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長篇小說連載]萍萍 第六章 獻身

[燕雙雙]

來到下川一個多星期了，萍萍歡喜雀躍的心情不但沒有絲毫改變，反而更覺得自己置身於天堂之中；她知道，除了自己跟阿鳳之外，雖然來到下川使用自己身體賺錢的女孩成千上萬，不會有別的女孩是抱持這樣喜悅的心情來到下川。


莫非萍萍是天生下賤喜歡賺這樣的皮肉錢？又或者天賦異廩需求特別強烈，不得不借助下川這樣的環境來滿足自己？其實都不是，她稚幼的身軀甚至還沒得到正常的發育，根本不可能出現這些情況，真正的原因在於，萍萍終於有了自由之身，至少賺來的錢可以放進自己荷包了。


打從一出生開始，命運之神就開始和萍萍開玩笑，媽媽交男朋友懷孕之後被遺棄，不得已而嫁給了萍萍叫他爸爸的男人，而媽媽卻在生產時難產而死，萍萍的一條小命是撿了回來，但從小聽到最多的一句話，是大人們在說：「這小女孩不知道是誰的種？」


儘管真的沒有人知道萍萍是誰的種，爸爸卻還是將她當成了掌上明珠般疼愛，加上外婆住得不遠，萍萍常常被舅舅接回去玩，因此，雖然生長在貧困地區的廣西柳州農村，萍萍依然有著快樂的童年，甚至由於個子矮小，爸爸沒有讓她幹過農活；而在爸爸娶了新媽媽之後，萍萍的童年生活更快樂了，因為新媽媽帶來了一個小弟，萍萍有了玩伴，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姊弟二人感情卻是極好。


十二歲了，萍萍依然個子矮小，身上也沒有任何女孩發育的跡象，萍萍可還不懂得擔心這個，依然每天領著弟弟溪裡玩水、樹上掏鳥蛋，萍萍不知道不但快樂童年已經即將離她而去，甚至自己的生命也將完全改變。


那是一天傍晚，萍萍帶著弟弟回家，遠遠就看見家門口聚集了一堆鄰居，擠開人群進門之後，只見媽媽坐在床上掉著眼淚，爸爸卻不見人影，她沒有問，楞楞的看著媽媽，耳中聽著鄰居們談論，知道爸爸被公安帶走了，一直到現在，爸爸依然不知去向，萍萍還是不知道爸爸的罪名是什麼。


爸爸走了，家裡連最基本的吃飯問題都沒有辦法解決，萍萍經常挨餓，但她知道不是媽媽對她不好，實在是沒有辦法；直到後來，媽媽經常在快吃晚飯的時間出門，然後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情況終於有了改善，萍萍開始可以吃飽了，甚至，開始有了新衣服穿。


但是，不知道是否因為這段時間的營養不良，萍萍一直沒有長高，一直到現在都不滿一米五；十三歲那年，萍萍第一次來了月經，除了胸前一對乳房稍稍漲大一些之外，身體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不過，媽媽開始替萍萍裝扮了，她總是拉過萍萍來東看西看，然後不自覺的搖搖頭；隨著媽媽晚上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少，媽媽端詳萍萍的次數卻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媽媽仔細的打扮了萍萍之後，告訴她：「媽媽今晚帶你一起去餐廳吃飯」雀躍萬分的萍萍跟著媽媽出門了。


鄉下地方的餐廳其實也不過就是桌椅高了一些，不像一般農民坐板凳或者直接蹲在地上吃飯罷了，沒有絲毫裝修陳設可言，但看在萍萍眼中，已經覺得富麗堂皇，她懷著敬畏的心情跟著媽媽走了進去，不過，媽媽沒有帶她吃飯，而是先到廚房裡找上了一個老闆娘模樣的中年婦人。


「這就是我女兒，你看看還行嗎？」媽媽詢問的口氣明顯遲疑。

「最近小姐少，你自己又沒有客人要了，也沒辦法，就讓她去吧」中年婦人倒是沒有挑剔萍萍幼童般的身材。

「但只能讓她做檯，不能出鐘，她這模樣還不行」媽媽這話，萍萍實在聽不懂。

「知道了，不過如果客人一定要，那也沒辦法。」婦人這樣回答。


媽媽不再說話，讓那中年婦人領了萍萍到外面餐桌上，萍萍一看，七八個人，男女都有，奇怪的是，男人的年紀少說都有三四十了，女人的年紀卻都小了很多。婦人搬了張凳子放到一個男人身邊要萍萍坐下：「你要好好服侍老闆吃飯。」


萍萍早已被桌上大魚大肉吸引了目光，也不管婦人說了些什麼，坐下來直瞧著菜餚發楞，正當萍萍猶豫著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吃這豐盛的一餐時，身旁的男人一手扶上了萍萍肩膀，另一手遞了雙筷子給她，萍萍不再猶豫，開始大吃。


「你怎麼不幫老闆挾菜，只顧著自己吃啊？」一個同桌的女孩提醒萍萍。


「沒關係！」男人笑瞇瞇說著，手掌已經按上了萍萍僅是微微隆起的胸脯，萍萍嚇了一大跳，但沒敢吭聲，一方面她已經發現其他男人對身邊女孩都有這些動作，一方面她可也捨不得離開桌上的魚肉，於是，只要男人不妨礙她吃飯，萍萍也就任由那隻手掌在自己身上搓揉。


回家的路上，萍萍好開心好滿足，因為，她不但自己大吃了一頓，偷偷的包了幾塊雞肉要帶回家給弟弟，而更讓萍萍心跳加快的，是吃完飯後男人給了她二十塊錢，萍萍實在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好事，沿路不斷的問媽媽：「什麼時候還帶我到餐廳吃飯？」


可惜萍萍的美夢並沒有成真，倒不是因為媽媽不肯再帶她去餐廳吃飯，而是因為鄉下餐廳生意不是太好，需要坐檯的機會不是太多，不過，三五天可以大吃一頓還可以賺二十塊錢，已經讓萍萍心滿意足了。


而且，她在餐廳裡認識了一個和她一樣坐檯的女孩阿華，年紀比萍萍大了七八歲，經常指點萍萍如何打扮自己、如何討得客人的歡心，很快的兩人就成為好姊妹，於是，盼望著餐廳有生意她可以去坐檯成為萍萍生活的重心，不但為了賺錢，也為了能夠跟阿華相聚，在萍萍心中，阿華已經是她崇拜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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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夢魘

餐廳的生意越來越清淡，萍萍只好常去找阿華聊天來打發無聊的時間；這天，阿華卻沒等萍萍去找她，而是興沖沖的找上門來，一見萍萍，就拉著她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有個朋友在廣東做生意需要幫手，我介紹你去，一個月可已有一千多塊工資呢！」


一千多塊？萍萍被這樣的天文數字嚇傻了，真的有這種好事？但隨即萍萍的心冷了下來：「我連小學都沒畢業，哪裡有辦法去廣東打工？」她對阿華說著自己的憂慮。


「放心好了，我介紹你去的，不會有問題」，阿華安慰鼓勵她。


沒有再多考慮，萍萍決定去廣東打工，爸爸不在家，媽媽也不是自己的親媽媽，更何況家裡確實連溫飽都有問題，因此，並沒有人阻攔萍萍的決定；臨行，阿華親自來送萍萍上車，並且叮嚀她，下車之後會有人來接，叫她不用害怕。


第一次出遠門的萍萍其實一點也不怕，更何況口袋裡還有著坐檯存下來的一百多塊錢；她懷抱著喜悅的心情對沿途的景物充滿了好奇，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能有離開農村到都市闖天下的一天，一個月能有一千多塊錢工資，萍萍真的無法想像自己要怎麼花這筆錢。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行程並沒有消減萍萍的喜悅，車子到站之後，她一眼就看到了阿華所描述的朋友已經在等候了，二十五六歲年紀，穿著打扮真是好看，萍萍想著：「不久之後我也可以有這些漂亮衣服穿了」。


「是萍萍嗎？」女人上前打招呼了


「是，你是小如姐？」萍萍依照阿華的交代，很有禮貌的叫人。


小如姐臉上堆滿了笑容，拎過了萍萍的行李：「坐了十幾個鐘頭車，累了吧？走，先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萍萍其實一點也不累，只想好好逛逛街，城市裡的一切對她都是太新奇了，但她沒有違背小如姐的好意，兩人一起上了的士回家。


小如的家在一個漂亮的花園小區，優美清爽的環境讓萍萍看傻了眼，雖然她不太懂得外面的事情，但終究也知道，要有小如那一身漂亮的衣服或許還有可能，要有這樣的房子住恐怕得等下輩子了。


萍萍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跟小如進了屋，眼前的電視、冰箱、空調讓小如更加羨慕了，她想起前些日子同學家裡買了電視，她過去看，還得交上一毛錢，現在，竟然可以住在有電視的屋裡，這一切，太像是作夢了。


「這是阿明，我男朋友」小如的聲音讓萍萍發現沙發上坐了一個年輕男人，她不由得紅了紅臉，自己太專注看屋裡的豪華設備，竟然沒注意到屋裡有人，不過，萍萍不喜歡這男人的眼光，以前坐檯男人的手會在她身上到處摸，可卻也不會有這樣的眼光。


不過，這小小的驚嚇很快就消失了，小如姐讓她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甚至比餐廳裡更好吃，然後又帶她買了幾件好漂亮的衣服，現在，躺在軟軟的彈簧床上，萍萍覺得自己上了天堂，臉上堆滿了笑容進入夢鄉。


夜半，一陣炙熱的劇痛驚醒了萍萍，顧不得張開眼睛，她已經聲嘶力竭的大叫起來，但叫聲馬上被一只手掌給狠很壓住，全身赤裸的阿明壓在萍萍身上不停的動著，而他每動一下，疼痛就更加的劇烈，終於她把嘴巴掙脫了手掌，沒命的大叫。


小如趕了過來時，阿明已經癱在萍萍身上直喘氣，她一眼看見萍萍下身血跡斑斑，知道了發生什麼事，但小如卻不知道，今天，距離萍萍第一次來月經還不到兩個月。


「你猴急什麼啊？老娘花了三千塊錢買來，就這樣讓你糟蹋了。」小如一巴掌打在阿明身上：「現在賣不了開苞價錢，你高興了？」


「反正出得起錢開苞的客人不多，倒不如讓我爽個夠，再送去髮廊。」阿明滿不在乎。


接下來的三天，萍萍幾乎沒有機會穿上衣服，為了讓萍萍徹底馴服開始接客，這個十三歲的女童遭受阿明無所不用其極的凌虐，萍萍甚至跪地求饒，但是他們沒有放過她。


萍萍的身體、心理都受到恐怖的創傷，身體的傷痕，在小如為了不傷害搖錢樹的想法下，帶來藥物幫萍萍療傷，但心中的傷痛，讓萍萍唯一的感覺就是恐懼，她甚至忘了仇恨，忘了恨出賣她的阿華、忘了恨凌辱她的小如阿明，心中只剩下恐懼。這一對人口販子顯然經驗老到，成功的控制了萍萍。


萍萍被送到廣東台山溫泉旅遊區的一家髮廊接客，代價是一次一百元，賺來的錢萍萍沒有得過一分，小如不會讓萍萍身上有任何一分錢，連衛生棉都是小如買來交給萍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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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脫困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萍萍的身體逐漸適應了頻繁的性行為，心裡雖已經開始慢慢懂得去恨，但是恐懼依然籠罩著她，而由於這樣的恐懼，竟然讓萍萍陷入了更為悲慘的境地。


這一天，萍萍起床之後就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小如對她出奇的溫柔，幫她準備了豐盛的午餐，邊吃著飯邊告訴她：「吃飽一點，等一下帶你去多買點化妝品、順便挑幾件衣服。」


萍萍直覺不對勁，雖說小如平常並不吝惜幫她買衣服化妝品，因為這是要讓萍萍生意好所必須下的本錢，但總得挑萍萍來月經沒辦法接客的日子上街，而今天離萍萍的生理期還早得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萍萍心中驚疑不定，但絲毫不敢多問。


難得有機會上街看看都市的情景，因此雖然萍萍心中很不篤定，她依然被百貨公司裡令人目眩的各種商品所吸引，而且小如今天似乎特別大方，只要是萍萍看上了的衣服幾乎都買了下來，甚至，還買了一塊表，這讓萍萍大為振奮，因為她終於可以知道時間了。而這一塊表，日後真的在改變萍萍命運的過程中，扮演了關鍵角色。


提著大包小包回家後，小如開口了：「明天我帶你回家看看，你一定很想家吧？」萍萍一下子愣住了，她完全可以確定小如不會安有好心，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很快小如就解開了迷團：「你順便找幾個在家和你玩得好的女孩一起來。」


萍萍嚇傻了，她沒有料到小如竟然是這樣的居心；當初自己被阿華賣了，小如還花了三千塊錢，如今小如連這筆錢都不想花了，想要藉由自己來多拉幾個女孩下火坑。萍萍知道這事萬萬做不得，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她想找阿鳳商量；阿鳳是一個和萍萍一樣被賣到髮廊的女孩，也是她廣西老鄉，雖然阿鳳沒有上過學，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未必能幫自己出什麼主意，但她是萍萍唯一一個能夠說話的朋友，一想起朋友，萍萍心裡泛起陣陣涼意，如今她怎會有朋友，就算有，又怎麼敢信任？


一段時間接客下來，萍萍學會了讓自己臉部表情麻痺，她依然柔順不發一語，小如沒有發現萍萍心中波濤洶湧，但萍萍也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任由小如擺佈著，身上穿得漂漂亮亮，手上提著吃的穿的讓小如陪著回到了家。


萍萍在家裡只待了半天，在那短短幾個小時裡，她成了村子里人人景仰的小公主，而她所擔心的要怎麼找女伴一起來的問題，卻意外的順利，因為，還沒等她開口，就有好幾個村子理的女伴要求萍萍帶她們一起出來打工，最後小如挑了三個女孩一起回到台山。


三個女孩被小如安排住到另一個地方，也沒有在同一家髮廊接客，這多少減輕了萍萍心中的壓力與痛苦，但每當她遠遠看見三個女孩的衣物晾到了陽台上時，萍萍總是茫然，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身體被蹂躪竟似已經沒有感覺，只覺得心好痛。


萍萍不知道這東西叫做罪惡感，她更不知道自己其實不用承擔，她只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終於萍萍在一次聊天當中，把這事告訴了阿鳳，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但卻無法忍受獨自承擔內心的折磨；阿鳳淡淡的安慰了她幾句之後也不知如何是好，萍萍滿足了，她們都有著相同的命運，彼此能夠這樣一起說說話，已經是難得的幸福。


萍萍沒有料到，更大的幸福等候著她。


「萍萍你來。」正在房裡接客的阿鳳喊著她：「客人要搞雙飛。」她知道這客人是阿鳳的熟客，每次到髮廊來都指名找阿鳳，從來也沒搞過雙飛，萍萍心裡不免抱怨阿鳳多事，賺了錢又不是自己的何必讓自己多受罪？


當然萍萍也沒有拒絕，進房脫了衣服之後眼光投向阿鳳要聽她指揮配合，誰知阿鳳卻舉起食指豎在嘴唇上示意她別出聲，然後遞了張紙條過來，原來，這客人喜歡阿鳳，有心營救，而怕說話聲音被別人聽見，所以把方法寫在紙條上。


一時間萍萍傻了，阿鳳一邊使眼色要她看紙條，一邊和客人做愛還故意發出聲響；萍萍也看清楚了方法，兩人必須在凌晨四點鐘穿著拖鞋、睡衣到門口，身上不能帶任何東西，萬一被發現才能藉口說是天氣熱睡不著。


萍萍是真的睡不著了，真的就此可以逃出生天？她意外的發現自己並不是特別注意這件事，讓她更在意的，是阿鳳竟然把這麼重大的秘密與她分享，而且願意與她同行，雖然萍萍也知道，極有可能沒上過學的阿鳳是需要她幫忙看懂字條，也可能需要萍萍手上的表來確定時間才不得不把她夾帶一起。


但萍萍終究是滿足的，至少，阿鳳真的把她當成朋友了，她終於有了朋友了。


脫逃的過程很順利，時間一到，一輛小車把身穿拖鞋睡衣的阿鳳萍萍接走，凌晨的風明顯有著寒意，萍萍被風一吹，心中出現的是喜悅、茫然交織的複雜情緒，脫離小如的掌握，當然使她欣喜，但今後何去何從呢？


回家？家裡根本沒有自己的親人，那能算是自己的家嗎？況且，還有那三個女孩，她如何有勇氣面對她們的父母？想著想著，萍萍越來越沈重，不要說是面對自己的未來，她甚至連如何面對明天都不知道。


阿鳳的男朋友安頓兩人休息了一天之後，萍萍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儘管她一片茫然，卻依然向兩人道別；阿鳳攔住了她：「你別逞強，我知道你根本沒地方去，我已經跟他說了要他幫你介紹一份工作，但得先問問你，要到工廠打工還是繼續作小姐？」


萍萍楞楞的看著阿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阿鳳的問題讓她想到，自己除了作小姐之外，還能做什麼？根本就沒有自己會做的事；但難道真的繼續作小姐嗎？


「我看你還是想辦法賺一點錢，然後自己做點小生意？」阿鳳給她出主意。


「去下川島好了。」阿鳳的男朋友開口：「那是一個旅遊區，島上有很多髮廊，有很多台灣人去那裡，賺錢容易一點。」


萍萍接受了這個安排，心裡出現好奇：台灣人是怎樣的啊？是外國人嗎？下川島又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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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邂逅

來到山嘴碼頭，萍萍就已經打從心底開心的笑了，那是她離家以來第一次綻放出真正的笑容，因為她看見大海了，廣西農村的孩子，根本一輩子也不會有機會看見大海，萍萍甚至記得，小時候想過，如果能看見大海，死了都甘心。

阿鳳男友安排得很周到，下了船，髮廊的老闆已經等在碼頭，從這一刻開始，萍萍覺得自己置身於天堂。

在下川第一次接客，對象是個五十多歲的台灣人，萍萍有些好笑，除了講話口音不太一樣之外，根本和中國人沒有兩樣嘛！不過，台灣客人要好得多，上了床竟然還問她：痛不痛？痛了要說。萍萍心中激動，差點掉下淚水，害得那台灣人手忙腳亂的停了下來，萍萍伸手抱住了他壓向自己，這是第一次，萍萍不覺得厭惡做愛。

第二天，客人給了她三百五十塊錢，萍萍帶著錢回到髮廊交給老闆，老闆哈哈大笑：「你怎麼什麼都不懂？」拿過了其中的一百五，然後還給萍萍三十塊解釋：「這裡的公價是四百，不過有時候客人會講價，三百、三百五都有，如果客人給三百，你就交一百塊，否則交一百二，這是檯費。」

正當萍萍拿著這兩百三十塊錢發楞：這真的是我自己的錢？老闆又說了：「有時候客人是跟著旅行團來，那還得給導遊四十塊錢介紹費，所以如果客人還要講價，那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我不會強逼你一定要答應。」


萍萍不敢相信：「我可以不答應？」

「當然可以，如果你最少沒有拿到兩百，那還不如別出去。」老闆說：「你又不是賣給我，來這裡是為了賺錢，賺不到錢回家算了。」

萍萍不知道要如何描述心中的歡喜，她不但可以擁有自己的錢，最重要的，竟然可以拒絕？萍萍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接下來的日子，她不但確定了老闆所說都是真的，另外還有著更大的快樂：她可以隨意走動，只要跟老闆說一聲，她甚至可以到海邊去散步玩水；有一次玩得忘了時間，老闆也只是抱怨了幾句，甚至沒有罵她。

萍萍不知道自己在老闆心目中也是個難得的好小姐，乖巧柔順一點也不會惹麻煩；這一切，當然都是因為萍萍已經太滿足。

這天萍萍又到了沙灘上玩水，回到髮廊卻有個料想不到的訪客等著她，只見阿鳳含笑對她招手。

「你怎麼來了？」萍萍掩不住心中喜悅：「打算在這裡玩幾天？」看到唯一的朋友，萍萍真的很開心。

「我不走了，就在這裡陪你。」阿鳳說。

「你別亂開玩笑哄我開心。」萍萍不相信。

「我是說真的」阿鳳解釋：「他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娶我，我也不想讓他養著我，我想和你一樣賺了錢回去做小生意。」

萍萍不明白幸運之神怎會如此眷顧自己，下川的生活已經讓她好滿足，現在又能有個伴，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

直到遇見他，萍萍滿足的心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是個台灣人，到髮廊來的那天，手上拎著一支兩廣、雲南一帶特有的水煙筒吸引了萍萍的目光，四十歲左右年紀，和其他台灣遊客一樣，穿著拖鞋短褲，長相斯文的臉上笑嘻嘻，一一盯著店裡女孩；萍萍覺得這人好親切。

「這個廣西妹子好」，媽咪拉過萍萍到男人面前：「你看，溫柔、漂亮，而且功夫又好。」萍萍聽著媽咪說著一成不變的台詞，心裡竟然不自覺的怦怦亂跳：「他會不會要我啊？」

男人還是笑著：「別急，先讓我坐下來喝口茶。」下川島上台灣遊客多，幾乎每一家髮廊都準備著台灣人喜歡喝的功夫茶。

媽咪一邊清理茶具，一邊拉著萍萍坐到男人身邊：「萍萍你來陪老闆泡茶。」

萍萍臉紅了，因為男人的眼光開始死盯著她看，害得她似乎連手腳都沒地方放，只好找話說：「你怎麼會有這東西？」萍萍指著竹筒水煙問。

「我在湛江玩時學會的，準備帶回台灣去。」男人說：「你是廣西人？那你一定熟悉水煙，來，幫我裝煙絲。」

這東西萍萍自小就見慣了，毫不費力幫他填妥煙絲，看著男人咕嚕咕嚕抽得有模有樣，萍萍覺得有趣。

「要不要也試試看？」男人把竹筒遞給萍萍。

「才不要，像個大煙鬼。」話一出口，萍萍馬上就後悔了，怎麼可以對客人這麼沒禮貌？

幸好他不但沒生氣，還打趣萍萍：「哼，我就不信你家裡沒人抽這個，你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舅舅叔叔伯伯那個在抽？從實招來。」萍萍有點佩服，因為他真說對了，舅舅、外婆都抽這個煙，望著眼前的男人，她只有不停的傻笑。

「你還笑？我要懲罰你！」男人繼續說：「罰你從現在開始當煙童，負責幫我裝煙絲。」顯然他已經決定了要了萍萍。

這下萍萍開心極了：「這是我的榮幸啊。」她並不是為了有生意作可以賺錢而高興，而是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能夠有機會陪在這男人身邊讓她感到喜悅，甚至，有生以來第一次，萍萍察覺了自己的身體有了反應。

瘦小的萍萍個子還不到男人的肩膀，正當她猶豫著想抬頭看他，他卻已經把竹筒、煙袋遞了過來：「煙童開始工作了。」於是接過竹筒，萍萍滿心喜悅跟著男人回到房內。

「我可以看看你嗎？」男人問。

萍萍明白他的意思，一邊脫著衣服，一邊想著：「這人真的不一樣，好有禮貌。」

「你有沒有十六歲啊？」男人的眼光好溫柔，萍萍幾乎忘了回答，心中卻強烈渴望著要眼前的男人進入自己的身體。

她對著男人笑了笑，開始去除他的衣物，牽著他的手進入浴室，仔細的為他清洗著，萍萍感覺到自己的濕潤，她開始運用自己所懂得的一切技巧來滿足他，每一個動作不再是機械式，而是投注感情的溫柔。

男人給萍萍的回報則是始終守著她，對於島上成千的女孩恍若未見，於是萍萍享受著前所未有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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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情動

第四天，萍萍遇到了一個困擾，她來月經了。

從海灘上回到房間，萍萍迫不及待摟住了他，她喜歡把自己全身掛在他脖子上的感覺，吻著、笑著，萍萍滾到了床上。

「你的褲子怎麼是紅色的？」他原本笑嘻嘻看著她，卻突然微帶詫異的問。

萍萍低頭一看，慌忙蹦起身逃進浴室，確定自己生理期到了，她難過得鼻頭發酸。

萍萍知道，歡樂要結束了，她不能再守在他身邊了。他已經四天沒有找過其他女孩，如今自己再也沒有理由挽留他。

一雙手臂扶上了萍萍肩頭：「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怎麼哭了？」

聽到男人帶著焦慮的聲音，淚珠滾滾跌落了萍萍雙頰：「沒事，只是大姨媽來了。」

「你有痛經的問題？」男人關心：「等一下我去給你買些止痛藥、白鳳丸。」

「不是，是我捨不得跟你分開。」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萍萍說了真話。

男人一愣，隨即明白了萍萍的意思，他說：「沒關係啦，你一樣留下來，又不一定要做愛。」

「我又不能陪你，才不要你白花錢。」萍萍說。

男人笑了，眼光中有著萍萍看不懂的狡猾：「那好吧，我們回你店裡去。」

媽咪又鼓起三寸不爛之舌要他在店裡另外找一個女孩，還要萍萍幫忙遊說。

他卻不為所動，喝了兩杯茶之後走了出去。望著他的背影，萍萍心裡有著複雜的情緒：「他應該是顧慮我的感受，所以到別的髮廊去找小姐吧。」雖然心裡有著醋意，卻也感激他的體貼，更多的則是擔心過幾天他還會不會來？會不會已經回台灣去？

生理期是下川島女孩放假的日子，萍萍走出店裡閒逛，看似漫無目的，心中卻清楚期望著自己能再遇到他，也不知他是否已經帶著女孩回房間去了，萍萍走著走著，心裡不放棄希望。

驀然，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浮現，他坐在海邊賣玉的攤子上聊天，萍萍知道攤子主人與他很有交情，不禁暗暗抱怨自己沒有早點想到可以來這裡找人。

「呵呵，這麼快就想我了？」他看見了萍萍。

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萍萍心中卻是苦澀：「難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她沒有把話說出口，因為她感覺到的前所未有的悲哀，終於明白了做一個小姐的苦楚。

萍萍年紀雖小，卻也明白如此時空環境的相逢，她不能也不應該動心，甚至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動心。

她默默為男人裝填煙絲，看著煙絲變成一團火紅，繼而變成灰燼；海邊風大，她還在他每次點火時伸出手掌為他擋風，竟似這些動作能帶給她喜悅。

「你為什麼不去找其他小妹？」萍萍終於開口。

「等你啊！」男人捉弄她：「等你家親戚作客走人。」

「你別捉弄她了，看小妹妹眼淚都快掉下來。」攤子主人為萍萍解圍。

「走，我們散步去。」男人不再說笑，放下竹筒，握著萍萍走上沙灘。

「跟你說幾句正經話。」男人把自己的拖鞋讓萍萍墊著坐下，繼續說：「我不想害你，我多留你一天，就是多害你一分，我終究要離開，等我走的那一天，你會受不了的。」

「我不會哭。」萍萍的話，承認了他說的一點也沒錯。

「傻姑娘！」男人伸手輕攏著她被海風吹散飄揚的長髮：「剛剛抽煙你伸手為我擋風，我有著幸福的感覺，就如同這幾天與你相處，我一直有著幸福的感覺。你讓我的心變得柔軟，所以我懷抱最大的善意來面對你，你真的讓我不忍心。」

萍萍其實不太懂他的話，但他眼中所流露的憐愛卻是她可以體會的。「就是這樣的眼光害死人。」萍萍心中嘶喊：「你知道嗎？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眼光看我。」

「就連現在和你一起坐在沙灘看海，對我來說都是難得的幸福。這一生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刻。」男人的聲音恍惚，竟似好疲倦的模樣。

「真的嗎？你會永遠記得我？」萍萍有著受寵若驚的喜悅，但也為他疲憊的神態心疼：「是不是我這幾天要太多了讓你很累？」雖然害羞，她還是問了。

「你這個笨蛋，怎麼會累？」男人莞爾：「你無法想像你帶給我多大的快樂。」

「可是我看你好疲倦的樣子，要不要回去休息了？」萍萍發現自己打從心底關心他。

「我喜歡和你坐在這裡。」男人望著大海：「台灣是個海島，所以大海對我其實平淡無奇，但我喜歡你在身邊。」

萍萍不再說話，她緊緊挽住男人的手臂壓在自己胸膛，有著充實的安全感；耳際聽著他繼續說：「確實是很累，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裡覺得疲憊；我好希望你永遠也別體會這種感覺。」

「這幾天還是讓我陪你好嗎？」萍萍不明白男人說的心裡疲憊，但她卻懂得為他設想：「反正這幾天不用繳檯費，也不會有人找我；如果你真的受不了，也可以去找其他小妹，我不會介意的。」

「不只是這幾天，這一次，我從一而終了，留在下川幾天就要你陪我幾天。」男人握著萍萍手掌：「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你是好或不好了。」

「真的？」萍萍幾乎忘情的歡呼，童稚的心中這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你別這麼高興，我這麼做對你真的未必是好事。」男人下定了決心：「就讓我做一次自私的人。」

萍萍一顆心被喜悅充滿，她完全無法理解男人所說的對自己不好，更不明白為什麼是自私，只覺得自己是全下川、不，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願意為眼前這個男人做任何事。

她明白了電視劇當中常出現的一句話：「無怨無悔。」而她真心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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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回攤子去泡茶，我回店裡去，晚一點再過來找你。」萍萍不僅僅不願意讓他平白交了檯費，更有個奇異的想法：「這幾天我是自由的、屬於自己的，我不是在做生意，是在陪我的男人。」因此，她又加上了一句：「不准你去找小姐！」儘管嘴上說得惡狠很，臉上卻是嫣然。

男人自是不明白這小腦袋瓜當中的奇異心事，他饒富趣味的逗著萍萍：「不准找小姐？那光是眼睛看過過癮可不可以？如果我真的受不了了那怎麼辦啊？」

「你敢！」萍萍死命的瞪了他一眼：「等一下我去找條橡皮筋給你，綁起來。」說著，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像隻小麻雀般蹦蹦跳跳跑了回髮廊。

接下來的日子，萍萍沈浸在喜悅與滿足當中，雖然她知道，他終究是要離開，但她卻也相信他會回來看她，因此，把握當下的幸福，以後的就留給以後。

萍萍盡心盡力服侍著他，洗澡洗衣服自是不在話下，裝填煙絲更是煙童基本工作，舉凡生活中的瑣碎小事，萍萍都搶著幫他做好，到了床上，她更是竭盡所能讓他得到最大的滿足，儘管他一再抗議，說是被寵壞了，但萍萍就是喜歡；她甚至覺得只是這些實在不夠，她想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有什麼可以代表自己心意的？

她想起當初被阿明凌辱時，硬要與她肛交，最後是在她聲嘶力竭的慘叫與掙扎中作罷，當時為此還被拿煙頭燙傷了手臂。輕撫著臂上傷疤，萍萍心中出現了這樣的念頭：把自己的後庭給他；那是她所為一擁有屬於自己的了，但是那種疼痛卻讓萍萍畏縮，她想給他，卻無法下決心。

「把你的包拿過來給我。」男人看著電視轉過頭來告訴萍萍。

萍萍已經習慣了遵循他的每一句話，她甚至沒問一聲就把自己的小背包遞了過去。

「明天去把檯費交了，剩下的去開個帳戶存起來。」男人把自己皮夾裡的鈔票放進了萍萍的背包。

萍萍一愣，她知道下川的規矩，當客人把錢給小姐的時候就代表著讓她回去。

「你要回台灣了？」萍萍相信他不會騙自己，因此不可能是要換小姐。

「還早，我這一趟來時間充裕，大概還會待上十天左右。」男人回答。

「那、、、你不要我了？你打算找別的小妹？」萍萍的聲音已經發顫。

「看你想到哪裡去了？」男人笑了：「我只是不想把錢花過了頭，所以把該給你的先給你，反正離開下川之後我直接回台灣，身上留點路費可以了。」

「你嚇死我了！」萍萍一口咬上了他肩膀，而且是死命的咬了下去。

男人痛呼一聲，萍萍這才驚覺自己動作失常，慌忙鬆開了嘴巴，他的肩榜上深深的齒痕竟已有絲絲血跡，萍萍一看，再也抵受不住，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彷彿昔日種種，都要隨著決堤的淚水宣洩而出。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萍萍終於止住了哭聲，她發現男人並沒有安慰她，反而是坐得遠遠的抽著煙。

「你生我的氣？還痛不痛？」萍萍心中忐忑。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又是那讓萍萍無法承受的眼光投了過來：「我想讓你痛痛快快哭一場也好，哭出來了，心裡有沒有好過一些？」

「我好壞，把你咬得都流血了。」萍萍滿是不忍與自責。

「其實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開那種玩笑。」男人說著：「我不知道你承受不起。」

剛停下的淚水又簌簌流下，萍萍起身投入他懷中。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男人的聲音在萍萍耳邊響起：「到時候你讓我如何能夠離開？」

「沒關係了。」萍萍反過來安慰他：「你說得對，痛痛快快哭一場之後反而沒那麼難受了。」一邊說著，一邊搜尋著他的雙唇；一直到此刻，萍萍才終於明白了真正的傷痛，那種要他進入自己身體的渴望又強烈浮現。

「今晚，你是我的，你聽我的安排好嗎？」萍萍下定決心。

「我什麼時候不是任你擺佈？」他又開始嘻皮笑臉逗著她開心。

萍萍不再說話，拉著他進入浴室，仔細的清洗了他也清洗了自己，然後要他躺到床上。

「今晚，我要把自己給你。」萍萍說。

男人露出詫異眼神，他不明白萍萍話中含意。

萍萍探身找著自己的背包，拿出早已準備卻一直無法下定決心使用的潤滑油，塗抹了他的身體、塗抹了自己臀部，牽引著他的手指進入。

男人停了下來，雙眼注視著萍萍。

「你答應了要任我擺佈的。」萍萍說：「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你要了它好不好？」

不知道是潤滑油的功效或者是萍萍自己已經處於痙攣，她並不覺得痛。無論是心裡或是身體，她都達到了高潮。

第二天兩人都起得很遲，尤其是萍萍，起身漱洗時竟然全身發軟連牙刷都拿不穩，她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原來兩情相悅之下的身體親密接觸可以是這樣，出了浴室卻見男人對著她傻笑：「等一下回你店裡去泡茶喝，我需要大量補充水分。」萍萍也不禁傻笑想著：「原來不只是我受不了。」

兩人沒有在髮廊裡待太久，因為男人嫌熱騰騰的茶水喝來不過癮，於是，各自抱著一顆大椰子，又坐到了沙灘看海。

「我走了之後，你也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回家去吧。」

男人突如其來的話，讓萍萍大驚失色，她不敢說出無法回家的秘密，她不敢讓他知道自己曾經騙了三個女孩墮入火坑。

她臉上的為難神色引起了他的誤會。「你放心，我既然這樣跟你說了，自然就會考慮你的立場，我會照顧你的。」男人的話萍萍並沒有絲毫懷疑，但也因為如此，讓她的猶豫為難更為深切。

不僅僅是她根本不願意回家鄉，更重要的是她已經習慣了、甚至是喜歡上了下川的生活方式，沒有人欺負她，更沒有人打她罵她，來到這裡的台灣客人甚至都會疼愛她，萍萍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她過得更好。

她更不知道在世人的眼光中，下川不是一個正常的地方，甚至是一個被輕賤的地方，她也無法理解，沒有任何一個心理狀態正常的男人會願意、容忍自己的女人留在下川。

她沒有回答男人的話，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把自己的臉頰僅僅貼在男人背上，雙手摟住他的腰，強勁的海風讓萍萍髮絲飛揚，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飛揚，期盼著這一刻永遠也不會消逝。

當然，時間不但不會停頓，反而更無情的消逝，男人必須回台灣的日子到了，萍萍沒有哭，腦袋裡空蕩蕩，她甚至沒有說要送他去碼頭，看著他上了開往碼頭的巴士，萍萍目光顯得呆滯，其實她不曉得喜歡一個人，更不曉得愛情的滋味，只是心中有個角落很捨不得、很痛，而她只能夠避開這個角落不去碰觸。

她想著臨別前夕，把自己身體所能容納他的部分一一的讓他進入，他不再如往常般溫柔，而是幾近粗暴的侵入，不過並沒有給她帶來不快的感覺，反而有著莫名的心悸，只覺自己一下子上了天，一下子又從雲端跌落，反覆翻騰，反覆翻騰，沒有起始，也沒有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