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轉貼]靈堂課室

各種靈異小說交流張貼。

版主: 黑心復仇者, distears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07 pm

這一大段材料看得張劍鋒和小蘭兩人張口結舌。
張劍鋒道:“王宏彬提過一次服裝問題,這裏又多次提到,看來服裝方面果然有些蹊蹺。據我所知,再隆重的出殯也不至於穿什麽白袍和拖地長裙,難道這些稀奇古怪的衣服有什麽特別的暗示?”說著,看了一眼正在沈思的小蘭道:“你再想什麽呢?”
小蘭道:“我在想方瀅。這個女人從大火燒起後就沒正常過--且不說他兩次奇異裝束,單就她在一課上對他哥哥說的話就叫人捉摸不透。”
張劍鋒奇道:“你說的是……”
小蘭道:“他哥哥是爲了爭奪遺産才把她燒死的,可她口口聲聲說什麽‘爲了江山 你放棄了我’--這裏他不僅把遺産說成江山,而且說話的語氣也迥異于兄妹之語。他哥哥不過是想獲得全部遺産,說什麽放棄不放棄的呢?”
張劍鋒皺眉道:“是啊,難道她那句話另有所指?而且,現在最麻煩的不是這個,王宏彬是在七樓遇難,方韜也是在七樓見到方瀅,這說明整個靈堂課室的軸心是在七樓。傳說之所以復活很可能是因爲封鎖的結界出現裂痕。可是根據資料判斷,結界並不在七樓,而是在一扇不知什麽的石門處。我正想它們之間的冤氣是怎麽實現相通乃至合爲一體的呢?”
小蘭道:“怎麽見得?”
張劍鋒解釋道:“引魂燈將王宏彬的魂魄攝去,並以此要挾打開石門。靈堂課室的冤力巨大,卻遲遲無法像當年集體跳樓那樣大規模作祟,種種迹象都表明靈堂課室的封印還未完全解開,它無法依靠自身力量衝破,只好借助另外的力量,所以它儘管仇視孤島紅衣,卻不敢與之相持。我想著應該就是靈堂課室難以鎮壓的原因了--冤鬼易降,根基難找。”
小蘭瞄了一眼張劍鋒道:“我躺在病床上時沒見你這麽高談闊論的,怎麽到了這裏就能嘰裏呱啦出一大堆來?”
張劍鋒笑道:“是剛才看資料時豁然想通的,現在算起來靈堂課室可以總結爲三大謎題。”小蘭莞爾道:“其實我說的那個算不上什麽謎題。對了,有一種可能我們不能忽略了,雖然方瑋放置了炸藥,但如果當天事有巧合,方瀅不是死在方瑋手下呢?”
小蘭雖然淡淡說來,張劍鋒吃驚的全身發麻,事有巧合?巧合?正待發問,小蘭已經拿了第二卷檔案出來,卷宗的封面上清清楚楚寫著:“孤島紅衣”。
和“靈堂課室”卷宗比起來真是有點天壤之別,這份才薄薄三頁紙。
張劍鋒接過來嘟囔道:“這麽少,記了什麽啊?”
第一張是當時案情調查表:
死者姓名:梁花 性別:女 年齡:20
死亡地點:××大學東湖湖心島老槐樹
死亡方式:上吊自殺
死亡原因:不明
屍體狀況:重度窒息,頭頂爲某種圓形利器鑿穿,傷口呈正圓形;體內鮮血通過
心臟和支氣管上運至腦部,以每秒100毫升的速度勻速流出,腦漿完好。
鮮血溢出原因不明
圓形利器不明
個人資料:不明
自殺動機:不明
其餘案情:其親生三歲妹妹被掐死,頭顱毀損,男朋友被捅死,胸口有一把長約三寸的匕首,經證實,是梁花生前買的。買匕首動機不明。兩死者另案處理。
疑點:死者生前正在選修《大學民謠課程》,經常在圖書館查閱一本已經沒有封皮的老書,上面記載了搜集來的本校的神秘民謠歌謠,其中一張有死者親筆的詳細批註。據死者同學稱,她生前最後一晚回到宿舍,手上所拿正是那本老書。
歌謠含義:不明
張劍鋒不滿道:“寫了等於沒寫,這麽多‘不明’,這種調查表我寫一千份都有。”
翻過第二頁,原來是那首歌謠的複印件,雖然當時印刷水平低下,但由於保存完好,仍十分清晰。紙上用幾何抽象的方法畫了五匹馬,圓形代表馬的頭,長方形代表身體,下面再添兩條長短不一的斜線代表馬在奔跑,手法十分拙劣,畫得歪歪扭扭,顯然是生手隨手畫出來的。下面的歌謠也是手抄,字迹卻十分清秀:
跑馬地上馬兒歡,金龜須向探花傳。
不見前人捧香進,唯有八仙過海返。
在金龜下面有兩個字:“難解。”
最後一句被劃了個圈,旁邊又有兩個字:“重要”
下面是兩行蠅頭小字,這些字寫法又與上面不同,顯然是死者所書:
“世人皆道須先傳金龜于探花,孰不知反其道而行之方爲正理也。”
張劍鋒看看小蘭:“你懂這意思嗎?”
小蘭搖搖頭。
張劍鋒道:“‘世人皆道須先傳金龜于探花’詩句的意思是這樣啊。‘反其道而行之’,怎麽反?把探花傳給金龜?”
小蘭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要亂猜,既然有畫我想是針對跑馬地上的具體事物來說的。你不妨先看看最後一頁說什麽再來發你的議論不遲。”
張劍鋒依言翻開最後一頁,卻是一幅大彩照。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一雙眼睛流露出剛毅的眼神,瓜子臉兒稍稍向下俯著,一個清新俏麗的女孩形象凸顯在照片上。
見張劍鋒只是望著照片發呆,小蘭毫不留情地狠狠捅了一下道:“請不要在別的女生面前過分暴露你的本性,幸虧是我,別人早給嚇跑了。不過,我個人意見來說,方瀅要比梁花漂亮一萬倍,怎麽沒見你發呆?”
張劍鋒痛得“哎喲”一聲,方才醒悟過來,忙解釋道:“不是,我看她的眼神特別熟識,好像在那裏見過似的。”
小蘭嘲道:“喜歡她就喜歡她,男子漢大丈夫,這樣也不敢說出來嗎?”
一面看那盒子裏還有最後一份卷宗,上面寫的是“孫氏一家十二口滅門案”
小蘭剛想伸手去拿,張劍鋒手腕一轉,架住她的手道:“那份不關我們的事,你去拿它幹什麽?”
小蘭道:“盒子好辛苦才打開,不看白不看,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張劍鋒沈聲道:“不要動它,我所說的盒子裏的怨靈就是藏身在這個卷宗裏。”
小蘭悚然縮手,畏懼地看著這最後一份卷宗,封面上鋪滿了厚厚的細細的灰塵,靜靜地躺在盒子的最底部,唯有那“孫氏一家十二口滅門案”幾個字不知爲什麽還顯得特別清晰,仿佛在昭告著這是一份世人莫解的難雪沈冤。
小蘭突然一把緊緊抓住了張劍鋒的手。
張劍鋒一驚叫道:“你做什麽?”
小蘭的眼睛緊緊盯著盒子裏,顫聲說道:“我--我好像聽到了卷宗裏有人在--說話。”
張劍鋒幾乎難以置信:“什麽?你聽得見怨靈的話?它說什麽?”
小蘭茫然地搖搖頭:“它說了好多好多,可是很多我聽不懂,它好像在說它存在很痛苦, 付出的代價太巨大--”
“啪噠”一聲張劍鋒已經猛然把盒子關上了。
小蘭嚇了一跳,隨後驚異地望向張劍鋒。
張劍鋒將螺絲推入關節,平靜地說道:“所有的冤鬼都是自願留在世上的,沒有人強逼它,同樣的道理,要想超度進入輪回也必須靠它自己,別人幫不了它。痛苦是對它心中仇恨不消的代價,不值得去憐憫。你剛才被怨靈迷惑了。”
小蘭嚇得不敢再看那盒子,回頭卻見“靈堂課室”和“孤島紅衣”兩卷仍然放在桌面上。
忙拉住張劍鋒道:“弄錯了弄錯了,這兩卷還沒有放進去呢。”
張劍鋒道:“沒有弄錯,這兩卷我要帶出去。這麽多資料你記得了?”
小蘭驚疑道:“你不怕那局長發現?”
張劍鋒笑道:“他連這個房間都不敢進,怎麽會發現得了?待會兒裝進你的書包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
警察局長見他們二人出來,總算鬆了一口氣,問道:“如何?”
小蘭剛想答話,張劍鋒忙搶著道:“還好,只略看了些,後來那些不乾淨的東西跑出來了,幸虧我們眼明手快先一步把盒子蓋上,已經恢復原貌放在那裏。”
局長聽了,搓搓手道:“恢復就好,恢復就好。”
看他的樣子,一輩子也不想進那種鬼地方去了。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07 pm

回到學校,小清在張劍鋒的宿舍裏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見二人回來,忙迎上去問道:“怎樣?有什麽新的進展嗎?”
小蘭從書包裏掏出那兩卷資料給小清看:“背死我了,他倒狡猾,兩手空空而來,空空而去。“
張劍鋒努著嘴道:“男孩子背書包不好看。”
小蘭不客氣地回道:“女孩子背書包就很好看嗎?”

正在兩人鬥嘴之間,小清匆匆看完了兩份檔案,搖搖頭歎道:“又是兩出紅顔薄命的故事,你們怎麽看呢?”
小蘭遂把發現的疑點一一說了。
小清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笑道:“這些固然重要,但據我看來,最根本的疑點你們還未抓到。”張劍鋒不服氣道:“是什麽?我倒要聽聽。”
小清道:“靈堂課室和孤島紅衣同時復活,是一個巧合;兩股怨氣一起産生並且在孤島上發生劇烈摩擦,這又是一個巧合;還有,捲入靈堂課室的人卻爲孤島紅衣所殺。太多的巧合碰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你們難道不覺得,靈堂課室和孤島紅衣兩者之間不應該毫無關聯嗎?”
“對了”,張劍鋒“霍”的一聲站起來,在宿舍裏煩躁地走了兩圈道:“經你這麽一提,我又想起來了。還記得我去拜訪的那個師兄嗎?又一次我去他那裏玩,不經意憑窗遠眺,才發現他這間宿舍正處夾角,從教學樓和實驗樓的縫隙中恰好看得到一課的頂部。”
小蘭不解道:“這又說明什麽?”
小清代答道:“說明晚上靈堂課室作祟時,他那間宿舍是處於怨氣範圍內的。”
張劍鋒把玩著手上的資料,歎道:“事實早就清楚啦。沒有靈堂課室就沒有孤島紅衣,孤島紅衣是靈堂課室衍生的悲劇,是由靈堂課室啓動的,兩代傳說其實是一回事。早在二十多年前,梁花就已經發現靈堂課室的秘密了。”
輾輾轉轉數天,竟得出這麽一個驚人的結論,三人面對的局勢比任何一個傳說興旺的時代還要嚴峻還要血腥。一瞬間,整個宿舍陷入了一片死沈的寂靜中。
半晌,小蘭打破僵局道:“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麽梁花一定要穿得一身紅去自殺?爲什麽她要先殺死她的妹妹和男友?這些行爲都不能說明她的死緣於對靈堂課室的仇恨。”
張劍鋒道:“或許她有什麽難言的隱衷,不得已而爲之。”
小清道:“不用猜了,所有的謎其實都歸結於一點。從表面看來,靈堂課室比孤島紅衣的資料多,似乎容易調查,但實際上頭緒紛繁複雜,線索淩亂,而且年代較爲久遠,孤島紅衣只有一個謎題,就是那畫和歌謠,說不定答案中還包括有靈堂課室資訊。我的意思是先查孤島紅衣。”
張劍鋒讚歎道:“真不愧是女中諸葛,我舉雙手贊成。大家分頭行動吧,小清你再去學生會打探,小蘭去圖書館。”
小清猶豫了一下,問道:“靈堂課室方面?”
張劍鋒沈吟一會兒道:“不用怕,現在靈堂課室忙著和孤島紅衣鬥,況且它的怨氣遠遠沒有當初興旺時那麽強大,應該不會對我們的行動造成太大的阻礙。我現在只是怕它們再殺人,局勢越亂,對我們越沒好處,學校陽氣一旦下降到一定低點,恐怕兩大傳說衝破法術桎梏的時間縮短,反正我們儘快就是了。”
小蘭疑惑道:“且慢!好像你沒有事做呢?”
張劍鋒瞪她一眼道:“誰說沒有?我上終南山。”
小清在一旁咕噥道:“又上終南山?不知道是真的請教,還是去遊山玩水呢?”

早晨的終南山被一層薄紗籠罩著,四面八方青翠朦朧。張劍鋒一路賞玩,早到了全真觀。
兩個守門的小道士見是他來,忙迎上去施禮道:“師父昨晚算得大師兄會來,所以先吩咐我等命大師兄在院中暫侯著,待師父收功出關後再行拜見。”
張劍鋒奇怪道:“師父今個兒怎麽了?他從來不在早上靜坐的啊。”
小道士道:“我們也不清楚,師父今天早上接到一封由加拿大寄來的信後,臉色越發難看,
之後就吩咐收拾屋子要靜坐。”
加拿大?張劍鋒納悶不已,又不敢違抗師命,在大院中隨意亂逛,看了一回白鶴剔翎,正百無聊賴之間,正中靜室的大門突然打開了。
裏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劍鋒,你來了?進來說話罷。”
張劍鋒忙進去,只見裏面尚且白煙彌漫,孤星寒的臉色仍然略見蒼白,張劍鋒行下拜師禮,一瞥眼卻見幾上擱著一封撕開的信,上面第三行用娟秀字迹寫著:“陳星寒親啓”。
陳星寒似乎是師父出家前用的俗家名字,正自惦掇著,只聽孤星寒口中吟道:“竹園小徑獨徘徊,昔日櫻花爲誰開?舊時的事一湧上來,不免有些心煩意亂,你那邊的事體如何了?”
張劍鋒本來是想旁敲側擊一下信的事,可是孤星寒快他一步封死了話題,只好在蒲團上坐下,將探得各項原委慢慢說了,末了又道:“弟子無能,事情依舊十分棘手。”
孤星寒微笑道:“那兩個小姑娘真能幹,這麽快就找出了眉目,這樣只要能解開孤島紅衣之謎,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談何棘手呢?”
張劍鋒道:“師父不覺得這麽複雜的因果聯繫,找到解謎的鑰匙卻這麽一帆風順,這個過程本身已經存在問題了?況且引魂燈的降服方法尚無著落,紅衣女鬼爲何不見形體都讓弟子頭痛不已。”
孤星寒沈吟道:“凡鬼皆有形體,無體者不稱之爲鬼,亦不能爲鬼。”
孤星寒背的正是法術界最具權威的分辨是否鬼魄的原則論述,張劍鋒聽了,不由心中一動,心中似乎隱隱有所悟。正想著,外面突然一陣喧鬧聲,似乎有人打鬥。師徒對望一眼,莫名其妙。
孤星寒素愛清靜,不禁皺皺眉頭道:“劍鋒,出去看看。”
話音剛落,外邊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道:“六祖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心不靜,你打坐多少天也是沒用的。”
孤星寒忙開了門,笑語吟吟地迎出去道:“悟真,我們可有十幾年不見了吧?”
來人正是悟真大師,他見孤星寒穿著一套雲服素色絲縧道袍,頭戴一頂星月清氣冠,面白氣弱,早已沒了當年那種玉樹臨風的神態,不禁感傷道:“何苦來,我都看開了,都說情傷比劍……”
孤星寒眼疾手快立刻塞了一個蘋果到悟真大師口裏,扯著“唔唔”亂叫的他入了正房,笑道:“老友相見,奉茶後再敍舊不遲。”一面把幾上那封信收起來,又瞪了一眼旁邊忍俊不禁的張劍鋒道:“還不快拜見?”

悟真大師好容易空出手來扯掉蘋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孤星寒已笑道:“悟真此次來不是專程爲了探望我吧?”
悟真大師有了蘋果的教訓後,哪敢亂說話,乾笑道:“我是爲你那煩人的徒弟而來的。關於引魂燈的事,那樣的獨門資料,只有五臺山才有。誰曉得我去到那裏,姓何那傢夥居然不肯見我,說什麽‘從來不見外客’,我說我既不是外,也不是客,就這樣抛磚丟瓦地鬧了一個小時,把他吵得受不住了,趕緊叫弟子給我找出來了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殘破的線裝書勝利地揚了揚。
張劍鋒忙湊過頭去,只見那已經撕爛一半的封皮上用行楷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拓碑傳”。
悟真大師小心翼翼地翻開中間一頁,只見上面模模糊糊地印有幾行豎排的字,說道是:“引魂燈者,雖難折其銳而非不可避者也,當□□□而成,則可趨吉逼凶,然則□□□□行。”張劍鋒愕然道:“完了?”
悟真大師瞪眼道:“夠多了,古人寫文章講究簡練,你以爲像你寫論文這麽囉嗦嗎?”
張劍鋒道:“可是爲什麽有很多字都沒有印上去?古人寫文章也該把一句話寫完整吧?”
孤星寒在一邊插口道:“這本書名叫《拓碑傳》,裏面搜集的內容自然都是些從古碑上拓下的文字。這段殘缺不全,應該是轉刻的,不是直接拓原碑的。”
悟真大師大加讚歎道:“你師父果然夠聰明,不是浪得虛名,姓何那傢夥也是這麽跟我說的。這段文字確實不是原拓,是在五臺山後山的面壁洞的牆壁上發現的。五臺山史上出過很多高僧,有的經常下山降妖伏魔,所以他推測應該是某位先輩留下的,由於山泥土質松垮,所以己經過一段年月,部分已經模糊不堪辨認了,拓下的自然也就殘缺不全了。”
說到這裏,張劍鋒才明白兩位師尊的意思,忙歡喜叩首道:“弟子下山一定用心找尋,誓要尋出原碑的下落。”
孤星寒“呵呵”笑道:“你悟真師伯就是對這些事挺熱心的,頑徒還望多多扶持。”
悟真大師收起書道:“又來了!我實在受不了你那股文縐縐的酸味。我要趕著把這本書還回他,他法力高我這麽多,免得被他扁。劍鋒小子,你好好努力吧,老衲去也。”悟真大師打個招呼,身形已飄至門外,倏而不見。
孤星寒道:“他就是這麽愛動,老靜不下參禪,我說他真不是佛門那塊料--不提這些閒話了,你此去可能艱險異常,所學法術無法克敵,現在爲師決定傳你八極陣圖法。”
張劍鋒踴躍不已,都說八極陣圖法于孔明手中失傳,想不到卻是藏在終南山上。
孤星寒於是領他到了祖祠,上了香道:“劍鋒,你跪下。”孤星寒肅穆道:“終南山第三十二代掌門孤星寒在此拜告各位祖師,將八極陣圖法傳於第三十三代入室弟子張劍鋒。
八極圖陣法奪日月之精華,侵天地之玄機,內含五行之變,裏蘊八卦之妙,善則可扭轉輪回,把持乾坤,惡則萬劫不複,血光遍地,爲歷代終南山不傳之密,非資質甚佳且有緣弟子者不得相傳。”
張劍鋒聽到此處,心猛地一沈,聽師父言中之意,竟有想把掌門之位相讓的意思,而根據終南山門規,掌門不到羽化升仙那一天嚴禁退位,難道說師父……
正在胡思亂想,孤星寒道:“你上來,我傳你八極陣口訣。”
張劍鋒上前秘受了法訣,孤星含又道:“還有四句你要謹記:心丹莫教神氣泄,顛倒五行
簇成仙。烏兔分離兩儀穩,黃庭相遇四象堅。好啦,八極圖陣法我已經傳給你了,這樣,終南山的所有陣法已經傾囊相授,就只剩下一柄七星劍,不過那種儀式上的東西,搞不搞都算了。”
這次語意更爲明顯,張劍鋒大驚,道:“弟子無德無能,不能光大終南,師父悟道有性,福壽還長著呢。”
孤星寒一揮手道:“學道者首先得學會看破生死,不過不怪你,當年師父撚指算到大限
已到時,我還哭得唏哩嘩啦呢。時候不早了,你收拾一下趕快下山罷。”
張劍鋒突遭此變故,心中“卜蔔”亂跳,又不敢違抗師命,只是擡起頭怯怯地望了師父一眼,只見孤星寒負著手面向祖師天機道長的畫像,眼角隱約泛出淚光。張劍鋒知道不可相強,無精打采地走出祖祠,走到窗簷下時,聽見孤星寒在裏面深長地歎了一聲,喃喃道:“情傷比劍深,情傷比劍深。師父,弟子愧負你重托啊。”
張劍鋒呆呆地聽著,一滴冰涼的雨水從屋檐下滴落,輕輕滑入他的脖頸……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09 pm

小清雖然極不情願去見那任蛤蟆,但是任蛤蟆卻很樂意見她,在學生會的調查也進展得一帆風順。小蘭在圖書館的調查卻步履維艱,毫無突破。看看王宏彬魂魄合體的日子將近,二人暗暗著急,這時總算接到了張劍鋒回來的電話。
張劍鋒一臉疲憊地走出機艙,驀然發現在下面人群中竟然夾雜著小蘭,吃驚道:“你怎麽這麽有時間?交代你的事都做完了?”
小蘭搖搖頭道:“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麽容易,那本歌謠被劃進了限制本保存庫,我費盡心機才借出來看,那首歌謠倒找著了,孤零零的一頁,前後都沒有跟它有關聯的民謠。”
“有沒有被撕頁的痕迹?”
“沒有。”
孤島紅衣毫無眉目可查?張劍鋒倒從來沒料到過這點,又問道:“小清呢?”
小蘭答道:“她還在學生會周旋著,不過她找到的資料跟傳說的差不多,估計曾經被學校大規模清理過。不過他已確定,根據資料記載,跑馬地的確是指一個地方的名字。”
小清得知張劍鋒已經回到後,以最快的速度飛快地擺脫了任蛤蟆的糾纏,帶著找到的記載在張劍鋒宿舍會合。她帶來了幾處懷疑與孤島紅衣有關的檔案。
其中第一個是2013年關於舉行bbs聚會的人員配置名單上,地點定在東湖附近的一 處俱樂部,旁邊有人用紅筆批示了一句:“此地不祥,換。”
第二個是1998年關於描述三課建築規劃的介紹書裏,有一段是地理位置的說明:“三課前接二課,後銜藝術樓,左可直通跑馬地,右則毗鄰中環一路……”
最後一個是2001年的學生會會議決議輯錄中一條:“駁回于至勇部長關於重修東湖湖心島小橋的申請,冤孽未了,不予再議。”
除了第三次是比較明顯地針對“孤島紅衣”一事以外,其他兩處看上去似乎都沒有什麽關聯。
張劍鋒將三課那段介紹又看了一看,問小清道:“去查過這個地方沒有?”
小清嗔道:“我可不想背後拖著一隻蛤蟆出去逛。”
張劍鋒目視小蘭,小蘭道:“我在圖書館泡。”
張劍鋒道:“既然你什麽都找不到,那你還能泡這麽久?”
小蘭給說到痛處,只好紅著臉支支吾吾道:“那裏好偏僻,聽說有……很多色狼出沒,所以人家……不敢去。”
張劍鋒一愣,小清已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了。
跑馬地其實距離學校並不近,大概30裏,在20世紀70年代,這裏曾經作爲全國最大的賽馬場之一,記載了這個城市昔日的一段繁榮,跑馬地也因此而得名,但時代變遷,這裏早已荒廢了。如今的跑馬地上野草叢生,左邊是一個大廢水溝,右邊是全市最大的垃圾場,還有很多廢鐵回收站和垃圾收購站。
張劍鋒把鼻子捂到快窒息了,仍然無法抵擋那股惡臭,氣得他狠狠瞪了後面跟著的小蘭一眼,含混不清道:“這麽臭的地方都可以出沒,那些色狼的品位可真不錯啊!”
小蘭立時反駁道:“那是低級色狼,跟你這種高級的當然沒得比了。”
越到中心,臭味越濃,張劍鋒實在挺進不了,最後連跑帶跳地逃出了那個跑馬地。二人沒有辦法,只好向那些住在回收站裏的工人打探。
“跑馬地?”一個渾身污濁的人擡起頭茫然呆滯地望了他一眼,又望瞭望黑乎乎手掌上托著的5塊錢,半晌才咧嘴一笑道:“它以前挺風光的,只是老闆不會做生意,沒錢了,也敗了。好像是七幾年的事了。”
張劍鋒緊接著問道:“敗了後來怎麽樣呢?”
“敗了?敗了就變成這樣了。”
小蘭還想問點什麽,張劍鋒已經拉起她風馳電掣地逃離了這裏。小蘭怪道:“你這麽怕臭幹什麽?我還沒問完呢。”
張劍鋒搖搖頭道:“問什麽都沒有用了,現在整件事情都不對勁。跑馬地七幾年就變成這樣,那時孤島紅衣還沒有出事,梁花就算多有想像力也不可能對著個垃圾場解開那道詩謎。況且,詩謎的關鍵在于‘探花’身上。賽馬場上風雲變幻,一匹馬常勝固然不少見,但是一匹馬老是第三名就太匪夷所思了。”
小蘭總算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道:“你是說,這個跑馬地不是我們要找的跑馬地?”
張劍鋒道:“不僅如此,我還懷疑‘馬’也許另有所指,而並非它原來的含義了。還有那拙劣的圖畫,分明是對詩謎的注解,到現在卻一點用場都派不上。所以,我們有必要再重新檢討一下我們的對策是否正確。”
“照這麽看來,大方向可能錯了。”
小清顯然也同意張劍鋒的意見:“跑馬地若是這麽明顯,那首歌謠就不會難破。而且那首歌謠的始創年代應該早於賽馬場。所以,我想梁花並沒有超出校園的範圍,跑馬地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附近。”
小蘭反駁道:“可是校園裏並沒有這個地名啊。”
張劍鋒道:“不一定,我們學校歷史那麽久遠,擴建了好多次,地名也幾經變遷,跑馬地說不定是以前曾經用過的一個地名,或者是某代學生私底下流傳的花名吧?”
小清笑道:“你們不用爭了,我們去查查學校史志或者問問人,不就明白了嗎?”
可是,事實好像故意和他們爲難,學校從創建至今所取過和流傳過的地名,不僅找不到“跑馬地”這三個字,甚至連與馬有一絲關聯的都找不到。
正當小清和小蘭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張劍鋒卻一直靜靜地坐在宿舍裏,前面攤著一張九
七年的學校示意圖。他在想,想前前後後的事實和矛盾,那首詩實在太古怪了,隱隱約約中透露出一股邪氣,好像要攫走人的心靈。沒有任何提示,除了那幅圖畫,沒有作者、出處、年代,當年梁花也是只靠這麽一首沒頭沒尾的詩來揭開這驚天之謎的嗎?
很明顯,史籍的作用並不大,要想再破詩謎,只有設想當年梁花是如何處理詩與畫的關係,以求重現她解謎的步驟。
那首詩是《大學民謠》中的一首,爲什麽那裏有上百首而梁花獨獨看上了這一首?梁花接手了詩謎後,會先怎麽做?是先解開跑馬地之謎呢還是探花之謎?
從批註看,她是犯了先尋探花後找金龜的錯誤,可是金龜之謎顯然又是依附於探花而存在的,不明探花之義就無法知曉金龜的所在地,梁花卻偏偏要求倒置順序,是否暗示詩中還隱藏著另外一個秘密的環節呢?
張劍鋒想得頭都痛了,仍是無法找出梁花的著手點。他緩緩閉上雙眼,疲憊的腦中依次閃過孤島紅衣、跑馬地、探花、金龜這些熟悉的字眼。
草木自無意,枯榮非本心。師父往日吟過的兩句詩瞬間在腦海浮現。
張劍鋒猛然跳起來,心中豁然開朗,原來紛繁的線索中始終找不出頭緒的原因就在於此!他好笨啊,對啊,爲什麽梁花非要有著手點不可呢?她完全可以通過另外一種途徑去發現跑馬地的秘密!!而這種途徑是他們以前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東湖旁邊的一塊草地上,小蘭和小清正在氣餒地總結失敗的原因,小蘭憂心忡忡地說到怕靈堂課室再次大規模地作祟時。
小清豪情一上來,站起身道:“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要辛苦點。我去找那些老校友,一個一個問,我就不信抓不到一點蛛絲馬迹出來。”
後邊一個人介面道:“不用了,這些事情根本不用去做。”
“張劍鋒?”小蘭欣喜地站起來道:“難得見你這麽自告奮勇主動要求去做事啊。”
張劍鋒尷尬地瞪了她一眼道:“誰說我要去找老校友來了?我是說,我已經找出跑馬地的所在地來了。”
此言一出,小蘭和小清齊聲驚叫道:“你知道了?!”
小蘭道:“怎麽可能?你整天悶在宿舍裏,什麽事都沒有做。”
張劍鋒道:“我是在想梁花的事。其實梁花無意中已經給了我一個重要提示。你們在追尋時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經他這麽一提醒,小清才似有所悟:“好像我怎麽也找不出梁花是從哪一點開始破解詩謎的。這首詩太奇怪了,好像連環套般無法下手。”
張劍鋒一拍掌道:“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當年梁花和我們一樣,都不知道怎麽破解詩謎,更確切點來說,她根本沒有想過去破解這道詩謎。她只是無意中打破了這個連環套中的一個環。”
小清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你難道是說--她是由於觸景生情?!”
張劍鋒微笑道:“我能推測的就到這個地步了。梁花以前必定經常去一個地方,也許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她將那個地方的某些景物和歌謠中的揭示對照起來,從而破解了跑馬地的謎底。我們要找的,就是那個地方。”
小蘭道:“可是,這樣範圍豈不是又擴大了?我們如何能夠找遍梁花去過的所有
地方啊?”
張劍鋒道:“不需要找,詩謎深奧難解,梁花縱然聰明過人,也不能做到頓悟,一定是經過日夜揣摩,由此得知,跑馬地的範圍仍然拘囿在校園之內。”
小清搖搖頭道:“你推測出來也沒什麽用,我們費盡心機,都已經把校園翻了個遍,仍然無半點線索。”
張劍鋒緩緩道:“不,一直以來,我們都忘了一個地方,一個梁花可以經常去而我們卻去不了的地方。”
小蘭和小清對望一眼,齊聲道:“孤島紅衣?!”
張劍鋒推測得不錯,她們在長達五天的搜索內始終忽略了孤島紅衣的出沒地點--東湖湖心島。
根據學校史料記載,在幾十年前,湖心島是這個學校有名的戀愛聖地,梁花和她男朋友的約會大半可能就在此地,因此跑馬地藏在島上的機率非常大。但是如何上島去探察著實要費一番腦筋。
橋已經被拆掉了,大白天的也不可能衆目睽睽地游水過去,方法只剩下一條,就是晚上潛伏過去,伺到白天再來慢慢觀察島上地形。
爲了不引起班裏同學猜疑,張劍鋒他們決定採取聲東擊西之計,由小蘭帶大隊去外面郊遊,引開大家的注意力,而將潛伏島上的任務交給了張劍鋒和小清。
計議已定,小蘭馬上告辭準備去通知全班同學做好春遊準備,張劍鋒突然叫住她,遞給她一個小鈴道:“我們現在這裏商量對付兩大傳說,那些冤魂不可能不知道,要做好兩大傳說聯合起來抵制我們的最壞打算,你一個人在外,也許非常危險,倘有什麽鬼怪幻形來害你,你搖一搖這個小鈴,它們就會魂魄分體的了。凡事小心謹慎爲上,遇有突發事件,或者三思而後行,或者打個電話來問一下,切忌輕舉妄動。”
小蘭低低地“嗯”了一聲,伸手接過小鈴,心中驀地湧起一股滋味,也不知是苦是甜,半晌,才輕聲道:“請……你們活著回來……”說到這裏,淚水便盈滿了眼眶……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10 pm

張劍鋒和小清準時於深夜12點泅過小島,花了半個鍾的時間,選擇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安頓下來。小清因爲白天費神太過,昏昏欲睡,張劍鋒卻絲毫不敢大意,四周佈置結界。正當小清準備進入夢鄉的時候,叢林深處突然傳來一個女人輕輕的歎息聲,小清立時被嚇得睡意全無,看張劍鋒時卻是臉色大變,警惕非常。小清正發愣,張劍鋒已經一把把她按在地上,用幾乎聽不見的耳語道:“屏住呼吸!! 孤島紅衣又出事了!!”
不多久,又聽見一個幽幽的聲音慢慢地吟道:“今年的白雪比什麽時候都聖潔,今年的聖潔比什麽時候都紅豔。”一個繩子破土而出挂在樹上,一具屍體被緩緩牽引了出來。張劍鋒和小清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不到一米六的超矮個子,肥碩的身軀,死的人是學生會主席任偉!小清駭極張大口驚叫失聲,剛“唔”了一聲就被張劍鋒緊緊捂住了嘴巴。那條紅絲帶從容不迫完成所有工作以後,又慢慢飄回樹林不見了。
張劍鋒這才鬆開小清,低聲道:“鎮靜一點!我不想和孤島紅衣正面衝突。”
小清的眸子因爲恐懼而睜得大大的,望著那具輕輕搖晃的鮮紅的屍體低低道:“天啊!爲什麽會這樣?”
張劍鋒也悄聲道:“我才要問你呢,你常和任偉在一起,他去過了哪些地方?”
小清不解道:“我整天都跟任偉在一起調查研究,難道說他的宿舍也滲進了冤氣?”
張劍鋒全身突然一抖,半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見張劍鋒不做聲,小清又尋思道:“剛才那女鬼好像吟了‘今年的白雪比什麽時候都聖潔,今年的聖潔比什麽時候都紅豔’這樣兩句奇怪的詩,她好像想說明什麽。”
張劍鋒點點頭道:“我第一次上島來也是聽到她這樣說,可是太沒頭沒腦了,我猜不出什麽含義。”
小清道:“古怪在第二句,她偷換了聖潔的概念,聖潔跟紅豔根本搭不上邊。”
張劍鋒一扯她道:“現在還不是高談闊論的時候,我們動手搬屍體吧。”
“不要!”小清嚇得差點尖叫:“爲什麽要我去碰那噁心的屍體?”
張劍鋒道:“難道等別人發現它?到時你負責跟警察說明爲什麽我們倆會躲在屍體旁邊吧。還不快點出來?”
月涼如水,小蘭無奈地坐在會議廳裏,無聊地看著班裏的同學在熱烈地討論著春遊的注意事項,一邊心裏記挂著張劍鋒和小清的安全。又坐了一會兒,覺得頭隱隱痛了起來,便找了個藉口出來憑欄眺望,東湖湖心島還隱約可見,暗暗想道:“不知道張劍鋒和小清到了島上沒有?他們現在在幹些什麽呢?”
正想著,身後吹來一陣冷風,小蘭忙縮了縮衣領,冷風卻倏地增加了力度,而且風向好像是直朝她吹過來的,小蘭奇怪地往後一望,頓時全身一顫,整個軀體瞬間僵硬,心臟似乎在刹那停止了跳動--在她的身後,一個絕世風華的少女乘著陰氣森森的白煙面色鐵青地緩緩向她飄了過來,那種鬆弛死白的膚色,青黑泛黃的嘴唇,小蘭好被觸動了什麽一樣,手劇烈地戰抖著從兜裏掏出那個小鈴,輕輕一搖,小鈴連一聲輕微的響聲都沒有發出就破裂成碎片了。“我們現在這裏商量對付兩大傳說,那些冤魂不可能不知道,要做好兩大傳說聯合起來抵制我們的最壞打算,你一個人在外,也許非常危險,倘有什麽鬼怪幻形來害你,你搖一搖這個小鈴,它們就會魂魄分體的了。”張劍鋒溫和的聲音宛然在耳,小蘭將手上提著的僅存的小鈴碎片朝東湖的方向丟了出去,心裏默默祈禱道:“永別了,大家。”
轉頭對那少女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的,來吧。不過我不會去找什麽石門的。”
語音儘管堅定無比,但是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那少女只是冷冷地望著小蘭,半晌,沈沈開口道:“放--棄--靈--堂--課--室,否--則--永--墮--黑--色--奈--河--之--血!”小蘭本來以爲必死無疑,聽得此言,大吃一驚,問道:“什麽?!”
那少女卻再也不答話,轉身冉冉離去,小蘭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膽子,叫道:“方瀅!”
那少女渾身一顫,竟然立住不動,小蘭輕輕道:“算了吧,方瀅,想害你的不過是你哥哥一個人而已,這個學校是無辜的……放棄吧,方瀅,我不想你永遠這樣下去……”
那少女無力地垂下頭,低低道:“從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無法超生,已經注定要永遠這樣,該放棄的是你,你鬥不過的。”
聲音悲愴至極,一改當初的冷漠孤傲,小蘭完全愣住了,等她醒過神來,方瀅已經不見了。只有地上還有些殘餘的陰煙,正向四面八方散去,提醒著小蘭她並非在做夢。
天色終於大白了,張劍鋒急不可待地跳出來準備搜尋,孤島上由於荒廢多年,早已雜草叢生,有些地方還高過半腰。
小清一邊避開那些尖尖的葉子,一邊道:“草都茂盛成這個樣子了,那些提示還會留下來嗎?”
張劍鋒道:“肯定會,不要忘了,那首歌謠的作成年代距離梁花時代可能隔了上百年,梁花都能破了,爲什麽我們就沒法破?哎喲!!什麽東西撞著我的腳了?”
張劍鋒蹲下身去直喊痛,小清忙上前撥開草一看,原來張劍鋒的腳絆著了一個小石墩。
小清奇怪道:“這裏爲什麽會有小石墩的呢?”
張劍鋒在一旁使勁地揉著他的腳,道:“也許是當年的凳子椅子假山啊什麽之類的裝飾品。”小清端詳良久,搖搖頭道:“不對。”
張劍鋒極少見她這麽嚴肅的樣子,當下也顧不得腳疼,連忙上來看個仔細。果然這個小石墩樣子非常奇特,當凳子顯然太小,左右和上部磨損得非常厲害,凸凸凹凹的,但依稀看得出是長方體的形狀,在小石墩的中間有一條還非常明顯的分界線,線條周圍似乎雕有好幾條密密的波浪紋式的花樣。底部東面還延伸出一小塊石頭,但由於磨損太過嚴重,已經斷了很多處。
小清用手輕輕撫摸著那坑坑窪窪的表面,沈思道:“梁花時代和我們相隔不過二十年,二十年時間要讓一塊石頭變得這樣面目全非,除非是給潑了硫酸,我想,這塊石頭很可能不是梁花時代的産物。”
張劍鋒正在湊前去用手度量分界線旁邊的花紋,接道:“不是可能不是,而是根本不是。這些不是什麽簡單的線條,而是綢緞上經常看得見的那個吉祥圖案‘萬’字,用極其巧妙的方法連成一個連筆花紋,兩邊的都磨掉了,看不清楚,分界線附近的我看了半天,竟然沒有一處斷筆,這麽高超的手藝沒有幾十年的經驗是做不出來的,學校怎麽會有這份閒心對一個小裝飾品費這麽大的工夫呢?這塊石墩一定大有名堂。”
小清沒想到張劍鋒對石刻居然這麽在行,笑道:“那你看,這條分界線有什麽用?”
張劍鋒搖搖頭道:“看不出,只知道這不是一條完全的直線,它在中間有點凹曲,形成一種
特別的弧度,真的好古怪。”
小清道:“既然找不出什麽線索,現在這裏放個標記,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張劍鋒點點頭,起身準備離去。
誰知這時,小清突然悶哼了一聲,然後驚訝無比地叫道:“張劍鋒,這裏也有一塊小石墩!”
張劍鋒大驚失色,跑上前去一看,果然,是跟先前的一模一樣的小石墩,無論是體積、樣式甚至連磨損程度、分界線、萬字花紋都幾乎如出一轍
。張劍鋒慢慢蹲下來,臉色相當凝重:“過了這麽多年,連腐蝕的地方都相差無二,當年做這兩塊石墩之間的相差必須以毫釐計才做得到,究竟是誰花這麽大心機,他把這些石墩放在這裏又是幹什麽呢?”
小清道:“會不會跟孤島紅衣有關?”
張劍鋒又看了半天,道:“應該不是,這些石墩完全沒有一點馬的形狀。”
小清好像想到了什麽,突然向前跑去,張劍鋒一愣,已經明白了她的用意,很快地,小
清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叫道:“第三塊石墩!”
這樣不斷搜索,竟搜出了七塊石墩,每兩塊石墩之間都距離大約兩米,呈一直線排列,每個石墩都有那條奇怪的分界線。在石墩周圍還搜出了很多石凳石椅,都還完好無損,從而排除了那七個石墩的裝飾品作用。
回想當年繁盛時刻的孤島,雜草無迹,除了幾塊矮石,就只有那七塊石墩突兀地立在島的中央,十分注目。至此,所有線索幾乎驚人地指向一點--那七塊石墩應該就是梁花解開跑馬地之謎景物。
張劍鋒沮喪地又蹲下身去度量道:“爲什麽跟我的推測完全不同?這些石墩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和馬一點聯繫都沒有?”
正說著,手機卻響了,張劍鋒掏出一聽,不禁大吃一驚:“什麽?你說什麽?後來怎麽樣?”原來是小蘭的電話,她跟張劍鋒彙報了方瀅來找她的情況。張劍鋒合上手機,忙跟小清說了,兩人的心頭疑雲更濃了。隨著探究的深入,所有的疑點又越來越集結到這個方瀅的身上。
小清剛想發表議論,張劍鋒皺著眉道:“現在不管靈堂課室了,孤島紅衣又遇到瓶頸,我總覺得我們漏了什麽一樣,是不是應該再回想一下那首詩謎?”
小清輕聲道:“我們是漏了一點,那首詩謎的後兩句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用到。”
張劍鋒愣了一下道:“但是我想那個應該是到了跑馬地後才用得到的提示。”
小清搖搖頭道:“我並不這樣認爲。後面兩句詩同樣沒頭沒腦,梁花必定也要經過一定時間的揣摩才行,何以一天就出事了?而且梁花的批註上絲毫沒提到後面兩句。我認爲不能絕對排斥後面兩句也是跑馬地提示的可能。”
張劍鋒沈默半晌道:“假如真是像你所說那樣,那麽後面兩句是獨立開來解還是聯繫探花金龜來解?”
小清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獨立開來,另外我有個大膽的推測,梁花的批註還隱藏著另外一種可能。”
張劍鋒聽得悚然起立,道:“是什麽?”
小清緩緩道:“梁花的批註其實是在強調順序,提醒我們要先找金龜,後找探花,馬探花有那圖畫做注解,但是金龜卻絲毫沒有任何提示,這不很奇怪嗎?因此我想,莫非後面兩句就是解開金龜之謎的鑰匙?這首詩謎要倒過來解!”
張劍鋒只覺心中一震,爲什麽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不錯,其實這個可能才是最大的可能。
小清在一邊已經在喃喃自語道:“不見前人捧香進,唯有八仙過海返。這是提示金龜的地點呢還是金龜的形狀呢?”
張劍鋒介面道:“是金龜的發現方式。這首詩巧妙地運用了中國古老的宗教信仰傳統來揭示發現的角度。”
小清迷惑道:“發現角度?”
張劍鋒道:“其實這兩句詩對於看慣宗教傳說的人來說十分簡單。前人捧香,我們的祖宗對於神的膜拜簡直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所以他們在神面前總是卑躬屈膝的,至於八仙過海,是一個流傳很廣的民間故事,講的是八仙各顯神通抛棄騰雲駕霧的神通過東海的故事,導致惹怒了龍王,當然這是後話。”
小清怔怔地聽著,猛然醒悟道:“原來如此,前人捧香進,肯定老是低著頭以示對神的尊重,而八仙過海因爲挫敗了龍王,自然過海的時候也就趾高氣揚了。這兩句話的意思是告訴我們找尋的時候,不要俯視,而要仰視,也就是說,金龜是在某個高高在上的地方。”
張劍鋒無精打采道:“不過這簡直是廢話!如果這七座石墩真的是有關跑馬地,它們已經比我們矮這麽多了,不俯視還能看它麽?仰視能看見什麽??”
小清擡起頭道:“仰視能看見藍藍的天空,還有可愛的白雲。”
張劍鋒哭笑不得,正想插話,小清悠悠道:“當然,還有一座古老的時鐘。”
張劍鋒愕然擡頭:“時鐘?什麽時鐘?”
果然,在孤島的東邊露出一個古銅色的大鍾,碩大的指標還在顫巍巍地走動著,小清在旁邊道:“那是八國聯軍侵入中國後建起的教堂,也是中華民族屈辱的見證。”
張劍鋒突然道:“且慢!爲什麽那個大鍾會有四根指標?”
小清凝神一看,笑道:“那個黑色的不是指標來的,是一個扳手,爲了維修時鐘而特地設立的,把那個扳手扳下,就可以移動鍾板,看得到裏面的零件了,怎麽樣,鬼斧神工吧?”
張劍鋒凝神半晌道:“那麽,那個扳手是一直都不動的嗎?永遠都留在那個位置嗎?小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啊。”
張劍鋒突然掏出一次性即出相機來,將焦距對準時鐘,卻遲遲不按下快門。
小清莫名其妙道:“你幹嘛啊?”
話剛說完,張劍鋒用快疾絕倫的手法按下了快門。
張劍鋒把相片拿給小清道:“你看,這張相片上的大鍾有什麽不同?”
小清忙接過來看,只見相片上時鐘的四根大針剛好排列成一種特殊的方式,秒針和扳手在各指在10刻度和2刻度上,而分針和時針指在4刻度和8刻度上,再加上中央那個巨大的用來固定指標和扳手的圓盤。
小清驚呼出聲:“啊?!!這是……”
張劍鋒緩緩道:“不錯,金龜之謎已經解開了。詩中的金龜就隱藏在這個大鍾裏。果然啊,‘世人皆道須先傳金龜于探花,孰不知反其道而行之方爲正理也。’我們也一直被詩謎誤導到現在。”
小清呆呆地看著相片:“那麽,難道跑馬地……”
張劍鋒沈重道:“嗯,金龜一出,探花的謎底終於也揭曉了。跑馬地徹底水落石出了!”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11 pm

小蘭對於遇見方瀅一事一直難以忘懷,究竟爲什麽方瀅會說從那個時刻她就注定永遠這樣呢?那個時刻又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呢?不知爲什麽,她覺得方瀅很可憐,被自己所深愛的親人燒死,又無法享受靈堂課室的奠祭,忍受與老父陰陽相隔的痛苦,現在還無法超生,永遠做一個幽魂,儘管國色天香,又怎麽樣呢?只能成爲引誘無辜慘死的工具。
她想起張劍鋒的話,如果一個冤魂想要投胎轉世,必須要它自己消除心中的仇恨。她想幫方瀅。她忘不了方瀅臨走前悲愴的語音,這就是她今晚來到靈堂課室七樓的原因。她覺得方瀅不想傷害她,也不會傷害她,所以她的膽子才前所未有的大。
靈堂課室七樓果然陰氣森森極端可怖,特別是一個人走的時候,那單獨的沙沙的腳步聲回響在空蕩的走廊中,顯得非常高昂,高昂得令人有點不祥的預感。
小蘭忍著頭麻顫顫抖抖地來到欄杆上,對著空曠的教室喊:“方瀅,你在嗎?方瀅,我有話跟你說,你出來吧。”
四周仍然是一片死沈的寂靜,小蘭有點失望,又覺得無法忍受這裏的氣氛,正準備下去時,突然廁所拐角傳來一聲低低的稚嫩的童音:“姐姐--”
小蘭回頭詫異地望去,只見昏黃的月光下好像有一個矮小的身影怯怯地依著柱子:
“姐姐--不要關我--放我出去吧--!”
小蘭走前兩步俯下腰溫柔地笑笑:“小朋友,你是誰的小妹妹啊?來,不要怕,姐姐帶你出去找親人。”
那個身影似乎沒有一點想動的意思,聲音卻愈發低沈:“姐--姐--放--我--出--去--啊--”小蘭驀地全身劇烈一震,腦海中瞬間劃過梁花的相片還有那份檔案“掐死她妹妹”
“她妹妹與她相依爲命”
“姐--姐--呵呵呵呵--”
小蘭捂住口,大叫一聲:“不要!你不要過來!我不是你的姐姐!”踉踉蹌蹌地沖下樓梯。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姐--姐,你好壞,把我關起來,呵呵呵呵,姐--姐……”
張劍鋒和小清於次日晚上泅回學校,幸好沒引起人懷疑,兩人換好衣服,準備偷偷溜到班裏,迎面卻走來了臉色慘白的小蘭。
張劍鋒驚疑道:“你……你怎麽了?難道方瀅……”
小蘭搖搖頭道:“不,對不起,我把你的小鈴……”
張劍鋒道:“那個小東西沒什麽關係,你不會爲了這個而難過吧?”
小蘭閉上眼睛道:“我昨天晚上上了靈堂課室,不過方瀅沒有見到,倒是遇見了梁花那死去妹妹的亡魂。”
小清尖叫一聲,張劍鋒一怔,三人突然陷入一片難忍的寂靜。
“啪”,小蘭驚愕不已地擡起頭,張劍鋒結結實實地拍了她的頭頂一個巴掌。
小清尖叫一聲:“不要!”
張劍鋒眼裏閃著憤怒而又嚴厲的光:“誰叫你上靈堂課室的?我不是叫了你不要擅自行動的嗎?出了事怎麽辦?!我不想在計劃出來之前有任何的意外和不測!”
小清從來沒有見過張劍鋒如此發怒的樣子。
小蘭呆立了半晌,才低下頭道:“……是。”
張劍鋒松了一口氣,道:“你把遇見亡靈的經過詳詳細細講給我聽,一個字也不能漏掉。”小清莫名其妙地瞄向張劍鋒,跑馬地之謎已經解出來了,應該直接去揭開孤島紅衣秘密,還用得著聽什麽亡靈嗎?雖然疑惑,小清還是一言不發,靜靜地在旁邊聽小蘭敍述。
“什麽?你們已經找到了跑馬地?”小蘭驚喜萬分,想不到第一次上島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小清把相片拿給她看:“你看,我們一直忽略了這個大鍾,當時間正好停在8點20分50秒時,三根指標加上那個扳手連同中間那個圓盤恰好形成了一隻龜的形狀,圓盤是龜背,四根針是龜的四條腿。那個大鍾沒建校時就有了,所以可以確定它就是傳說中的金龜。由此也可以推斷出:這首歌謠的創設年代大約在清朝末年。”
小蘭羡慕道:“你們真厲害,若是換了我,我肯定想不到這點。”
張劍鋒在旁邊聽著,直想罵她是個大笨蛋,但是看看笑眯眯的小清,又忍住了。
小蘭對著那個相片看了良久,突然道:“金龜雖然出來了,難道那島上真的有什麽馬?”
小清又遞給一張相片道:“馬探花就在這裏。”
小蘭一看,笑道:“你們別哄我,這只不過是一個小石墩,哪裡是什麽馬?”
小清正容道:“沒有騙你,詩上說必須先傳金龜于探花,說明金龜和探花必須聯繫起來,金龜隱藏在時鐘裏,時鐘只能代表一種意思,就是時間,金龜揭示的含義是時間!時間是跑
馬地的關鍵。明白了時間的含義,馬的意思就立刻水落石出了。我再給你看第三張相片。”小清又遞過去一張,小蘭看了不禁歡呼一聲,在那張相片上,清楚地映出了時鐘的刻度,8點43分43秒,秒針分針和指標剛好合在一起,只留下一個黑色的扳手還明顯的留在原來的刻度上,太陽光從旁邊斜射下來,頓時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景象。
三根指標和扳手同時映射到那七個石墩上,不偏不倚地落在石墩的下方,在每一個石墩下都有因爲陽光照射角度不同而形成的長短不一的兩條黑影,遠遠看去,宛如七匹嘶叫的駿馬在發蹄狂奔,跟那幅拙劣的圖畫幾乎完全吻合。
“探花!!探花!!”小蘭指著其中第三匹激動地叫著,原來跑馬地竟然是這麽一回事,大家的推理最終得到了正確的證明,回想起以前所走的種種彎路,三人不禁相視而笑。
小蘭突然想到了一個什麽重要問題,連忙問道:“咦,你們既然找到了跑馬地怎麽又回來了?不進去看看嗎?”
張劍鋒道:“我們只預備了一天的時間去那裏,什麽工具都沒有帶,不要說不知道怎麽弄開那個石墩,而且下去以後有什麽都是個未知數,倘若十天半月的回不來,學校會以爲我們失蹤了呢。再說……”
張劍鋒說到這裏,語音一頓,道:“我只準備我一個人下去查看。”
小蘭小清齊聲問道:“爲什麽?我們也要去。”
張劍鋒正色道:“不爲什麽,那裏是孤島紅衣的老巢,必定危險非常,你們兩個凡人去到那裏簡直等於送死,況且敵方實力不明,我究竟能否自保也不清楚,如何還能顧得上你們呢?”小清緊張地問道:“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出事怎麽辦?”
張劍鋒微微沈吟道:“終南山怎麽說都是道家第一名門,除非它是非同一般的冤魂,否則不可能鬥不過,就算鬥過,而我又不幸……”
張劍鋒略略一停,又接著道:“我師父夜夜觀天象算命理,必定知道我遭難,只要他老人家出來,多厲害的鬼魂都無足爲慮了--哎呀,竟然忘記帶飯卡了。”
張劍鋒忽然發現一件跟他吃飯命運相關的東西有了麻煩,連忙一溜煙地朝宿舍方向跑走了。小清望著他的身影,驀地眼眶一紅:“這個笨蛋,一點也不懂人家的意思。總記掛著要殺什麽鬼怪。”
也轉身走了。小蘭癡癡的,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感覺……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12 pm

八極陣圖、法印、符錄……張劍鋒一件件查點應該帶齊的東西,反反復複檢查了三遍,發現沒有漏了什麽,這才舉起香朝終南山方向拜道:
“師父,今天,徒兒終於要出發了。一切真相都會大白了,請師父保佑弟子順利完成任務。”
拜完,從容不迫地收拾好所有東西出門了。
“這樣不太好吧?”小蘭輕輕道。
小清道:“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到時偷偷跟上去,就算給他發現了,難道他還會趕我們回來不成?噓,他來了。”
果然張劍鋒邁著沈穩的步子來到東湖旁邊。
小清驀地“咦”了一聲,道:“小蘭,你有沒有發覺張劍鋒今天好像有點不同啊?”
小蘭細細看了一下道:“好像是喲,怎麽回事?感覺不像平時的他。”
小清道:“不管那麽多了,等下他潛水過去時,我們就跟上去吧。”
只見張劍鋒來到一處地勢稍微凸出的地方,望望四周,絲毫沒有要潛水的意思,忽地他掏出一條紅線,在自己胸前劃了一下,叫道:“乾坤借法!”手指上忽然煥發出一陣金光,張劍鋒手一轉,在那條紅線上順次一抹,紅線順即也變得閃閃發光了。
張劍鋒捏住紅線的一端,指向孤島,喝聲:“紅線,帶我去冤氣集結的地方!”紅線的盡端立刻從他的手中飛出,筆直地向孤島中心飛去,張劍鋒捏住另外一端,也隨同紅線飛起,腳輕盈地點了一下水面,已然飛過東湖來到孤島了。
小蘭小清差點因爲駭異而出聲,小蘭駭異的是那奇妙的法術,小清駭異的是張劍鋒的眼神,那冷冷的眼神充滿著鄙視一切萬物的傲氣,這跟她認識的張劍鋒完全不同,究竟是怎麽回事??
張劍鋒來到那第三個石墩面前,拿出妖氣羅盤對準四方測了測,見沒有異常,方才撿起七顆小石頭擺成七星北斗陣,分放在石墩周圍,黃符一揮,緩緩念道: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開!”七個小石頭一陣劇烈顫動,同時向石墩圍聚擊去,只聽“砰”的一聲,石墩霎時被掀翻在地,同時,在石墩下面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張劍鋒無絲毫猶豫,縱身跳了下去。
下面竟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到處陰氣彌漫,灰霧濛濛,所視者不出三米,遠方傳來一陣顫抖的若有若無的哭聲,地上的泥土非常鬆軟,一腳踏下去就陷入三分,走起來好象是沼澤地一樣困難。妖氣羅盤開始瘋狂地亂轉,張劍鋒背的大包也散發出奪目的金光,張劍鋒連忙一道黃符封住了所有報警的法器。
“冤氣這麽沈重的地方,梁花都敢進來,怪不得必死無疑了。”
張劍鋒不禁搖搖頭,低下身去抓起一把泥土細看,只見泥土中混有一粒粒白色的物體,張劍鋒放到鼻子前聞了一聞,臉色一變道:“骨灰土!傳說骨灰經過千年沈澱就會變成黑色的骨灰土,想不到竟在這裏遇見了。不枉此行啊!”
旁邊突然傳來“嘻嘻”的輕笑聲,張劍鋒站起身,冷冷一笑,根本連頭也不回,左手往後順手撒出一把銅豆,一陣慘叫聲傳來,四周又恢復到杳無聲息。張劍鋒向四周看了看,沈聲慢慢說道:“終南山第二十三代弟子張劍鋒奉命來此收妖,爾等幽魂野鬼立即回避,否則打入火舌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張劍鋒言出必行,決不寬貸!”
四方傳來一陣“奚奚索索”的聲音,不多時,四周已經是一片死寂了。
張劍鋒這才舉步前行,行不多久,就看見前方有一個龐大的物體擋住了去路。張劍鋒不由得停住了步,良久歎道:“原來這就是害死了幾十條人命的石門所在地,難怪我一直想不出石門的地點。”
走前去端詳,只見石門縫隙處帖著一張鬥大的發黃的符印,上面印有很多行歪歪扭扭的字體。張劍鋒不禁一驚,那是佛
教最高法力的符印--大悲印,因爲太過滅絕而且容易反噬封印人歷來爲佛教所禁用,除非遇上千年惡魂絕不輕用,難道石門裏面封禁住的怨靈真是非比尋常如此?張劍鋒皺皺眉,他認出那些字體是篆體字,而張劍鋒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辨認篆體字,無論孤星寒如何死逼爛逼,他的篆體字功課仍然是最差的。
張劍鋒把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直線了,才勉強讀了出來:“千年不復之……惡靈,依借
……我佛大慈悲心,著鈐印永封於此,後世子弟不得擅自開拆,否則永墮……
黑色奈何之血。”
張劍鋒心一緊,第三次提到黑色奈何之血了。
因爲年月久遠,符印中間已經裂開了一條細縫,一縷縷青色的冤氣嫋嫋從裏邊源源不斷地冒出,散發出一陣腐臭的味道,仿佛昭示著石門後面隱藏的是如何一個萬劫不復仇深似海的幽冥鬼界。再看那封印之名,赫然寫著:“智慧”兩個字。
五臺山前方丈智慧祖師?孤星寒的師伯?張劍鋒不敢怠慢,忙跪下頭去告道:“奉終南山第二十二代掌門孤星寒之命,人世陰氣再起,危及萬民,破此封印,斬除惡靈!”
這才站起身來,突然後方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張劍鋒忙低頭看妖氣羅盤,妖氣羅盤的指標竟然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張劍鋒一驚,孤星寒說過,除非冤魂沈冤達百年之久,否則妖氣羅盤絕不會失靈。僅是石門外面的亡靈就已經厲害非常到這種地步,張劍鋒不由心中一寒,同時不動聲色地悄悄拿出終南山鎮山法寶之一的桃木釘,慢慢閉上眼睛,運用九華山的龜息靈心術感測亡靈所處方向。
奇怪,完全感應不到任何一絲非人類的氣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劍鋒的額上慢慢沁出了汗珠,按照法術界中一般鬼移動速度,再過兩秒,如果還不能確定方位的話,就會失去先發制人的機會,甚至性命難保。就在此時,張劍鋒突然聽到後右方15度傳來一陣輕微的擦地聲,張劍鋒幾乎連轉身回頭看的時間都沒有,順手就揮出了桃木釘。桃木釘挾雷霆之勢風馳電掣而去,“哎呀”一聲,卻是人聲,張劍鋒不由愕然,細看原來是小清和小蘭兩人。
張劍鋒好半天反應不過來:“你們……”
小蘭頗爲窘迫地直往後退。
小清尷尬地“嘻嘻”笑道:“因爲那個,我們想瞻仰一下張大法師的英姿,所以這個,你不會現在趕我們出去的哦?因爲現在出去好危險的,隨時有可能被鬼謀殺。”
聽小清講得這麽不倫不類,小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張劍鋒總算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怒道:“你們兩個這麽好奇幹什麽?知不知道在這裏隨時都會沒命的?!想想任偉,想想王宏彬,想想那些慘死的人!我就是爲了不讓無辜再枉死才千辛萬苦來這裏,你們……”
講到後來,竟然氣噎胸口。小蘭從來沒有見過張劍鋒氣成這個樣子,立即噤口不言。
小清吐吐舌頭,小聲道:“人家不想見你出什麽事嘛。”
小清和小蘭並不知道張劍鋒在進這個石洞之後,爲了防止那些怨氣逸出洞外和外邊的人好奇進來,已經在洞口佈置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結界,
破解方法十分繁雜,小清無意中說對了,現在凶靈就在面前,根本沒有時間破掉結界。張劍鋒轉過身去,沈聲說道:“既然這樣,那麽你們一定要緊緊跟著我,跟鬼交戰,混亂不堪,到時發生了什麽意外我可顧不來。”
小清見不用趕她們出去,喜出望外道:“當然當然。”
張劍鋒不由心一揪,想起了師父常常講的他那個時代的故事,爲了平息某條路的冤魂,法術界前仆後繼不知犧牲了多少人才風平浪靜,小蘭和小清如何明白靈堂課室這裏包含著多少重大的內情和隱衷,如果兩人遇上危險,究竟是先降妖還是先救她們呢?
正自委決不下,小蘭已經在那邊催道:“快點開石門啦。”
小清也道:“好興奮啊,不知道石門後面藏著什麽呢。”
張劍鋒不由瞄了小清一眼,走上前去用八卦盤的邊劃破了大悲印,對小蘭小清道:“你們也來幫忙推吧,小清你站門縫邊,小蘭你站門軸邊,我站中間,好,就是這樣,準備,開始!”石門看上去非常沈重,但是推起來卻很是輕鬆。俗話說:三人齊心,其利斷金。石門一下子
被推開了大半,三人沒防備,差點摔了一跤。“啊!!!”小清突然大叫一聲,用手捂住右臂,隨後立即倒在地上痛苦地滾來滾去。
“小清,你作什麽?!”小蘭大驚失色,踉蹌著跑過去抱起她叫道:“發生了什麽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清的眼淚早已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只懂得哭喊:“痛!痛!好痛!!”
張劍鋒幾乎是同一時間搶上,強行掰開小清捂著的左手,只見白皙的右手臂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長長的青黑色的傷口,傷口周圍的皮肉都變成屍腐色,肌肉向上翻起,血管乾枯,還冒著絲絲白煙。
張劍鋒湊近傷口聞了聞,變色道:“不好,肯定是剛才推石門時,碰見屍毒湧出來了。”
小蘭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屍毒,她只看見小清因爲痛徹心骨已經昏過去了,驚惶地扯住張劍鋒的衣袖喊道:“快救救她!快救救她!”
張劍鋒這才想起大事不好,他帶的都是法器,連一點藥品都沒帶,如果不快點施救,屍毒侵至心臟就沒有救了。張劍鋒焦急地四處張望,突然望見那已被撕開的大悲印,忽然身子好像僵住了一樣一動不動,天啊,他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大悲印、石門、裂縫、屍毒、靈堂課室……以前一切模糊的記憶瞬間串成了一線,原來孤島紅衣的謎底早就徹底解開了,連帶女鬼不見形體之謎,所有的迷霧在跑馬地找到之前已經消散了,而這個謎底正是他最
不想去猜和最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13 pm

張劍鋒不由得手微微顫抖,現實爲什麽這麽殘酷,如今,這個結局竟要由他親手創造!
小蘭見張劍鋒只是發呆,以爲他也束手無策,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清,你醒醒好不好?!好不好?!!”
張劍鋒被這聲哭聲猛地震回現實中來,他看看那傷口,一咬牙,舉起顫抖的左手,右手拿八卦盤一刮,鮮血立即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一滴滴地滴在了小清的傷口上。“張劍鋒?”小蘭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著他,她似乎被驚呆了。
張劍鋒緩緩道:“現在你們知道危險了?我是抱著必死之心來到這裏的,從踏上這一寸土地開始,我就沒想著要回去。我不想連累你們,但是我想讓你們明白,法術界爲了與鬼界鬥爭,從來不惜以犧牲爲代價,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爲了塵世間的安寧,死一兩個人如果是必需的,爲了顧全大局往往丟卒保帥。”
張劍鋒儘管說得極端婉轉,但小蘭還是聽出來了,他們三人有可能一去不回。淚水一滴滴地落下,小蘭微微一笑道:“我懂,我明白,如果真要死的話,放過小清吧,她那麽聰明,不應該早夭,讓我來,好麽?”
“小蘭?!”張劍鋒的心靈深深地震動了,他對於那些世俗人的心理從來都認爲是庸俗無德的,小蘭的話給了他一錘重擊。
張劍鋒勉強笑道:“你不必這麽悲觀,這是就萬一來說的,或許我們能勝利凱旋呢。”
小蘭費力地背起小清道:“我想,不可能的,我的心裏總有些隱隱約約的不祥。”
張劍鋒頓時無言以對,不錯,他早該想到這一點,是瞞不了小蘭的直覺的。
石門裏面也是一片灰濛濛的地帶,到處是混雜著還沒有進化爲骨灰土的骨灰,遠處幾點鬼火在忽明忽暗地閃著,不時傳來幾聲類似狐鳴的尖嘯聲。
小蘭驚疑道:“這裏還有狐狸?”
張劍鋒道:“不是,那是饑餓的死靈呼喚食物的嗷叫,來自幽冥鬼界最邪惡的一族,不過我們有符令保護,不用怕它,繼續走吧。”
約莫走了大概五十米,只見前面出現了一大片樹林混混沌沌的影子,小蘭感歎道:“在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居然也可以長樹。”
張劍鋒道:“不過這可不是陽間的樹,它們憑藉怨靈的仇恨存在,法術界中稱之爲‘地獄婆羅’,我們等會兒通過時要特別小心,這種樹有點難纏,碰到了它一丁點就會纏住你至死才放。我在前面開路,你跟著我的步子就行了。”
地獄婆羅雖然難纏,但是對於張劍鋒這樣一個名門大派的弟子而言,仍然是小事一樁,手持法尺幾下起落,數十棵樹暫態紛紛倒地,小蘭只覺得背上的小清不知怎麽越來越重,可她只是咬緊牙關不出聲,繼續踉蹌著跟著張劍鋒走。
“啊!”小蘭忽然驚叫一聲。
張劍鋒回頭緊張地問道:“怎麽了?小清又有事?”
小蘭搖搖頭道:“不是,我剛才聽得有腳步聲,就回頭望了一望,看見有一個女人向我們走來,我以爲是方瀅,就嚇得叫了一聲,誰知道她卻突然不見了。我想鬼應該不會有腳步聲的,難道是外面又有人進來了?但我和小清來的時……啊--那……那個女鬼……女鬼……就在你後面!!”
張劍鋒頓時全身寒毛聳立,一個急轉身拿起法尺就想施法,只見在他一米處的前方,果然從地上慢慢升出一隻膚色鐵青的手,在樹幹上一點點、一點點摸索著,好像在找什麽東西。接著一個白影悄悄地破土而起,赭黑色的長髮垂在兩邊,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臉,她的手已經伸到一叢樹蔭中,正在拉著什麽出來,原來是一條繩子。
小蘭一驚:“難道她要……”
那個女鬼已經把繩子抛到樹上,旋即打了個死結,
“不要啊!”小蘭剛想沖過去。
張劍鋒立時把她緊緊攔住,沈聲道:“沒用了。那不是真實現場,而是瞬間記憶,她是在重復當年她死的慘景,冤魂們借此來紀念它們永不消散的怨恨和報仇的決心。”
不出張劍鋒所料,當那個女鬼吊在樹上晃晃蕩蕩的時候,她的身形隨即也慢慢消失不見。
“嗚嗚……”左邊又傳來一個少年的嗚咽聲,他旁邊躺著一個七孔流血的中年婦女,而他正拿著一把小刀在一刀刀地剖開自己的肚腹,一邊割一邊還在哭。小蘭死死地捂著嘴,避免叫出聲來,身體因爲極度驚駭而不住顫抖。
張劍鋒一直在一邊冷眼看著,他看慣了這些場面,並不覺得有什麽悲淒,只是覺得奇怪,不禁在心裏喃喃地念著:“上吊、溺水、剖腹……難道……張劍鋒心中突地一動,想起了傳說中輪回界的十大慘死方法,果然,下一個場面是自焚。
張劍鋒再無猶豫,法尺一揮,喝道:“枉死的業魂給我滾回地獄去!”
法尺發出了耀眼奪目的白光,白光所到之處,不但鬼,甚至連樹也沒有了,一片樹林在白光下刹時夷爲平地。
張劍鋒收回法尺,這才對臉色蒼白的小蘭道:“那是鬼界的海市蜃樓,專門用來震嚇人心然後趁虛而入的,千萬別給它迷惑了。我們繼續走吧。”
蘭點點頭,張劍鋒卻忽然想起一事,剛才那些鬼的服裝……好像跟方瀅的一模一樣?靈堂課室,孤島紅衣,兩者之間好象有很多微妙的關聯,絕對不止梁花這一層。
又走了一百多米,小蘭眼尖,瞧見前方左手處好象有一塊長方形的物體,待走前去一看,原來是一個石碑,碑色灰黑,足見年代之遠,上面楔刻著四行篆字。
張劍鋒皺眉道:“怎麽又是篆字?”無奈,只好又費力地辨認道:
幽風微見樹影嵐,
冷碑朱門紙光寒。
倩女多少評說去,
森森白骨淚已幹。
張劍鋒立起身道:“我以前沒讀過這樣的詩,不知道誰寫的呢?不過哪有人在碑上孤零零地刻這麽一首七言古詩的,完全不符合碑記的體制要求。”
小蘭打量著石碑道:“或許人家根本不是想撰寫什麽碑記呢,他只是想把這首詩刻在這
個顯眼的地方而已。你說,會不會是以前有什麽人進來過所以立這個碑來提示我們什麽?難道是梁花?”
張劍鋒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咀嚼了半天,卻仍然一無所獲,只好道:“詩句意思看似平凡,其實深奧難解,我們還是繼續向前走吧。”
兩人於是離開石碑繼續前進。
這次走了不足五十米,前面竟隱隱約約現出了鳳翅屋脊和一大片一大片的房子,四角還有掛鈴。
小蘭忍不住驚呼道:“天啊,這裏還有這麽一大戶人家,鬼屋?”
張劍鋒一眼瞄到屋頂上雕刻的神獸,“那是……穩獸龍?!”張劍鋒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
小蘭驚惶地望望那個猙獰著臉的獸頭,問道:“什麽是穩獸龍?它是會吃人的妖怪嗎?”
張劍鋒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尊獸像,道:“不,穩獸龍是傳說中爲玉帝鎮脊的神物,性格暴烈無比,專司驅趕下界妖氣。”
小蘭聽得沒頭沒腦:“有什麽不妥嗎?”
張劍鋒道:“穩獸龍在封建時代是被當作神一樣來敬仰的,後來宮廷爲了維護安寧,又不敢冒犯穩獸龍,就仿造穩獸龍的樣子製作了我們現在還可以見到的鎮脊獸,按照多個朝代的法律,一般人在屋脊上放置穩獸龍是會判處絞刑的。莫非這裏是……”
張劍鋒突然掏出金粉向前方抛灑了過去,漫漫揚揚的金粉在迷蒙的灰氣裏看上去竟別有一番眩目的色彩,很快地霧消了煙散了,一陣淡淡的花香傳來,在張劍鋒和小蘭的眼前漸漸展出了一幅橫無際涯的繁花織錦圖,在簇紅中有一條小道,小道的盡頭赫然立著一個高大的朱紅大門。道路兩邊種滿了那種淡淡的粉紅色的小花,輕巧的花瓣微微地顫動著,悠悠地托著那鵝黃色的花蕊,雖然密集,卻從來不糾結在一處。大片大片的粉紅輕鋪在極不相稱的威嚴的山門周圍,一直延伸到那邊的盡頭,構築了一道奇妙無比的風景線。
“好美的花啊!”要不是背著小清,小蘭真想彎下腰去採擷兩朵:“這是什麽花?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那是一種早在古代就已經就滅絕了的花,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曼妙游離。又因爲它和蘭花的氣質很象,人們也常稱之爲‘若蘭’。”
張劍鋒回答著,同時嘴角邊慢慢浮起了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苦難,終於要隨著這片淡紅永遠離去了嗎?

“若蘭?若蘭。”小蘭喃喃地念著,不知道是否因爲自己也有個蘭字的緣故,她已徹底愛上了這片粉紅,連帶那種素雅大方的氣質。
“小蘭,走了罷,在這些地方停留太久會有危險的。”不知什麽時候,張劍鋒已經走到小道的盡頭催促著她,小蘭應了一聲,把小清往上又搡了一搡,依戀地望瞭望那片輕盈的粉色,心想:今後再也見不著了吧?再見了,曼妙游離。背著小清匆匆往大門的方向趕去了。
張劍鋒已經觀察這座大門很久了:“我說絕不可能這麽隨便放一尊穩獸龍上去的,原來果然是一座寺廟,是供奉玉帝或者哪位佛祖的吧?奇怪的是,爲什麽到處找不到這個廟的廟號呢?算了,不管了。你站開點先,我布個結界,以免裏面有什麽凶物突然沖出來。”
小蘭點點頭,緊張地往旁邊退後了兩步。張劍鋒三下兩下布好了結界,伸手緩緩準備推開門。小蘭的心裏暫態猛然間竄出一種強烈的不安的悸動,壓得她呼吸不過來,頭部先是極度眩暈,然後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不……”她想出聲阻止張劍鋒繼續推門,可是嗓子裏好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一樣發不出聲音。頭越來越痛,“吱呀”一聲,張劍鋒已經徹底推開了門。
小蘭身子一軟,再也支撐不住,一個踉蹌往後靠去,“砰”,後面掉下了一塊灰塵遍步的木板,清晰地顯出了牆壁上的一個石刻牌匾,上面是三個更加潦草的篆體字,而這一次,
張劍鋒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三個字:蘭若寺!………………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13 pm

“孤星寒,你給我滾出來!!”
悟真大師象個發狂的猛獅般沖了進來,門口的兩個小道士不防備被他撞到了地上,捂著屁股“哎喲哎喲”直叫喚。
孤星寒無奈地按下琴弦,道:“悟真,雖說我們倆熟,但是終南山畢竟不是你家九華山大門,這樣闖來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悟真大師怒氣衝衝道:“我才要問你什麽意思!!我原本以爲你會親自出去降伏,誰知道你竟然放任張劍鋒一個人去!!”
孤星寒一改往日的平和,冷冷地道:“我想你不會忘了吧,我發過誓,永遠不出山門,就算死!”
悟真大師一呆,隨即更氣洶洶道:“就算如此,你發個帖,找個幫手一起去也好啊,你知不知道石門裏面是什麽?!!石門裏面是令法術界聞風喪膽傳說中一切邪惡的根源鬼寺--蘭若寺啊!!!”
孤星寒的語氣平靜到好像不認識蘭若寺一樣:“我早在十幾年前就知道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蘭若寺裏面隱藏著究極屍毒,只要沾上一點兒,從此就會生不如死?”
“也知道。”
“知道了你還讓張劍鋒去送死?”
孤星寒正容道:“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傳了他八極陣圖法,我還打算等會兒送七星劍過去,他畢竟是‘道家第一弟子’,若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還算得上我孤星寒的弟子麽?”
悟真大師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佛家第一弟子’少林的錢震已經在黑龍江降妖失敗死了?你爲了成全所謂的名利不惜讓他冒這種風險是不是?”
孤星寒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才道:“若貪生怕死,那還進什麽法術界?”
見孤星寒還是這麽固執,悟真大師氣得全身直抖,指著他道:“好,好!你既然怕死不敢去那我去!”
正僵持不下,一個小和尚突然跑進來跪下道:“太好了,總算找到悟真師祖您了,傳我們五台山方丈禪空大師口諭,說是讓師祖您不必插手蘭若寺這件事,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就讓張劍鋒一個人去好了。”
悟真大師頓時氣怔了。
終南山上空回蕩著悟真大師的咆哮:“爲什麽連你都這樣,何健飛?!!你已經成爲這種犧牲品了,難道還不醒悟嗎?你不讓我去,我偏去!!什麽生死注定,見鬼去吧!!”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19 pm

頭腦裏只剩下一片混沌,就像天地還沒有分開一樣,就像剛進石門一樣,雖然並不空白,但是卻沒有任何記憶的存在,身子好象輕了起來,隨著和風蕩悠著,一陣淡淡如同蘭花的香味慢慢鑽入你的感覺,粉紅的溫柔刹那已填滿了身旁所有空間,托著你緩緩地飄動,就像那些花瓣托著那個花蕊般,雖然無力卻很堅定,死了麽?還是活著?
遠處輕輕飛來一片回憶的碎片,只是說,這是一座古寺,裏面,有邪惡的幽靈,而它,不是你的對手,除了這些,師父再也沒告訴過他什麽,蘭若寺,曼妙游離,一切一切,來得那麽突然……腦海裏驀然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才五歲的張劍鋒懶懶地倚在孤星寒懷裏,聽著孤星寒指點天上的星座命理:“民間傳說當天上掉下一顆星時,就會有一個人死掉,事實上,星星是不會掉下來的,只是會變得很黑很黑,直到下一個對應它的人出世,它才會再變亮起來。”
張劍鋒仰起小臉蛋道:“那我的小星星呢?會不會黑掉啊?”
孤星寒只是專注地望著天際,半晌,道:“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們能夠做的,也只不過是提前知道而已。”
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原來這就是生死注定,連一向疼愛自己的師父也只有“提前知道而已”。
“張劍鋒!!張劍鋒!!”從耳邊傳來一聲分明遙遠而又異常熟悉的叫聲,那叫聲顯得如此迫切,像是在奈何橋的中央阻隔了一塊遮罩,張劍鋒慢慢睜開眼來,第一眼看見的是小蘭喜極而泣的臉,
張劍鋒迷糊道:“我們……已經在冥界了嗎?”
小蘭擦去眼邊的淚,道:“你在胡說些什麽?快起來,我們成功擊退了妖怪。”
張劍鋒勉強掙扎著直起腰來,小清還在昏迷中,而自己周圍竟布著很多排列古怪大小不一的旗幡,分朱黃紫綠藍五色,形成一層琉璃結界,而在那些旗幡外面,從蘭若寺沖出的強大究極屍毒被強制阻隔在外,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
張劍鋒順即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在危急間出於本能將手中一直緊握著的八極陣圖法揮出,八極陣圖法玄妙無窮,施展開來就算是究極屍毒也只能徘徊在外。
“倩女多少評說去,森森白骨淚已幹。”
張劍鋒終於明白了那句詩的含義,真的如小蘭所說,這個石碑事實上是那些古人留給後人的死亡警告!
見八極陣圖法威力這麽強大,張劍鋒不由精神起來,雙手發功,變換陣法,準備沖出這座鬼寺,通向出口的旗幡緩緩分開,開出了一條小路。
張劍鋒對小蘭道:“你站在陣圖中心別動,我先去前方探路。”
小蘭點點頭,蹲下身去查看小清的情況,見小清雖然月眉緊蹙,但是面色還算紅潤,剛鬆了一口氣。
卻見張劍鋒從那條小路匆匆跑回,臉色白得象張金紙,大汗滿頭,神色緊張地道:“寺門不見了!”
“什麽?!”小蘭“騰”的一聲站起:“怎麽可能?明明我記得是在那邊的。會不會是你走錯了方向?”
張劍鋒的眼神深沈得可怕:“我走到盡頭,發現是一面牆壁,我也想到方向錯了,於是我摸索著整整繞了一圈,直到回到原點,我發現四面都是牆壁,結結實實的牆壁,就是說我們在山門前被圍困在一間莫名其妙出現的密室!”
小蘭張大著嘴,不可思議地盯著張劍鋒,良久,才困難地問道:“那……那我們怎麽辦?就算不被屍毒毒死,也會在這裏困死餓死的。”
張劍鋒不答話,只是環顧四周,同時腦子裏激烈地思索著密室出現的原因,照理,受到八極陣圖法的法力場強力干擾,蘭若寺怨氣再恐怖,也不至於達到還有餘力排開這些屍毒創建一座密室的地步,如果它真的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那它根本不用去建什麽密室,直接攻破八極陣圖法的屏障豈不是更省事?既然不是蘭若寺的問題,那到底是誰造成的?旋渦,牆壁,寺門,旗幡,
難道……是八極陣圖法的問題?張劍鋒的心中刹那亮堂了,原來如此,密室其實是自己造成的啊!
孤星寒傳授這門法術的時候說過,八極陣圖法本身並沒有殺傷力,只是借助孔明創造的奇妙無比的八卦變法産生的一種扭曲空間,主要用於自保和圍困敵人,它的應用原理是生生相克,這樣,除了被它圍住的空間外,在它外面的所有空間都不同程度地被扭曲了,要想突破這種扭曲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撤掉八極陣圖法,使扭曲自然消失;另外一種則是在八極陣圖法還存在的前提下,按照八極陣圖法的“規矩”令自己的行動隨同環境的扭曲程度而扭曲。現在,自己和小蘭所處的空間就是生生相克的正常空間,而屍毒的巨大旋渦裏面隱藏的就是一個反生生相克的空間,也就是說,八極陣圖法中的生門在旋渦裏其實就是死門,而死門所在地恰恰就是出口!!
小蘭尚未從密室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更加接受不了要反往鬼寺的裏面沖。
“幽冥鬼界,永不回頭!”張劍鋒望著那旋渦靜靜地道:“鬼寺之所以可怕,就是因爲傳說中它有一個通道與地獄鬼氣直通,雖然它在世間,但是我們不得不把它當成黃泉來看,法術界的人也常有誤入鬼界的,鬼界沒有回頭路,因此也只能順著鬼投胎轉世的程式回到人間。我們現在除了沖進去已經無路可逃,若是打得贏死靈,能夠撤掉八極陣圖法最好,打不贏的話,也必須從那個通道下去到六道輪回處回到塵世。”
張劍鋒緩緩拔出了朱雀青劍:“進則生,退則死。我不信什麽生死注定,無論如何,我都要搏一博。”
“哈哈哈哈哈哈--”旋渦裏突然傳出一陣尖銳的笑聲,由遠及近向他們逼來。
小蘭臉如死灰:“好了,這下不用我們沖進去,那死靈已經主動出來了!”
張劍鋒傾聽半晌,搖頭道:“不是,這個冤氣這麽弱,絕對不可能是蘭若寺的死靈。我在進來之後老是覺得有什麽非人類的東西在跟蹤我,可是總找不到,難道就是這個東西?”
笑聲越來越近了,小蘭俯在地上,緊緊抱住了小清,張劍鋒也握緊了朱雀劍,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旋渦中,歪歪倒倒地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小蘭全身劇烈震動,臉因爲極度的恐嚇已經變成了青白色:“副主席!那是副主席!蘭若寺它在殺學校的人!!我們把封印弄開了,它要殺死全校的人!!”
張劍鋒大吃一驚,凝神辨認後,斷然道:“不對,那不是副主席,應該說,那已經不是副主席了,我們把王宏彬給徹底忘了,今天已經是他魂魄合體的第三天了。”
“又玩借屍還魂的把戲嗎?又殺了一個人嗎?”張劍鋒提劍咬牙切齒道:“王宏彬,我放過你一次,你竟然不知悔改?你罪孽深重,就算道祖發大善心,也救不了你墮入血池地獄!你過來受死罷!”
“哈哈哈哈……”王宏彬狂笑著:“你放過我算得了什麽?我還不是一個半魂鬼?我還是投不了胎?張劍鋒啊,多謝你爲我打開了石門。我早說過你們是鬥不過石門的,哈哈哈哈哈!慢慢享受被困餓至死的快樂吧,我要去取回我的另一半魂魄了。”
看著王宏彬繼續往中心進發,張劍鋒猛然想起了什麽,快速跑到旗幡下對著王宏彬大喊:“不!王宏彬,快退回來!那裏是究極屍毒的中心,你不能去那裏的!”
王宏彬只是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狠狠地道:“張劍鋒,你到現在還想阻撓我的好事嗎?”
張劍鋒聲嘶力竭地吼道:“不!!回來……”
“我可愛的魂魄啊,我現在要拿回你了,呵呵呵呵……”然而王宏彬的肉體一接觸到那些濃黑色的屍毒,霎時發出一陣如同肥肉放在熱鍋上煎油那種“滋滋”聲,同時迅速腐爛汽化,濃重的焦味傳來,那高大的軀體早已化成了很多縷青煙嫋嫋而起。
“我--要--投--胎……”微弱的最後聲音慢慢消失在那環形的罪惡中心。
張劍鋒無力地垂下了朱雀劍。
小蘭幽幽地道:“其實,王宏彬沒有錯,誰不想投胎,誰又想留在這世上承受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悲哀,尤其是對他這種冤氣並不大的鬼來說。這一次,王宏彬的魂魄再也不能合體了吧?”
張劍鋒的眼光愈見淩厲,緩緩舉起劍指向蘭若寺的裏層:“罪魁禍首就是你--蘭若寺!”
旗幡迅速變陣,讓出一條通往中心的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吞噬人命的旋渦。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20 pm

小蘭吃力地背起小清道:“沿著這條小路走下去,真的能到達六道輪回之處嗎?”
張劍鋒道:“走過中心,就勢不可免地要與死靈碰頭,打不贏的話,我利用朱雀劍沖出一條路,你背著小清跑過去跳進那個通道。”
小蘭緊張地問道:“那……你呢?”
張劍鋒道:“不用擔心,我身上有符咒,可以直接下到鬼界。我們在鬼界再見吧。”
旋渦的顔色越來越黑,旋轉越來越快,旗幡也變得越來越歪,張劍鋒和小蘭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超越著那道屏障,“啪”的一聲,左側的一根旗幡因爲禁受不住壓力倒了下來,究極屍毒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向張劍鋒和小蘭沖來。
“張劍鋒!!”小蘭大叫。
張劍鋒再無猶豫,舉起朱雀劍大喝一聲:“臨兵鬥者皆陣列
在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要道不凡此之謂也!開!!”朱雀劍煥發出一陣白光,旗幡暫態現出一個缺口,白光對著湧進來的屍毒一碰。
張劍鋒一拉小蘭:“跟我來!”從白光中躍然而出,徹底沖出了究極屍毒的包圍圈。
四面金粉塗壁,銀線刻鏤,華光溢彩,擺放在兩邊的玉器互相輝映著,放出淡淡的光暈,這就是蘭若寺的正大殿嗎?這就是鬼寺的真面目嗎?還是,他們誤了某處宮殿?
“張劍鋒,你看這裏。”小蘭突然一指左邊的牆壁,那上面繪畫著一幅大型的壁畫,描繪著很多穿著奇形怪狀的女人們正跪在地上低著頭,捧著大大小小的碟子,碟子裏面盛滿了他們也說不出名字的珍寶,臉上滿是惶恐和虔誠的表情,而在那些女人的前方,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嵌滿了珍珠、瑪瑙和翡翠的寶座,後面兩個女人執著鳳翅團扇恭恭謹謹站著,而在那寶座上,坐著一個滿頭釵飾穿著富麗的女子,兩眼平視前方,神色祥靜,顯得雍容高貴,素雅端莊。
“衣服。”小蘭小聲道:“她的衣服跟方瀅的一模一樣。”
張劍鋒卻根本沒注意那幅畫,此刻,他全身僵硬,只因他不經意看見了壁畫右下角的一個刻文,顯得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引魂燈者,雖難折其銳而非不可避者也,當以血淋而成,
則可趨吉逼凶,然則治屍毒亦行。”
《拓碑傳》?張劍鋒的眼睛濕潤了,原來孤島紅衣是這麽一回事,梁花當年是如何沖過究極屍毒的呢?現在已無從得知了。與其說她留給我們的是一個震悚校園的恐怖傳說,倒還不如說她留給我們的是破解靈堂課室的最珍貴遺産,用她自己生命的代價換取了世俗不解的咒駡。
神位?張劍鋒突然想起要看看蘭若寺供奉的到底是什麽神位,回頭望正中央供臺上一看,立即嚇得寒毛聳立,那一身奇怪裝束的方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立在那裏,正冷冷地看著他們,而她的身體,不偏不倚正好遮住了神位。
張劍鋒暗暗叫苦,剛剛衝破究極屍毒消耗掉的法力還沒有恢復,大敵就驟然出現,必然凶
多吉少,正思索著如何隨機應變。
小蘭已經放下小清走向方瀅道:“方瀅,我去靈堂課室找了你,但是你不在,我想跟你說,放手好麽?你已經辛苦了這麽多年,不痛苦嗎?放手吧,好不好?”
張劍鋒大吃一驚,根本不及考慮,再次施展八極陣圖法:“小蘭回來!”
小蘭被旗幡阻隔,嚇了一跳,轉身對張劍鋒道:“你幹什麽?方瀅並不想這樣的,她很痛苦,我們應該幫她。”
張劍鋒叫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她根本已經不是方瀅了!!!”
小蘭像被雷劈中一樣站著一動不動。
張劍鋒轉頭凝視著方瀅道:“我說得沒錯吧?依借相同經歷和仇恨通過他人的肉體再度復活的五百年死靈,蘭若寺的主人。不,我是否叫你公主更恰切些呢?”
“公主?!!”小蘭匪夷所思地看向方瀅。
“同樣地被火燒死,同樣地被自己的親人所殺,同樣的怨憤和相似的經過,暫時減弱了加在蘭若寺的封印能力,在方家火燒的現場,你的靈魂得以逸出,侵噬方瀅的魂體,兩個不同朝代的人重疊在一起,所以才會有這種奇怪的裝束。你的衣服仍然是近代裝束,但是頭部就換成了你死那天梳的宮妝。”
張劍鋒一指壁畫道:“你的頭上戴著只有皇家近親才能佩帶的九鳳朝陽掛珠釵,穿著只有公主和皇后才能穿的九鳳簇團寬袖宮裝,所以你不是皇后便是公主。你雖然極力想擺出至高無上的威嚴,可依舊掩不住滿臉涉世未深的稚氣和天真,並沒有那種母儀天下的風華,因此我推斷你是公主,而不是皇后。還有你後面宮女所執的團扇,是明朝前期所特有的純孔雀綠色,所以,我想,你是明朝某位慘死的公主吧。
孤島上面還殘留著七個石墩,那是當年你陵墓前站的兩排石人像的其中一排,因爲那花紋的精致和巨大的財力只有皇室才有可能做到。你一定很受你父皇寵愛,才有資格舉行這麽隆重龐大的場面,如果我沒推算錯的話,那幅壁畫必定是你的慶生圖。”
一向駑鈍的張劍鋒今天卻意氣風發滔滔不絕,所說之處無一不是小蘭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的謎題。
那女鬼冷若冰霜地盯著張劍鋒,良久,幽幽道:“本宮好久沒有遇見這麽聰明的人了。你說得不錯。” 話音剛落,已變成全身宮裝打扮的公主。
張劍鋒揮出一道黃符道:“那麽,勞煩公主略微移開些罷,不用遮住那供台了,蘭若寺供
奉的根本不是什麽神位,而是你的靈位!”
女鬼冷冷地“哼”了一聲,緩緩飄往左方,避開黃符,果然,正中一個碩大的金漆靈牌,上書:明建文大慈大聖敦容溫婉孝禮文義永甯公主靈位。
張劍鋒凝視著那靈位半晌,又擡起頭來莫名其妙地望望大殿上方,道:“公主能否告訴我,爲什麽這裏會叫做蘭若寺?”
那公主慢慢道:“看在你爲我破除封印的份上,我不妨讓你死得明白些,因爲我最喜愛的花就是外面那些曼妙游離,所以父皇給我取的小名就叫做‘蘭若’。現在你明白了,準備好受死了嗎?”
蘭若寺的謎底都水落石出了,張劍鋒暗暗歎息,拿起朱雀劍道:“我今天既然要進來,就有和你一拼的決心,來吧,決一死戰吧。”
那公主冷冷道:“你太天真了,你以爲那些什麽八極陣圖法和一把爛劍就能夠抵擋我嗎?”說完,將衣袖對著陣法輕輕一揮,張劍鋒只覺得劍像火燒一般滾燙,趕忙撒了手,不到兩秒鐘,所有旗幡和那柄朱雀劍已化成了一灘青黑色的腐水。兩大厲害的法寶在一個回合中頃刻就化爲烏有,不要說到達後殿那個通口,甚至連正大殿都沒有機會沖出去。張劍鋒額頭上沁出了點點汗珠,自己的實力竟跟那公主差了如此之多!
那公主歎了一聲道:“早告訴你們這些人類死心,你們總是不聽,總是惹本宮生氣。”揮起袍袖故技重施。
“永別了,師父,永別了,終南山。”--經過了一番掙扎的張劍鋒最終閉上了眼睛,原來還是要接受命運的安排啊。正在這時,蘭若寺外面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一個白點迅速地向張劍鋒靠近,那公主慘叫一聲,忙不叠放下袖子,張劍鋒睜開眼一瞧,不禁驚喜交集,那個白點竟然是終南山的鎮山之寶--七星龍泉劍!
張劍鋒忙迎上前去,將七星龍泉劍緊緊握在手裏,才發現上面還附著一張小紙條,上面是孤星寒的親筆:“爲師已將青銅印和滅絕符融入七星龍泉劍,三寶合體,天下無敵。”
生死關頭乍收寶劍,張劍鋒狂喜道:“女鬼,這次還怕收不了你嗎?”
那公主冷冷地道:“你高興得太早了,要想打敗本宮,必須找到本宮的骨灰,而本宮在這裏找了五百年,根本毫無線索。”
張劍鋒七星龍泉劍一揮,寶劍放出耀眼的白光,那公主逼不得已後退到一個死角,張劍鋒乘此機會將供臺上的靈牌搶到了手,緩緩道:“其實,建造這座廟的人早就給了提示給你,骨灰就放在正大殿的靈牌中!”
那公主臉色一變道:“你有何證據?”
“看見左邊那面牆壁嗎?除了左上角有一組小壁畫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白的,不要說看上去極其不相襯,再跟右邊盛大的壁畫比起來,頓時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爲你建造這座廟的必定是皇家傑出匠工,集全國建築精華,豈有這麽粗心大意之理?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面牆壁必定包含著某種在當時歷史條件下還不敢公佈的特殊涵義,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引起後來人的注意。
這座廟除了那尊穩獸龍奇怪外,找不到骨灰也難以想象,因此,有充分理由猜測,這組壁畫就是揭示骨灰的關鍵所在!那組壁畫描繪的是戰國時代四大公子之一的信陵君盜取虎符私調軍隊救援趙國的故事,整篇故事都圍繞著一個線索來進行--虎符的易手,因此虎符的下落自然就成了這個故事的中心。
虎符,是古時調兵遣將的牌符,在明朝已經叫做權杖。權杖,就是靈牌的諧音。因此,你的骨灰就裝在一直擺在最顯眼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靈牌當中!”
公主頓時面如死灰,低下頭去,一會兒,又緩緩擡起頭來,小蘭驚異地發現,她的眼裏竟然有盈光流動。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22 pm

只聽她低低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徹底明白啦。--那個晚上,月亮皎潔得好像被嫦娥擦拭過了一樣,我悄悄躲在大屏風後面,看著他跪倒在我父皇面前,說他愛我,他要娶我,他會用盡一生一世去做我的依靠,讓我擁有全天下女人最想有的一切。那一刻,我覺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我急切地盼著父皇首肯。
可是,父皇並不信任他,於是,最後,他失望地走了。我在屏風後面拼命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我不怪父皇,他太疼我,沒有理由這麽輕率答應親事,可他不知道他最愛的女兒心目中除了他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那一天深夜,我遣開宮女,跑到後花園,看見他孤獨一個人跪在那裏,手裏捧著一盆正在開放的曼妙游離,對我說,他並不是因爲我是公主而喜歡我,
就像並不因爲曼妙游離是禦用花種而顯得高貴一樣,如果我願意跟他走,他會播種滿野的曼妙游離作爲嫁妝等著我的鳳輦來。我把持不住,最終將自己整個都交給了他。
“父皇沒有辦法,只好招他爲駙馬,我出宮的那天,父皇執著我的手,流著淚不肯放行,說是他沒照顧好我,我從來沒有見過父皇這麽傷心,然而,我只是笑著跟他說,不用擔心,我會活得很幸福很幸福,因爲,那個男人已經在曼妙游離的見證下,對我許下了一生的諾言。父皇最終放手了,不知怎地,我發現他的眼裏滿是絕望的神色。
“蒙著大紅的頭巾,我靜靜地坐在床上,等著他進來,外面還是喧嘩得很厲害,他們酒還沒吃完嗎?這時,突然一陣風吹進屋裏,一股熟悉的淡淡香味傳來,那是他答應爲我種的曼妙游離啊。我禁不住掀開頭巾,打開窗門,向外張望,我想看看那漫無邊際的粉紅究竟是怎樣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但是,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只見到很多帶著兵器的衛兵們急匆匆地從走廊上通過,神色慌
張,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我趕忙關上窗子,心底突然有點不安,他爲什麽這麽久還不進來呢?
“好熱啊,越來越熱了,我全身不舒服,汗如雨下,我叫宮女,卻沒有一個人進來,於是,我只好去自己倒水喝,就在這時,突然門被撞開了,我最寵愛的貼身宮女滿臉是血地倒在我裙下,用幾乎啞了的嗓音對我說,他叛變了。
他利用婚宴殺了很多官員,現在他正要帶兵去殺我父皇,叫我快點逃走。屋子四角冒出了濃濃的火苗,瞬間將這裏變成地獄般的血紅。然後,他從窗外走過,手裏拿著火把,只是淡淡望了我一眼,毫無表情地望了我一眼,即刻轉身走了,走得那麽果斷和決然,一如當日他跪在地上跟我許諾那般堅毅。
風兒又吹進來了,還是那溫馨的淡香和粉紅的誓言,這一次卻輕輕跌落在我的紅頭巾旁邊。
那一望無際的曼妙游離種在哪裡,我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
叛變成功了,父皇生死未蔔,我的魂靈飄完皇宮所有內院,都見不到父皇的蹤影,有人說他已經逃出去了。我這才突然醒悟父皇眼中的那股絕望,他是想帶我一起走的嗎?最後因爲我的任性而不得不抛下他最愛的女兒,讓昔日快樂的公主成爲一個孤獨的冤魂。
他做了大官,帶了很多漂亮的女人回家,跟他回來的還有很多道士和尚,帶著很多我害怕的法器。那些道士和尚爲我建了一座寺廟,用我的小名命名,就叫做蘭若寺。有一個和尚跟他說,在屋頂上放一尊穩獸龍,可以讓我永遠受制天遣,這樣,我就沒有能力出來作祟了。
於是他立即樂不可顛地親自帶人去做,那種歡喜的神情還勝過叛變成功。而我無意中瞧見,在他的三房侍妾房裏,正好擺著那盆他向我求婚的曼妙游離,只不過,花已經全部枯萎了……
我在廟裏想啊想,怎麽都想不明白,他明明親口跟我說過,他愛的是我,他的神情真摯到就像曼妙游離那麽純潔,我想出去見見他,可是怎麽也出不去。我想找到骨灰投胎,可是也找不到。在一個電閃雷鳴的晚上,我終於明白了,他是想把我永遠困在這座廟裏,永遠都沒辦法出去。
誰知道,還不止這樣,他還把骨灰的提示留下來,想讓後來的人把我徹底鎮壓掉。就算他最愛的不是我,可是他爲什麽要對我做得這麽絕?難道那盆曼妙游離真的只是我眼中的幻象嗎?難道我一直愛的是一個最恨我的人嗎?”
講述完了這個古老的愛情悲劇,蘭若公主終於忍不住流下了整整枯了五百年的淚水,晶瑩徹透的淚珠越過小巧的鼻梁,滑落下來。
張劍鋒怔住了,不知道這劍是否還應該揮出去。鬼寺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麽深的內情,這其中還涉及到了一代皇權的變遷。這時蘭若公主緩緩擡手,手上忽然出現了一盞引魂燈。張劍鋒醒悟過來,暗叫一聲不好,剛想揮出龍泉劍,小蘭驚叫一聲,昏迷的小清已被吸到了蘭若公主旁邊。
經歷了大悲大痛的蘭若公主看上去卻異常平靜:“以我的功力,未必鬥不過龍泉劍,不過有這個人在手,我可以更多一份勝算。”
突遭變故,張劍鋒整個心裏亂成一片,怎麽辦--是繼續揮出龍泉劍還是停手放過蘭若寺聽任她再害人?
小蘭猛地沖到前面大喊:“把小清還給我!快點還給我!”
蘭若公主冷道:“你若是再敢靠前一步,我可不保證她活命。”
兩人正在僵持中,一邊的張劍鋒終於作出了痛苦的決定:“小蘭讓開,我要親手結果這個妖女!”
小蘭大吃一驚,喊道:“張劍鋒你瘋了嗎?小清在她手上啊!”
張劍鋒沈靜地舉起龍泉劍:“小蘭,我跟你說過的,如果有時犧牲一兩個人可以換得天下的安寧,那麽這種犧牲是必須做出的。世人會永遠銘記小清的。讓開吧!”
張劍鋒將全身功力傾注到龍泉劍上,龍泉劍身上的七星開始閃閃發光,誰料,這當時,小蘭卻突然撲上去緊緊抱住了龍泉劍。
“小蘭?!”張劍鋒吃驚道。小蘭抱著劍,淚流滿面道:“我說過的,我不會讓小清死,絕對不會,我不允許這種所謂必要犧牲的存在。什麽舍小利而顧大義,那都是騙人的!”
“小蘭,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想想,難道你想學校的噩夢繼續下去?難道你想校園裏繼續死人?有時候是不能夠心軟的。”
張劍鋒想從小蘭懷裏拔出龍泉劍,只怕又傷了她,左右爲難。
小蘭看看他,沈聲道:“我知道,就算一定要有犧牲,那個犧牲品也絕對不是小清。”
說著,小蘭放開龍泉劍,來到蘭若公主面前,突然“撲通”一聲跪下。
“小蘭?!!”張劍鋒禁不住又驚又怒。
“愛過方知痛,痛過愛更深。”小蘭擡起頭對驚訝不已的蘭若公主淒然一笑:“聽過這句話麽?我想,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恨,無論那個男人怎麽對你,你還是會喜歡他,愛情,就是這一種怪物。還有,長年累月一個人呆在這座小小的廟裏,只有不會說話的珍寶陪著自己,一定很寂寞吧?
因爲被自己最愛的人所背叛,又被摯愛的父親所抛棄,再加上五百年來世上人們對你的淡忘和仇視,你的心中才會衍生出忿恨,於是,你便以爲被塵世抛棄,於是你以爲你的心中早已沒有了愛,只有仇恨,無邊無際的仇恨。你要通過折磨自己來懲罰世人才能獲得心理上的平衡,何苦呢?只是因爲那盆枯萎的曼妙游離,就這樣一直固執著不能放手嗎?”
引魂燈一下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蘭若公主全身劇烈顫抖,道:“你……你懂什麽?!你懂什麽?!!我雖然貴爲公主,但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真正的關懷,所有我自認爲最親的人都在危急的一刹那背叛了我,而我卻要承受永遠困在百年古廟的代價!難道你還能奢求我用什麽去回報這個所謂‘善良和公正’的塵世?!除了恨,我還能有什麽?我還能有什麽?!!”
“不,你還有愛的,”小蘭臉上依然是那份淒切的笑容:“當你遇見他時,你已經把你最喜愛的曼妙游離當成他的化身,只要你還沒放棄對曼妙游離的那份依戀,他就是一直珍藏在你心中,他是你心靈深處那一塊永遠不願觸及的心傷。還不明白嗎?曼妙游離代表的就是你那份遲遲沒有蘇醒的本性--純真和愛情。
無論仇恨如何泛濫,始終無法掩蓋愛的存在,只要你曾經是一個生命,一個人!只憑本該忘卻的悲痛來斷定再也不能從世上得到真情,你說塵世抛棄了你,而事實卻是你抛棄了塵世!”
蘭若公主再也忍不住大喊道:“夠了!我聽夠了!!你這種什麽風浪都沒經過的人知道什麽?你知道蘭若寺在塵世中有什麽樣的‘漂亮’名字嗎?你問你的同伴啊?鬼寺啊!他們從一開始就把我當成敵人,你以爲我又想呆在這種鬼地方嗎?!我是出不去啊!!我要出去必須依靠外人的力量,你以爲會有人肯幫我嗎?!你以爲會幫我嗎?!!”說到最後,蘭若公主早已淚落如雨,泣不成聲。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23 pm

“有,如果你真的想出去,我會幫你。”小蘭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你所抱怨的一切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愛情也從來都沒有錯,錯的只是命運。如果你始終不相信塵世對你的公平,我願意用自己的行動來告訴你。”
霎時,蘭若公主愣在了當場,仿佛五百年來第一次心靈的震撼。
“小蘭!”張劍鋒急道:“她還沒說是什麽要求呢?你不怕她害你嗎?”
小蘭輕輕搖頭:“怕什麽?我相信她,相信蘭若公主,無論她以前是多麽歹毒,她畢竟只是一個被男人傷害過的女人,受傷的女人都有善良的一面,何況她在沒被扭曲性格前一定是個善良的公主。”
蘭若公主呆呆地望著小蘭,突然緩緩低下頭去,等她再度擡起頭來,蒼白的臉上居然奇迹般地出現了一縷笑容,張劍鋒突然發現,笑起來的蘭若公主真的很美很美,就像外面那些粉紅的曼妙游離一樣。
小蘭道:“你要我做什麽?我要做什麽你才能出去。”
蘭若公主遲疑了一下,然後將她那蒼白的臉貼近小蘭,附耳低聲說了一些話。“是這樣啊。”
小蘭笑道,“你只管放心去吧,所有一切都由我一個人來承受。”
張劍鋒忙叫道:“且慢!我要知道到底是什麽條件?”
蘭若公主已經直起身來,含淚看著小蘭,又深深地彎下腰去,行了一個幾乎是半跪的鞠禮,小蘭也站起身來,坦然地受著這個鞠躬。
張劍鋒心中驀地一動,大吼一聲:“停手啊!!”
蘭若公主已經將衣袖一揮,一股青黑色的氣體湧出,漸漸將小蘭包圍,自己則化爲白霧緩緩散去。黑煙中張劍鋒只看見小蘭臉上的微笑仍然是那麽自然,那麽清新,就像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樣。
“不--小--蘭--!!!!”張劍鋒倏然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很遙遠很遙遠,空洞、嘶啞,沒有一點力量,他眼前一片昏黃,周圍的景物都變得模糊,只清晰地看見小蘭柔弱的軀體在慢慢地,慢慢地倒下,最後完全倒在自己的懷裏。熱血中湧起一種無法壓制的衝動,攪得五臟六腑象被驅離了身體一般。
直到那豆大的淚珠衝破了眼眶的界限滴在小蘭那泛白的唇上,張劍鋒才明白,那種衝動有一個名字,叫做“難過”。
“你究竟答應了她什麽?”張劍鋒垂淚道。
小蘭努力睜大沈重的眼睛,看著周圍慢慢消失的蘭若寺,吃力地一笑道:“她說,當年曾有一個老和尚跟她說,要想衝破蘭若寺的阻攔,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殺死一千個人,另一種是--有一個人爲了她爲了蘭若寺自願犧牲,用那人的鮮血換取她的覺悟。看,蘭若寺真的在消失了。”
張劍鋒惶恐地抱緊小蘭,惟恐死亡把她奪去,但小蘭的體溫卻正在慢慢地降低,最終無法克制自己的張劍鋒,淚水傾泄而下。
他搖著頭,哽咽著道:“爲什麽?爲什麽你要那麽傻??爲什麽……”
小蘭斷斷續續道:“我說過的,你和小清……都是我最愛的人……因爲…… 不想你們死……要你們好好活下去……那是我最大的願望--”
漫天的曼妙游離飛來,驅散了陰霾愁霧,趕走了魑魅魍魎,整個上空都充滿了那種清雅的芳香和溫柔的粉紅。
“這樣……不挺好嗎?蘭若公主終於解脫了……你和小清可以幸福地活下去……而我……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富貴在天,生死有命,我一直……很相信這一點。”
小蘭癡癡地望著那滿天的色彩,突然道:“張劍鋒,你知道我的全名哦?”
“嗯,殷蘭。”
“不是,那是後來改了的。你現在可要好好記住,我的原名叫做殷--若--蘭。”小蘭滿足地閉上了雙眼。淡淡的香味一如往昔般彌漫,微紅的花瓣紛紛飄落下來,輕輕粘在她的發絲上,貼在她的臉頰上,霎時竟落了小蘭滿滿一身,看上去就像一個盛裝打扮的公主,沈沈的睡在曼妙游離的花棺中。

--“傳說當一個女人因爲被所愛的男人背叛而死的時候,在她鮮血浸染的地方就會出現曼妙游離的蹤影。刻骨銘心的愛戀淡化了鮮血染就的切齒仇恨,形成了獨特的粉紅色彩。因此,曼妙游離又叫做‘悲情之花’。曼妙游離代表的含義就是死亡--因爲愛情而死亡。”
三年前,普陀山的玉清師太在山後的花園這樣跟張劍鋒說。

--“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們能夠做的,也只不過是提前知道而已。”孤星寒的頭始終仰望著天空,一動不動地,好像隨時會有星星黑掉一樣,雖然,滿天的星星仍然亮得如同一片燦爛的鑽石……
張劍鋒怔怔地凝視著那些粉紅還在飄啊,飄啊,好象永不休止永不停歇。
“小蘭,等會兒再去好麽?等多一會兒。我,要在你面前,親手揭開這孤島紅衣驚天的謎底。”明知回天無力,明知乾坤不可逆轉,明知小蘭留在這個世上必須經受肉體上的巨大痛苦,張劍鋒還是將那張回生符拍入小蘭體內,同時將自己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
小蘭虛弱地張開了眼,用幾乎聽不到的微弱聲音道:“不是全部結束了嗎?靈堂課室和孤島紅衣不是一體的嗎?”
張劍鋒小心翼翼地把小蘭的身體放置在地上,讓她靠著牆角,隨後拿起七星龍泉劍,斜指著地下道:“不,沒有結束。蘭若公主只是被人利用,萬惡的根源是在那個罪魁禍首手裏。不用再演戲了,站起來吧,最終的幕後黑手--小清!”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25 pm

“啊?”小蘭痛苦地道:“張劍鋒,你在說什麽?你瘋了!”
張劍鋒冷冷地道:“我沒有瘋。今天不妨實話告訴你,小清,我其實並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之所以來到這裏,是奉師命來鎮壓蘭若寺和了結另外一樁宿孽。我在沒有下山之前就被告知,學校裏不僅存在著靈堂課室的陰影,還潛藏著一股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已經混迹人間,而我最主要的任務不是靈堂課室,而是揪出這股力量的真正所在。
爲了引出那股力量,消除它的戒心,取得它的信任,我一直裝傻扮鈍,伺機行動。在你起初扮作純真可愛、聰明機智的化身,以副班長的身份順理成章地出現在我的身邊,協助我解決謎題時,我對你並沒有起太大疑心。然而,隨著靈堂課室和孤島紅衣之間的關係水落石出,我才初步確定你有嫌疑。
你太聰明了,聰明到令人不可思議。我是因爲分析冤氣連接的原理苦思三天才得出正確的結論,而你,只是匆匆看了一遍材料,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順口說出了結果。在你的推理中,你利用了一個人類思維的誤區,你不是根據現有材料推理出來結果,卻是根據結果反推理原因的,這樣也就表明,你從一開始早就知道了靈堂課室和孤島紅衣之謎!我說的沒錯吧,小清,不,我現在應該改口叫你--梁萃,孤島紅衣的主角,梁花的親妹妹!”
“我最致命的失誤,就是被你迷惑了,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得多,張劍鋒!”
小清突然蘇醒了,懶洋洋地從地上爬起,臉上的神色是那麽從容,好像她跟張劍鋒討論的是去哪裡吃飯的問題一樣。
“不……難道小清你……”小蘭的眸子猛地放大了,裏面盛滿了驚駭和訝異,自己用生命換取來的居然是這麽一種代價。
一陣眩暈襲來,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在做夢!要快點醒來,不想看見張劍鋒和小清都變了一個人似的在冰冷地對峙。小蘭用盡最後的力量想要從她以爲的噩夢中醒來,然而她清晰地聽到小清懶懶道:“爲什麽要騙你呢?既然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蘭若寺終於除掉了,張劍鋒你又這麽聰明認出了我,我再騙下去並沒有什麽意義。”
張劍鋒緩緩道:“其實你最致命的失誤不是我,而是靈堂課室。還記得小蘭遇見的那個幼靈吧?那時大家都以爲她真的是梁花的妹妹。只是,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梁花的妹妹應該是在熟睡中被掐死的,可是她的口中喊出的卻是:‘放我出去’和‘姐姐,爲什麽要把我關起來?’,而且口氣並不像親姐妹之間的對話。
那時我就已經猜測到了,她口中的‘姐姐’一定不是指梁花,而是你!你發覺了梁花的意圖,爲了逃出生天而安排了你的小夥伴作替代品。可惜啊,你沒料到她還沒有輪回,還在這棟大樓裏遊蕩,最終給我確認你的身份留下了最有力的證據。還充滿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卻瞬間就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利--幼靈的怨恨是遠遠大於成年之靈的,常常也難因此難以投身輪回。”
小清凝視著張劍鋒,半晌,歎道:“真的太聰明了,一開始,我就敗在你的手上了。我早知道所謂的法術界是不會放過我的。”
張劍鋒舉起七星龍泉劍直直地指著小清道:“我也有失誤,因爲你的僞裝的關係,我遲遲下不了手。我妄想著,總有一天你會醒悟過來。但是,這次,我真的憤怒了。當發現自己不足以對抗蘭若寺時,便想借助外界的力量,因而那些無辜的生命毀在了你的手上,尤其爲了實現你卑鄙的目的,竟然騙取小蘭的生命來成全你的野心!你知道什麽叫情同金蘭嗎?你知道什麽是捨生取義嗎?你知道什麽叫絕對的信任嗎?你懂不懂得什麽叫真正的友情嗎?!”
“我不懂!!!!!”小清的眼裏閃著可怕的火焰:“你少來教訓我,張劍鋒!你根本沒有這個資格。滿口的假仁假義!這種人我最討厭了。你說的那些我全都不不知道。可是,我也想問你,你嘗試過貧窮的滋味嗎?你嘗試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的親姐姐卻舉起刀不明不白要殺你的滋味嗎?你嘗試過在饑餓時到撿街邊的那些人們丟棄的臭包子吃的滋味嗎?你嘗過嗎?名門大派的弟子張劍鋒!你根本不明白我是怎麽熬過來的?爲了挨到今天,我失去了多少!!”
張劍鋒大吼道:“是!!我是不知道!但我絕對有資格指責你,代你的親姐姐,指責你這個本不應該留在世上的東西!想知道爲什麽你姐姐會殺你嗎?蘭若寺隱藏著強大的究極屍毒,沾上一點兒就會禍害無窮,當你姐姐誤破封印時,你在那個時候從你姐姐身上已經不知不覺感染到了究極屍毒。究極屍毒與普通屍毒最大的不同就是感染後人不會死,而是慢慢變成一個非鬼非人的怪物!在看到了蘭若寺牆壁上的拓文後,你姐姐決心爲自己草率的行爲挽回結局,消滅所有泄露到世間的屍毒。而根據拓文的含義,要徹底消滅屍毒除了要剝奪生命外,還必須以自己的血淋遍全身,這才是孤島紅衣的真正真相!你姐姐殺你其實是爲了救你!你從染毒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個半人半鬼的怪物!!!”
“住口!”小清臉上青筋暴起,叫道:“張劍鋒,不准侮辱我和我姐姐!”
“我沒有侮辱你!”張劍鋒一指小蘭道:“難道冰雪聰明的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你和小蘭同是感染了屍毒,表現卻完全不一樣。很迷惑吧?讓我告訴你,你根本就沒有感染什麽屍毒,你手臂上的傷口是大悲印造成的!那是只有大悲印鎮在魔的身體上的才會形成的獨特傷口!再加上蘭若寺內究極屍毒的進一步浸染,你現在已經徹徹底底地變成了非人類!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等天上陰雲散後,你會發現溫暖的陽光對你來說簡直是刺穿肌膚的利刃!”
張劍鋒這一大段話徹底擊潰了小清的神經防線。“不……不可能,最愛我的姐姐……”小清掩著臉哽咽道:“我不信!爲什麽?爲什麽所有的厄運都要降落在我的身上?我什麽都沒有做錯,老天啊,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錯啊!!只是向往光明而繁華的生活,只是憧憬親情和溫暖的包圍,難道我這一點卑微的渴求都算是過分嗎?”
驀然地,小清放下手來,一雙眸子裏充滿了仇恨和狠毒的神色:“我恨你們,恨你們這些一降生就擁有好運的人,你們憑什麽過得比我好?啊?!我不信什麽‘富貴在天,生死有命’,我要殺光你們,告訴世人,我梁萃是可以逆天而行的!!”
驀地,一隻手抓住了小清的腳。
小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艱難地爬到了小清的腳下,淚流滿面地道:“不是的……小清,我……一直都很羡慕你,長得比我漂亮……又聰明……你什麽都會做……而我……很多人都會覺得自己不如別人……但這是一種錯誤的……想法,小清,請不要再陷下去……其實,在我心目中,你……比誰都強啊!!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不想看到你這樣沈淪下去!”
小清的身軀竟微微一顫。
張劍鋒那邊已經大驚失色,抛出紅絲忙不叠把小蘭拉了回來:“我已經告訴你了,小清已經不是人了,你不能靠近她!”
“我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是爲了什麽?不是爲了看到這種朋友變成仇敵的場面。張劍鋒,我求求你,放過她好嗎?你不能苛求她遇見這種情況還能保持正常,小清她,心傷得很重啊!你們法術界不應該只是爲了鎮壓而存在的啊!我不想自己的代價就這樣白費了……”小蘭的言語表現得前所未有那麽清晰。
“回光返照?!”張劍鋒知道這次不能再拖下去了:“小蘭,問題是她已經不是人類了,我放手的後果只能是後患無窮。因爲自己受傷因爲自己苦難就可以無休止地製造別人的受傷和苦難嗎?小清的遭遇並不能幫她解脫罪責。我這一次不會再心軟了!--白龍歸位,萬氣貫天,七星再現!”
七星龍泉劍頓時放出萬丈白光,小清眼裏寒光一閃,舉起手只輕輕一推,一股強大的青氣頓時將七星龍泉劍那束白光擋了回去,張劍鋒只覺劍越來越重,幾乎要脫手,同時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腳步也開始不穩。可惡,原來惡靈借助非鬼非人的特殊條件實體化的妖力竟比想像中大出這麽多,甚至連七星龍泉劍也抵擋不住。
白光越來越弱,眼看青氣就快要侵到張劍鋒胸口,“死,也要消滅這個禍害!”張劍鋒準備咬破舌尖,以本身精魄融入七星龍泉劍,施展出七星龍泉劍最高境界的滅絕劍術--氣劍合一。這時,青氣卻突然停止了攻擊了。張劍鋒穩住身形一看,小清還張著那只手,怔怔地看著張劍鋒,眼裏卻淚花閃動,臉上一副難以名狀的複雜神色。好機會!張劍鋒即時高高舉起七星龍泉劍,大喝一聲道:“赫赫陰陽,日出東方。敕收此符,掃盡不祥!白龍出關!”
一條雕有七星的白龍氣從龍泉劍劍尖射出,呼嘯著以雷霆萬鈞之勢沖向小清,同時滅絕符依靠青銅印的力量脫離劍身,隨後跟去。
“我說過不--要--你--們--自--相--殘--殺!”小蘭突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擋在小清的前面。
“小蘭!!”張劍鋒劍尖一轉:“回符!”
可是滅絕符已經不服龍泉劍控制,仍然直直向前飛去。
“啊----”一聲慘叫沖起在上空回蕩,聽起來顯得更加淒厲和不平。張劍鋒整個人都愣住了。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小清突然把小蘭推倒,自己受了那道劍氣和滅絕符,身體反彈開去,竟然飛出了島外,一大口鮮血還在地上赫然醒目,幸好當時天陰,沒有陽光,小清受的傷還不算太重。
小清喘著氣,對張劍鋒道:“如果,不是我停手的話,張劍鋒,你是絕對打不贏我的。”
這點的確是事實,張劍鋒也摸不懂她爲什麽停手,遂問道:“那你爲什麽停手呢?”
“爲什麽?我爲什麽停手?”小清喃喃地念道,臉上的神色竟似癡了般:“原來你還不知道我爲什麽停手,因爲我無論是鬼是人是怪物,我都是個女人啊!而女人無論多強大,總會有一種東西克住她。那種東西--就叫做愛情。就算是怪物,也渴望愛情,渴望一切美好的事物。”淚水緩緩從小清臉頰流下:“命運從來都是捉弄我的,不僅讓我的姐姐死於非命,還讓我愛上我的對頭。我梁萃實現了我所有的目標,最終卻折在愛情手中,就像那位蘭若公主一樣。這就是命運的巧合嗎?”
這番突然其來的愛情告白嚇得張劍鋒手足無措,一直以來,自從覺得小清的身份有疑以後,張劍鋒就已經對小清存有偏見,只是把她當成敵人來看,處處在防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聰明、美麗的小清幾乎集所有女生優點于一身,擁有自己最欣賞的至情至性的性格,如果她不是梁萃的話,也許自己真的會愛上她吧?
小清淡淡一笑,淚水卻依然流淌:“總以爲自己不如人家,這是思想的誤區。因爲偏見而無法正確估量別人,何嘗不是思想的誤區呢?”
“愛情從來都沒有錯,錯的只是命運。”小蘭的話一閃而過,“砰”的一聲,張劍鋒手一鬆,
龍泉劍已然跌落地上。
小清擡起頭,望著張劍鋒道:“在我死之前,我想問你一句話,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有出事,我不是梁萃的話,你會不會喜歡我?”
張劍鋒立在那裏,腦海裏一片空白,這種假設對於愛情來說是蒼白無力根本靠不住的,又叫他如何假設呢?看著小清憔悴的容顔,張劍鋒動了動口,準備說出那個“會”字。
小清已經輕輕搖了搖頭:“我從來都不喜歡人家騙我,到死,都不喜歡人家騙我。說實話好嗎?”
張劍鋒嘴唇顫動了好久,半晌,低下頭道:“我不知道。”
失望的神色頓時從小清臉上漾開來,毫不掩飾地漾開來,眼裏充滿如同蘭若公主一樣的落寞,一會兒,又輕輕一笑道:“原來這樣啊,你這個直性子,到死都不肯騙我一下嗎?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性格。”
望瞭望奄奄一息的小蘭,小清對張劍鋒道:“能允許我跟小蘭說幾句話嗎?”
張劍鋒凝視她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小清艱難地爬向小蘭,握住小蘭的手道:“小蘭,聽得見我說話嗎?聽我說,我不是你的好姐妹,我是一個怪物,我不配做你的好姐妹。”
小蘭已經整個身子癱在地上,哭道:“不要這樣說,無論你變成了什麽,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小清,你一定要撐住,我去求張劍鋒放過你,我去求他師父救你,我去求法術界不要追殺你。你不是喜歡張劍鋒嗎?只要你撐住,你一定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答應我,小清,不要死啊!”
“多好啊!”小清流著淚笑道:“能有你這樣一個好姐妹,原來上天一直都很疼愛我,只可惜我到今天才發覺。沒用的了,我已經不是人了,我是殘留在世上的最後的究極屍毒載體,爲了不留給後世又一個噩夢,我必須自己了結,就算張劍鋒他不動手。可是,在我自己了結之前,我必須做一件事。”
說著小清伸出手去,抵住小蘭的心臟。小蘭不解地望著她:“你幹什麽?”只見小蘭血脈中的黑色正在慢慢消退,而小清全身卻在慢慢變黑,才驀然醒悟小清是在以本身功力在吸走她身上的屍毒。
“不要!!小清,我要你活下去!!”小蘭像發了瘋似的想擺脫小清的手,可是全身提不起一點力氣:“張劍鋒,你在幹什麽!!快點過來拉開小清啊!!”
無論小蘭喊得多麽聲嘶力竭,張劍鋒只是失魂落魄地站著,半晌,忽然一滴大大的淚珠滴落在地上。哭到最後,小蘭的嗓子已經嘶啞了。
哭喊聲也變得越來越弱:“小清,我求你停手--我求你停手--你停手啊--”
小清忽然收手,對著小蘭漸漸紅潤的臉,滿足地嫣然一笑:“這有什麽呢?你在蘭若公主前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我爲什麽就不能伸出手去?其實,還有一句悄悄話非跟你講不可,就是,你對蘭若公主說了那麽多,而你自己又是一個不明白的傻瓜。”一邊附耳過去說了一些話。
小蘭頓時臉色大變:“小清,你……你……”
“今年的白雪比什麽時候都聖潔,今年的聖潔比什麽時候都紅豔。”不知什麽時候,槐樹上又出現了那個輕輕搖晃的繩結,從那個洞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抹紅絲帶飄然而過,所不同的是,這次,卻沒有屍體從樹下竄出,紅絲帶來到繩結底下就停住了,好像在等待什麽。
因爲想消除自己行爲的影響,利用瞬間現場一直堅持著留在學校,寧願背負上孤島紅衣的千古罪名,只爲了及時毀滅散播到人世的究極屍毒,那抹紅絲帶代表的是正義和善良,張劍鋒不禁深深彎下腰去,用道家的最隆重儀式向紅絲帶行了一個禮,以表達自己對梁花所表現出的超乎常人的勇氣的景仰。
“最後一具屍體。”小清嘴角邊現出一絲苦笑:“從此永遠沈淪在鬼界的最低層,永遠不能投胎,永遠被三界摒棄,這就是究極屍毒載體的悲劇命運。小蘭,我常常在想,假如有來生,我想跟你做真的姐妹。可是,如今我不但沒有來生,而且永遠不能跟你見面了。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遺憾。答應我,小蘭,不要忘記我。”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唐沁
KUSO夢幻鬼少女
 
文章: 3962
註冊時間: 2003-09-08 8:11 am
來自: B18  
性別: 女生

文章唐沁 » 2005-07-21 5:25 pm

小蘭早已淚落如雨,抽泣道:“小清,我說過的,不管你變成什麽,我們生生世世都是好姐妹。”說到最後,氣哽胸口,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望著小清落淚,眼光裏充滿了無限的不舍和依戀。
小清慢慢地站起身來,向張劍鋒行了一個禮,向著紅絲帶道:“姐姐,你的親妹妹,你最愛的妹妹,來陪你來了。我們曾經說過,就算是死都不分開。”
小清邊走邊吟唱著: “冷風輕拂,看遍千堤楊柳弱,森森白骨獨坐說蘭若。 如何能論誰錯?
驚覺萬物凋零落,悠悠紅絲夜懸歎罪過。”
一手拉過晃蕩的繩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小清依依不捨地望了張劍鋒和小蘭最後一眼,閉上眼睛一跳,同時舉起右手,在自己的腦頂狠狠一戳,濃重的鮮血頓時湧
了出來,像洶湧的河流般流遍全身。
“小清--”小蘭痛哭失聲,頓時暈了過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悟真大師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張劍鋒後邊,他爲了救張劍鋒,日夜兼程,誰知半路給紫金缽給阻住了,一番惡戰後知道無法勝過紫金缽,只好繞遠路走,本想已經來不及,誰料一來到便看到了這樣的悲劇場面。
“史料有記載的蘭若寺在東南西北的方向上都出現過,因此我和你師父推斷那些只是蘭若寺用妖氣幻化出的海市蜃樓,利用與鬼界相通的特點先把人吸入鬼界,再傳送到蘭若寺,卻料不到原來竟是一座古墓,縱有血光之災,蘭若寺終歸冰消瓦解,總算功德圓滿了。你師父也會感到欣慰的。”笨口拙舌的悟真大師見張劍鋒已經悲痛到不能自拔,於是趕忙不倫不類地勸解了一番。
突然,他看見了地上的龍泉劍,臉色大變道:“爲什麽你會有龍泉劍?”
張劍鋒不解道:“是師父送過來的,有什麽不妥嗎?”
孤星寒送過來的?悟真大師早已臉色灰白:“不可能!你師父已經神減力弱,怎麽還有氣力把七星龍泉劍送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如果硬送的話,會……”悟真大師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個全身縞素的道士突然匆匆跑來,在張劍鋒面前跪下大哭道:“大師兄,師父已經羽化升仙了!”
一時張劍鋒只覺得天旋地轉,半晌才一把抓起那個道士,惡狠狠地道:“你騙我!!師父身體還好,怎麽會說去就去的?!”
那道士哭道:“我們也不知道,但是聽前來吊唁的少林方丈說,師父是因爲給大師兄送龍泉劍,消耗法力超過身體承受限度,力衰神竭而死的。”
“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們能夠做的,也只不過是提前知道而已。”孤星寒那張肅然的臉在面前一晃而過。“記住了,劍鋒,硬要扭轉輪回,結果傷的最重的就是自己。”
“師父啊--”張劍鋒長嚎一聲,向著終南山的方向跪了下去……
儘管由於張劍鋒出行,無人主持大局,但是由於終南山是道家泰斗,不能亂套,乾元山、龍虎山等都派出人手協助喪事安排。
第二天,連夜坐飛機的張劍鋒的趕到了終南山,正式接掌大局。在衆多到場掌門方丈的見證下,宣讀了孤星寒遺書,孤星寒的遺書只有一句話:“終南山掌門之位由張劍鋒接任。”
那是孤星寒留給張劍鋒的最後一份關愛。望著師父的棺木,連受兩重重大打擊的張劍鋒情感都崩潰了,痛哭一聲,在蒲團上泣不成聲,頓時,整個終南山大放悲聲。
“且慢哭著。”悟真大師匆匆從內室轉出,手裏拿著一封通道:“這是在你師父的仙體上發現的,不知道要不要焚了去。”
張劍鋒接過來一看,正是那封從加拿大來的信,不由更加悲從心來,哽咽道:“哪位前輩幫忙拆開看一下罷?”
少林方丈、乾元掌門等都面面相覷,從輩分上算,他們當中是有幾個比孤星寒大的,可是,孤星寒是二十年前的“道家第一弟子”,身份地位非常人可比,單純靠輩分恐怕不夠資格開拆。
半晌,少林方丈歎道:“送到五臺山去吧,現今世上只有他有資格看這封信了。”
五臺山上仍是茫茫的白雪覆蓋著,終年寒冷,冷氣侵入肌骨,使人十分不舒服起來。張劍鋒還是靜靜地跪在院中,旁邊站著低頭垂首的悟真大師。一個小和尚用個盤子托住信送了進去,只聽裏面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緊接著是紙張展動的聲音,寂然不久後,突然,屋子裏傳出茶碗被打碎的響聲。
小和尚忙進去道:“方丈,你不妨事吧?”
張劍鋒和悟真大師對望一眼,均奇怪至極。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些都是你師父未曾悟道前的俗家事,燒了它罷,塵世間一切都是虛幻,留戀來作什麽呢?唉,你終究還是看不透啊!”
小和尚恭恭敬敬地用盤子托出那個信封和那封信來,張劍鋒顫抖著雙手展開那封信,只
見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寫道:“
星寒:
你還好嗎?要多注意身體啊,前次信已經收到,得知你身子骨弱,擔心不已,請千萬保重。我和燦利現正在加拿大渡假,因爲兒子的歸來,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呵呵,我們前幾天曬了些舊相片,送兩張留個念吧。恭祝永安!”
信後面附有兩張相片,一張是一個美少婦和一個眉目清朗的人抱著一個一月大的嬰兒,幸福的笑容淺淺地露在臉上,還有一張是合照,背景是漫天的櫻花飄飄,七個人並肩而立,正中一位男生,靈氣凸現,氣質脫俗非凡,旁邊又一位男生微笑淡然,看上去依稀是孤星寒的模樣。
相片背面有一行小字:“何健飛、孤星寒、李老伯、鞏勇、劉燦利、徐傳、巧兒2001年攝于櫻花路。”
張劍鋒念著這些名字,莫名其妙道:“這是什麽來的?”
悟真大師見到第二張相片卻臉色大變,全身劇烈戰動,“啪”,孤星寒生前最喜愛的拂塵從悟真大師手中重重落下,悟真大師已經揚長而去。
“悟真大師,你去哪裡?”張劍鋒連忙追出山門。
悟真大師早已不見蹤影,只有似有似無的語聲從天際傳來:“佛家第一弟子,道家第一弟子,嘿,到頭來都成了一片飛灰。”
“佛家第一弟子?”旁邊赫然兩座墳墓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張劍鋒終於似有所悟……
得知張劍鋒要走的消息,整個班都沸騰起來,大家自動來到火車站送行。
望著兩眼紅紅的同學,張劍鋒勉強笑道:“對不起,我欺騙了大家,我本來不是這學校的,爲了執行任務師父將我秘密調到這裏,如今,我回來是要跟大家告別的。我要回到原來的學校去了。”
陳衷信唏噓道:“我們還會有機會再見面嗎?”
“會的,只要有緣。”張劍鋒望瞭望四周,問道:“小蘭沒有來嗎?”
陳衷信道:“你走,她比誰都難過,也許她不想到時情緒失控,讓你走得不安心,乾脆就不來了吧?你要時常回來,哪怕望望她也好啊。”
不知怎地,張劍鋒心中湧起一股失落感,點點頭道:“那我走了,你們回去罷,不用送了。”
“T996次的列車即將開車,請乘客儘快到三號檢票口檢票上車。”
張劍鋒提起行李走到月臺,準備找車廂,突然,後面一股淡淡的蘭花般的清香拂來,“小
蘭??!!”
張劍鋒條件反射般轉回身去。果然,一身碎花白裙的小蘭走上來,微微笑道:“在月臺上等你很久了呢。”
張劍鋒笑道:“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寂靜在兩人中間無奈地散漫開來,誰都找不出話講,可誰都不願離開。
良久,小蘭勉強笑道:“記得常常回來,掃掃小清的墓。”
“嗯。”又是一片寂靜。
“你讀了大學以後準備作什麽呢?回來嗎?”小蘭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不。”張劍鋒輕輕地搖著頭:“受師父遺命,接掌終南山。”
“哦,原來如此,”小蘭慢悠悠地問道:“做道士啊,你真的能斬斷塵世間一切的依戀嗎?”
默然半晌,張劍鋒低低地“嗯”了一聲。
小蘭的臉上馬上地,就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來,伸出一隻手去,道:“那麽,我相信你一定能光大終南山門派的。火車就快開了,還不上去?”
張劍鋒握住她的手,問道:“那天,小清在你耳邊說的悄悄話是什麽來的?”
小蘭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問,喏,這是一個錦囊,裏面是我和小清對你的祝福,裏面會有答案的,拿著吧。”
“嗚--”一聲長長的笛音劃破天際,火車緩慢地開動了。透過車窗,張劍鋒忽然發現小蘭還呆呆地站在那裏,便揮揮手道:“你回去罷,火車要開了。”
驀地,一滴清淚從小蘭的臉頰上慢慢滑落,張劍鋒一愣,火車已經漸漸加快了。
他拼命擠出車窗,向著後方大喊道:“小蘭,告訴我,你在哭什麽?小蘭!”
小蘭道:“我……我……我……”一開口,頓時眼淚奔湧而下,火車漸漸駛得不見蹤影,而小蘭早已經淚流滿面。
張劍鋒頹然坐回到座位上,仔細地拆開那個錦囊,原來裏面是一青一藍兩條絲線,其中藍色的絲線上還縛著個小紙條,輕輕地展開那張略微有些水漬的紙張,只見上面寫著一行蠅頭小字:“小清告訴我,哪怕有了她,你最愛的其實還是我。”
外面突然下起小雨來,細碎的雨點輕輕打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冰涼的直線,幽幽的淡香,窗外幻化出漫天曼妙游離的粉紅,小蘭燦爛的笑臉倏然閃現,伴隨著那清脆的語音--
你真的能斬斷塵世間一切的依戀嗎?
嗯。
你真的能斬斷塵世間一切的依戀嗎?
嗯。
你真的能斬斷塵世間一切的依戀嗎?
…………

===============《靈堂課室》完===============


唐風采語秋風撫
沁藍小築琉璃珠
水流潺潺魚悠游
色香點點媲江蘇

可口奶酥
 
文章: 8
註冊時間: 2004-04-15 6:34 pm

文章可口奶酥 » 2005-07-24 2:21 am

哇XDDD好讚喔!!
從11點看到2點19分不是浪費的~
只不過裡面參雜一些文言文我看不懂以外Orz



上一頁下一頁

回到 靈異小說區

誰在線上

正在瀏覽這個版面的使用者:沒有註冊會員 和 1 位訪客

c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