滑鼠墊上,血灑了一桌。
我看著失去食指的右手,張大了嘴差點驚叫了出來。
但,我沒有。因為我嘴裡塞著一堆含糊不清的...
不是吧 ! 難道我要死了? 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大學還沒畢業,還沒把到妹,還沒賺過一筆像樣的錢孝敬給我爸媽、我還沒...
肩膀好像被推了一把...
「喂 ! 你又幹麻啦 ? 發神經阿!」小鳥的聲音。
我瞬間驚醒了過來,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等等 ! 滿是鮮血 ? ! 我的手完好如初沒缺角,剛剛的景象好像不存在過似的,嘴裡的異物就更不用說了,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難道我剛剛情急之下吐了出來? !
「沒理由阿 ! 」我脫口而出,搔著頭不能理解。
「什麼沒理由 ? 」小鳥也是十分茫然,然後將一袋麵線放在我桌上。「阿貴今天要去幼教的一片女生連誼,所以今天沒要回來。」
我掏開麵線倒進碗裡,拿起湯匙卻遲遲開不了口。剛剛那種厭惡感還在,叫人怎麼吃得下去!
是幻覺嗎?
我的認知中,幻覺是指在沒有外在刺激作用於相應感官的條件下,而感覺到的一種真實的、生動的知覺。它是知覺障礙的一種,在緊張、疲勞、還有發他媽的高燒時候最容易發生。
也許是太累了吧最近。我摸著額頭,沒有發燒。
小鳥打開阿貴的電腦玩起CS。小鳥打的很爛,看著螢幕裡的自己的分身不斷的被暴頭。雙手剛握上滑鼠,隨即又放了下來,有時候爛到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然後接手代打個幾場。
但,這次我沒有。心理總有種極度詭異的感覺壓迫著我,讓我很難喘氣、呼吸。
充斥在宿舍裡橘黃色的燈光開始渙散,取而代之的是無名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我想我真的是太累了,也許睡個一覺會好上許多。
爬上床鋪,迷迷糊糊聽著子彈掃射的聲音開始放逐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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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跑,拼命的跑。染紅的夕陽下,四周都是蔓生的蘆葦,其中夾帶著幾朵白紅白紅參半的杜鵑,紅色黏著的部分還有液體滴落的痕跡。是血!
一把鐮刀朝我腦後噴來,直直插入我身旁木棉花樹中,深不見其柄。
「蝦小?!」我跌落一旁,差點沒尿褲子。
人影逼近,提著刀被火灼傷的左手兀自冒煙。右手尚提著一顆正在淌血的頭顱。
是海帶!就連海帶也…
眼淚飆出,我嘶吼著。
人影劈出一刀,沒有多大的痛苦,我親眼看著自己的左手飛向蘆葦叢裡,滾了三兩圈落地。
「一手換一手,很公平。」人影變態得輕笑著。
我怒視,硬是咬著牙揮出右拳。
卻沒有比它出手得更快,手掌用一種超乎常理的姿勢離開了我的身體,落地後還不肯放棄的掙扎著,像是不甘願就如此離開我一般。我痛得大喊,卻連滾動的力氣也沒有。
「咯嘿嘿嘿…」人影將利刃朝腦袋斬落。
我的瞳孔不斷的放大、放大、放大!!
夕陽終歸無聲,落下的血花點綴在潔白的杜鵑上,卻意外的一點也不突兀。反而有種說不上的美感。
時序推移,黑夜裡無數隻瞪大的雙眼乾躺在草堆裡、河岸邊,失神的望著河的另一端。
視覺所及,朦朧足以隱蔽黑暗。輕霧抱著新生的月亮,不停地前移。
眼邊的輪廓開始急速的前進,不及眨眼!
等我回過神,我人已經在準備前往清源村的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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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男四女五台車,大林日統旁的彰銀。
男生就是小鳥、勇仔這群原班人馬。而女生,除了提議者小瑩外,還有跟阿貴一起去連誼的三個女生,阿貓、孟君、小竹。
阿貴跟阿貓是再聯誼烤肉中認識的,因為擁有天性白木的風趣搭配家傳烤肉技術,因此釣上了的貪吃阿貓。
阿貴不瘦,但卻只有可憐的59公斤,偶爾搬搬宅便的行李,或者幾箱7-11的飲料還說得過去,據阿貴表示如果把貴乃花比喻成一頭長毛象,那阿貓就是...
「簡直是貨櫃...」20分鐘前阿貴這麼說。
「別怨嘆了,看在她那麼仰慕妳的份上就載她一次吧」我拍拍它的肩膀,瞄了一眼手錶。
為了等等出門後的專屬傭兵司機,小鳥提議先盤問跟幼教聯誼過的阿貴,察探敵情,以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當阿貴說出阿貓糾纏上他,他的表情似乎還帶著一抹微笑。
陳信貴,就決定是你了!
「等等!為了這次出遊的安全起見,我這裡有幾份盧泰人壽的保險單。」海帶從紅色puma背包裡拿出6張單子。「來,一人一張,等等到日統旁邊的彰銀繳單。」
「幹麻?怎麼突然搞起拉保險這行了啊?」勇仔一邊寫上自己的名字,一邊咕噥著。
「小瑩拿給我的阿。他說剛好他叔叔只差10多份的業績就可以升職,剛好我們要出去玩,所以摟...幫個吧!」海帶笑的很靦腆。
我反覆的看著條約內容,不外乎就是學生意外險,跟死亡險...等等幾項保險內容。
「我看你也沒拉保險的天份,不如拉拉皮條還差不多。」小鳥推著金絲眼鏡。
「幹!」海帶笑罵。
填寫完名字,將滿紙合約條款交給海帶。
「要是交考卷時有那麼充實就好了」我苦笑。
帶回彰銀,20分鐘後。
5個男人瞪大著眼,眼睜睜看著”貨櫃”坐在阿貴的RS後座。
貨櫃,不!阿貓小姐竟是一位玲瓏有緻、清新脫俗的可愛風正妹。
而眼神,就跟洛神賦裡所說的:「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相去不遠。
「幹!被”貨櫃說”黑了。」勇仔很度爛。
「咦?!貴乃花並不是真貨真價實的長毛象阿。所以,阿貓不是貨櫃也是很正常也很合邏輯的,童叟無欺阿!」阿貴鮮廉寡恥的說。
「什麼貨櫃啊?!」阿貓從後座探頭出來問。
天啊!好嬌滴滴的聲音,跟卡通裡的配音人員簡直如假包換般的相似,難怪阿貴費盡心機也要載上阿貓一程,我看不是阿貓釣上陳信貴,而是這頭禽獸釣上了阿貓。
好個渾蛋!
「沒什麼、沒什麼!」我拉開勇仔,陪著笑。
小竹跟孟君在彰銀的鐵門前等候著我們幾個男人決定好該由誰來當苦力。
「你們快點啦!」孟軍開始完起提款機上的數字鍵。小竹則是在用礦泉水澆著常青樹。
說真的,其實小竹跟孟君也不差,但就是沒有阿貓那麼亮眼。而這時,海帶很自動的走向小瑩,卻沒有讓我們很意外。
方才的保險單是由小瑩交給海帶的,誰會沒事義務幫人拉保險?
「那接下來勒 ? 我們少一台車,所以注定有一台車得雙男。」阿生說。
小鳥的上個禮拜車子因為撞進了鳳梨田送修,卻因為修車店的阿桑糊塗的給他換上小丸子車殼。害他完全不敢騎出宿舍,只好放在宿舍車棚裡發霉了...
「數支吧,讓運氣決定一切!俗話說得好: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小鳥很希望能扳回一成。
「數吧!這樣比較乾脆!」勇仔很阿莎力的說。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數吧。」我一向都很隨合的。
在達成協議下,數出來的結果是:勇仔載小竹、阿生載孟君、我.....
「靠拉!我真的衰到叫阿公啦!」小鳥坐在我SR的椅墊上鬼叫。
「我有什麼辦法?」我無奈搖頭,倒楣到家了。
就這樣,六男四女清源遠征隊踏上了地圖上所說的444號公路。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