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鑒鬼實錄 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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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黑心復仇者, distears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轉貼]鑒鬼實錄 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30 am

這一部故事,我喜歡它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它的時間背景還挺貼近我們現代人
第二:故事主人翁的職業與我有點小小的相關,所以讀來特別有感覺
故事很長,不過內容峰迴路轉,精采至極,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請各位慢慢欣賞吧


轉自起點中文網

第一章 活人身上的屍斑?

  我,林逍,法醫。 這個工作不錯,如果沒有一身福馬林之類的味道的話那就更好了。其實我本人也並不在乎這種味道,只是因為有一個潔癖的姐姐,而不得不每天在下班以前把自己洗得乾淨再乾淨一些,免得她聞到我就大呼小叫的。一般來說,我只要在她十幾米遠的地方她就可以發現我,因為我的味道。我時常在想,她不應該屬蛇,而是應該屬狗才對。

  我從身上摸出鑰匙,心裡還在為白天的工作心煩,最近有幾個案子很特別,確切一點來說是我這裡收到的幾具屍體很特別。都是女性,二十五六歲左右,應該很漂亮,如果她們的臉不是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得異常猙獰的話。她們都死於因腎上腺激素突然分泌過多而導致的心臟停頓,也就是常人說得,活活嚇死的。這就是驗屍報告上的主要死因。

  房門打開了,我順手按了一下玄關處的開關,沒亮,難道又壞了嗎?我心裡不禁把物業處的人的祖宗又慰問了一遍,一邊順手把門帶上,腳踩上了放在門口處的那塊小地毯上。房間裡很暗,玄關內狹小的空間讓人有種壓抑感。我感覺到腳下的地毯是濕的,而且是粘稠的濕,甚至可以聽到腳和地毯因為摩擦而發出的滋滋聲,像是盜版CD被硬驅蹂躪的聲音。我蹲下身,用手摸了一下地毯,透過門逢外一點光線,我看見手指上的粘稠液體,是紅色的。玄關的盡頭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發銹的鋼板上刮擦的聲音,讓我的頭皮一陣發麻。

  當然,你不要以為我在害怕,而是……

  「老姐,你又在耍什麼花招啊?」我幾乎是用吼得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哎呀,又沒有嚇到你啊!」燈一下子亮了,一個穿著足可以當睡裙用的男式襯衫(當然是我的)和一條短的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褲的長髮美女,雙手叉腰站在了那裡。

  這就是我老姐,林瑤,一個我時常懷疑她是不是有暴露狂的美女,還是一個在我看來不入流的恐怖小說作家。我從六歲起就開始拜讀她的大作,卻一次比一次少了心驚肉跳的感覺。每次我嘲笑她作品的時候,她卻向我邀功,說什麼要不是她從小開始鍛煉我的耐嚇能力,也就不能成就我現在法醫的工作。當然,她的這個說法一向被我歸為謬論處理。

  「你以為用一些稀釋過的番茄汁就可以騙過我啊?你以為我法醫是白當的嗎?」我把鞋子脫在了地毯上,走了過去。

  「我以為這些會比鬼面具更有神秘色彩嘛!」老姐撅著嘴,很失望的倒向了沙發。 自從她意識到她的作品已經不能再嚇到我開始,她就用一些鬼面具來嚇我。可是很可惜,效果根本沒有,還換來我幾個白眼。雖然今天有所進步,可惜破綻太多,明顯的番茄味就是最大的敗筆!

  我不理她,逕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白天工作上的心煩已經讓我沒有心情和她玩裝鬼遊戲。重重倒在床上以後,我的心思不禁又回到了白天,那個冰冷的驗屍房裡……

  「小逍,你肯定死因是驚嚇過度?」李洋,一個刑偵大隊的探員,剛從公安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顯然我的答覆他並不滿意。

  「是~~~的~~~~!」我拖長了聲調,第一百次回答了他的問題,看來這個人還不是一般的固執,比牛還扳不過來。我用白布把屍體蓋好,這些女子的臉讓我覺得這本來狹小的房間突然變得空蕩不安。雖然作為一個法醫,什麼樣的屍體都看過,可是當我面對著一具全身沒有一絲傷痕,唯獨臉部發青,雙眼突出,活像金魚眼,五官因為恐懼而糾集在一起的面容時,仍有許些不安象氣泡一樣慢慢的浮了出來。

  「難道真的是鬼?」李洋托著下巴,一雙劍眉皺在了一起,不是他迷信,而是太多的疑點都是無法用人類的常識理論來解釋的。

  我聽見了李洋的自言自語,不過我沒有打探的興趣,我不是偵探,我只是個法醫,屍體所隱藏的真相往往比案子本身的真相更能吸引我。

  「小逍,你說什麼樣的事情才會使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驚嚇而死?」李洋把屍體上的白布又拉了開來,看來這個傢伙的耐嚇力比我還強,哪天如果老姐的作品能嚇到他的話,呵呵,她也就成為名作家了。當然,我實在不應該在他和我討論案情的時候想這些。

  人所能承受的驚嚇到底可以有多少,這個我也不清楚,可奇怪的是,人雖然懼怕恐怖的東西,卻又要去嘗試它。要不然,也就不會有什麼恐怖小說,恐怖電影的存在了。看來,人的恐懼總是和好奇心相輔相成的。這一點,在我以後的日子裡被充分地證明了。

  「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麼啊?」李洋的聲音把我從思緒里拉了回來,顯然他對我的神虛太游有點感冒。

  「哦,我聽著哪!」我把手套從手上脫了下來,心裡卻盤算著等會的中飯應該吃些什麼。

  「跟你簡直是對牛彈琴!」李洋掃興地看了我一眼,怪我不配合他的推理思路,「算了,算了!走,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好啊!」我一聽有免費的午餐就來勁,兩眼立刻放光,連拖帶拉的把李洋往外拽,順手準備把房門關上。也許是我已經餓得眼花,也或許是中午的太陽光太閃耀,反正我好像是看到了屍體上有一縷淡淡的黑煙升起。可惜那也只是好像,心裡只念叨著午飯的我根本沒有在意……

  「喂,過來一下啊!」老姐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我從白天的思緒中又回到了現實裡。我比較討厭她老叫我喂,不過相比較「逍弟弟」這個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外加抽搐連連的稱呼比較起來,還是可以接受的。我曾經建議她可以叫我「逍」,不過她說這樣叫太曖昧。直接叫名字吧,她又說這樣叫太生疏。後來我就叫她就叫我「弟「,可她又說這樣叫就明顯說明她是我姐,會顯得她老!最後她想叫我「逍弟弟」,我懷疑她是否武俠小說看多了!

  「喂~~~~~~!!!」就在老姐的聲音達到了一定的分貝,既到一種特定的,可以和殺豬時那位受害者所發出的相同級別的音量的時候,我可以確定,如果我不在三十秒之內到達的話,等待我的將會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夜晚。

  「幹什麼啊?」我踢開了老姐的房門,鑒於上次的經驗,想是不是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強」冒犯到了她的領地。

  「我電腦又死機了,快來幫我看看啊!」老姐指著一台手提,叫囂著。

  「拜託,整天都擺弄它,你到現在還搞不定啊!」我真懷疑她是不是我姐,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智商上有問題的人做我姐哪?

  「我平時就用它來寫寫東西而已,怎麼可能成個電腦高手?」老姐站起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順手拿起了手邊的杯子,「我去泡杯茶,等我回來以後你可得把它給弄好了啊,要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哈,好像還是我弄壞的樣子啊!」我咕噥著,當然不敢說得太響,要不然很有可能成為她以杯子為暗器的第一受害者,那麼從今以後就不但有小李飛刀,更會有小林飛杯了!

  就在我伸手準備去摸滑鼠的時候,眼睛突然跳了起來,而且是那種劇烈的跳,感覺好像要從眼眶裡跳出來。頭皮一陣發麻,因為每次我的眼睛跳了,總沒有好事發生,而且還跳得越厲害越倒霉!如果是輕微的跳,可能只不過是也許會摔上一交,也或許只不過是會打翻什麼東西。像現在這樣劇烈地我只碰到過三次:一次是爸媽出車禍的那天,一次是高考放榜前一天,還有,就是我永遠也不想記起卻又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映雪上吊前的那個晚上!

  一股恐懼和膽怯同時襲來,我發覺手在顫抖,我並不害怕死亡,因為死亡對我來說已經太過於直觀,我只是害怕再一次的承受我身邊的人死亡以後那種孤獨和恐慌。搖了搖頭,我試圖讓自己鎮定一點,用手摀住了跳得特別厲害的左眼,而剩下的右眼卻看見了一樣東西,一樣我熟悉得很的東西,是的,那是一塊屍斑,就在電腦顯示屏上的那張數碼相片裡,在一個有著一張美麗的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的手腕上。那是一種不同於其它斑痕而普通人又難以辨認的斑,可對我來說,卻是再容易不過的了。我告訴我自己,這極有可能是老姐用來嚇唬我的又一個玩笑,而理智又再告訴我,像她這種電腦白癡是絕對沒有辦法來合成一張照片的。那麼如果說這並不是老姐的玩笑,又會是什麼哪?照片上的女子分明是個大活人,難道活人身上也會有屍斑,還是我已經昏了頭,誤把別的什麼斑當成了屍斑?


第二章 黑森林酒吧

我使勁的搖了搖頭,然後按了一下電腦的重啟按鈕,電腦立刻發出了「嘎吱嘎吱」 的聲音,雖然我已經不只一次的聽過這種硬盤發出的噪音,可是今天聽來卻完全不同,聲音直刺入耳膜,還隱隱作痛。

屏幕上並沒有出現Winxp的關機畫面,那個本應該萬種風情的臉孔竟然扭曲起來,五官都變得猙獰恐怖,尤其是那雙已經拉長成兩個無比巨大的黑洞的眼睛,活像是恐怖電影裡的角色。我可以感覺到我手心裡的汗,粘粘的,可是卻叫不出來,喉嚨裡像是被塞進了什麼東西,異常乾澀。因為我看到照片裡的女人正渾身冒著黑煙,就像白天停屍房裡的女屍那樣。眼睛劇烈的跳動,我不知道這是否又意味著什麼不幸的事情,我不敢想,也不願去想。這些年來的法醫工作早使我練就了凡事要以科學的依據來處理每一件事情的原則,可是有些事情是不是很難用科學來解釋的哪?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量,我以最快的速度上前一把拔掉了電腦的電源線,屏幕上的畫面消失了,我不禁鬆了口氣。

  「啊,你把它給拔了啊?我剛才寫的東西還都沒有保存過哪!」老姐的慘叫聲從身後傳了過來,我知道,今天晚上以及今後幾天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你剛才的那張照片裡是誰啊?」我靈巧地一個閃身,避過了老姐的一個佛山無影腿,不理她n個以眼殺人的絕技,問她。

  「怎麼,看上人家了啊?」老姐笑得一臉曖昧加淫蕩。

  看上她?鬼才知道她是什麼東東哪?我歎了一口氣,刻意忽略老姐的賊笑,「就算是吧!」

  「她是我在一家酒吧裡交的朋友,長得不錯吧,難得你對死人以外的人感興趣哦!」 老姐按了一下啟動按鈕,我的心立刻跳得劇烈,可是一種很奇怪得好奇心又讓我沒有阻止她的行為,看來好奇心不但貓有,其實人更有。

  「啊,怎麼沒有反應?」老姐大呼小叫的本事一向很厲害,不過這次好像是真的出問題了,我的眼睛又跳了,仁慈可愛的上帝啊,您不會告訴我這台電腦的未來很可能要在廢品回收站裡渡過了吧?

  「混蛋,你把它給怎麼了?你要負責!」老姐幾乎是連她吃奶的力氣都用來了拉我的衣領,一副和我深仇大恨的樣子,「我花了好幾個月構思的小說全沒了啊!」

  拜託,以前掉了錢包也沒見你這麼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樣子嘛!我忍住不禁上翻的白眼,準備認命:「我知道了,我會買台新電腦給你的啊!」

  歹命啊!我三個月的工資!我的心怎一個痛字了得啊!

  「你是在哪個酒吧碰到的啊?」我為我的三個月工資感到不甘心,繼續追問。

  「喲,想展開行動了嗎?」老姐笑得更曖昧了,她還真是小說看多了,這麼富於想像。

  「你不要想歪了,我只是好奇,你的朋友好像一向以男士居多嘛!」我回答。的確,老姐的男性朋友簡直可以用多入牛毛來形容了,而相對的,她的女性朋友則只能以各位數來統計的。

  「怎麼說得我像是個花癡一樣的啊?」老姐順手抄起手邊的一本書向我砸了過來,我不禁慶幸她手邊的只是一本江戶川亂步的《白髮鬼》,比較薄,而不是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探案集》,要不然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好了,算我說錯話了好不好?」我忙作揖陪不是,一臉陪笑。

  「哈!」老姐一臉那是當然的表情,「她是我在黑森林酒吧裡認識的啊!你不覺得她長得很美嗎?」

  「黑森林酒吧?你是哪一天碰到她的啊?」我對這個女人實在好奇,活人身上居然有屍斑,這太詭異了。

  「就兩個月前啊!」老姐很隨意的一個回答,卻讓我幾乎從地上跳起來,這不正好是那幾具奇怪女屍開始出現的時候嗎?我現在幾乎可以百分之五十地肯定這女人肯定和最近的案子有關,可是這畢竟只是我的第六感,證據哪?

  第二天,我一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觀察了那幾具屍體,可是不管我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沒有再看到那縷奇怪的黑煙了。難道真的是我那天眼花了?我已經沒有心情工作了,滿腦子都是那個有點古怪的酒吧:黑森林酒吧。也就是老姐昨晚告訴我她遇到那個女子的酒吧。黑森林,的確是蠻奇怪的名字,我聯想到了一種蛋糕,也叫黑森林,意境好像很甜美,不過如果把那個女子加進來的話,就不美妙了。

  「林逍,今晚有空嗎?陪我去個地方怎樣?」李洋推開門,衝我嚷嚷,這個人從來就不知道進來之前要先敲門這個禮節,我懷疑他對我說他家是世代的書香門第這件事情的可信性!

  「我沒空啦!」我一口回絕了他的無理要求,今晚上我還的去黑森林酒吧哪!

  「好吧,那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晚上要去的地方可是和那些女屍有關哦!」

  李洋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

  「哦?」我有點動心了,其實如果是別的案子的話我鐵定不會去理,可是這起案子實在是有太多蹊蹺的地方,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肯定會和老姐電腦上那個神秘的女人有關係,「我又不是警察,不妨礙你辦案嗎?」

  「呵呵。」李洋抓了抓頭,笑得尷尬,我立刻知道,那小子肯定又是沒有先上報領導,想先幹了。

  「去哪裡啊?」我問。

  「黑森林酒吧。」李洋回答。

  「什麼?!」我大叫,雖然心裡早有了預感,可是從李洋那裡得到證實以後還是很驚訝。

  「怎麼,你也知道了?」李洋對我得反應很是警惕,該死,我的鎮靜功夫都跑哪裡去了啊?

  「知道?知道什麼啊?我只是因為我老姐也常去那裡,所以有點擔心而已。」我回答,其實這倒是個大實話,雖然她這個人有點神經質,但她畢竟是我的姐姐,這個世界上唯一僅存的我的親人。

  「哦,是嗎?那我勸你姐還是少去為妙!」李洋相信了我的話,語氣裡沒有了平時的嘻嘻哈哈,我想他這次是比較嚴肅的對待這件事情了。

  「我可以陪你去,不過你要告訴我你這些天來調查的結果,怎麼樣?」反正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我也就欣然同意了李洋的要求。

  「這倒奇了哦!林大法醫竟然對案情感興趣了,我還以為你只對屍體感興趣哪!」

  李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很豪邁的大手一揮,「沒問題,肯定如實奉告!」


第三章 案情分析

李洋先把門關了起來,關之前還很謹慎的看了一下四周是否有人,然後慢悠悠的倒了一杯水,找了一個位子坐正,開始了他的案情分析報告:「最近的這三起案子死得都是女性,她們的共同特徵就是年齡在25歲上下,長得很清秀,看來兇手對這種女性比較感興趣。死亡地點就是那個湖旁的一棵大樹,被人吊死的。為什麼排除自殺是因為她們都是被吊在了四、五米高的樹幹上,理論上這麼幾個弱女子是爬不到這麼高的樹幹上去的,而且下面也沒有任何可以踮腳的東西。從女屍睜大的眼睛和張大的嘴可以看出她們死前一定受過很大的驚嚇。也就是你所說的,是活活被嚇死以後再被吊上去的。當然了,至於兇手是怎麼把她們吊上去的我們可以再議。」

  「這些我都知道,說點我不知道的啦!」我揮了揮手,其實有些情況我比身為警察的李洋更清楚,誰叫我是個法醫哪!

  「就要說到了,」李洋喝了口水,繼續:「通過對她們的調查,發現她們都是身家清白,作風正派的姑娘,應該排除情殺。她們死時身上的貴重物品都還在,所以也排除了劫殺。更重要的是她們死前沒有受到過任何的性侵犯,所以也排除了姦殺。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直接或者是間接的關聯,除了她們都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去過黑森林酒吧。所以,現在唯一可以存在也是唯一可查的線索,就是黑森林酒吧了。」

  「那你們警察一定是去過了嘍!」我一臉的無聊,對李洋所謂的內幕完全沒有興趣。

  「去是去過了,不過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我才決定來個微服私訪嘛!」李洋一臉的自作聰明。

  「你以為你是皇帝啊,還微服私訪?」我忍不住白了一眼李洋,準備把他鄙夷到底。

  「哎呀,你就不能不要老是打擊我的積極性好不好?」李洋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你知不知道關於我們這個城市的三大鬼談?」

  「我又不是這個城市長大的,我怎麼知道?」我好奇李洋怎麼突然把話題扯開,這不像他的風格。

  「心湖鬼女就是三大鬼談之一,但也是年代最近的一個傳說。而那個心湖就是那些姑娘喪命的地方哦!」李洋向我眨了眨眼,很高興終於把我的興趣提了上來,「心湖鬼女是文化大革命以後傳出來的,說是心湖裡住著一個女鬼,會把過往的人的靈魂都吸走。也曾經有路人說在晚上看到過有一個穿著紅衣的長髮女人一直在湖旁徘徊。而那裡也先後一共有7個人死於非命,五男兩女。其中一個男人在臨死前曾在地上用自己的血寫下了『有鬼』兩個字。」

  「道聽途說,不可真信!」我試著以科學的角度來解釋,「而且人們往往喜歡把自己恍惚中產生的幻覺當作真實。」

  「我沒說那是事實,我只是想告訴你關於這個湖的詭異之處!而且本來會死的人應該是8個,但第八個人卻活了下來,可惜卻成了瘋子,從此不再說一句話,只是不停的哼唱一些讓人莫名其妙的音調。」李洋的聲音變得凝重,我知道顯然這些事情讓他很頭疼。

  「你有沒有去查過那七個人的情況?」我問。

  「有!可惜卻沒有頭緒,太亂了,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而且這七個人死亡的時間跨度很大。有些相關的人和資料都已經沒有辦法查到了。」李洋歎了口氣,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另一方面則是自己根本沒有時間。最近的這個案子已經讓所有隊裡的人焦頭爛額了,哪裡還有空去翻那些成年舊帳?可自己的直覺又告訴自己,現在的案子絕對和那個心湖鬼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喝了一口水,突然猶豫起是不是該把我昨晚上的事情告訴李洋,可又有誰會相信哪?肯定被人說成是眼花。心裡有種空空落落的不塌實感,可這也加定了我今晚去黑森林酒吧的信心。

  「我昨天去過病院看過那個瘋子!」可惜花了我近三個鐘頭啊!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看來我們的審訊高手也有碰壁的時候啊!」我大笑,看來總算有人可以殺殺他的威風了,可惜是個瘋子。

  「他竟然一句話都不說,就在那裡唧唧歪歪的哼著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調子,我真是被他打敗了。」李洋拍了拍胸口,一副現在想來都胸悶的樣子。

  「不管怎麼樣,他哼的這個調子肯定不會是他自創的吧!大概因為你是個音盲,所以聽不出來他哼得是什麼吧!?」我調侃他。

  「好了,好了,」李洋衝我揮了揮拳頭,表示著他的不滿,「明知道我五音不全還要歇我老底?」

  「好了不說你了,言歸正傳,既然她們都是死在心湖,而心湖又在郊區,距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她們總不見得是走過去的吧?而根據我的法醫檢驗,她們都應該都死在午夜十二點,這種偏僻的地方,這樣的時間,應該連公交車也沒有了吧!難道你們沒有查過出租車?」我繼續問李洋關於案子的事情。

  「你以為我們警察都是白當的嗎?這一點我們都有想到啊!可鬼就鬼在這裡了,居然查到現在沒有一家出租車公司報案說在案發的那幾天有載過人去心湖。因為心湖這個地方鬼的很,幾乎沒有什麼司機願意去,就算去也大多是在白天。所以說如果有人居然敢在深夜去心湖肯定會被拒絕的!」李洋錚錚有詞的解釋。

  「有錢可使鬼推磨,說不定有哪個膽大的為了錢就去了哪?」我提出異議。「那這個司機一定會對要去的人印象深刻吧。我們警方已經多方通告了,要是有這種乘客一定要匯報的!可這麼多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難不成你要告訴我司機不巧得了健忘症?而且還有可能不止一個。還考慮過她們是自己開車去的,可事實是她們都沒有車,甚至連駕照都沒有。還有隊友說可能是偷了車去的,可你想一想,一個好好的大姑娘,偷車,還去心湖那種鬼地方,說出來誰信啊?!」李洋氣得嘴都歪了,那倒也是,本來以為會是個重要的突破口的地方竟然一無所獲。

  「好吧!」我聳了聳肩膀,開始總結成詞,「現在讓我來歸納一下這個案子的奇怪之處,一,死者雖然沒有直接的聯繫,可卻有著黑森林酒吧和一些我們還沒有察覺的間接聯繫。二,死者的死亡時間、地點和死法都太相近,初步可以推斷為同一人所為。三,她們都和心湖有關,而心湖本身的迷題也太大,牽涉著7條命案和一個瘋子。四,就是她們都是怎麼去那裡的哪?走是肯定不可能的,那交通工具就奇怪了。」

  「所以啊,我一定要再去黑森林酒吧調查一下,怎麼樣,有興趣一起去嗎?」李洋搭住了我的肩膀,問。

  我瞥了一眼李洋,他的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這小子越是碰到什麼難辦的案子反而越是興奮莫名。我的心突然咯?了一下,眼皮又跳了幾下,這可不是好徵兆。可是命運總是這麼奇妙,讓人無法逃脫的掌握。我也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豪言壯語:「好啊!誰怕誰啊!」

但後來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讓後來的我恨不得抽現在的自己幾巴掌。

  「太好了,不愧是哥們啊!」李洋開心的不行,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第四章 新來的美女同事

  送走了李洋,他說他要去準備一下晚上去黑森林酒吧的事情,其實我知道他是要考慮晚上穿什麼才適合酒吧這種場合。我無所謂,反正我的長相可以幫我很大程度上招來一些美女的搭訕,可惜我的心早已經死了,就在映雪走的那一個晚上。我曾經以為時間可以幫我治療這個傷口,可是我卻錯了,其實它從來沒有離開過我,而是成了一種叫做記憶的東西,在回憶裡深深的刺激著,時時刻刻的提醒著我。 為什麼要做法醫?只因為映雪的死有著太莫名其妙的原因,別人說她是因為和我吵架傷了心才會選擇死亡。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太愛我,她可以為我死,卻絕不會因為用死來告訴我她的傷心。她曾對我說:「逍,如果你不愛我了,請早一點告訴我。不過不要以為我會做傻事,因為我要用我餘下的一生來愛你,即使你不再愛我。你知道嗎,只要可以愛著你,就算孤身一輩子也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所以,她不是自殺,也不可能自殺。所以,我放棄了做一名外科醫生的大好前途,而做了一名法醫。

  我舉起了杯子,陽光透過玻璃杯折射過來,令人目眩神迷。這是印雪喜歡的動作,她就喜歡這樣透過裝著水的玻璃杯看太陽,她說這樣的感覺很好,就像是愛著我的感覺。我放下杯子,歎了口氣,陽光和玻璃杯都還在,只是人卻沒有了。

  「小林啊,來辦公室一下!」老曹,我的頂頭上司從門外探進一個腦袋,「給你介紹個新同事,可是個美女哦!」

  「哦?」我揚了揚眉,居然會有美女做法醫,看來如果不是老曹的鑒賞眼光有問題就是這位美女的職業傾向實在讓人肅然起敬了。

  隨在老曹身後走進辦公室,只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站在窗前,因為一頭秀髮的緣故,我並沒有辦法看清她的臉。只是依稀可以看到她側臉的那道優美的弧線,還有那藏在黑色如瀑布般的秀髮中那纖細的頸部,白皙的,沒有一絲瑕疵。曾聽人說過,看一個女人的實際年齡可以從頸部看出來,因為頸部沒有臉這麼倍受呵護,卻更能反映出歲月的痕跡。而這樣的頸部,白淨和細緻,讓人有種不禁要撫摩的衝動。這樣的女子,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了吧!看來老曹雖老,但是鑒定美女的眼光還是不賴的嘛。

  「小方啊,給你介紹一個同事!」老曹向那個女子道。女子回過頭,果然是美女啊!柳眉紅唇,水靈靈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可惜表情比較嚴肅,少了一份柔情。如果老姐的美麗是現代美的話,那麼這個女子應該說是極具古典氣息的美女了。

  「他是林逍,我們這裡最年輕的法醫,很有前途啊!」老曹忙不迭的就像她誇起我的好來,看來他一定要幫我介紹個女朋友的豪言壯語是非要實現的了,雖然他屢提我屢拒,但他好像也非常的樂此不疲。

  「你好,我叫方蕾,方圓的方,花蕾的蕾。」方蕾的語氣冷淡,可是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很古怪的眼神,我突然有種自己其實就是她手下要被解剖的屍體的感覺,無法遁形。

  「林逍,雙木林,逍遙的逍。」我搓了搓手,心裡想著怎麼找個合適的理由逃了先。

  「林法醫,聽說最近的幾起女子死亡案件都是你負責的,我很想看看那幾具屍體,你能不能帶我去看一下。順便討論一下案情。」方蕾的語氣不像詢問倒是命令。

  「啊?你這麼快就要工作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試圖緩解一下過於嚴肅的氣氛,好心的提醒。

  「不用了,現在就開始吧!」方蕾一點迴旋的餘地也不留,急切的想去看那些屍體,我終於有點知道她為什麼要當法醫了,根本一個工作狂嘛。

  「好吧!」我聳了聳肩膀,看來今天又要忙了。看一旁的老曹,對我使勁的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臉曖昧,天哪,他不會以為方蕾對我有什麼意思吧,這下可要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請!」我不情不願地帶著方蕾走出了辦公室,一路上方蕾都沒有說話,走在我的身後,而可憐的我卻如芒在背,總覺得她那雙眼睛正非常炯炯有神的注視著我。

一進化驗室,我回頭剛想和方蕾說話,就看見她迅速的把化驗室的門關上,還從裡面反鎖住了門。不,不會吧!難道她想先姦後殺,哦對不起,想歪了。我神情尷尬地看著她走向我,難道她要和我那個那個那個?我的魅力還沒有大到讓女人一見鍾情投懷送抱以身相許吧!

  「這個,這個,你想幹嘛?」我挺了挺胸,我可不想讓她瞧不起,畢竟我還是個男人啊!可惜我話還沒有說完,這個女人就以奇快的速度向我伸出手來,我本能的抬手想擋住,卻聽「啪」一聲,手腕上便被粘上了一張黃色的紙。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張畫有亂七八糟的古怪字符的東西,好像是電視裡面用來驅邪的符紙。

  恩?驅邪,符紙?難道我是妖怪嗎?她以為這是在拍電視連續劇啊!我剛想火大的開始罵人,別以為是美女我就不敢得罪了。那從符紙裡傳入手腕的一股微涼的涼氣就讓我安靜了下來,那股想罵人的火氣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涼氣漸漸的遍佈全身,一股清心舒爽的感覺讓人感到像是夏日沐浴以後一般的清涼。

  「還好,你只是受了一點鬼氣的侵擾,這張觀音符以後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方蕾鬆了口氣,「那些屍體哪?」

  「觀音符?什麼東西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我有點暈頭轉向了,這什麼跟什麼嘛!

  「是這樣的。」方蕾一臉的嚴肅,「我是峨嵋派的弟子,家師是清一師太。我剛剛看你身上有鬼氣,所以用符幫你淨化了。這個觀音符是專門用來淨化受鬼氣侵擾的,放心沒有什麼副作用的!」

  「峨嵋派?尼姑?」我想我現在的腦子一定處於受驚而抽筋的狀態,最近的怪事還是真不少呀,真不少。

  「簡單說了吧,我師傅夜觀星象,發現這個城市的鬼氣濃重而且有大凶之兆,所以就派我來調查一下。我聽說這裡已經連續出了好幾起離奇命案,所以想看一下那些屍體!」方蕾解釋。

  「哦,是,是嗎?」我覺得我現在的表現一定遜的很,不過任何一個正常人碰到什麼娥眉派啊,符紙啊,鬼氣啊,星象啊之類的只有在書裡或者是電視裡才看到的東西一定不會比我更自在的。

  「我本來也是懷疑那幾起案子可能和師傅所說的奇異星像有關,不過我看到你以後應該可以肯定這些案子一定和奇異星像有關聯了。因為你身上的鬼氣大概就是在你解剖化驗那些屍體而沾上的吧!」方蕾邊說邊走到解剖台邊,一把揭開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一屢黑氣立刻從屍體上飄了出來,直衝方蕾。把我本想說的話硬生生的又逼了回去。

  「彫蟲小技!」方蕾極其不屑的從鼻子裡發了聲輕哼,玉手一揮,幾道黃色的符紙就飛了出去很輕易的貼在了屍體的身上,那團黑氣就像是有生命的動物被打了一槍似的,劇烈抖動盤旋著,黃色的符紙則像是一個吸盤,把黑氣吸了進去。符紙慢慢地變成了黑色,而黑氣也消失不見了。而更讓我驚奇的是符紙竟然慢慢融化,化進了屍體的內部。

  「特異功能?」我的嘴一定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是法術!」方蕾顯然對我的無知有點生氣,語氣不善,「從現在開始這些屍體由我負責了!」

  「什麼?不行!」我斷然拒絕了她的無理取鬧,是我接手的東西絕對不可以半途而廢的。

  「你是普通人,解決不了的!」方蕾的眼裡充滿了自信,「我既是法醫又會法術,比你要勝任的多。」

  「我不管這些屍體上有沒有什麼你說的鬼氣,我只知道做事不能退縮。況且我比你有經驗,對這個案子也熟。而且,」我看了看方蕾,她很驕傲,不過她也有驕傲的本錢,「你用不著把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方蕾的臉上突然表現出了一種淡淡的落寂,不過很快又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想再說什麼了,反正我是不會放棄的。如果你執意的話,就請你自己和老曹說,看他同不同意轉手。」我拋出了皇牌,雖然老曹平時嘻嘻哈哈,可對工作卻一點也不馬虎,甚至可以說是嚴苛,他一定不會讓一個新手來接這個棘手的案子的。

  方蕾看著我,沒有說話,顯然是對去向老曹要求接受案子並不有把握,我從她眼裡看到了猶豫,立刻趁熱打鐵:「如果你一定要管這個案子,我可以同意和你一起。怎麼樣?」

  「好!」方蕾回答的很快,「不過你要保證不對別人說我會法術的事情。」

  「我不會說的。」就算說出去,又有幾個人會相信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


最後由 司徒雪璟 於 2006-01-26 3:03 pm 編輯,總共編輯了 2 次。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31 am

第五章 另類的法醫檢驗

  「好吧,林法醫,你有沒有對她們進行過法醫檢驗哪?」方蕾從衣架上拿下了一件白大褂穿好,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副解剖用的手套戴上。

  「叫我林逍好了。」我看著穿著白大褂的方蕾,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我已經做過了,死因應該是因為腎上腺激素一時分泌過多而導致的心肺功能衰竭而死。也就是俗話說的是被活活嚇死的。」

  「那麼,你不介意我再看看吧!」方蕾笑的職業而狡猾,怎麼讓我想起了一種名叫狐狸的動物。

  「請隨意!」我很大方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倒想看看這位美女法醫的葫蘆裡到底埋了什麼藥,這麼故弄玄虛。

  對於解剖屍體,一般我就直接在屍體的兩耳後下刀,切到喉嚨口,形成一個Y型的傷口,然後一刀到底。解剖刀劃過屍體的皮膚和肌肉,那種感覺很奇怪,完全有別於你用菜刀切豬肉或是牛肉什麼的,雖然其實人死了以後和別的動物沒什麼兩樣,但是當你想到或許這個人在前一刻還是有笑有淚的時候,心裡的感覺畢竟不會輕鬆。不過專業的知識讓我並不像別人那樣畏懼屍體,有時候屍體是最好的證據,所以你必須花一百二十個心去找尋藏在它裡面的秘密。請原諒我用了「它」,是的,不管它生前有多風光,死了以後也只能用它來稱呼了吧。

  並不是每一個法醫的驗屍都喜歡一個程序的,像老曹就喜歡先把屍體放在X光線下照個遍,然後再下刀,按照他的說法就是,要先把任何事物都看透徹了才能對他下結論,而X光線就是可以把任何事物看得非常非常透徹的一個好東西。我不知道方蕾的做法是怎麼樣的,不過應該會很有趣吧,因為我已經看到她把解剖刀伸向了屍體的眉心部位,難道她想把屍體的腦袋也剖開嗎?

  方蕾的手指很白細,我突然想到了玉蔥這種形容手指的說法,這種手應該拿著女紅還差不多,可惜現在拿得確是冰冷的解剖刀,真是浪費啊!我不禁歎了口氣,看來最近我歎氣的次數還是真不少啊。

  解剖刀很靈巧的鑽入了屍體的眉心部分,輕輕一劃,黑色的粘稠狀液體留了出來。哎?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一招?方蕾用解剖刀挑了一點這種黑血,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然後,就像早上吃麵包果醬一樣的,很小心翼翼的把刀上的黑血塗到了符紙上。聖母瑪利亞,幸好本人今天早上吃的不是麵包加果醬!

  黃色的符紙一沾上黑血立刻變成了通體的黑色,好像是被剛剛焚燒過的樣子,方蕾不禁皺了皺眉頭。我忽然發覺她皺眉的時候也別有一番風韻,讓人有種忍不住要去呵護的衝動。真是好笑,這樣的美女啊,可惜她正站在一具屍體的旁邊。

  方蕾好像還沒有結束她的法醫檢驗,把符紙和解剖刀放到了一邊,拿起了屍體的手,仔細的觀察。通常死者的手指甲是法醫必須觀察的一個地方之一,因為在那裡大多會留下一些重要的證據:皮膚組織、血液樣本或是衣物纖維什麼的。不過可惜這些屍體的手指甲裡竟然沒有,什麼也沒有。

  「你有化驗過她們的血液樣本嗎?」方蕾問我。

  「有,不過並沒有在血液裡發現什麼安眠藥或是毒品迷藥之類的東西。」我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檢驗報告,遞給了方蕾。

  「謝謝,」方蕾很禮貌的接過了報告,只瞟了一眼,「顯微鏡在哪裡,我想重新看一下。」

  我挑了挑眉毛,看來這位美女同事不太信任我的工作能力嘛,不過看在她剛才的奇怪檢驗方法上我也沒有動怒,而是朝她身後指了指,說不定她又有什麼古怪的辦法哪!我倒也想見識一下這位有著法術的法醫是如何化驗的。

  方蕾轉身走向顯微鏡,我跟了過去,順便從專門保存血液樣本的小冰櫃裡把這些屍體的血液樣本拿出來遞給她。方蕾接過血液樣本並沒有急著把它放到顯微鏡下,而是又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裡是一張張蘭色的只有指甲大小的透明試紙。我一看就知道這是用來承載血液樣本的東西,一般血液樣本會先滴在一片玻璃片上,然後再蓋一張這種類型的試紙在上面。方蕾很小心的用鑷子把原來的試紙拿掉,換了一張她自己帶來的試紙蓋上。難道這個女人有自帶試紙的習慣嗎?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弄來的哪!就在我奇怪她的習慣的時候,她已經把血液樣本放到了顯微鏡下開始觀察起來。

  過了一段時間,我和她都沒有說話,她在觀察血液樣本,我在觀察她。美麗的容顏,姣好的身材,剛剛因為光注意她的一些奇異檢驗方法了,倒也沒有注意到原來她的身材是這麼好,凹凸有致,修長的腿即使裹在褲子裡也能讓人感覺到她的性感,和印雪有得一拼啊!一想到印雪,我觀察美女的興致立刻沒有了,回憶裡那個晚上,和印雪如雪般的肌膚和柔軟溫熱的身體立刻又好像重回眼前。

  「林逍,林逍!」方蕾的呼喚聲傳來,把我從回憶中又拉了回來。

  「哦,怎麼了?」我有點不好意思,工作中是不應該開小差的吧。

  「你來看一下。」方蕾示意我看一看顯微鏡下的血液樣本。我狐疑的彎下了腰,這個血液樣本我已經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理論上應該沒有什麼我沒有看過的了啊!可顯微鏡裡的東西卻著實嚇了我一大跳,只見一些黑色的顆粒正以一定的速度繁殖擴散著,而原本的血液裡的細胞正一顆顆的爆裂,生成更多的黑色顆粒。

  「這是什麼?」我轉向方蕾,卻沒有想到竟然正對著她的臉,兩個人的距離應該說只有幾厘米這麼近。突然有張這麼美的臉放大到我的眼前,心跳也漏了一拍,心動的感覺是不是這樣哪?方蕾的臉上竟然閃過一陣紅暈,見鬼,心跳又漏了一拍,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我說不定要英年早逝了。

  「對不起。」我忙站直了身體,跳到了安全範圍之內。方蕾臉上的紅暈消失了,代之的又是她那嚴肅的表情,還真是掃興哪!

  「這個試紙是特製的,經過我師傅的大悲金剛咒和五行石淬煉而成,只要接觸血液就可以看出死者所受到的鬼氣有多重。至於剛才那個符紙,則是試冤紙,如果紙變成紅色說明是人殺死的,如果紅中帶黃則說明死者生前被姦污過,如果有水珠生成則說明是被淹死的,如果有黑煙生成則說明是被燒死的,如果是蘭色則說明是自殺。」

  「那麼黑色哪?」我有點頭大,「你的試冤紙這麼方便,要警察還有什麼用?」

  「那就說明,」方蕾的語氣很沉重,不理會我的嘲笑,「是被鬼殺死的,而且還有很大的冤氣!而試紙的驗證也證明,這些人死得並不簡單,都是被鬼殺死的,而且死的很慘。死者的血液已經完全被鬼氣所侵蝕,如果不快點把屍體處理掉的話,恐怕會有屍變的可能。」

  「什麼?屍變?」我的頭現在一定可以變成兩個大了,我的唯物主義思想在經歷了這麼多考驗之後正面臨著動搖的危險。

  「你不相信?」方蕾的神色有點不耐,顯然是對我這種沒有法術的人感到無奈吧。

  「我怎麼相信?屍變哪!你以為只是食物變質嗎?」我白了一眼美女法醫,心裡急得要死,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撒謊,可叫我怎麼處理這些屍體哪?因為案子還沒有結束,上面是斷不會批准把她們給火化了的。難不成把它們都給扔了嗎,這樣老曹不和我拚命才怪!

  「我倒有個辦法,就是需要你的幫忙。」方蕾的口氣循循善誘,好像正張開了一張網,就等我這個無辜可憐清白作孽的小動物自投羅網了。

  可惜我這個小動物完全沒有清醒的自覺,竟然傻傻的接口:「什麼忙?」

  「如果是被鬼殺掉的死者要超度他們就只有把他們的帶回死去的地點進行法事。」方蕾說得很輕鬆,好像只是把一袋垃圾扔到垃圾筒裡那樣自然。

  「拜託,這些是屍體不是什麼別的東西唉,而且還不止一具,我可沒有辦法變戲法把這些屍體變到出事地點去啊!」我希望方蕾還有別的主意,我可不想被人發現以為我有偷屍體的癖好。

  「不一定要全屍的,只要心臟就可以了。」方蕾很冷靜的回答我,我立刻感到她的頭上怎麼長了兩個角而身後還有一個帶三角型的尾巴在我面前晃呀晃的。

  「你別想讓我幹這種亂沒人道的事情。」

  「這不叫沒有人道,這是幫她們!」

  「狡辯,那麼殺人也算幫他們解脫好了。」

  「不一樣的,你想等著屍變嗎?」

  「我不想屍變,也不想讓她們屍變。拜託,我只想安安份份的做好我法醫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而已啊!」

  「等她們屍變了看你怎麼做好你法醫這個職業?」方蕾惡狠狠地威脅我。

  我再歎了一口氣,為什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竟然會落到我的身上,不相信她的話吧又怕真的會屍變,畢竟這些屍體的確有古怪。

  「這樣做是犯法的,我的大小姐。」我近乎哀求的向方蕾分析其厲害,希望這個狂熱分子可以改變一下她的念頭。

  「你悄悄帶出去,沒有人會注意到的。反正這些屍體都歸你管。」

  「這不是會被別人注意到的問題,這是職業道德的問題啊,你難道要我監守自盜?」

  「法醫有時候不也會把死者的一部分弄下來嘛,你不要告訴我你從來沒有砍過手啊腳啊的,或是挖過心啊肺啊的做檢驗。」

  「……」我開始流汗,這位美女的用詞非常的不恰當。

  「我這樣做也是要進行法醫檢驗啊,只不過另類了一點。」

  「……」我繼續流汗,看來她還非常振振有辭。

  「你不幹的話,我自己就動手了哦!」

  「…」我要暈倒了,my god,誰來救我?????!!!!!!


第六章 心湖之行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武俠小說裡俠女通常都是美女了,因為如果在大家的武功修為都差不多的基礎上,通常男人在有憐香惜玉之心以及想要和眼前的美女結交,以致一路發展到那個那個的情況下,是沒有辦法抗拒美女的招術的,當然,東方不敗和岳不群之流要另當別論,而美女也就這樣很輕易的打敗天下各路英豪叱吒武林笑傲江湖了。
  而我,也就這樣很自然的敗在了方女俠之下,畢竟人家還是峨嵋派弟子,師出名門啊!敗了也就罷了吧,可是我為什麼還恨不得拿自己的頭撞方向盤?難道是車後的方蕾笑得太得意,還是因為旁邊位子上的那袋人心的福爾馬林味道太刺鼻?

  車子越開往心湖的方向車輛越是少,還真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可惜風水不怎麼都已經死了十幾個人的鬼地方了,怪不得別人已經不叫它為心湖,而直接叫鬼湖了。

  終於到了心湖,雖然因為上次的現場檢驗時已經來過,但那個時候警方人員和圍觀的人一大堆,根本沒有注意到它的全貌。現在看來,心湖其實很美,詭異的一種美麗,好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而是食人血的妖精。因為沒有人煙,甚至連個飛鳥也沒有,靜得可怕,湖面平靜的就像一面鏡子,可以照出人間的一切悲慘和邪惡,不知道平靜的下面又隱藏了哪些東西哪!湖周圍的樹木參天,灌木叢叢,能夠在這個城市找到這麼一個沒有被破壞的自然環境還真是難。而心湖之所以沒有遭到破壞,卻全因為它的恐怖傳說,由於這個原因而被保存下來的美麗景色,真不知道是人的幸還是不幸哪?

  「這樣的地方啊,果然有很濃重的冤氣哦。」方蕾撫摩著旁邊的一顆大樹,感慨道。

  「怎麼,有問題嗎?」我問。

  「當然,你看,它的方位屬西,而西方是死者極樂之地,它的湖型輪廓像是一個心的形狀,所以別人叫它心湖,而心在法術界本就是很神奇而詭異的東西。湖其實是一個很容易吸收陰間鬼氣的地方,而為什麼人喜歡山水,不單是因為山和水在一起有一種藝術的美感,更因為山有鎮壓的效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水擋住鬼氣。而這個心湖四周平坦無山,就容易糾集鬼氣了。還有你看,湖的周圍都是槐樹。」方蕾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槐樹怎麼了?」我好奇的繼續發問。

  方女俠很輕蔑的用眼角的餘光瞟了我一眼,很明顯正鄙視我的無知,「槐字怎麼寫的啊?一木加一個鬼字。所有的樹裡最不吉利的就是它了,而且鬼也喜歡停在槐樹上面的。更容易集中鬼氣。而且你注意一下,這四周除了灌木,只有槐樹這一種樹,如果是自然生長的話也太巧了吧!」

  被方蕾這麼一說,我留意起了四周,果然像她所說的那樣,只有槐樹,再沒有其它的樹種了。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希望現在的這些槐樹上沒有什麼鬼停棲才好。

  「怕了嗎?」方蕾冷漠的問,一點關心的語氣都沒有,我還真失敗啊,想我這麼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年輕有為的青年竟然也有被女士譏笑的時候。

  「我是普通人,會害怕是正常的,哪像你,峨嵋派的女俠!」我不甘示弱的衝她眨了眨眼睛,很成功的換回方蕾微怒的表情,心裡的這個爽啊,哎!上帝爺爺,不是我好男要跟女鬥,其實我還是很有紳士風度的。

  方蕾沒有說話,別過頭去不理我,獨自走開,而我也只好聳了聳肩膀跟在後面。誰叫我手裡還拿著一袋人心哪,我現在只希望這位俠女可以快點搞定她的超度儀式,好讓我把手裡的這袋東西解決了。而她就好像獲悉我心裡的想法或是存心要為難為難我一樣,竟然就這樣悶聲不響的站在了湖旁,就是不理睬我。

  我鬱悶的站在了她的身旁看著她,微風吹動了她的長髮,飄逸在風裡,此時此刻的她有種驚人的美麗,好像溶入了這景色裡,和諧得有點詭異。方蕾抬手把頭髮輕輕的弄到了耳後,露出了她的玉頸。有的時候,女人並不一定要全裸才叫性感,一點點不經意的暴露其實更有味道,更能激起男人下半身的衝動,天哪,我都在遐想些什麼啊!

  我使勁的搖了搖頭,把那些少兒不宜的東西甩出我的腦袋,清了清喉嚨,我決定還是我先開口為妙:「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做超度啊?」

  「你不覺得這裡很美嗎?可以讓人感到很自由,沒有負擔。」方蕾突然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話,讓我一愣。

  「是啊!」我只好順著她接口,然後也不知道怎麼的也問出了奇怪的話,「難道你平時不覺得自由,很有負擔嗎?」

  方蕾的眼裡又閃過了淡淡的落寂,臉上的憂愁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起保護她呵護她把她擁入懷的衝動。幸好手裡的那袋東西讓我騰不出手來給她擁抱,要不然大概肯定會落一個被她一掌打入湖裡的命運吧。

  「你不會瞭解的,作為…」方蕾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作為什麼?」我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再一次發揮了出來。

  「沒什麼,」方蕾向我笑了笑,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回眸一笑百眉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我們開始吧!」方蕾又回到了她嚴肅不苟言笑的樣子。

  「好吧!」我惋惜的道,把手裡的那袋東西遞給了她,只希望這個荒唐的事情快點結束,不要有屍變,也不要再有什麼鬼怪了。

  方蕾把袋子放在了地上,然後從她的皮包裡拿出了一本泛黃的書,我仔細看了一下,竟然是大悲金剛咒,她難道是要照本宣讀一下嗎,那看來超度也並不難嘛!不過方蕾的舉動馬上就否定了我的猜想,她又從包裡拿出了一個打火機,把那本書點燃了。火很快就把整本書都燒完了,只留下一堆灰燼。方蕾彎下腰抓了一把灰在袋子的約一米的範圍內灑了一個圓圈,把袋子完全包圍了起來。然後又從包裡拿出了一瓶礦泉水,就在我以為她要喝水解渴的時候,卻見她左手那著水瓶,右手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口中不知道念了些什麼,符紙竟然燃燒起來。方蕾右手輕輕一揚,符紙產生的灰燼就這樣進入了水瓶裡,本來無色透明的水立刻變成了淡淡的金黃色,很漂亮。

  「你走開一點,等會說不定會有靈鬼旋風形成的。」方蕾把包放到了地上。

  「靈鬼旋風?」我再一次的摸不著頭腦。

  「其實鬼魂應該說是一種奇異粒子的形成物,人在生前的記憶、思念、怨恨等都可以通過這種粒子的形式保存下來。只不過有些太弱,沒有辦法成型。我現在超度它們,也只不過把這種粒子送往陰間,那個地方才是它們最終應該待的地方。而這個時候必定會打開通往陰間的一個空間口子。因為陰間的空間和這裡不一樣,就像地球上因為氣壓等原因會產生龍捲風一樣,等會兒也會因為兩個空間的壓力不同而產生靈鬼旋風,一定要小心,如果被它捲走的話,可是會被捲到陰間去的哦!」方蕾不緊不慢的解釋,卻把我嚇得幾乎要昏過去了,這個女人來之前可沒有說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啊!

  方蕾走向我,把那瓶古怪的礦泉水遞給了我,「你拿著,這是有觀音符的水,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把水灑向靈鬼旋風,可以擋一陣子的。」

  「擋一陣?這麼說小姐,這東西還不一定能管用?」我接過了水,一陣怪叫,看來今天晚上有沒有命陪李洋去那個黑森林酒吧大概就得靠這瓶水了。

  「放心,我只是做萬全準備,我以前也超度過,所形成的靈鬼旋風都只有一陣而已,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方蕾安慰我。

  雖然很想相信她的話,但是此時此刻我的眼睛又開始跳了起來,真是不好的預兆啊!我下意識的摸了摸眼睛,只希望這回是我的心理作用。

  方蕾不再理我,自顧自的站到了袋子的跟前,雙手合十,開始念起一些古里古怪我完全聽不懂的咒語,大概又是什麼經什麼咒了吧!隨著方蕾所念的咒語越來越快,竟然從袋子裡慢慢升起一股灰色的煙,但並不是象煙一樣往上升,而是浮在地面上,像一條條有靈性的蛇一樣向四周的那個圈蔓延開來。而那個由灰燼所組成的圈也開始旋轉起來,不斷的旋轉使得灰燼漸漸形成了一個螺旋上升狀的圓形屏障,恰好擋住了袋子裡的煙,不讓它鑽出圓圈半步。

  灰煙所形成的蛇狀物在圓圈屏障裡竄動得越來越厲害,開始猛烈的撞擊屏障,而屏障也轉得更快了,一次一次把它們擋了回去。由於圓圈的不斷旋轉,帶起了一陣風,一個小小的旋風正不斷形成,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旋風刮在人身上異常的冰冷,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就是方蕾所說的,成不了氣候的小旋風嗎?我劇烈跳動的眼睛告訴我,可能這回要成氣候了。

第七章 成氣候的靈鬼旋風


  「小姐,你所說的不成氣候都這麼厲害了,要是成氣候了不是要我的命?」我頂著越來越大的風走到了方蕾的身邊,不過方蕾的情況不容樂觀,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手也不停的顫抖著。
  「水,快!」方蕾很艱難的衝我喊到,嘴角甚至有一絲血跡。

  「啊,什麼?」我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她是要我把水灑出去,於是忙擰開瓶蓋,把水灑向袋子。卻沒想到風竟然強到把水全都吹了回來,受了觀音水刺激的灰煙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的更來勁了,其中一股竟然衝破了圓圈屏障直向方蕾襲來。

  「小心!」我一把把礦泉水瓶扔到了地上,向方蕾撲了過去,總算在那股灰煙打到方蕾之前把她抱在了懷裡,兩人順勢就滾到了地上。就當我以為就此躲過一劫的時候,我抬頭正好看到了在空中拐了個彎繼續向我們襲來的灰煙。天哪,難道它是有眼睛的嗎?

  「讓開!」身下的方蕾突然把我推開,「惡靈,退!」一張黃色的符紙被她打了出去,在我們面前形成了一團火焰,灰煙被火焰擋住,這回是真的變成了一屢青煙消失不見。

  「方蕾,右邊!」我大叫著,因為圓圈裡的那幾股灰煙已經完全衝破了屏障,全都竄了出來,其中最粗的一條正向方蕾襲來,居然有一條蟒蛇一樣粗。

  「退!」方蕾又扔出了一張符紙,不過這回好像有點問題了,灰煙被火焰擋去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竟然穿過火焰繼續襲來。

  「見鬼!」方蕾很沒淑女的咒罵了一聲,拉起還躺在地上的我就一路狂奔。

  「快想辦法,不要光逃啊!」我邊跑邊提醒方蕾,我可不想向個過街老鼠一樣的抱頭亂竄。

  「靈鬼旋風的鬼氣太強了,火靈符根本抵擋不住啊!這裡是不是死了不止一個人?」方蕾一邊跑一邊還不斷的往身後扔符紙,暫時抵擋住了靈鬼旋風的攻勢。

  「廢話,不死這麼多人能成鬼湖嗎?」我火大的怒吼著,這個女人的腦子是怎麼想的啊,看來她是明顯輕敵了。

  「快躲到那棵樹後面。」方蕾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可以感覺到她的手正不停的顫抖著,手冰涼冰涼的,她一定也很緊張吧,算了,有美女做伴一塊到陰間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吧!

  因為樹雖大,可畢竟不能並排躲兩個人,我和方蕾也就緊緊的擠在了一起,她的身體幾乎是整個都貼著我的身上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從她的身上直鑽入我的鼻子,令我不禁心猿意馬起來,即使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看來人家說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是這樣了吧。靈鬼旋風從我倆的身邊刮過,強烈的旋風把樹幹都打出了一陣陣木屑,我知道這棵樹可以抵擋的時間並不會太久,說不定旋風過一會就會把樹整棵的刮倒。

  「小心!」方蕾突然拉住我往右閃,我抬頭一看,一股旋風正拐了一個彎向我們這裡襲來,因為來得實在太快,我知道我們肯定是躲不過去了。方蕾擋在了我前面,我一愣,雖然我是個沒有法術的人,可是拿女人當擋箭牌我可是做不出來的哪!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力氣,我一把扳過了方蕾的身子,用自己的背來替她擋住那該死的旋風。只覺得背部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火辣辣的感覺,好像是被硫酸侵蝕一樣,我甚至可以聽見「吱吱」的聲音,好像燒烤嘛!我疼得眼淚都留了出來,今天晚上看來要對李洋失約了啊!

  雖然背上的疼痛讓我痛得幾乎要暈過去,可意識竟然異常的清醒,我又看見了向我們襲來的幾股旋風,這回真的要完了,四面八方的旋風我可沒有辦法再擋一回了。這回要拼了,我咬了咬牙,一把摟住了已經處於發呆狀態的方蕾,把她壓到了地上,然後用自己的整個身體盡量罩住她,把她完全納入了自己的身體下。

  「你!」方蕾大概猜到了我的意圖,開始用手拚命的推我的胸口,想把我推開。

  這個女人,真是不識好歹,我咬著牙,對她低吼:「別動!」方蕾也許是被我嚇唬住了,沒有再說話,只是眼中突然起了層霧似的,更加有種朦朧美,就在我像個好色的男人一樣驚艷於她的美麗的時候,突然全身劇烈的疼痛,旋風就像刀一樣刮在了我的身上,我甚至可以看見我的血被旋風吹得四濺,這樣的情景一定很美吧,我苦笑了一下一邊還要費力得抵住身下方蕾想要把我推開的用力,天哪,這個女人難道想死兩個人嗎?

  痛到最後是不是就是不痛?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本來像是在火裡燒被刀刮的痛感漸漸麻木,四濺的血液也好像成了陣陣飄散的漫天花瓣,我想我一定已經要快到陰間了吧,可是如果陰間是這麼美麗的話,又為什麼要恐懼哪?我低頭看去,映雪,是的,是映雪,正向我微笑著。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晚上,身下的印雪也是這麼羞澀的笑著,全身雪白的肌膚因為慾望而變成了粉紅色,雙眼中的意亂情迷讓我慾火大盛,一發不可收拾。我輕輕吻上了她的紅唇,如果要死,我也只想死在她的懷裡。我感覺到胸口一陣溫暖,然後是越來越熱,熱到發燙,再然後是全身的火熱,就像要爆裂一樣,最後是一陣排山倒海一樣的巨痛,我眼前一黑,這下,真的要下陰間了吧!

  ※※※

  頭好痛,好像要炸開了一樣,應該有什麼應該記得的東西被忘記了,剛才的那個夢中,那個夢中的小女孩,始終無法記起她的長相。我廢力得張開了眼睛,正好看到了方蕾滿是關切的臉。

  「你醒了嗎?太好了!」方蕾不顧形象的撲了上來給了我一個擁抱,抱得好緊,我連氣幾乎都喘不過來了。方蕾的臉帖著我的,感到了溫熱的液體正流了下來,難道,她哭了嗎?是為我嗎?我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我沒死啊!?」我記起了剛才的驚心動魄,舉目望去,四周真是可以用一片狼籍來形容,樹枝七倒八歪的散亂了一地,還有一塊塊的木屑,樹幹上還有灌木叢都好像是被什麼野獸抓過一樣,痕跡斑斑。再看看方蕾,還好,就是頭髮亂了一點。不過自己好像就不怎麼樣了,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叫衣服,而應該叫做布條了。手臂上和腿上都是血跡斑斑的,可是,竟然沒有傷口,一點傷口都沒有,奇怪了,我明明記得剛才被那混蛋旋風刮了好多傷口的啊!對了,那個靈鬼旋風哪?

  「這怎麼一回事啊?那個旋風跑了嗎?」我好奇的問方蕾,她用手抹了一下眼淚,楚楚可人的樣子。

  「你,你不記得剛才的事了嗎?」方蕾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我只記得我把你壓在身下,然後靈鬼旋風刮得我好疼,接著我就暈過去了啊!」我回答。

  「是嗎?」方蕾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後來你,你!」

  「我幹什麼了啊?」我當然還記得我吻了映雪,這當然不能告訴你,不過好奇怪,怎麼會看到印雪哪?難道是因為當時太接近陰間了,產生了幻覺。

  「沒什麼,」方蕾又變成了原先嚴肅的樣子,「你有學過法術嗎?」

  「哈,法術?魔術算不算?」我打趣道,天知道什麼法術哪,我可是今天第一次看到你用過,平時最多在電視裡有見過啊!

  「是嗎?」方蕾皺了皺眉,「剛才你身上發出了一陣紅光,然後靈鬼旋風就全消失了,而且你身上的傷口也奇跡般的癒合了。」

  「真的嗎?」我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麼厲害的本事,簡直就是superman嘛!我摸了摸胸口,突然想起暈倒前就是感覺到胸口開始發熱的,而那裡,正好是一個玉珮,印雪送給我的定情之物。於是馬上把它拿了下來,還好還好,沒有壞。

  「七星天龍佩?你怎麼會有這個的?」方蕾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手上的玉珮。

  「這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給我的。我不知道什麼七星天龍佩,只知道這是件很重要的東西。」我緊緊的拽著玉珮,映雪的媽媽在我去參加葬禮的時候交給我的,說這是映雪打了一個暑假的工,再加省吃儉用以後在一家古董店買的,本來想在我生日時候親手送給我的,可惜,她還是沒有等到那一天。

  「這可是法術界傳說的七寶之一啊,沒想到在你的身上。怪不得靈鬼旋風也怕了哪!」方蕾說完,站了起來,把頭別到了一邊,很小聲的對我是說:「剛才,謝謝你了。」

  「啊?」我一時有點反映不過來,「哦,剛才啊,應該的,男生就是要保護女的嘛!」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損失,還知道了映雪送的玉珮的名字,也蠻好啊!

  「那,我們走吧!」方蕾望向我時的眼裡不單有嚴肅,好像還有了些什麼。

  「那袋東西,」我吞了吞口水,「解決了嗎,不會有屍變了吧!」

  「放心,不會了!」方蕾安慰我。

  「那就好,我們走吧!」我興奮地一躍而起,突然感到全身涼涼的,見鬼,這種布條裹身的樣子好像很不雅觀哎!

  方蕾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樣子突然臉紅了起來,馬上把頭轉到一邊,不過即使是一瞬間的小女人嬌羞的樣子也讓我愣了好久,這個女人的殺傷力,果實是強啊!

  「喂,你走不走啊?」方蕾的聲音裡有著一絲撒嬌的感覺。

  我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只好苦笑了一下,「那能不能在我們回警局之前先回我家一趟啊?我可不想裸奔哎,總得讓我換件衣服吧!」

  「好吧!」方蕾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完全把剛才我英雄救美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第八章 神秘女子的再出現


  重新回到警局已經下午了,還沒有進到辦公室,就已經聽到了李洋的大叫大嚷:「小逍去哪裡了啊?」
  「在這裡哪!」我忙走進辦公室,李洋朝這裡望了過來,立刻兩眼發直就差沒有流口水了,把我們人民警察威武良好的形象毀於一旦啊,當然,他發花癡的對象一定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方蕾。

  「哇,你好你好啊!」李洋向我這裡衝了過來,然後很沒有良心的把我推到一邊,向方蕾伸出了他的狼爪。

  「你好,你一定就是林逍所說的李洋吧,我是方蕾。方圓的方,花蕾的蕾。」方蕾很職業的微笑著,和李洋握手表示友好,而我現在則只想把李洋的那雙爪子剁下來當下酒菜!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見到美女連朋友都不要了,好歹我剛才還經歷過危險的哎!

  「恩哼!」我故意清了清喉嚨,只希望李洋的口水不要流得太長才好。

  「聽說最近的那幾起案子都是你負責的啊,我對這個很感興趣,能不能介紹一下啊!」方蕾微笑的對李洋說,顯然這位美女正在實施美人計哪,哎,我歎了口氣,看來想要李洋這傢伙不做叛徒是不可能的了,我們敬愛的黨組織真是錯看了人啊!

  「哦,原來你對這個感興趣啊,你不知道,這幾起案子啾啾啾啾…那些死者啾啾啾啾…我們警方已經啾啾啾啾…我認為啊啾啾啾啾…」李洋說的唾沫四濺熱烈激情,可惜他在我眼裡就只是一隻發了情的公麻雀,而且還是很煩人的那種。

  我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決定還是先到化驗室避一下為妙,李洋這個公麻雀不花一兩個鐘頭來歌頌一下他的偉大是不可能結束的了。

  果然,直到兩個鐘頭以後,李洋和方蕾才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方蕾還是一副職業笑臉,我不禁開始佩服她的好耐性來,要是我,肯定要拿張狗皮膏藥貼住李洋的嘴!

  「小逍啊,晚上方蕾說要和我們一起去黑森林酒吧哪!」李洋興奮的向我報喜,不過在我看來,這應該算是噩耗還差不多,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很臭,這該死的天殺的李洋,見色忘友完全沒有原則。

  「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哦!」方蕾一臉的嚴肅,可是我卻看出了她眼睛裡正閃著惡魔一般的笑意。

  「小逍,你是不是身體不好啊,要不你晚上就不要去了吧!」李洋很關切的補了一句,不要以為他有多好心,他純粹是想要有和佳人獨處的機會,大家原諒我吧,我已經忍不住在心裡往李洋的臉上扔個飛鏢,扔個飛鏢,再扔個飛鏢。

  ※※※

  這個城市晚上的夜景其實很美,也許是因為職業的關係,接觸了太多的死亡和罪惡,所以對美的東西也就非常容易滿足吧!但是誰又知道,這樣的夜裡會有多少死亡和罪惡正藏在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哪!我望著車外的景色,完全不理會旁邊某人惡毒的眼光,呵呵,李洋這個小子現在一定氣我的不識時務吧,誰叫他自己先重色輕友的哪!

  「你對今天晚上的黑森林酒吧有把握嗎?」車後的方蕾問我。

  我聳了聳肩,指了指李洋,「你問他!」

  「肯定有啦,放心好了。」李洋馬上拍了拍胸脯,一臉馬到成功的樣子。我沒有把今天下午在心湖的事情告訴他,因為我懷疑他不會相信,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即使我親身經歷過。

  「到了哪!」李洋把車停了下來,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一家酒吧,夜色下正閃爍著霓虹的光彩。

  我們三個人穿過馬路,走了進去。酒吧裡很昏暗,只有幾盞昏黃的燈光襯托著萎靡的氣氛,裡面的人並不是很多,大概是因為真正泡吧的夜貓子還沒有出動吧。我們挑了一個可以看到門口的位置坐下,要了酒,李洋和方蕾聊起天來,不過大多數是李洋在講方蕾在聽。而我,則拿著酒杯神虛太游起來,滿腦子全是下午在心湖發生的一幕一幕情景,我想我的大腦還沒有能夠消化這些事情,和我平常的認知有太大的區別了。還有那個夢中的小女孩,就在我昏倒以後應該做了一個夢,可具體夢到什麼卻怎麼也記不得了,難道是老年癡呆的早期症狀嗎?

  隨著深夜的到來,酒吧裡的人越來越多起來,可是沒有一個看上去有可疑的人出現,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進來的女子,不過好像都沒有那個在老姐的電腦裡出現的女子。李洋還在發表著他的高論,我不禁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唐僧啊,有這麼多廢話!

  我低頭喝著酒,真是無聊啊,看來今天晚上是白來了,剛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四周好像安靜了下來,再抬頭的時候,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四周的景物和人都沒有變,就覺得自己好像不是身在其中,而是在觀看一個全息電影,本來的音樂聲也沒有了,四周的人都在說笑,明明口在動,可就是沒有聲音。難不成自己因為下午的事情刺激太大,以至於現在產生了幻覺嗎?我忙望向李洋和方蕾,他們好像沒有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仍然在交談著什麼,可即使相隔這麼近,我還是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周圍的人的動作好慢,好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我感覺不妙,想張口說話,可是發不出聲音,這下倒霉了,我的眼皮開始劇烈的跳動,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

  再次望向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兩個女人走進來,一個就是老姐電腦裡的那個女人,還是一樣的風華絕代,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一身淡綠色的連衣裙襯出了她完美的身體曲線,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想入非非。另一個女子則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皮膚白淨,長髮飄飄,和前幾個死者在氣質上有著驚人的相似,我的心立刻往下沉,冷汗也冒了出來。我幾次想站起來走到那兩個女子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竟然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就算我用盡了力氣也沒有辦法從位子上移動半分。

  神秘女子就這樣和那個姑娘有說有笑的喝著酒,看她的樣子並沒有想害對方的感覺,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可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渡秒如年的感覺,不能動,不能說,也不能聽,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這回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孤獨的恐懼,雖然身在人多的酒吧裡,可卻沒有人可以幫我,內心的孤獨和恐懼讓我汗水直流,我甚至可以感到背後的衣服正被汗水一點點的浸濕,手不停的顫抖著。我只希望有誰可以看出我的失態,可是好像我已經被人遺忘了一樣。

  過了好久,神秘女子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那個姑娘尾隨其後。我幾乎可以脫口大叫,可聲音到了嘴邊卻消失無聲。就在神秘女子走出門口的那一剎那,我看到她竟然回頭衝我笑,她的臉變的慘白,白中透著青灰,像是已經死得很久被風乾的屍體,眼睛裡沒有了眼珠,而是空洞的一片,臉上的屍斑觸目驚心。一股巨大的恐懼向我壓來,我忙把頭轉向一邊不敢再看,卻正好對上了那個姑娘的臉,原本清秀的面容已經不見,而是一張因為驚嚇而扭曲的臉,凸出的眼珠顯示著生前所受到的驚嚇,而伸出的舌頭則表示她可能是被吊死的,是的,如果不是因為她還能行走,我真的可以確定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一具可以行走的屍體。

  兩個女子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出了酒吧,而就在這一瞬間,我又好像從新回到了正常的世界裡,四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可以聽得到,可以感覺的到,當然還可以動了。

  「林逍,你怎麼了?」方蕾關切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流了好多汗啊!」

  是的,是流了好多汗,現在的我活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我雙手顫抖著把手上的杯子放回了桌上,艱難的從喉嚨裡發出了聲音,「我,我,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方蕾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問。

  「快追!」我突然從位子上跳了起來,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向門口衝去。

  「喂,你怎麼了?」李洋和方蕾的詢問聲同時傳來,可現在的我只希望能夠追上那兩個女人。衝出酒吧,我四顧張望,天色已經很黑了,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可卻怎麼也找不到剛才的那兩個女子,可理論上來說,她們應該剛走出來沒有一會才對啊!

  「你發什麼神經啊?」李洋從身後追了上來,重重地打了一下我的肩,顯然對我的失常感到莫名其妙。

  「快上車,到心湖。」我一把扯過李洋,急吼吼的往他身上一陣亂摸,只希望快點把車鑰匙拿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在酒吧調查的嗎,還沒開始就要結束嗎?」李洋問。

  「你先上車,路上我會解釋的。」我不耐煩的把車鑰匙從李洋的口袋裡摸了出來,向車子跑去。

  「可是,你…」

  「先上車,再聽他解釋。」李洋的抱怨被方蕾打斷了,而美女的建議李洋是一向都不會拒絕的,只好乖乖跟了上來。

  一路上我把車子開到了最大的速度,向心湖狂飆而去,雖然不能確定神秘女子和最近的幾起案子有關,可直覺告訴我,現在去心湖一定會有所發現的。我邊開車,邊把老姐電腦裡的那張古怪照片,還有剛才在酒吧裡的怪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們,我想現在已經不是隱瞞什麼的時候了。李洋和方蕾聽了我說的,都沒有再說話,而是都皺著眉,一臉凝重,我知道他們肯定也要時間來消化一下我說的事情,畢竟,這不是所有人都會碰上的吧。

  三個人因為事情的嚴重和詭異性都沒有說話,車廂裡一片死一樣的沉靜,氣氛沉重。車子正疾駛在去心湖的路上,而越是靠近心湖,路上的車子越是少,到最後一段路上更是只剩下我們這一輛車。

  天上的月亮很亮,月色很美,我往心湖的方向望去,那裡正朦朧一片,隱蔽著所有的醜惡。而我現在,卻只希望車子能夠開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32 am

第九章 晚了一步


趕到心湖的時候,月色正繚繞的升騰在湖面上。女子的屍體已經吊在了湖邊的一棵槐樹上,披散下來的頭髮沒有能擋住女屍臉部的驚恐表情,圓睜的雙眼就像是死魚的眼睛,吐出的舌頭還是鮮紅色的。
  晚了一步,我無力的歎了口氣,感覺到身邊的方蕾正下意識的往我身後靠了靠,把頭轉了過去。

  「混蛋!」李洋很直接的表達著心中的不滿,使勁的跺著腳。

  我握緊了拳頭,感覺到手心冒出的冷汗,令我恐懼的並不是屍體,而是這個女人就是我剛才在酒吧裡看到的那個姑娘,看來剛才的一切並不是我的幻覺。

  「是嗎?」方蕾輕輕的問,我知道她是在問我這個女屍是不是剛才的那個姑娘,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方纔的生命轉眼間就變成了屍體,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快找找那個神秘女人在不在周圍!」李洋大叫著,轉身就想去尋,卻被方蕾叫住了。

  「不用去找了,你找不到的。」

  「為什麼,那個女人有最大的嫌疑。」

  「你看一下槐樹的四周。」方蕾語氣沉重的提醒我們,向槐樹望去,那裡的灌木和草叢雖然沒有經過人工修剪,但是也沒有被踐踏過的痕跡,反觀我們來時的路,灌木和草叢東歪西倒的,那是因為我們奔跑過來時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兇手用了一個很奇妙的辦法,竟然讓槐樹的四周沒有留下一點作案的痕跡,更不可思議的是,湖邊有一串腳印,因為湖邊潮濕的原因而顯得很明顯,但也只有一串。

  我抬頭看了一下女屍的腳,鞋底有明顯的淤泥,而且腳的尺碼和那些腳印相近,我現在可以初步推斷那些腳印的主人應該就是這個女人留下的。那麼,那個神秘女子哪?我可不相信會有哪個姑娘會膽大到深夜來這麼一個鬼地方,而且最近還出了幾條人命。

  「兇手究竟是用什麼辦法做到的?」李洋冷靜下來以後的分析力很敏銳,但感到困惑的並不只有他而已。

  「如果是人的話當然很難做到。」方蕾的話從身後傳來,我可以感覺到她聲音裡的顫抖。

  「什麼意思?」李洋緊緊盯著方蕾的臉。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那個兇手不是人哪?」方蕾也緊緊盯著李洋,一字一句的回答。

  「怎麼可能?」李洋用手按了按太陽穴,這是他每逢案件難破時候的招牌動作。

  「如果從這些女人的死狀、作案現場太過詭異、林逍在酒吧和他姐姐電腦裡看到的以及我對屍體所進行的鬼氣檢驗都可以讓我有理由懷疑,這幾起命案的兇手並不一定是人。」方蕾很冷靜的推斷著,而我現在的頭確疼得厲害,真是三生有幸啊,碰到這種鬼事情。

  「還有一點,這些命案的共同點,也是你們警察忽略的一點。」方蕾繼續說著,「就是命案發生的當晚都會下雨。」

  「不錯,是下雨,怎麼了?」我好奇的問。

  「所以有些東西也就被雨水沖洗掉了,比如那些腳印。」方蕾不緊不慢的解釋,「而且警察也只會認為那是巧合,因為沒有兇手可以準確的推斷出殺人的晚上是不是一定會下雨。但是如果是鬼的話…」

  「是鬼的話就不難了是不是?」李洋打斷了方蕾的陳述,接口道。

  「是。」方蕾點了點頭。

  「如果是鬼的話它又何必要雨水沖掉那些腳印,反正警察也抓不到它的。」我馬上提出了我的看法。

  「如果那個鬼死的時候也下著雨的話!」方蕾上前了一步,抬頭看著女屍,「一個人如果死得太慘烈或者是有莫大的怨氣的話,鬼魂就會按照他死亡時候的情景一遍遍的重複。也就是說,如果這一切都是鬼幹的,我可以斷定,這個鬼生前一定是在一雨夜上吊而亡的,而且她的死因也必定有很大的蹊蹺。」

  「這就是你對這個鬼的死亡鑒定報告嗎?」我看了一眼方蕾,柔和的月光正映襯在她美好的面龐上,發出聖潔的光芒。

  「也許是,也許不是。」方蕾歎了口氣,「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麼我們剛才在酒吧為什麼只有林逍你一個人看到她們的原因我也可以推測了。」

  「哦,是什麼?」

  「那是因為結界,鬼布下的結界不是哪個人可以隨便進入的。而那個時候為什麼你不能動、不能說話也聽不見而只能看,是因為你的七星天龍佩只可以讓你擁有看透結界的能力。」

  「如果說李洋看不到的話也算了,那為什麼你也看不到,你不是有法術嗎?」

  「我可以看透,甚至可以破壞,但是,」方蕾的臉一下子變得異常凝重起來,「如果布結界的鬼的靈力太強的話,我也就沒有辦法破壞了,甚至可以像今天晚上那樣的連注意都沒有注意到。」

  「多強的鬼你才不能看到?」一旁沉默的李洋突然開口發問,這其實也是我正想要問的問題。

  方蕾苦笑了幾下,無奈的聳了聳肩,「我本來以為我的修行已經很不錯了,不過現在我才知道天外有天,鬼外有鬼!」

  「這麼說,你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強的對手嗎?」

  「是的,從來沒有,看來,這回的事情要超過我,還有我師傅的預料了。」方蕾皺起了眉頭。

  我和李洋都不再發問,方蕾也若有所思的沉沒著,氣氛變的有點尷尬起來。我不知道他們心裡想些什麼,但我卻心煩意亂起來,這回的事情我已經不能脫身了,就像是用一雙濕的手去弄乾麵粉一樣,現在想甩掉是不能的了。我抬頭看了看屍體,究竟還會死多少人,才會有一個結果哪?

  「要不要報警?」李洋突然開了口,一臉無奈的問。

  「你不就是警察了嗎,還需要報警?」我調侃他,想把氣氛搞得活躍一點,不過可惜我忘了,這樣的一個鬼地方,外加一具屍體,任誰的心情也不會好起來的吧。

  「那,怎麼說?」方蕾指了指屍體,我們出現在命案現場的確有點奇怪,難不成說是出來欣賞夜景?

  「就說是因為你急於想看一看案子的現場就叫我陪你來了,至於李洋嘛,就說是因為不放心我們就跟來了。」我試圖把這個謊言再說得好一點,不過現在看來也只能這麼說了。

  「好吧!」李洋和方蕾都點頭表示同意,李洋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而這樣也就意味著,現在想要回家的意圖是不可能實現了,等待我的將會是一連串的報案、等待、現場勘察以及驗屍等等等等……

  ※※※

  當我跨進家門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經過一夜一天接連作戰的工作我已經疲憊不堪。而那具屍體的驗屍報告還是老樣子:腎上腺激素分泌過多導致的心肺功能衰竭,還有方蕾的檢驗報告:同樣的有鬼氣侵蝕,當然她的報告是無法上交給上頭的。

  老姐還是不在家,她的神出鬼沒時現時無我早就習慣了,我一向尊稱她為神龍教教主,神龍見尾不見首的那種。晚上她要過夜生活,而白天哪,天知道她又棲息在哪位男友的家裡了。我一直覺得家裡太冷清了,甚至有點陰森森的,不知道這是我的錯覺還是因為我的職業關係,才會讓我把所有的房子都認為是驗屍房。

  方蕾和李洋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把神秘女子和酒吧裡的事情說出來,因為說了也沒有人會信,還有可能以為我們都吃錯了藥。我當然也不會說,有些事情,並不是坦白可以從寬的,隱瞞有時候也是一種無奈。

  洗了澡,我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即使閉上眼睛,我仍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個神秘的女子,和那個女人臨死前在酒吧裡的那張臉,那張已經是死人模樣的臉。昏沉沉當中,我好像又夢到了那個小女孩,那個我在下午昏迷時夢到的小女孩。我發覺我一直在追著她,可就是怎麼也追不上,這讓我的胸口好悶,太陽光很強烈,刺得我眼睛發疼頭發暈,怎麼也看不清那個女孩子的臉。可奇怪的是我感覺不到太陽的溫度,卻感覺遍體生寒,像掉進了冰庫一樣的寒冷,手腳都發麻。是不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在夢中?

  隔天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連宿醉以後也沒有這麼痛苦,我使勁的搖了搖頭,看著吵醒我的罪魁禍首,電話,鈴聲正肆無忌憚的瘋狂大作著,誰說電話是把人類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的功臣?

  我翻了個身,不想離它,不過它好像很有毅力,持續不斷的響啊響,最後我還是輸給了它,拿起了聽筒,裡面馬上傳來了李洋急吼吼的聲音:「小逍,快來警局!」

  「幹什麼一大早的啊?我還沒有睡醒哪!」我咕噥著,口齒不清。

  「出大事了!」李洋的語氣很焦急。

  「什麼事啊?」我實在很想繼續去找周公,不過李洋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差點沒有從床上摔下來,至於周公,也只有下個晚上再會了。


第十章 突如其來的兇手

「兇手自首了!」李洋低沉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我知道他指的兇手是哪件案子,可是他的語氣並不輕鬆,這不是他破案以後的風格。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我嘴裡還塞著麵包,手裡還拿著一袋牛奶,因為太急的緣故,我裡面襯衫的扣子都沒有扣好。我狼吞虎嚥的解決我的早飯,不管是多忙,我都不會忘記吃早飯,因為那是印雪的囑咐,曾經我認為她很嘮叨,可現在,卻是無緣再聽到了。看著手機上的短消息,上面只有李洋留下的很簡短的一句話:兇手自首,速來!
  自首?我突然笑出了聲,現在簡直可以引用痞子蔡的一句名言:母豬會上樹嗎?不會,所以,那個神秘女子決不會自首。那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我自從上班以來的第一次,第一次渴望快點到警局,原本認為太短的路也突然變得漫長起來。

  ※※※

  「你才到啊!」方蕾在警局門口就截住了我,看來她已經等了一會了吧,有美女迎接,真是人間一大快事,如果沒有最近的這些鬼事情的話我想一定會更好。

  「怎麼回事?」我和方蕾急速的向辦公室走去,一路上我就開始著急的發問。

  「兇手自首了,不過不是你見到的那個神秘女人。而是一個出租車司機。」

  「出租車司機?」

  「是的,他是今天凌晨來自首的。任鋼,五十一歲,大同出租車公司職員,家裡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女兒。妻子叫李鳳銀,四十八歲,因為有嚴重的尿毒症而無法工作在家修養。女兒任熒熒,二十三歲,剛剛從大學畢業。」方蕾很簡略地向我訴說了兇手的情況。

  「任熒熒?我還令狐沖哪!」我伸手從衣架上拿下了白大褂,覺得她老爸大概是個金庸迷,而且還是《笑傲江湖》看多的那種。不過從我個人的推測,喜歡這本書的人的性格一定是很豪爽俠義的人,怎麼會是一個變態的連環殺手哪?通常一個人的喜好和生活習慣是性格潛移默化的表現。而在犯罪學上,也有一種叫做犯罪心理鑒定學的學說,這種專家可以通過罪犯的一點點蛛絲馬跡和犯罪對像、現場痕跡、作案手法等來推斷他的樣貌、習性、性格甚至是病歷歷史和家庭狀況。

  「不要開玩笑!」方蕾很嚴肅的指責著我,我好像看到她手裡有個教鞭,她這種人不去當老師也是種資源浪費啊!

  「好了,我知道了。」我衝她笑了笑,「他的動機哪?」

  「因為看她們不順眼!」方蕾給的答案讓我著實吃驚不小,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啊,完全超出人的想像。

  「真是個既爛又好的理由啊!」我拿杯子倒了杯水,越是沒有理由的理由其實越是讓警察無從下手,搞不好最後還是要請精神科的醫生來鑒定一下這個人的精神是否有問題。而說它爛則是因為沒有一起殺人是沒有理由的,為錢、為情、為仇或是為權都不外乎是人各種私慾的極端宣洩。即使是變態的連環殺手,也有他潛在的殺人動機:他可能在童年遭受過虐待,那麼施虐的人的類型就會是他長大以後的殺人目標;他也有可能被情人拋棄,那麼和情人相近的異性就會成為他的假想敵,進而進行報復攻擊。等等諸如此類的打擊,都會在初時並沒有辦法在他們身上很明顯的察覺到,但是這種傷害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消失,反而會在一定的時間以後爆發。就像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的那樣:不在沉默中滅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其實這句話對罪犯的心理過程是個很好的寫照。

  「你們全到了啊!」李洋從門口走了進來,看上去一臉的憔悴和無奈,人也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人審得怎麼樣啊?」我問。

  「別提了,他還真是夠金剛不倒的啊,我和幾個同事都已經連續車輪詢問了,他既然還是一口咬定是他做的。」李洋走上來一把奪過了我手裡的杯子,猛喝了一通,「他說他就看不順眼她們,所以就把她們殺了。選擇心湖是因為他知道晚上都不會有人去那裡,便於他處理屍體。」

  「那麼說,心湖並不是殺人的第一現場嘍,那麼在哪裡?到心湖以後他又是怎麼把屍體掛到這麼高的樹上的哪?難不成他有凌波微步或是草上飛?還有,他是怎麼把她們嚇死的哪?別告訴我說是用一個鬼面具哦?」我趁李洋不注意的時候成功的搶回了我的杯子,我可不想和他來個間接接吻。

  「他說他是先把車開到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然後假裝車子壞了,下車到後坐拿工具的時候把受害者掐死的。然後再開到心湖,至於怎麼把屍體吊上去嘛,很簡單,就是在繩子的一頭綁上一塊石頭,先扔過樹幹,然後再把屍體的頸部綁到另一頭,再把綁石頭的那頭往下拉,最後把這頭和綁屍體頸部的那頭打個結,就OK了!」李洋攤了攤手。

  「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往下拉的拉力足以使屍體的頸骨受到很嚴重的創傷,甚至可能導致頸椎處斷裂。可是屍體上完全沒有這種現象。」方蕾搶先一步把我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而且她們的死並不是被人掐死的,因為如果是被掐身亡的話頸部一定會留下瘀痕,就算你戴上手套。還有就是眼部的細微充血現象,人在被掐住的時候,腦部供血循環系統會不通暢,也就導致了眼睛的局部充血,會在眼睛的眼白處留下一點一點的充血點。

  「那麼,他是用他的出租車運的屍體嘍?」我問。

  「是的。」

  「那就下令對他的出租車進行檢驗,就算他把車子去洗過,也可以找到一些諸如頭髮、衣物纖維、皮膚組織之類的東西。而且如果是像他所說的被掐死的話,應該還會有因為窒息時失禁而排出的尿液。這些東西就可以做上百次的化驗報告了。」我胸有成竹的道,就不相信找不出把柄,對於任何的犯罪,都會留下足以查清真相的證據,雖然有時候證據並不明顯,需要一定的時間和人力、物力等。對於這一點,我是深信不疑的,沒有一個罪犯會是完美的,總會有他的漏洞。

  「我看根本不用查,肯定不是他,真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方蕾氣呼呼的雙手交叉於胸前,美人微怒的樣子也是這麼好看啊,看來某些人所說的什麼人生來平等根本就是愚民的一種手段。

  「可情況是,他在某些方面說得很頭頭是道。」李洋歎了口氣,他何嘗不是象方蕾那樣,根本就不相信那個什麼任鋼的話。

  「那你不覺得他太有條理,太有準備了嗎?就好像是事先想好怎麼對付你們警察的問題而準備了演講稿嗎?」我斜著眼偷偷欣賞方蕾絕美的臉,在工作的時候開小差,還真是沒有職業操守哪!

  「問題是…」李洋加重了口氣,「上頭很想就這麼把案子給了結了。」

  「什麼?」我的視線馬上從方蕾轉向了李洋,「上頭也吃錯藥了嗎?別的不說,我這裡的屍檢報告就通不過!他們是不是怕最近外面的一些話對他們不利就想隨便找個替罪羔羊吧!?」雖然現在外面都說警方辦案不利,沒有能力,但也不至於這麼沒有耐性吧,這麼一點話就頂不住了啊!

  「這我說不好,不過上頭的意思很明顯,已經準備開記者招待會公開案情好堵住外頭的嘴了。」李洋揉了揉太陽穴,對於一個小小的、才剛畢業不久的刑警來說,上頭的話就是命令,並不是自己可以改變的。

  我有點氣,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難道就要讓這起案子開始得莫名其妙然後結束得也莫名其妙嗎?我不禁想起了李洋的頂頭上司,陳凱,他這樣一個有著包青天美譽的老刑警,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找替罪羊了,難道說是老了,老眼昏花?

  「小逍,你過來一下。」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陳凱已經站在了門口,向我招了招手。我看了一眼李洋,可他這個小子卻回敬我一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的眼神。

  「來了。」我放下杯子,走出了辦公室。

  走進陳凱的辦公室,我才注意到陳凱一臉的疲憊,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黑眼圈很厲害,滿腮的鬍鬚,人也蒼老了很多。我想他這些天也並不好過吧。畢竟要維持包青天這個盛名的確是件勞心勞力的事啊!

  「什麼事情啊,您找我?」我首先開了口。

  「是這樣的啊小逍,最近的幾起命案上頭很重視,要讓我們盡快破案。」

  「哦!」我輕輕的回答,倒想看看他兜個多大的圈子才說出他的重點。

  「你做的很好,老曹已經向我匯報過了。」

  「那是老曹教的好。」我也同他打起了哈哈。

  「是啊!」陳凱一臉的無奈,眼神有點悲哀,大概是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吧,他到底是個直性子的人,不太會兜圈子,馬上就說出了他的企圖,「我想啊,這幾起案子很重要,所以還是由經驗豐富得老曹來接手比較好,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們這裡的一把手嘛!」

  「哦!」我還是不驚不詐的哦了一聲,從踏進你這個辦公室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了,虛偽啊,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的原罪,「那沒什麼的話,我先走了。」我不想再面對他,準備開溜。

  「小逍啊!」陳凱叫住了我,一臉的語重心長,「有時候,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啊!」

  「我知道,陳隊長,您也不容易。」我並不想和他慪氣,而且我猜,他也一定只是奉命行事吧!

  當我轉身關門的時候,我看見陳凱悄悄的把頭轉到了一邊沒有看我,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立刻湧上了我的心頭。那個時候,我終於瞭解到為什麼項羽寧死也不過江的心情了,作為英雄,只可一時,不可一世。


第十一章 被更改的驗屍報告


 從陳凱的辦公室走出來以後,我並沒有立刻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順道去了一趟審訊室,站在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迎面而來的李洋。
  「怎麼,隊長跟你說了些什麼?」李洋問。

  「沒什麼,只是希望把案子交給老曹來處理。」我透過微開的門逢向裡望去,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幾個警察的對面,從他花白的頭髮和滿是皺紋的手可以看出生活對於他的艱難。這大概就是那個任鋼了吧,出租車司機並不是個輕鬆的差事,而且家裡還有一個需要巨大醫藥費的妻子和剛畢業的女兒。

  「是嗎,還真是命運相同啊!」李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的無奈。

  「怎麼,你也被撤下來了啊?」我望著李洋,看來這次上頭是鐵了心就此瞭解這件案子了吧,要不然不會把一開始接受案子的人都下放了。

  「是啊,真他媽夠背的。」李洋咕噥了一聲,連門也沒有敲得就一把把門推了開來,走進了審訊室。

  「小王,給,案子的檔案。」李洋把手裡的一疊資料丟給了其中一個警察,沒好氣的說。也難怪,本來是自己接的案子突然移了主,任誰也氣不過去的。這感覺就像是被人搶了女朋友一樣的窩囊。

  「好了小李,態度好一點嗎,現在隊長給你放個大假不是也很好嗎,你不是老早就在叫要休假了嗎?」小王安慰。

  「哈,是啊,求之不得!」李洋轉過身對著任鋼,慢悠悠的道,「真不知道有些人腦子怎麼想的?」

  任鋼的眼裡明顯的閃過了一絲驚慌,不過一顯而沒,他的表情被李洋和走進審訊室的我看入了眼力。而正因為我和李洋站在任鋼和小王的當中,也就使小王他們產生了一個視覺的阻礙,我想他們應該沒有看到。

  「走了,李洋。」我拉住李洋就往外拖,現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李洋這個人為人很夠義氣,又熱心,很有正義感,不過壞也就壞在這些上,做人太感性並不是件好事。他每次辦案總是很投入也很認真,這是因為他認為正義總不能戰勝邪惡,每個受害者彷彿都是他的親人一般,對兇手也是深惡痛覺的。而相對於李洋,我也許更冷靜也更理智,作為一位專業人士,我更喜歡以一個法醫的角度來看待受害者和兇手。對我來說,受害者是我每一次法醫檢驗的對象,而兇手,則是製造這個對象的產生者而已。有時候,我甚至認為,兇手和那些我在大學上課時用的那些教學標本製造廠家在大體上都是一樣的,區別就在於一個合法一個違法罷了。這樣是不是很冷血或是沒有人道主義精神?我也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每一次的屍檢都只是一次例行的科學檢驗而已,我所關心的並不是案件的真相,而只是僅僅對屍體本身的迷團感興趣而已。但也正因為這一點,我在大學的導師就曾經說過,在這個班上,在某種角度上來說我很適合做法醫。

  好不容易把李洋從審訊室裡拖了出來,來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李洋立馬掙脫了我的牽制,衝我發起脾氣來:「拉我幹什麼,我還想好好教訓那個任鋼哪!」

  「你有看到過一個人故意認一個和自己無關的死罪嗎?」我決定好好的開導他,這件事情並不是武力可以解決的。

  「沒有啊!」李洋氣呼呼的雙手叉腰。

  「所以才有問題。」

  「廢話!」

  「你冷靜點好不好?」我推了一下李洋,「這個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來自首,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這會是另一條線索。」

  李洋看了看我,他是一個容易衝動也容易冷靜下來的人,馬上體會到了我話裡的含義,不過興奮的臉只過了一會又跨了下來:「可這件案子就要結了啊!」

  「所以才要抓緊時間。」不知道為什麼,這起案子我特別感興趣,完全違反了我只注意屍體不關注案子的原則。

  「時間好像不多了吧!而且如果要查,恐怕也只有你我兩個人了。」李洋從口袋裡掏出了煙。

  「應該還有轉機。」我從李洋的手裡接過了香煙。

  「什麼轉機?」

  「笨蛋,你怎麼被上頭給氣傻了啊?」我奪過了打火機,為自己點上了煙,「如果結案以後繼續有人死的話,那個任鋼的話不久不功自破了嗎?」我恨不得打一下李洋的腦袋。

  「對哦!」李洋的眼睛發亮,「可是,如果是那個女人找任鋼替自己頂罪的話哪?」

  「你認為有這個可能嗎?」我白了一眼李洋,至少我是不相信的,除非打死我。

  ※※※

  在成功的勸住李洋的衝動以後,我回到了辦公室,卻發現老曹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裡。該來的,總該會來的。我順手帶上了門。

  老曹看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把一份屍檢報告遞給了我,我一看,是那些案子的屍檢報告,只不過驗屍官的名字換成了老曹的。我接過了報告,隨手翻了一下,裡面的內容和我上次的報告很相似,只不過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死亡原因從原來的因為腎上腺激素一時分泌過多而導致的心肺功能衰竭換成了窒息死亡。

  我面無表情的把報告合上還給老曹,雖然心理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撕了它,但是理智告訴我,這不會有個好的下場的。

  「這是上面的意思。」老曹低這頭,很無奈的口氣。

  「那麼,你給我看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讓我拍手稱好嗎?」我忍不住諷刺。

  「年輕人,有些事不要想得太簡單了。」老曹抬起頭看我,我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俗話說識事務者為俊傑,不知道我這個俊傑當不當得起?

  「你知道為什麼隊長放了李洋的大假卻沒有放你的嗎?」老曹突然問了我這個問題,我被問的一臉的迷茫,老曹開口解釋,「那是因為隊長知道你和李洋不一樣,他太直了。你不一樣,他知道你懂得什麼時候該迴避什麼時候該站出來。」

  「這是對我的誇獎嗎?」我真是啼笑皆非,沒想到有人竟然這麼看得起我。

  「有些事情,你不要看表面,也不要急於一時。」老曹壓低了聲音,向我道。

  「什麼意思?」我問,我是越來越搞不清他的意圖了。

  「你應該知道心湖曾經死過七個人吧。」老曹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嗎?

  「有沒有興趣看一下其中幾個的屍檢報告?」老曹向我擠了擠眼睛,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呆,被他嚇呆的啦!

  「你怎麼會有,不都是機密文件嗎?」

  「別忘了我可是法醫啊,而且是個幹了幾十年的老法醫了,總有一些壓箱寶貝的。」老曹很得意的說,「不過其實這些東西是我的師傅留給我的,他臨死前親手交給我的東西,他說,這裡面藏了一個秘密。」

  「你師傅?」

  「是的,劉富根聽說過嗎?解放的時候就已經很有名氣的法醫,新中國難得的幾位法醫之一。」

  「是他?」雖然名字土了一點,不過他的名字倒是如雷貫耳,早在大學讀書的時候我的導師就提起過這個人,很傳奇的一個人,是舊社會時候長工出身,機緣巧合之下拜了一個仵作(舊時官署檢驗死傷的人員)為師,從此就開始了其法醫的一生,在他手下協助破獲的案子很多。如果是他的話,有那些屍檢報告也不足為奇了。

  「師傅給我的三份報告我沒有看過。」

  「啊?」不會吧,這些東西在他手上肯定不會短了,竟然沒有看過,難道他對師傅的遺物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老曹顯然看出了我的不信任,解釋:「師傅臨死前曾經囑咐過我,如果沒有莫大的勇氣和好命,最好不要去看。」

  「就這麼簡單?」

  「還因為我自己也接手過兩起和心湖有關的案子,這兩個死的人一個是我師兄一個是我師傅的女兒,他們都是因為太好奇了才會橫死的。小逍,你要知道,我並不是個很有勇氣和好奇心的人。」老曹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回答我,我可以瞭解到他的痛苦,至親的人死了,可自己卻有沒有辦法查出真相,這種感覺,好熟悉。

  「今天晚上十一點,你來我家,我會把那些東西給你。」老曹說完站起了身,在門口又停了下來,回頭望著我,「如果你不感興趣的話,也可以不來。不管怎麼說,我不想你重蹈我師兄他們的路。」

  我知道老曹的意思,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表示我不會不去。以後的事實證明,一時的衝動的確是可以要命的。

  ※※※

  方蕾在聽說我被下令轉手案子和那被改掉的驗屍報告以後異常的平靜,完全沒有李洋的氣憤和不甘。她的冷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書裡描寫的女俠不都是應該聽了這種冤情和抹殺事實真相的事情以後都會奮起反抗,一爭到底的嗎?看來,現實和書還是存在很大的差距的。

  李洋後來又來找過我,告訴我他準備開始他的大假,這當然只是借口,我知道他準備自己單干,在實在勸不動他以後,我只好投降,告訴他我願意協助,不過是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誰叫他是我哥們哪?李洋答應了我不會蠻幹之後竟然說想找我老姐談談,問清楚她為什麼會有那個女人照片的事情,這可讓我頭痛不已,因為我也已經有幾天沒有見到她了,實在不知道她的去向。我曾經建議她帶個手機,因為這玩意已經普遍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了,連一個掃大街的阿姨都有,而作為一個時刻需要和出版社聯繫的人竟然沒有手機,我一向是無法理解的。而她的解釋是她不想在寫作的時候受到手機的打擾,那樣的話,她的靈感會沒有的。天知道她的這個理由是不是真的,大概要躲她眾多情人的定位跟蹤才是真的吧!

  至於老曹所說的那些屍檢報告的事情我並沒有告訴李洋,雖然老曹沒有特意囑咐過,但我知道他是不會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我決定,萬事等拿到了那些屍檢報告以後再說了。


第十二章 老曹的死


  老曹歎了口氣,把電話放了回去,望了望桌上的那袋東西,師父臨死時候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可是一晃卻也已經這麼多年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不論你曾經逃避了多少年。
  看了看鐘,現在是十點,離林逍的來訪還有一個鐘頭,之所以約他這麼晚,是因為老曹要打一個很重要的電話。這個電話老曹幾乎天天都打,雖然接電話的永遠只是電話答錄機,但是老曹相信,只要不放棄,總有等到她回心轉意的一天。不過最近老曹對這個信念越來越動搖了,並不是因為他自身的原因,而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總是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到死亡正步步逼近,又無能為力的虛弱。所以今天老曹對答錄機裡的留言也特別多。老曹住在郊區,一家人住一幢樓,老曹的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這麼大的一所房子裡有時候難免感到冷清,雖然也有住到單位宿舍的念頭,可一旦想到她有可能哪一天就回來了,老曹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郊區的人睡得早,這個時候幾乎別人家樓房早就關燈睡覺了,只有老曹家的燈,還亮著。

  「咚咚!」敲門聲打斷了老曹的思緒,難道林逍等不及十一點就跑來了嗎?看來年輕人就是等不及啊,老曹搖了搖頭,走到了院子裡,打開門一看,卻是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陰沉的眼神讓人不舒服。

  「請問,你找誰?」老曹問。

  「你是曹萬廣嗎?」男人沙啞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破了的鑼。

  「是啊!」多年的法醫讓老曹警覺得往後退了一下,可是還是太晚了,男人陰險得笑了笑,就像是死神的微笑,讓老曹有種窒息的感覺。

  ※※※

  我著急的看了看手錶,離和老曹約定的時間還只有一刻鐘了,而車子卻仍然一動不動的被堵在了路上,真是可惡,都這麼晚了怎麼還堵車啊?這個城市的交通還真夠嗆!

  「先生,你就自認倒霉吧,前面大概出了什麼交通事故了,這條路上經常出事,都不知道死了幾條人命了!這條路啊,我們司機都管叫死亡大道!」出租車司機轉過頭來安慰我。

  「我還有事情哪!這還要多少時間啊!」我又看了看表,希望時間可以就此慢下來。

  「等唄,還能怎麼辦!」司機倒是心平氣和,索性把車門一開,下車活動活動筋骨去了。

  又足足等了近半個小時,就在我已經準備放棄的時候,排成長龍的車隊終於有了向前開動的跡象。看手錶,已經十一點一刻了,心裡希望老曹不要等不及就睡著了才好。而此時的我,完全不知道老曹確實已經「睡」了,而且還是一睡不醒的那種。

  出租車司機開得很快,風呼嘯著的聲音從我耳邊劃過,使手機的聲音顯得不是很清楚,虛虛實實的。

  怎麼是小任?我嘀咕著,他也是局裡的警察,不過通常他打我手機都不會是好事,而是意味著,又有屍體等著我去檢驗了。見鬼,這個時候來找我,我不情不願的接了電話,看來老曹的那一疊東西也只有下次去拿了。

  「小任啊,又有案子了嗎?」我問。

  電話裡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傳來小任催命一樣的叫喊聲,而是很沉重的呼吸聲,可以感覺到主人正壓抑著一股巨大的悲傷。我的心突然往下沉,因為我的眼睛又開始跳了。

  「怎麼了,說話!」我有點緊張的大吼,握著手機的手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小林,老曹…老曹…老曹他…死了,你現在快來老曹家裡吧!」小任的話立刻讓我有如墜地獄般的恐懼,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掛上電話的,至少從那個時候開始到到達老曹家附近的那段路上我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我甚至還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以確定今天並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而小任也不是在和我開一個黑色玩笑。我心裡倒是很希望今天是四月一日,直到車子越開近老曹家門口,那一輛輛的警車和圍觀的人群,還有那一根長長的黃色警戒線出現在我眼前,我才意識到,小任並沒有說謊。

  「呦,這裡怎麼了?也死人了嗎?我他媽今天還真倒霉啊,看來明天非要上廟裡上柱香才好。」司機罵罵咧咧的接過了錢,朝我看了一眼,我想一定是因為我的臉色不好看吧!

  我費力的擠入了圍觀的人群,周圍人的臉上並沒有恐懼,倒是一副看白戲的興奮表情,這種表情我並不陌生,早就看多了。人總是對和自己無關痛癢的人的死亡所表現出來的好奇要遠遠大於恐懼和同情,這就是為什麼兇案現場的周圍總會有這麼多好奇圍觀的人的原因。有時候我也納悶,難道現在人的好奇心一定要放在這種事情上才行嗎?

  我向警戒的警察打了個招呼,出示了我的法醫證件,還沒有進門,就碰到了站在門口的小任,此時他的臉色沉重,眼睛紅紅的,我知道他是個總是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的人,這個時候要克制自己的悲傷其實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停在了門口,突然有種膽怯,因為這回需要驗屍的並不是陌生人,而是老曹,一個可以說是我師父的上司,一個白天還要給我東西和我說話的大活人。

  可我畢竟有著法醫這個工作,是個時刻需要人用最專業也是最無情的眼光看待一具屍體的工作,不論是陌生人還是熟人也好,作為一名法醫,你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我走進了老曹家的院子,只見老曹的屍體正躺在院子當中,鮮血已經染紅了地上一大片的土地,暗紅色的鮮血讓我第一次有了暈眩的感覺,胸口的傷早已經停止了流血,而裡面的心臟也已經停止了跳動。老曹的眼睛睜著很大,眼珠突出,好似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完的不甘和對什麼事情的驚恐。臉上的表情很逼真,也許就是他臨死那一剎那的表情,就這樣永遠的凝固在了老曹的臉上了,看來是一刀畢命,兇手的手法即快又準。

  「你來的很快啊!」陳凱走了過來,對我說。

  「啊!」我隨口應了聲,因為現在我真的沒有心情和他閒聊什麼。

  「年輕人,想開一點。當然,如果你不行的話,我可以叫別人來驗。」陳凱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著。

  我轉過頭看了看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我可以了。」並不是我太鐵石心腸,我只是想,如果老曹地下有知,也一定希望我這個半個徒弟來幫他驗屍的吧。

  「那好吧!」陳凱也沒有繼續再說些什麼,他知道我是個很理智和很專業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你先確定一下死亡時間吧!」

  我點了點頭,向旁邊的助手小周,一個長的白白淨淨的小伙子,示意他把手套給我。小周紅著眼把手套給了我,想他一定也傷心流淚了吧,畢竟老曹平時對待每一個人都很不錯,人緣也極好。

  我戴上了手套,蹲到了老曹的身邊。一般判定一個人的死亡時間有三種方法:屍僵、屍斑和屍溫。但通常也只能作為一個參考,因為屍體會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比如天氣、周圍的環境溫度、屍體的本身、死前有沒有飲酒、吸毒、服用過什麼藥物等客觀條件。

  屍僵一般在死後一到三個小時出現,先是眼睛和臉部,然後再逐漸擴散於四肢以至全身(基本上是12個小時以後)。然後再過六個小時,屍體又會慢慢變軟。當然,也有例外,如果人是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突然死亡的話,有可能瞬間變硬。有些歷史書上曾記載在戰場上被敵人砍掉了頭,但仍然能夠騎在馬上手拿兵器的例子也是有可能的。老曹現在的臉部和頸部都比較僵硬,可見他死亡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然後是屍斑,是紫紅色的斑痕,有點像紅葡萄酒一樣的顏色。那是因為人死後體內的血液不再循環流動,就會因為地球重力的影響而沉澱於屍體底部的血管裡。一般如果人死的時候是仰面朝上的,那麼屍斑最有可能出現在屍體的背部,如果在屍體的胸部,就說明死後被搬動過。

  最後是屍溫,理論上人死後每一個小時原來正常的體溫就會下降一度。但是這也只是理論,通常人的胖瘦程度、是死在室內還是室外和當時的氣候溫度都是對這個理論有著很大的影響的。老曹的屍體溫度並不很冰冷,即使在晚上的室外這種情況下,看來他死亡的時間應該就是在九點半到十一點這段時間以內。

  「怎麼樣?」陳凱看我站了起來,忙問。

  「初步判定是在九點半到十一點之間,不過具體的驗屍報告要等我驗完才能告訴你。」

  「那麼應該再往前推一刻鐘。」陳凱看著我,說。

  「哦?「 「因為是老曹的鄰居十點五十分發現了屍體向我們報了案,我們十一點零三分趕到,然後你十一點半就到了。」陳凱特意把話的最後一段說的很慢,語氣很重。

  我知道他想問我為什麼到得這麼快,因為我家離這裡遠遠不止半個鐘頭。看著他的臉,我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問他:「他家鄰居這麼晚了找他幹什麼?」

  「因為鄰居家的保險絲燒壞了,本來他們是想明天再來向老曹要點保險絲的,可是天氣熱,沒有電也就沒有辦法開電風扇,只好這麼晚來了。沒想到保險絲沒有借到,倒發現了屍體。」陳凱回答。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35 am

第十三章 丟失的驗屍報告

  我不知道這是上天的安排還是什麼,如果鄰居家的保險絲沒有燒壞的話,那麼,第一個到命案現場的人就會是我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手不由自主的跟著顫抖了一下,臉色也頗尷尬。這一切都被旁邊的陳凱看在了眼裡,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正緊緊的盯著我,就像是一個老練的獵人看著他的獵物一般。
  「小周,你把現場都勘察過了嗎?」我回頭問小周,企圖掩飾我心頭的萬般思緒。

  「都檢查過了,很像是入室搶劫後殺人滅口。」小周回答。

  「是嗎?」我皺了皺眉毛,往屋裡望去,裡面一片狼籍,東西被翻得一塌糊塗。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那份老曹師傅留下的驗屍報告不知在哪裡了,該不會被強匪順手牽羊拿走了吧!?想到這裡,我也顧不上旁邊的陳凱了,忙走進了屋裡。

  一眼望去,根本就沒有什麼報告,我望了望小周,說:「仔細再檢查一下,說什麼會有什麼東西被漏掉了!」小周點點頭,開始招呼同事再檢查一下。

  「你認為還會漏掉什麼東西嗎?」陳凱問我。

  不愧是個老狐狸啊,我強自鎮定,解釋:「仔細檢查一下總是好的,在法庭上,就算是極小的微量證物也會是扳倒兇手的證據。」

  「是嗎?如果這個兇手也是一個很專業的人的話就難說了吧!」陳凱盯著我的眼睛,看來他是對我有了極大的懷疑了,可是為什麼哪?難道就是因為我早到了一些時候嗎,我有點賭氣的瞥了一眼陳凱,「那倒未必,兇手永遠就是兇手,不會他有什麼專業的知識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

  「哈哈,好,說的好!」陳凱大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你這句話就好。」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眼光卻突然停留在了陳凱手上那本黑色的筆記本上,因為那是老曹的工作記錄本,我幾乎天天可以在老曹的辦公桌上看到的東西。陳凱大概也看到我留意到了我的目光,很大方的把筆記本打開給我,說:「今天晚上老曹和你有個約會吧!」

  我不知道現在是說實話還是撒謊比較有利,但是最後我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人不是我殺的,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是的,老曹約我十一點在他家見面。」

  「哦,這麼晚還約你啊?」

  「大概是想和我談談最近工作上的問題吧!」我輕描淡寫的回答,對於談話的內容當然是不可以告訴他了,只希望可以敷衍過去。

  「是嗎?那看來一定是很重要的工作哪!」陳凱把筆記本攤開,只見那一頁上用圓珠筆寫上了我的名字,而名字下面還用紅筆畫了一道槓。

  「老曹一向都有記工作日記的習慣。」我看了一眼筆記本就把眼光移開,我想,老曹一定是在決定把驗屍報告給我前做了很激烈的思想鬥爭吧!

  「你這半個徒弟對師傅還是蠻瞭解的嗎!」陳凱把本子合上,對我說。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現在對我來說很是矛盾,那份驗屍報告裡一定藏有著什麼重大的線索,真希望它不會被那個兇手給拿走了,可是一想到如果它還在的話就可能被警局的人拿走我就又開始頭痛起來。而旁邊的陳凱似乎對我更感興趣一點,一步不移的跟在我身後,讓我根本就沒有了找尋它的機會。

  「陳隊長,抱歉,我來晚了。」就在我盤算著怎麼支開陳凱的時候,方蕾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看來,是需要女俠出手的時候了。

  「哦,你來的正好。」陳凱招了招手示意方蕾進來。

  「死的是老曹啊,真沒想到啊!」方蕾看了我一眼,我忙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著我。

  「方蕾,過來瞧一下屍體吧!」我也不等陳凱有什麼反映,快步走出了房間,方蕾很會意的跟在了我的身後。幸運的是,陳凱並沒有跟過來。

  「你查一下有沒有一份報告什麼的,是老曹生前答應給我的。」我壓低了聲音,悄悄的對方蕾說。方蕾點了點頭,和我走到了屍體前。

  「很快的一刀,並不像一個普通的小偷可以使出來的。」方蕾看了看屍體,輕輕的說。

  「你的意思是?」我突然又感到了一陣眼皮的跳動,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倒希望這只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搶劫殺人案件,不過看來這個希望是要落空了。

  「你早感覺到了,還要問我?」方蕾像一只高傲的天鵝一樣,伸了伸脖子,一臉的怪笑,而我,這個被嘲笑的對象只想狠狠掐她的脖子,但願上帝不要怪我虐待動物才好。

  「我進去了。」方蕾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已經一臉的嚴肅,我不得不佩服她變臉的速度簡直比翻書還快。

  我只好愣愣的站在了屍體旁,因為我知道只要我進屋,陳凱一定會跟在我身邊,與其讓別人這麼監視著,倒不如乖乖的不要進去為妙。

  接著便是很程序化的工作,等待車子來抬走屍體,入口供等等。等一切都辦妥以後,我望向方蕾,只見她對我輕輕的搖了搖頭,看來那份驗屍報告是注定和我無緣了。

  在回警局的路上,我坐在方蕾的旁邊,美女果然是美女,就算是握著方向盤的樣子也很美麗。車上只有方蕾和我兩個人,因為這是她的私車,而剛才她邀請我坐她的車的時候,我可以明顯感覺到背後同事們羨慕的眼光,但是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眼前的這位美女並不是好對付的主。所以我也很直接,馬上把和老曹的約會以及為什麼要約會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大有一副坦白從寬的味道。

  「看來不止你一個人想拿到那份驗屍報告了。」方蕾皺了皺眉。

  「是啊!」我揉了揉太陽穴,頭昏昏沉沉的,老曹的屍體彷彿還在我的眼前,「更要命的是現在陳凱好像很懷疑我。」

  「不過你可真要感謝那場車禍了,要不然,你可能會比陳凱他們更早一步到現場。那時候,恐怕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吧!」

  「我現在在陳凱眼裡大概也洗不清了吧!」我懊惱的用手拍了一下車窗,最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人走起霉運來還真是勢不可擋啊!

  「放心,再怎麼說,殺人也要有動機,你又沒有殺他的理由。」方蕾安慰我。

  「是啊!」我歎了口氣,望向窗外,月亮早就被烏雲遮住了臉,昏黃的路燈下高速公路上已經少有車子,四周很安靜,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我自己的呼吸聲交錯著,而那長長的公路彷彿是沒有盡頭的一個可怕的多年來不曾消失的噩夢,讓我又回到了那個晚上,我一個人奔跑在去映雪家的路上,一樣沒有月亮的夜晚,一樣昏黃的路燈,一樣寂靜的只有我奔跑時的喘氣聲,一樣長長的彷彿永遠沒有盡頭的路。我的頭一陣疼痛,老曹的臉和映雪的臉交替重疊出現在我的眼前,漸漸的老曹的臉開始變得越來越鐵青,突出的雙眼裡流出了暗紅色的血液,我甚至可以聞到一股腐屍的惡臭。而映雪的臉卻漸漸模糊,我甚至看不清她的長相,就這樣兩張臉不斷的交替重疊,扭曲變形,我感覺到頭部劇烈的疼痛,就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爆炸開來一樣的,更讓我恐懼的是我發現印雪的臉正逐漸清晰起來,而那已經不是映雪的模樣,而是那個神秘女子的臉,只是不再美麗,而是一張乾癟的,青灰的死人面孔,而從她泛黃的眼珠裡流出的竟然是紅裡帶黃色渾濁液體的血液,混合了屍蠟的血液。

  「林逍,林逍!你怎麼了?」方蕾的聲音彷彿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我使勁搖了搖頭,希望能把剛才的幻覺搖走。抬頭望去,車子早已經停在了斑馬區內,而方蕾正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沒,沒什麼,大概是累了吧!」我坐直了身子,卻發現全身酸痛,就好像剛剛跑完幾公里路一樣的疲憊。

  「你剛才的樣子很嚇人!」方蕾盯著我,我可以看到她眼裡的關切,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事的話有這麼美的美女為我擔心也是值了吧!

  「剛才玉珮有發光。」方蕾的話讓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到底是方蕾的呼喚還是玉珮讓我及時從幻覺裡清醒過來,摸了摸胸口的玉珮,一陣暖流從指間流入,就好像是映雪的擁抱一樣。

  「你很愛她嗎?」方蕾突然問。

  「啊?」我緊緊的拽著玉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送你玉珮的人一定是個女孩子吧!」

  「你怎麼知道?」我傻傻的問方蕾,方蕾調皮的向我眨了眨了眼,我一度以為我是不是還在剛才的幻覺裡沒有醒過來。

  「這是女人的直覺!」

  「哦,是啊!」我點了點頭,心裡一陣難過,如果印雪不碰到我,那麼現在她是不是很有可能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哪!

  「幫我講講她吧!」方蕾在位子上挪了挪身子,不過她好像暫時沒有繼續開車的打算了。

  「啊?」我的腦袋顯然還沒有完全清醒,以至優點反映遲鈍。

  「就是幫我講講她的名字啊,長相啊,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啊,以及她現在她在哪裡一類的啊!」

  現在在哪裡嗎?我苦笑了一下,如果人有轉世來生,她也一定早已去投胎了吧!我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望著方蕾姣好的面容,我突然有種錯覺,彷彿在我身邊坐著的不是方蕾,而是映雪,正一如既往的用她溫柔的眼神望著我,永遠的。


第十四章 少女曹穎的到來


 我望著解剖台上的老曹,白色的布下是赤裸裸的屍體,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怎樣來到這個世界上也就怎樣離開這個世界,什麼都帶不走,充其量最多只要一人左右的的盒子,當然了,現在不提倡土葬,連棺材都可以省了,一個骨灰盒就夠了。我下意識的笑了一下,上帝一定要原諒我,我可不是在嘲笑老曹。
  「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不知道是誰,因為李洋一向不喜歡敲門而今天方蕾又請假。

  「請進。」我無力的回應著,實在是這幾天實在太忙了,一方面要處理老曹的屍體,一方面還要堤防著把我當殺人犯來考慮的陳凱的目光。而更要命的是方蕾居然在那天晚上以後開始請假,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我太過衝動?李洋那小子又被放大假,少了兩個同盟的滋味還真不好受。我開始無限懷念起李洋來,即使他的進門前不敲門都成了可愛的發光點。

  推門而入的是個有著一頭短髮的美麗少女,密糖一般的膚色,俏麗的黑色短髮,精緻的五官讓她看起來就想是油畫中的天使。我不禁在心裡吹了口哨,還真是正點。

  「你好,我叫曹穎。」少女直視著我的眼睛,讓我有種莫名的心悸,感覺她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正割開我所有的衣服,看到我的內心。

  「曹穎?你好,我是林逍。」我強自鎮定,自我介紹,忽然靈感一現,她也姓曹,不會和…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台上的老曹,眼皮又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麻煩來了。果然,那少女開口說的話差點讓我撅過去。

  「他是我名義上的父親。」曹穎說的很機械,好像現在躺在台上的只不過是一具屍體,而不是她的親人。無關痛癢的語氣讓人質疑她所說話的可信性。

  我想我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尷尬,我沒有想到老曹會有個女兒,也沒有想到一個少女在面對她父親的屍體時竟然可以這樣冷靜,冷靜到我甚至以為是不是我的聽力有問題,還是我的眼睛有問題。她不是應該痛哭失聲悲痛欲絕的嗎?所以我的腦袋真的是短路了,以至於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請節哀還是不要哭了(雖然她沒有哭。)?

  「你不是殺人兇手。」曹穎又繼續說著,然後我再次準備撅倒,她不會是只想說這個吧?

  「哎?」我伸手扶住解剖台,希望自己不要當場跌倒。

  「你的眼睛裡只有悲傷,沒有殺意。」曹穎走過我的身邊望著老曹的屍體,「而且我相信,他不會選錯人。」

  我好像在她的語氣裡聽到一絲溫柔,不過再看看她那冷冰冰的臉,看來還是我眼花了。

  曹穎轉過身去,我沒有辦法看到她的臉,只感到她的整個背部都甭緊了,這是一種動物的本能,當她們在遇到巨大的變化時都會體現出來的一種表現。我突然可以感到一股濃烈的悲哀和憤怒,讓整個空氣都為之感染。時間彷彿也慢了半拍,我幾乎要窒息於這沉悶。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眼前這個少女,任何言語的安慰是不是都太過蒼白?

  「你有沒有拿到什麼東西?他給你的。」曹穎轉身問我,臉上的表情還是冰冷冷的,難道現在美女的流行表情就是這樣的嗎?

  「什麼東西?」我反問。

  「驗屍報告。」曹穎回答。

  「哦,沒有。」我不知道她怎麼也會知道這件事情,現在也只好以不變應萬變了。

  「他在那天曾打電話給我,說會把一份驗屍報告給你,還說如果我對那件事情還想追查下去的話可以來找你。」曹穎一口氣說了很多,但我卻是越聽越糊塗,完全找不著北。

  「他沒有把事情都給你講清楚嗎?」曹穎的口氣有點不悅,不過小姐,我可不是什麼萬事通,什麼事情都要慢慢來的。想到這裡,我拉過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他已經沒有辦法給我講清楚了,不過可能你可以。」

  「既然你沒有拿到那份報告,我想我們也沒有合作的必要了。」曹穎說完,很酷的甩了一下頭,然後頭也不回的向門口走去,哈,好大的脾氣啊!

  我立刻以可以和兔子媲美的速度躥到了她的面前,用力關上了曹穎已經打開的大門。

  「你不會把報告的事情告訴陳凱了吧?」我一陣頭疼,真不知道這位小姐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還沒有,不過現在正要去!」 曹穎回答的乾脆。

  「小姐,不要給我添亂了好嗎?」我一陣呻吟,我究竟前世造了什麼孽啊?

  「可以。」曹穎這回回答的更乾脆,不禁讓我有種小小獵物正被獵人窺探的恐怖。

  「除非你答應我幫我調查。」小妮子立刻開出了條件,看來我又被擺了一道。

  「放心,老曹的死我會調查清楚的。」我回答。

  「不止這件,還有。」曹穎的聲音突然放低:「還有我的親生父母。」

  我看著曹穎,覺得此時的她突然變得很脆弱,已經不是剛才那個驕傲冰冷的樣子,倒像是個迷了路無助的女孩,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呵護的嬌弱小公主。

  「我今天剛從美國回來,我在哥倫比亞大學攻讀犯罪心理學。」曹穎頓了頓繼續說道:「他老是在電話裡提到過你,說你算他的半個徒弟。」

  「是嗎?」我輕輕的回答;「老曹從來沒有提起過你。」

  「我猜的到,自從我去美國這幾年來我都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曹穎的話讓我有點吃驚,那他們是怎麼通電話的哪?

  「我從不接他的電話,他一向只留言在答錄機裡。」她立刻幫我答疑解惑:「具體的事情我今天晚上再告訴你吧,現在就不打攪你上班了。」

  「哪裡找你?」我問。

  「花園賓館,702房,晚上8點吧!」曹穎推開門走了出去,「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我摸了摸突然又開始跳動的眼皮,不祥的預感又再度升起,只希望這次,沒有人再會受到傷害。


第十五章 真的,還是假的?


  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已經6點了,我脫下了手上的手套準備下班,畢竟加班加得太久並沒有什麼好處,而且,我也想回家吃個晚飯,幸運的話說不定可以碰到老姐,已經有好久沒有看到她了,真不知道她這次又野到哪裡去了哪!
  「林逍?」門外傳來了方蕾熟悉的聲音,回來了嗎?我一陣心喜,可是到了門邊又停了下來,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她?同事,朋友,還是,情人?

  不過並沒有太多考慮的時間,門已經打開了,方蕾就站在門口,一樣美麗的容顏,只是看上去有點憔悴,眼裡還有著淡淡的溫柔,我不知道她溫柔的對象可不可以是我?

  我還記得那晚在車裡的激情,我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幻覺以後我的腦子銹逗了還是我把她當成了印雪?我只知道在她要我講述我和印雪的過去後我竟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抱住了她,一切的慾望都來的很快也很激烈,我想我當時一定就像一個野獸一樣的狂暴,而我們的女俠竟然沒有反抗,任由我胡來。如果不是陳凱那個電話的話,恐怕我可以從這位美麗的峨眉女俠身上剝下更多的衣服。

  「在想什麼哪?」方蕾推了我一把,進了房間,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沒,沒想什麼啊!」我吞了吞口水,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其實我在想那晚她在我一時衝動以後的媚態:臉上的紅潮、如絲般的媚眼、酥胸半露。恐怕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抗拒的妖媚,她那因為長時間的接吻以後的喘氣都讓我深刻瞭解到為什麼女人總說男人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了。

  「這幾天沒有來是因為我要去參加一次法術聚會。」方蕾低著頭沒有看我。

  「哎?」我沒有想到現在都二十世紀了,還有這種東東的存在。

  「這種聚會每三年都會有,而最後獲勝的人可以獲得一樣很珍貴的獎品。獎品一般都是法術協會提供的,而今年的獎品是…」方蕾抬起頭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七星天龍佩。」

  「哎?」我頓時傻了眼,難道說這世界上不止一塊七星天龍佩嗎?

  「我知道你很疑惑,我也是。」方蕾撥弄了一下耳旁的秀髮,顯然她也很奇怪。

  「我知道了,那塊是假的。」我恍然大悟的叫道。

  「不可能。」方蕾很嚴肅的回答,「法術協會頒發的獎品不可能是假的。每次的獎品都會通過各位長老的鑒定,絕對不可能是假貨。」

  「這又說不定的!」我小聲咕噥,現在這個世上什麼假的沒有啊,連美女都有假的,小小一個玉珮,有假的也不稀奇啊!

  「不可能是假的就是不可能,我倒開始懷疑你的是不是真的哪!」方蕾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

  「其實真的,還是假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聳了聳肩,只要是印雪送的就好。

  方蕾看著我,好久才說:「明天會有一個人來見你,他得到了七星天龍佩,希望你看到他以後不要太驚訝哦!」

  我望著方蕾,此時的她笑意盈盈,粉紅色的臉上好像閃著光,這是個美麗的女人,雖然我早就知道這一點。

  「誰這麼厲害竟然可以打敗我們的方女俠?」我調侃。

  「來了你就知道了。」方蕾衝我笑了笑,走出了房門。

  ※※※

  已經是晚上七點三刻了,我站在花園賓館的大廳裡,這是一家四星級的大酒店,富麗堂皇的裝飾讓我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請問先生,需要幫忙嗎?」一位侍者走上前問我。

  「哦,我是來找人的。」

  「那請你到前台確定一下好嗎?」

  「哦,好。」我跟著侍者走到了前台,在確定的確有約後走向了電梯。

  我獨自一人走進了電梯,裡面採用的是玻璃牆的裝飾,所以就好像有好幾個自己同時出現在一個空間裡一樣。

  電梯的門慢慢的合上了,我的眼睛卻突然又跳了,不祥的感覺頓時浮上來,同時還拌有一種莫名的噁心和暈眩。我立刻扶住了電梯的左側,強忍住嘔吐的感覺。不經意的望向玻璃牆,鏡內的那個我臉色蒼白異常,嘴唇毫無血色,雙眼凹陷,乾枯起皺的皮膚上正逐漸冒出一塊塊的小紅斑,七竅處流出了紅紅黃黃的粘稠狀液體,一股讓我再熟悉不過的屍臭撲鼻而來,而這味道的源頭竟然就是我自己。巨大的恐懼讓我向後退開,轉過頭去,卻看見另一面玻璃牆上,活像屍體的自己正衝著我裂開了嘴慘笑著,舌頭上慢慢蠕動著很多白色透明的蟲子,那是蛆,一種我經常可以在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上發現的昆蟲。我突然感覺到電梯開始往下運行,而且越來越越快,彷彿是從高處往下墜落。高速的下降產生了矢重,我之覺得眼前的鏡象模糊起來,好像不再是自己,而是印雪和老曹的臉交替重疊著。胃裡一陣翻江蹈海,強烈的吐意讓我難受至極,可卻沒有一點力氣,連張嘴的力氣彷彿都已經被抽離了身體。

  許多往事就像放電影一樣被倒帶,我彷彿又看見了自己剛入警局時候的樣子,還有大學畢業時眾人的眼淚,接著是大學裡的一幕幕我記得和不記得的場景,然後是高考…如果說人死前都會回憶過去的話,那現在一定就是了吧!

  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剎那都被重現,我又回到了印雪字殺的那一晚,而那一刻所有的記憶都那麼清楚,我還可以清楚的看到印雪房裡的一切擺設,那雙在空中飄蕩的腿,可是為什麼,我卻沒有辦法看清她的臉。就好像是一團濃濃的霧氣罩在她的臉上一樣,而四周的場景卻越來越清晰,唯有印雪的臉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突然,劇烈的疼痛從胸口擴散開來,從那塊玉珮處傳來的熱量足可以燒傷我的皮膚,我甚至聞到了一股皮膚燒焦後的刺鼻焦臭味。

  也許是劇烈的疼痛刺激了我的視覺神經,我竟然發覺印雪臉上的那團霧氣正迅速消散。然後,我看見了一張讓我渾身冰涼的臉,那不是我記憶中印雪的臉,而是,我姐姐,林遙的臉。這也是我失去知覺前所看到的東西。


第十六章 心湖命案的死者們


  渾身象火燒一樣的疼痛,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感覺整個身體好像剛被人拆過又裝回去一樣。
  「你沒事了嗎?」一個好聽的女聲傳來,我抬頭一看,是曹穎。

  「我怎麼在這裡?」我努力撐起身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應該是賓館的房間裡吧。

  「你被服務生發現暈倒在電梯裡,正好我經過,就把你先抬回我的房間裡了。」曹穎遞給我一杯水,「你喝點吧,看你臉色不太好。」

  臉色不好是正常的,試想又有哪個人可以在看到自己屍體的樣子以後還能保持正常哪?我歎了口氣,難道是我最近精神出了問題?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幻覺哪?尤其是最後那一幕,直到現在都讓我心有餘悸。

  「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曹穎看著我握著杯子的手仍然在顫抖個不停,好心的問。

  「不,不用了。」我苦笑了一下,去醫院肯定是不會有什麼幫助的,難道把剛才在電梯裡的場景告訴醫生嗎,恐怕最後自己非得被送到精神科才對。

  曹穎也沒有強求,默不作聲的拉了張椅子坐在了床邊,緊緊的盯著我看。

  「小姐,你沒有見過帥哥嗎?」我被她看得心裡發毛,只好出言調侃她一下。

  「你的眼睛裡藏了很多的事情。」曹穎的口氣平靜,讓人聽不出一絲的波瀾。

  「我知道你是學犯罪心理學的,可你不要把你那一套對付罪犯的方法用在我身上好不好?我有長得像罪犯嗎?」我一口氣把杯中的水喝完,冰涼的水暫時緩解了我身體上火燒一樣的疼痛。

  「越是不像罪犯的人越有可能犯下恐怖的罪行,我想對於這一點,你應該也很清楚吧!」曹穎從抽屜裡拿出一疊厚厚的東西扔給了我,「這是我收集的一些關於心湖命案的資料。」

  我打開袋子,只見紙上用紅色的鋼筆寫了一個大大的標題:心湖死者列表。

  第一個受害者:女子。

  身份:不詳。

  死因:不詳。

  死亡時間:不詳。

  第二個受害者:於忠國。

  性別:男。

  身份:當時紅衛兵二隊的隊員。

  死因:溺水身亡。

  死亡時間:1967年9月。

  第三個受害者:毛愛軍。

  性別:男。

  身份:文工團團員。

  死因:溺水身亡。

  死亡時間:1968年3月。

  第四個受害者:顧招娣。

  性別:女。

  身份:文工團團員,第三受害者毛愛軍的女友。

  死因:上吊身亡(在心湖旁的一棵樹上)。

  死亡時間:1969年5月。

  第五個受害者:吳大勇。

  性別:男。

  身份:普通農民。

  死因:溺水身亡(在岸邊有用血寫在地上的兩個字:有鬼。)。

  死亡時間:1972年3月。

  第六個受害者:成明。

  性別:男。

  身份:普通農民(第五受害者吳大勇的鄰居)

  死因:溺水身亡。

  死亡時間:1983年4月。

  第七個受害者:周志峰。

  性別:男。

  身份:市公安局法醫,劉富根的徒弟。

  死因:溺水身亡。

  死亡時間:1983年6月。

  第八個受害者:劉琴。

  性別:女。

  身份:劉富根之女,周志峰的妻子。

  死因:上吊身亡(在心湖旁的一棵樹上)

  死亡時間:1985年7月。

  第九個受害者:沈健。

  性別:男。

  身份:環衛工人。

  註:唯一倖存者,發瘋,現住市西精神病院。

  我翻了一下後面的資料,都是一些剪報,裡面的內容應該都已經濃縮在這一列表裡了吧。

  「很仔細。」我把資料放了下來,看來有人早已經注意這些事情了,不過讓我奇怪的是為什麼是九個人,我明明記得李洋說只有八個的啊!?而且第一個受害者的情況非常模糊,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你是不是奇怪這第一個受害者?」曹穎問。

  「不錯,這個受害者的資料實在很讓人疑惑,我懷疑是不是有這個人的存在。」我實話實說,後面的剪報上並沒有這個女人的任何消息,所有的資料都表明,於忠國才是這一系列怪事件的第一受害者。

  「我也很奇怪。這也是為什麼我希望你能夠幫我一塊調查的原因之一。」

  「這不是你收集的嗎?」我好奇的問。

  「你沒發現這些資料的日期都很早嗎,那個時候我都沒有出生哪!」曹穎衝我翻了一個白眼,看來我的智慧已經開始被貶低了。

  「那,這些東西?」我決定不恥下問,做個好寶寶。

  「我父母和他,我養父一塊收集的。」曹穎拿過那疊資料,輕輕的撫摸著,臉上的溫柔表情讓我不禁為之一怔。

  「是周志峰和劉琴嗎?」

  「對。」曹穎低聲回答,「別人說我父親是被女鬼迷了心竅,而我母親則是徇情。可是我不從來都不相信這些。」

  「所以你一直想讓老曹幫你查,而他卻沒有答應你,所以你們這對養父女之間有點問題,是嗎?」我問。

  「看來你不笨嘛!」曹穎笑了笑。

  「傻瓜都看的出來啊,老曹從來沒有提起過你,而你又說老曹總是在答錄機裡留言,肯定是你刻意不接他電話的吧,哪有這麼巧他每次打去都是你不在哪?再說老曹的個性,他不讓你查自己也不查是很正常的啊!」我一口氣說完了我的想法。

  「是,是他不去查,也不讓我查,我恨他,他明知道我父母死得莫名其妙,身為一名法醫,卻不去追查真相!我看去起他!」曹穎冷冷的看著我。

  我看著眼前的著個少女,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對老曹恨多還是愛多,也許因為人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矛盾體,可以愛和恨同時並存。其實老曹應該很愛這個女兒吧,所以才會阻止她去調查,所以才會變得膽小,害怕自己的死亡會給曹穎帶來又一個巨大的痛苦。我不知道老曹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又或者說誰都沒有錯或對?

  「你怎麼得到這個資料的?」我問,以老曹的性格來看,應該不會把這東西給曹穎才對。

  「他在死前的那個晚上曾經給我打過電話,說,如果萬一他有什麼不測,讓我來找你,還告訴我有東西留在一家銀行的保險箱裡。」

  我皺了皺眉,看來老曹早就預料到自己可能出什麼事情了,那又是什麼讓他會有這個準備哪?又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主動把調查資料留給了曹穎哪?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36 am

第十七章 孿生兄弟

 「老曹從來都沒有跟你透露過一些關於這幾起命案的情況嗎?」我揉了揉太陽穴,問。
  「沒有,我每次問他都不回答我。」曹穎有點氣憤。

  我呼了一口氣,從床上跳了下來,畢竟久占女士的床可並不是紳士所為。

  「你去哪裡?」曹穎望著我。

  「黑森林酒吧。」我使勁甩了甩頭,剛才的電梯驚魂到現在還讓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去那裡幹什麼?」

  「既然現在我們達成了公識,你也給我看了這麼多資料。我想,也應該是我回報的時候了。想不想知道一些關於心湖的最新情況?」我看了一下手錶,九點半,應該是酒吧開門的時候了吧。

  「怎麼說?」

  「走吧,我一路上再告訴你。」我發出了邀請。

  「好吧。」曹穎拿了一件外套,乖乖的跟在了我的後面。

  出了房門,我猶豫的頓了一下,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喂,你幹什麼?電梯在這邊啊!」

  「走樓梯減肥啦!」說著,我一把拉過曹穎,打死我恐怕我也不會再去乘這個鬼電梯了,還是走樓梯安全一點。

  ※※※

  黑森林酒吧裡的人還是很多,眾人在夜色的掩飾下正釋放著白天不為旁人所認識的另一面,放肆的舞弄著身體和心靈。我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人需要買醉,喝了一口冰涼的藍色多瑙河,這是一種現在最流行的雞尾酒,可在我看來,最多是汽水加白酒再加蘭色顏料的結合體而已。

  「好像很正常嘛,我懷疑是不是你神經過敏?」曹穎喝了一口血腥瑪麗,紅色的液體還殘存在嘴角,庸懶的表情就像是剛得到滿足的吸血鬼。讓我有種忍不住舔食她嘴唇的慾望。

  「正常人都不會相信的,所以我覺得自己現在極端的不正常,心理專家,有什麼建議嗎?」我向她舉了舉杯,當我剛講述完我這幾天的遭遇後,曹穎難以置信的表情還真是可愛的緊。

  「如果過量注射胰島素的話也有可能造成你所謂的腎上腺激素一時分泌過多而導致的心肺功能衰竭死亡哦!」曹穎不依不饒的妄圖糾正我的迷信思想。

  「小姐,那也要屍體上有注射時候留下的針孔啊!」我沒好氣的回答,其實這個手法我未曾沒有考慮過,可是一是在屍體上的確沒有發現過類似的針孔傷痕,二是就算是的話,那麼兇手,也就是那個所謂的兇手,任鋼,又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胰島素哪?

  曹穎對我聳了聳肩膀,「那可能就是你的失職了。」

  她的話真讓我氣結,要知道,我對這些屍體的檢查已經到了一寸一厘米都不放過的地步了,就差沒有用顯微鏡來查了,真是坐著的不知道站著的苦啊!

  歎了口氣,我不禁開始後悔幹嘛要把她帶過來了,完全沒有用處,還被不斷的打擊自信心。哎,放眼望去,人群裡根本沒有我要找的對象,而那個是神秘女子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突然,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洋?」我放下了杯子,這小子怎麼也來了,「曹穎,你等一下,我好像看見一個朋友,過去打一下招呼。」說完,我忙向那小子的方向走過去。

  今天的李洋穿了一身緊身的牛仔褲和黑色的襯衫,髮型好像也變了,不是以往的平頭,而是略微長的深褐色頭髮,讓他看起來真的很帥。我從來都沒有看過這個樣子的李洋,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難道人都有兩個自己嗎?一個在白天,別人都認識的一面,而另一個自己,則藏在了黑暗裡,永遠都讓別人驚訝的一面。那麼,我自己哪,是不是也有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另外一個自己?

  李洋好像也看到了我,但他的眼神好奇怪,好像看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一樣戒備的表情。我向四周看了看,看來他的確看的是我啊,可他那個表情,好像我是洪水猛獸一樣的。

  我抓了抓頭,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竟然後退了一步。

  「喂,小子,你幹什麼啊?」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趣道。

  「你跟我來!」李洋用一副古怪的表情看著我,說完就往酒吧的後門走去,我被他弄得摸不著頭腦,難道是他怪我帶了個美女沒有給他介紹嗎?大不了等會給他介紹一下曹穎好了,怎麼弄得要跟我打架一樣的。

  走出酒吧,我和李洋來到了酒吧的後門口,那是一個沒有人的巷尾,燈光下,我忽然覺得李洋離的我好遠好遠的距離,是那麼陌生。

  「你是人?」李洋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廢話,你今天怎麼了,發燒了啊?」我忍住想要踹他一腳的衝動。

  「你究竟是誰?」李洋說著擺開了一個好像是黃飛鴻的架勢,全身好像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青光下。

  「你有病啊,你…」我剛想開罵,卻被身後的一聲驚呼給制止了。

  「住手,李海,他就是林逍!」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轉頭一看,竟然是方蕾,一身的黑色連衣裙把她姣好的身材襯的更玲瓏有致,頭髮被盤了起來,露出了她美麗細緻的脖子,從耳旁不經意散落下來的幾縷黑色髮絲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我突然有種嫉妒的滋味,是的,絕對是嫉妒,嫉妒她可以和李洋穿情侶裝一樣的衣服,嫉妒李洋可以比我先欣賞到她美麗的樣子,嫉妒李洋可以讓她穿得如此具有女人味。我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完全把方蕾把李洋稱做李海的事情拋之腦後。

  「怎麼,約會被我看到就想揍我啊!」見鬼,怎麼這麼說,我恨不得打自己幾下,現在的我,完全像個抓到自己老婆偷人的吃醋丈夫。

  「他是李海!」方蕾指了指李洋,向我解釋。

  「李海?他什麼時候改名字了啊?」可憐的我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

  「他沒有改名字。」

  「那你叫他李海幹什麼?」話一說出口我就覺得不對,方蕾的臉上有種要打人的表情,難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還是我來說吧,看來他把我和我弟弟搞在一起了。」李海走上前,盯著我。

  「你弟弟,搞在一塊?什麼意思?」我不示弱的回瞪他。

  「我叫李海,海洋的海,李洋是我弟弟,我和他是孿生兄弟。」李海伸出了手,「你好,你就是林逍吧,方蕾她常跟我提起過你。」

  什麼,兄弟?我提了提眉,看來今天真是糗大了,呵呵,我乾笑了幾聲,不好意思的伸出了手。

  「哇!」我大叫了一聲,沒有想到他的手竟然像塊燒紅的烙鐵一般,像火燒到一樣的痛感讓我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不過看他好像也碰到什麼一樣的表情,看來他一定也感覺到什麼了。

  就在我還沒有想出是怎麼回事情的時候,李海突然撲了上來,二話沒說,一把扯開了我的衣服,天哪!難道他竟然有那種癖好,不過也太性急了吧,旁邊還有個旁觀者哪!

  「七星天龍佩!」李海盯著我胸前的玉珮驚叫出聲,頓時我看到從他黑色的襯衫下有一塊東西正在發光,青色的光芒越來越亮。而這個時候,熟悉的燒灼感又從胸口的玉珮中傳來,而且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被刀活活的割開了胸膛,然後又被灌入火熱的鐵水一樣,而我的神智竟異常的清晰,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奇異力量正從玉珮中逐漸滲入到體內,然後在身體各個地方到處亂竄。

  而在方蕾的眼中看來,從李海身上發出的青色光芒正逐漸籠罩了我的身體,而我整個人卻散發著一種詭異的熒熒的綠色光芒,就像是鬼火一樣,燃燒著我整個身體。一股強大的妖鬼之氣正從我的身體裡擴散開來,而李海的青色光芒則充滿著道家的仙氣。兩股氣流就這樣交織著抵抗,兩人的周圍形成了一股強勁的氣流,把方蕾遠遠的隔在了外面。


第十八章 萬年鬼玉


  我好痛,整個身體就像在被刀割,被火燒,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現在才會如此痛苦。清晰的神智漸漸模糊起來,我感覺四周突然多了好多模糊不清的人臉,一張張熟悉或是陌生的死人臉,正向我飄來。
  「七星照,天龍騰,惡鬼退去,散!」李海大吼一聲,胸前的青光突然大放異彩,一道強光立刻隱入我的身體裡。而我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的錘了一下,本來就疼痛不堪的身體頓時象散了架一樣的撕裂般疼痛,喉間一股腥腥的鮮血立刻噴了出來,眼前一黑,又要暈去,看來今天還真是我的倒霉日,連暈倒都要兩次。

  兩人周圍強勁的氣流立刻消失不見,而林逍的身體也向後倒去。

  「林逍!」方蕾大叫著我的名字,飛身上前托住了林逍的身體,只見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沒有一點血色,而從唇角溢出的鮮血卻紅的那麼刺眼。

  「你對他做了什麼?」方蕾衝著李海大嚷,抬起頭卻看見李海已經跌坐在了地上,滿頭大汗的喘著粗氣,臉色也是一樣的蒼白,整個人虛脫一般的衰弱。

  「你,你怎麼了?」方蕾意識到自己的衝動,想要上前扶住他,可苦於自己還架了一個林逍,只好做罷。

  「我沒事,只是法力透支了而已。」李海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

  「那,那他哪?」方蕾擔心的看了一眼仍舊昏迷不醒的林逍,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如此擔心害怕,害怕他會受到什麼傷害,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了,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一種心情。

  「不好說,」李海叉著腰喘著氣,「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那,好吧!」方蕾沉吟了一下,終於點頭答應,畢竟現在林逍的樣子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才對。

  ※※※

  好不容易,到了方蕾的家。方蕾和李海合力把林逍放到了床上,林逍還是沒有醒,只是臉色已經驚人的好轉,紅紅潤潤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只是睡著了一樣。

  「他還好得挺快啊!」李海一屁股坐到了床沿,自己累得半死,他倒好,睡得這麼香甜。

  「你也休息一下,喝點水吧!」方蕾倒了一杯水給李海,看林逍的樣子好像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剛剛自己還擔心的要死,要不是李海的一再勸阻,真想把他直接送到醫院裡去了。

  「他,究竟怎麼回事啊?」方蕾還是忍不住的問。

  「大概是他那塊七星天龍佩的緣故吧!」李海看了一眼林逍胸前的玉珮,又解開了自己襯衫上的扣子,從頭頸裡拿出了一塊東西,一塊和林逍的玉珮一模一樣的玉珮。只不過只要你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林逍的那塊是翠綠色的,而李海的那塊,則是淡青色的。除了顏色上的細微差異以外,這兩塊玉珮可以說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可見,應該是出於同一個雕刻師之手。

  「真的很相像!」方蕾看了看林逍的,再看看李海的,不禁感歎道。

  「應該說是一模一樣才對,如果不看顏色的話!」

  「看來有人的偽造工夫還真到家哪!」

  「誰說是偽造的了?」李海喝了一口水,問。

  「難道他的那塊是真的,你的是假的嗎?」方蕾反問。

  「根本都是真的!」李海放下杯子,自己來之前師傅曾和自己說了一些本來自己只以為是傳說的東西,可沒有想到,一切都是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兩塊七星天龍佩。

  「真的?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有兩塊!」方蕾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作為法界七寶之一的七星天龍佩不是應該只有一塊的嗎,哪裡又冒出來一塊哪?

  「我以前也不知道。不過,我師父在我來之前,曾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可能有另外一塊七星天龍佩的存在。」

  「天一道長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方蕾忙問,這一切都太神氣也太詭異了,自己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知道七星天龍佩的來歷嗎?」

  「它不是法術界七寶之一,也是昔日的無真大師的佩帶之物嗎?可自從無真大師仙去之後就神秘失蹤了嗎?」方蕾也坐了下來,問。

  「不錯,這曾經是無真大師的法器。不過在這之前哪?」

  「在這之前?我不知道。」方蕾搖了搖頭。

  「傳說,這七星天龍佩首先有記載,是從唐朝開始,一位除魔界的高手,也就是茅山派的掌門人靈塵道長用一塊從崑崙山上採得的萬年玄玉結合天地靈氣和他自身一百多年的修為製成的,並一度成為茅山派的鎮派之寶。可惜,後來茅山派自身的種種原因,導致了茅山派的衰落,而這塊玉珮也就消失不見了。只到宋朝開始,又斷斷續續的出現了有七星天龍佩的記載,而且它的法力也越來越大,直到後來被譽為法術界七寶之一。最近的一百年前,才輾轉流落到了無真大師的手上。然後,我的師傅,天一道長又發現了它,並把它拿到了法術協會,作為這一次法術聚會的獎勵。」李海緩緩的把玉珮的出身來歷告訴了方蕾。

  「那麼,還只是一塊啊!」方蕾還是弄不明白。

  「不錯,世人都以為只有一塊。我也一直認為只有一塊,直到在我來這裡之前,師父把我叫了去,並告訴了我一個關於七星天龍佩的傳說,一個世世代代只有茅山派的掌門人才知道的秘密。一個連掌門人自己都以為只是瞎編的傳說!」李海頓了頓,沒有說下去,因為他又記起了師傅在述說時那嚴肅的表情,和自己當時不可置信的心情。

  「到底是什麼?」我張開了眼睛,其實我早就醒了,只不過想聽聽李海的葫蘆裡到底埋了什麼藥?

  「你醒了啊!」方蕾開心的問,「全好了嗎?」說著,便摸了摸我的身體,生怕我又昏過去的樣子,臉上關心的表情一覽無餘。

  我感動的點了點頭,被美女關心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我活動活動了筋骨,很奇怪,沒有了一點疼痛或是酸疼的跡象,反而覺得身體裡充滿了活力,好像吃過什麼靈丹妙藥一樣的。更神奇的是,我覺得看到的所有東西好像突然變得很清晰,本來我還有一點近視,可現在竟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牆上的台歷。

  「萬年鬼玉的功效的確驚人啊!」李海打量著我,看來也看出了我的變化。

  「什麼?萬年鬼玉?」方蕾驚訝的用手摀住了嘴,並用一種看妖怪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我,當然,被美女注目是一件好事,不過這樣看卻讓我有點不自在,怎麼看自己都像是一個穿了一條花內褲然後在空中飛翔的小豬。

  「是的。」李海一臉嚴肅的看著方蕾,確定他所說的都是事實。

  「怎麼可能?」方蕾顯然還是不能相信,連連搖頭。

  「可惜,這是事實。」李海攤了攤手。

  方蕾沒有再說話,只是用眼神再次詢問了李海,而李海則又點了點頭。而這些在我看來怎麼就像是眉目傳情,更讓我受不了的是他們討論的是我,而我,這個主人公卻什麼也不知道,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拜託,你們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東東?」我指了指胸前的玉珮,大叫道,終於成功的把兩人的視線又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第十九章 是福,還是禍?


  李海看了我一眼,說:「其實一開始靈塵道長的確只煉成了一塊七星天龍佩,可沒有想到的是那快萬年玄玉吸收了萬年的天地靈氣可也吸收了萬年人間的妖鬼之氣。在煉製成以後一直沒有辦法發揮它的功效,一度靈塵道長以為這成了一個失敗之作。後來,靈塵道長遇到了一個人,一個美麗的女人,她是當時一位王爺的愛女,更是一個顯赫的公主。這個公主愛上了靈塵道長,可他卻拒絕了她的愛,只把七星天龍佩送給了她。公主因為得不到心上人的愛而鬱鬱而終,臨死前吐出的鮮血卻讓玉珮變成了兩塊。一塊是萬年仙玉的質地,而另一塊則是萬年鬼玉的質地。靈塵道長得知以後就取走了其中一塊,也就是我現在戴的這一塊了。」李海指了指胸前的玉珮。
  「那麼,另一塊的下落哪?」方蕾插嘴問。

  「據說是做了那個公主的陪葬,因為這件事情只有茅山派幾個長老級別的人知道,他們死後這個秘密也就跟著埋到了土裡。而只有每一任的掌門才會把這件事情流傳下去。所以天下人都以為只有一塊七星天龍佩。沒有想到,事隔這麼多年,竟然讓它重新出現。這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哪?」

  「萬年鬼玉?和你的有區別嗎?」我傻傻的問,因為對我來說,這兩塊實在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除了顏色上的小小差異。

  「當然有區別啦!」方蕾重重的敲了我一下頭。

  「痛的啊!」我委屈的摸了摸腦袋。

  「鬼玉,顧名思義是可以集天下妖鬼之氣的一個法器。用的好,可以除魔衛道,用的不好,可以生靈塗炭。不過可惜,沒有人可以把它用以正途,因為它身上的鬼氣實在太重,沒有人可以抵擋,所以大多數人都會先被它吸掉身上的生氣。而且大多數正派人士都不屑拿鬼玉當法器,一來傷身,二來傷天害理。」方蕾解釋。

  「傷天害理?」我沒想到戴塊玉珮也會這麼嚴重。

  「我不是說了嗎?佩戴的人會被鬼玉吸掉生氣,而唯一彌補的辦法就是抓活人讓玉吸別人的生氣。用別人的性命來提高自己的法力,這不是傷天害理是什麼啊?」

  「對哦!」我笑了笑,害人性命的事我可不會做的,不對,等一下,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鬼玉吸佩戴者的生氣!?

  「喂,那我會不會有事啊?」我戰戰兢兢的問。

  「你?」方蕾和李海對望了一眼,「對哦!」

  說著,兩人很有默契的撲了上來,一人一邊開始審察起來,被兩人人這樣又摸又掐的感覺還真不好受,怎麼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塊待價而估的豬肉!

  「你們幹什麼啊!」我努力掙脫了兩個人的魔爪。

  「真奇怪,他怎麼還活蹦亂跳的啊!」方蕾好奇的又捏了捏我的手臂,問。

  「鬼玉的確可以使佩戴者法力大增,不過前提是先吸去生氣。看你的樣子不像被吸去生氣的樣子,可是潛伏的鬼氣也很重啊!怎麼回事啊?」李海推了我一把,問。

  「我怎麼知道啊!」我生氣的撇著嘴,這些人,明明應該比我知道的多啊,現在倒好,反過來問我了。

  李海和方蕾頓時也沒了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沉默不語。房間內的空氣也好像沉寂起來,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摸著胸前的玉珮,我不禁又想起了印雪,她究竟是怎麼得到的這塊玉珮恐怕沒有辦法知曉了,可我相信,她一定不會害我的,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要我死,她也不會傷害我的!我握緊了玉珮,感覺到一股涼意。奇怪的是,玉珮竟然漸漸發熱,我還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正在漸漸接近。

  抬頭望去,只見窗外赫然多了好多人臉,青灰色的臉上隱隱透著黑氣,眼睛空洞,而且,只有臉,一張一張的臉,卻沒有軀幹。

  「你怎麼了?」方蕾突然推了我一下。

  「窗,窗外有東西!」我指了指窗外,幸好自己是法醫,亂七八糟的屍體看慣了,可是對於彷彿還有生命的死人臉還是有點恐懼。

  「窗外?什麼都沒有啊!你是不是剛才被李海打傻了啊?」方蕾靠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一陣幽幽的香氣從方蕾的身體傳來,頓時讓我精神一振,馬上貪婪的猛吸了一口。望著她秀麗的臉,此時竟然如此接近,要不是還有一個李海在,我一定會親上一口的。

  「喂,跟你說話哪!你鬼迷心竅了啊?」方蕾見我不說話,沒好氣的又推了我一下,樣子像極了向老公撒嬌的小嬌妻,看得我眼睛都快凸了出來。

  「我看他不是鬼迷心竅,是被美女迷住了還差不多!」李海在旁哈哈大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方蕾看了看一臉怪笑的李海有看了看我,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一張俏臉立刻紅了起來,就像一個可以滴出水來的密桃。眼睛裡流光閃閃,媚眼生輝,真是個尤物,這樣的女子,不把男人迷得團團轉才有鬼哪!我嚥了口口水,艱難的把眼光從方蕾的臉上移開,望向李海,使了一個男人間的眼色,示意他不要來添亂。

  沒想到這小子一點也不罷休,繼續調侃:「沒想到我們鼎鼎大名的方女俠也有害羞的時候啊,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哈哈!」說完,還不忘向我瞥了一眼,真是火上澆油。果然,我的手臂就被方蕾狠狠的扭了一下!

  「痛的啊!」我大叫了一聲,連忙看向慘遭蹂虐的手臂,女俠的力氣還真是大,一大塊青紫已經歷歷在目,真是悲慘啊!

  「哼,誰叫你這麼色!」方蕾甩了一下頭,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站了起來。

  我悻悻地摸著手臂,看來這位女俠還是個野蠻女友哪,要小心行事才好。想到野蠻女人,我突然又是一陣頭痛,該死,這一陣忙亂,竟然把曹穎給丟在酒吧裡了!

  「Oh, my gold!」我拍了一下腦袋,一頭倒在了床上。

  「又怎麼了你?」方蕾叉著腰,問。

  「我把曹穎給丟在酒吧裡了!」我一想到明天可能被她的冰霜臉冰死就不禁渾身打了個冷站,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向門口衝去。

  「你幹什麼?」李海叫住了我。

  「我把個朋友拉在酒吧了,我要去找她!」

  「你看看都幾點了啊,酒吧早關門了!你朋友又不是不認識路,肯定自己先回去了!」方蕾指了指鐘,我一看,竟然已經凌晨兩點了,算了,也只能明天再向她解釋了。

  「放心,沒事的啦!」李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猶豫了一下,雖然說曹穎早就過了讓人操心的年紀,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點不踏實,黑森林酒吧並不是個好地方,而且自己的心跳竟然突然加快,有點胸悶的感覺。

  「怎麼,擔心你的小情人了?」方蕾瞥了我一眼,酸溜溜的問。

  「哪有啊!」我連忙舉手表示抗議,算了,算了,什麼事也只好明天再說了。我歎了口氣,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才好。


第二十章 新的命案


 啪的一下,我重重的掛掉了電話,這已經是我第十二次打電話給曹穎住的賓館了,而直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有曹穎的任何消息。不會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吧?這樣的話…我瞥了一眼身旁解剖台上的老曹,頓時一陣心悸。要是老曹知道他的寶貝女兒有什麼閃失的話,一定會跳起來掐死我的!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林逍?」門外傳來了聲音,好像是李洋。

  「進來!」正在我納悶這小子怎麼開始知道進來敲門,沒想到,進來的竟然是李海,雖然他們在長相上的確很像,但是只要接觸了以後就不難把他們兩個區別開來。李海穩重大氣,深沉內斂,而李洋,則更活躍也更隨意一些。

  「怎麼是你?」我好奇的問,什麼時候警局也可以像菜市場一樣隨意出入了?

  李海走到解剖台前,一臉的從容,完全沒有普通人看到屍體時候應有的恐懼感。

  「和某人很像還是有點用處的嘛!」李海摸了摸下巴,本來自己是想通報一聲的,可一路行來竟然沒有人阻攔,敢情是把自己當成另外一個人了吧!

  我笑了笑,第一次見到的人把他們兩弄錯也是情由可原的,就像是我昨天晚上一樣。

  「李洋這傢伙從沒有說自己還有個孿生哥哥嘛!」我舒服的往後靠了一靠,雖然和李洋共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沒有想到竟然蹦出一個哥哥。

  李海的表情有點尷尬,也有點無可奈何,聳了聳肩,「他不喜歡我。」

  「哦?是不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了啊?」我奸笑著看著李海,一般兄弟反目通常都會有這麼一出,就是兄弟兩人同時愛上一個女孩子,然後其中一個得到芳心,卻從此失去兄弟之情。

  「你真聰明哦!」李海啪的一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頓時痛的我眼冒金星,誰說過什麼來著:禍從口出啊!!

  「呵呵,哪裡啊!」我小心翼翼的扳開了李海的手,轉移話題:「你來有什麼事嗎?」

  「哦,我想讓你陪我再去一次黑森林酒吧。」

  「今天晚上?」我問。

  「不,現在。」李海搖了搖頭。

  「可現在是我上班時間啊!」我指了指手錶。

  「好吧!」李海衝我笑了笑,笑得我心發毛,雞皮疙瘩都掉了滿地。

  「那我可要去找美麗的方大小姐了哦!孤男寡女,有什麼事以後你可不要後悔哦!」李海衝我眨了眨眼睛。

  所以說,凡事不要只看表象。看看李海也是蠻有風度的,沒想到竟然也這麼*#·—%~…我立刻在心裡把他家都問候了一遍。

  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我惡狠狠的沖李海招了一下手,說:「走吧!」

  李海頓時高興的人都飄起來了,誰說他和李洋有本質上的差別的啊?雙胞胎就是雙胞胎,我根本就是看到了一個李洋正在歡慶他的勝利。

  ※※※

  此時的李海正愣愣的站在黑森林酒吧的門口,我看他就差沒有流口水來表示一下自己的癡呆樣了。我後退了一步,盡量和他保持距離,希望別人不要把我和他納為同類才好。

  「同志,你已經站了十分種了哎,進不進去啊!」我摸了摸鼻子,催促道。

  「我真是不敢相信,我昨天晚上盡量進了這個酒吧!」李海噓了一口氣,歎道。

  「怎麼了?」我好奇的問,難道這個酒吧不能進的嗎?

  「怪不得老出人命了!」李海指著酒吧的門,說:「這個佈置根本就是大有問題啊!」

  有問題?什麼問題啊?我看著酒吧的門,也許是地勢的關係,酒吧的門是入門下台階的式樣,兩邊還有兩個小的落地窗門,門前照壁,兩側護牆拱衛,牆壁故意粗化了,很現代感的樣子。

  「你沒覺得這個門很像什麼東西嗎?「李海問。

  「什麼啊?」我想破了腦袋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海無可奈何的瞪了我一眼,說:「我們茅山派的另一個祖傳的密技就是風水。」

  「那又怎麼樣?」我看著李海,不解的問。

  「怎麼樣?」看李海的樣子恐怕要撲過來掐我的脖子了,「這根本就是一個墳墓的擺設啊!」

  「啊?」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仔細看了看門,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哎!真奇怪,難道這個酒吧的老闆有特殊的癖好,還是這根本是裝修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錯誤?

  「看來這個老闆肯定有古怪!」李海好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抬腿就向酒吧走去。我立刻一把抓住了他。

  「幹什麼啊?」李海顯然對我的舉動很是不滿。

  我忙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去了?」

  李海沒有再和我爭執,想了一會,點了點頭,說:「那你準備怎麼辦?」

  果然不愧是哥哥,很沉得住氣,如果換了是李洋的話,恐怕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他一個人。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現在真的不是魯莽行事的時候,死了這麼多人,也應該有個停頓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我的手機又響了,一看又是小任的電話。我仰天長歎,真是流年不利!

  「誰的電話?」李海問。

  我握著手裡的電話,眼睛又開始劇烈的跳動,於是把手機往李海的手裡一塞,說:「你幫我接。是局裡打來的,可能又出人命了!」

  李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機,一臉的凝重。這次師傅在自己出發之前曾經說過:此次凶險無比,切記小心!而到這裡之前,方蕾已經把心湖命案大概說了一下,沒想到,前面的案件還沒有破,接踵而來的又是一件。

  「喂,請問哪位?」李海接了電話,「哦,你找林逍是嗎?他有點事情跑開了,什麼事情跟我說好了。」

  我看著李海的臉,越來越嚴肅,看來真的又有案子了!我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頭痛的毛病又開始犯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他的,再見!」李海掛掉了電話,把它還給了我,「在心湖發生命案,他們叫你盡快去一下!」

  「不會又是死了女人吧?」我問。

  「沒說,只叫你快點過去!」李海攤了攤手,說。

  我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望著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我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這一切的罪惡都只是一場惡夢,只等我醒來的那一刻。路上的行人還是老樣子,他們不知道我內心的恐懼和焦慮,也不知道這城市正漸漸被罪惡所籠罩。

  獨自一人駕著車開往心湖的路上,我不禁開始想,不知情對於普通的人來說,到底是幸福還是無知哪?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38 am

第二十一章 純屬幻覺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冰冷,不是因為有點陰冷的天氣,而是因為有點恐懼的心理。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樹木被風吹起的沙沙聲都可以讓人如此膽戰心驚,瞥向車窗外,道路兩旁的樹木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樹葉間的縫隙中透出了陰冷的光線,一明一暗的好像是無數猙獰的骷髏。映射在地上的陰影彷彿是一個個惡魔的臉,正張開了它的嘴慘笑著。我突然發現路上竟然沒有一輛其它的車,長長彷彿沒有盡頭的路上只有我獨自一人開著車。
  也許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就在某一個樹陰下,正有一雙雙眼睛看著我。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長長的路或者是走廊什麼的東西,這總讓我有壓抑感。這也許是人類本身對於未知的前路所擁有的恐懼感使然。

  我加大了油門,希望自己能夠快一點到達那該死的心湖。耳邊傳來了風呼嘯而過的聲音,窗外的景色一略而過。突然,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躥了出來,我一驚,連忙急踩剎車。隨著一陣刺耳的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尖利地劃過地面,也讓我不禁起了好多雞皮疙瘩。車子總算停了下來,我感覺到自己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個人,正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一陣冷汗立刻濕透了我的衣服,我可以感覺到心跳的厲害,握著方向盤的手顫抖不停。

  大概只過了一會,又或者是很久,我還是硬著頭皮下了車,畢竟,逃跑並不是我能做的出來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氣,我走到了那個人旁邊,蹲了下來,幸好,我並沒有看見鮮血,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我自己安慰著自己。

  「你還好嗎?」我拍了拍那個人,然後把他翻了過來,這是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就在這個時候,眼睛突然劇烈的跳了起來,我甚至以為眼珠也要跳出我的眼眶。對於危險臨近的本能反應,我立刻鬆開了抱住那個男人的手,一屁股向後跌坐下去。眼前明晃晃的一閃,我看到那個男人睜開了眼睛,然後迅速的從身後抽出了刀。

  我從沒有想過刀子刺入心口會是什麼感覺,本來以為會很疼,可事實上並沒有太大的感覺,涼涼的。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奇怪的是其它的感官卻仍然清晰,風吹在臉上的感覺,沙沙的風聲,以及從心口流出的血液都可以感覺的到。然後,是漸漸模糊的五感,飄飄欲仙,靈魂從身體抽離。接著,竟然是非常猛烈的疼痛,全身的疼痛。這,就是地獄了嗎?渾身炙熱,連骨頭都有燒焦成灰的感覺。天,如果這就是地獄,就請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吧!

  ※※※

  李海在黑森林酒吧門口足足轉了十圈以上,惹得路人都以為碰到了一個瘋子。最後,他還是沒有敲門,因為林逍在臨走之前曾囑咐過自己要小心行事。可作為一個茅山派的傳人,他又十分不解,誰會把自己的門設計成這個樣子?退一步來說,即使不是主人的本意,那麼,設計這個門的人一定可以下十八層地獄了。照風水來看,這個坐北朝南的位置是很好的,可壞就壞在這個門的設計上,墳墓的格局,自尋死路!

  「老大爺,我向你打聽個事!」李海拉住了身旁的一個路人,問:「你知道這酒吧什麼時候開張的嗎?」

  「你說這個啊?」老人瞄了一眼酒吧,說:「大概是一年半前吧,突然冒出來的哪!」

  「是嗎?那你知道這個酒吧的老闆是誰嗎?」

  「這個啊?」老人搖了搖頭,「這我可就不清楚了,像我這把年紀的人怎麼會進這種地方哪?」

  「是嗎?」李海失望的歎了口氣,不過至少知道了它開張的時間,應該還算有點收穫吧!

  「要不,你去問問老劉吧!」老人大概看出了李海的失望,立刻出謀劃策起來。

  「老劉?是誰啊?」李海見又有了線索,立刻振奮起來。

  「這個酒吧以前是個茶館,老劉就是老闆,我可是他茶館的常客哪!可惜現在人都不興喝茶了,茶館也就開不下去了!」老人搖了搖頭,歎道。

  「那,那他現在在哪裡啊?」李海幾乎要撲上去了,看著他閃閃發光的星星眼,別人還以為是得到了什麼偶像的消息哪!

  「就在那個新村裡,開了一個小百貨店!」老人向身後指了指。

  「謝謝,謝謝!」李海高興的就差沒有感激流泣了,轉身就往前衝。

  「小伙子,走慢點啊!」老人衝著李海叫道,現在的小青年怎麼都這麼毛毛燥燥的啊!

  ※※※

  我睜開了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路的中央,身後是自己的那輛車。沒有任何人在旁邊,沒有什麼被撞倒的男人,更沒有什麼刀。我驚慌失措的低頭看向胸口,根本沒有傷,一滴血都沒有,連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的。

  是自己在做夢嗎?我摸了摸胸口,完全正常。心跳的感覺真好,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幻覺,這一定是幻覺!我告訴我自己這一切只是幻覺,也許是最近沒有睡好,也許是最近的命案太多,也許是最近的壓力太大!可剛才的一切卻又如此清晰,那個男人,那把刀和刺入心口的感覺都這麼真實,難道幻覺也會這麼清楚,也會有感覺嗎?

  我努力爬了起來,重新鑽入了車子。愣愣的坐在位子上,我顯然還驚魂未定,想想剛才的種種,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使勁甩了甩頭,我又發動了汽車,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因為還有一個心湖的命案等著我,不管是好是壞,這都是當前最主要的事情了。

  熟悉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我一看,又是小任。

  「怎麼了?」我問。

  「林大法醫啊,你還在磨什麼勁啊?全都等著你一人哪!」小任乞求的聲音有點著急,誰叫自己的局裡法醫稀少哪?本來來了一個方蕾是不錯,沒有想到卻突然少了一個老曹,真是飛來橫禍!

  「就來了,方蕾還沒有到嗎?」我問,這局裡就只剩我一個了嗎?

  「找不到人,今天她根本沒有來啊!好像聽陳隊長說請假了!」

  「哦,是嗎?」怎麼女人請假就這麼方便,而我請個假卻比登天還難?真是性別歧視!

  「別哦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到啊?」小任著急的問。

  「五分鐘!」我衝著手機吼了回去,惡狠狠的掛了電話,腳下的油門猛踩。

  真是的,催命嗎?我搖了搖頭,加快了車速,而對於剛才的一切,也只能暫時用幻覺這一詞來解釋了。


第二十二章 頭骨


  拋開這麼多離奇的命案,心湖其實是個很美的地方,岸邊的樹木鬱鬱蔥蔥,像綠色的煙霧一般環繞在湖的周圍。而就在這霧中,隱藏的,又是些什麼哪?林中偶爾有一兩聲鳥鳴,清脆而動聽。因為水和樹木的關係,這裡本就清涼,而現在的天又很陰沉,更使我感到一陣透骨的冰冷。
  「在湖邊發現的,是一個頭骨。」小任跟在了我身後,解釋。

  「其它部分哪?」我問。

  「暫時還沒有發現,已經派人到處搜尋了。」小任說完,把手套遞給了我。

  我走上前,只見一塊白布正蓋著一塊東西,陳凱正站在旁邊。

  「你來了,看看吧!」陳凱指了指白布,道。

  我點了點頭,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白布,一個頭骨躍入眼中,還拌著一股屍體腐爛時候的臭味,我立刻皺了皺眉。說它是頭骨是因為已經露出了骨頭的部分,說它是個人頭又因為上面還有一些軟組織,黃黃白白的,粘上些血絲。更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這個人頭上所有可以用來稱做臉的部分全都不見了,眼眶裡沒有了眼珠,鼻子也被除去,連牙齒都沒有了。還有一些黃白色的液體流了出來,應該是腦漿。

  「還真徹底啊!」我把頭骨翻了過來,看見頭蓋骨上面有一道明顯的刀痕,粘連著的幾塊頭皮上也有著一道道銼痕,顯然是用一種銼刀把頭皮銼下來時留下的痕跡。

  「怎麼樣?」陳凱問。

  「死亡時間應該不長,但是具體的時間還需要進一步的化驗才能出來。」我站起了身,向身旁的小任要來了一個塑料袋,「不過顯然是件惡性案件,兇手對屍體進行了分屍和處理,明顯有一定的專業知識。」

  「怎麼說?」

  「後腦上的那道刀痕很深,而且有銼痕,牙齒和眼睛以及鼻子都是被人故意剃去的。而且頭骨和頸部的分離處很光滑,顯然是用刀一刀剁下,乾淨利落!」我用手做了一個砍的手勢,看來這個兇手很有做儈子手的天賦。

  「那身體的其它部分哪?」

  「那你就應該問兇手而不是我了。」我聳了聳肩膀,再次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頭骨放進了塑料袋中,沖小任說:「拿好。」

  「啊?我?」小任看著袋子的神情很古怪,一陣青一陣白的。

  「怎麼了,拿一下啊!」我不耐煩的道。

  小任艱難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小心的挪了挪步子,伸出手來,可是剛要接觸到袋子的時候突然哇的大叫一聲,向湖邊衝去。

  「不會吧,這麼廢!」我看著大吐不止的小任,一陣好笑。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禁又想起了從前的我,剛進大學上解剖課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啊!搖了搖頭,我走了過去,一把把塑料袋塞到了已經吐完了的小任手上,安慰:「你吐啊吐得就會習慣了!」

  可憐的小任,在剛剛把中飯吐完以後,又開始吐他的點心了,可能不把胃酸都吐出來是不會完的,而且,還不敢把手裡的東西扔掉。

  「你這小子,還挺會折騰人的啊!」陳凱上前拍著我的肩,一臉的笑意。

  「都是這麼過來的啊!想當年老曹也是這麼對付我的啊!」我淡淡的回答,而一說到老曹,我的心又提了上來,他的案子沒有頭緒,而曹穎又找不到人,真是一團糟。

  陳凱顯然是看出了我的失落,又拍了拍我的肩,說:「好好工作,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我點了點頭,看著陳凱語重心長的臉,突然發現,其實他也是個好人吧!

  ※※※

  「怎麼,習慣了?」我站在化驗台前,看著眼前的頭骨,問小任。

  「我在努力。」小任回答,不過有氣無力的聲音表明,看來剛才一定吐的夠嗆。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因為眼前的頭骨讓我壓抑的沒有多少心思再調笑小任了。白森森的骨頭表面、黑洞洞的眼窩這一切都彷彿在向我申述著一個悲慘而又殘忍的故事,原來人也可以這樣對待另一個人,即使是屍體,也不能這麼褻瀆。尤其是在我們國家,對於屍體都是有著一種敬畏和寬容,在殘忍的人,對於屍體也是會有一絲寬容存在的。死的全屍,通常就是君王對罪人最好的寬待。死無全屍對國人來說,是很忌諱的。而現在這個頭骨,不但死無全屍,甚至還被弄成這樣,這究竟要多大的仇恨才可以啊?

  「怎麼樣?有眉目嗎?」陳剴推開了門,問。

  「兇手一定用了不少時間來處理這個頭骨。」我回答,「顯然是兇手一手按住頭骨,一手拿刀,然後十分仔細的把它處理了。所以這個頭骨上留下很多刀痕,而且顯然不止用了一把刀。你來看。」我沖陳凱招了招手,失意他走近。

  「這裡顯然是用一把較鋒利的大刀砍的。」我指著後腦上一道明顯的刀痕,「顯然也是這把刀砍段了被害人的脖子。」我又把頭骨翻了過來,頭頸處刀口很光滑,顯然是一刀就砍落了頭。

  「然後是用銼刀把頭皮和臉部的表皮銼去,所以才會留下這種一排排細密的痕跡。」我指著頭皮處,繼續說道:「至於臉頰上的肉嘛,是用一把略小的切肉刀直接這麼切下來的,看見了嗎?」

  「拜託你不要一臉興奮好不好?」陳凱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顯然是我說的太興奮了,有一種唾沫橫飛的樣子了吧!可又有什麼辦法哪,讓法醫這麼興奮的當然是可以查出被害人的死法啊!

  「這不叫興奮,這叫憤怒!」我連忙解釋,「受害人的眼睛和鼻子都是被刀挖去的,而就連牙齒也是被強行拔去的,從上顎牙根的破裂就可以看出。還有,兇手曾經用一把尖錐把死者的腦漿也捅了出來。這個兇手,用相當長的時間和相當大的功夫把這個頭骨弄得面目全非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掩飾死者的身份。」

  「而且他幹得很成功,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是什麼?要知道他的樣子也就更困難了。」陳凱歎了一口氣,最近的案子還沒有破完,緊接著又是一樁,上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自己都快發瘋了。

  「不過,現在我至少可以告訴你這個死者的年齡應該在三十五歲以下。」我安慰他,「死者的骨縫還沒有閉合。」骨逢是一種纖維性關節,其實就是一層極薄的纖維性結締組織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使兩片頭顱不能移位。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東西就會慢慢閉合。

  「是嗎?至少這可以算是個好消息。不過還不夠啊,小林!」陳凱一臉無奈的看著我,臉上的皺紋和頭上的白髮無不告示著這位刑警大隊長的焦慮和不安。

  「我會想辦法的。」不知道為什麼,每當遇到越難的案子,我就越興奮和有動力,每一個屍體都有它的冤屈,而每一個屍體都是最好的證據,誰說屍體沒有用,它們也會說話,會把所有的罪惡都暴光,真相,總是藏在每一個屍體裡的。

  而現在的我,完全不知道,就是這麼一個頭骨,就是這麼一個看似和其它的心湖命案完全沒有關係的案子,倒給了心湖命案開闢了一個柳暗花明的道路,也使後來的偵破更富有戲劇性,更使幕後的罪惡漸漸浮出了水面。


第二十三章 科學VS法術


 「你的頭骨怎麼樣了啊?」方蕾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劈頭就是這麼一句,弄得我差點把口裡的一口水給噴出來。
  定了定神,我回答:「拜託,我的頭骨還好好的哪!不要這麼說好嗎?」

  方蕾的眼裡閃過一絲調皮的眼神,聳了聳肩,說:「我的意思是,你有眉目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你怎麼幫?」我放下杯子,瞄了一眼旁邊的電腦屏幕問。

  「用法術幫你把頭骨恢復原貌。」方蕾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沒有想到法術居然還有這種好處,那麼這樣一來那些法醫鑒定學豈不是都成了累贅?

  「不相信是嗎?其實這是在還原術上發展出來的一種法術,是我發明的哪!」方蕾的口氣很自豪,像個驕傲的公主。

  「哦?是嗎?」我很難想像作為法醫和法術具有者的方蕾居然有這種本事,顯然不可小瞧了方女俠哪!

  「別忘了,我雖然會法術,同時也是一個法醫。我一直在研究怎麼把法術運用到法醫鑒定裡面去。」方蕾嚴肅的回答,看來她並不是隨便說說的。

  我看著方蕾的臉,午後的陽光從窗戶折射進來,正好照在她嬌美的容顏上,金色的陽光鍍在了她白皙的皮膚上,散發著一陣熒熒的金色流光。讓她看起來好像一個天使,曾幾何時,我也有過一個天使,可惜卻沒有抓住,讓她從眼前消失,不知道這一回這個天使會不會為我而停留?

  搖了搖頭,我從思緒中緩過神來,微笑著問眼前的天使:「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的很美?」

  方蕾愣了一下,臉上竟然浮現了紅暈,有點像小女孩撒嬌似的說:「我在跟你談正事哪!」

  呵呵,乾笑了幾聲,為了不在美女的眼中留下不務正事的惡劣形象,我連忙一本正經的回答:「知道了,談正事嘛!你真的有這種法術嗎?」

  「有,要試一試嗎?」

  我歪著頭想了一會,這的確是現在很有用的一個方法,可惜這個再有效,也不能成為法醫鑒定的一個成果,更談不上是什麼證據了,難道要告訴警察或是法官說,這個就是頭骨原來的樣子,而且還是用法術弄出來的。恐怕非被別人認為是迷信或者是瘋子哪!

  「是個方法,可惜沒用,不能作為證據啊!」我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可奈何。

  「沒有讓你用來做證據啊,僅供參考而已。」方蕾回答。

  「暫時先等一下吧,因為我正在用另外一種方法,科學的方法。」我笑著指了指身旁的電腦屏幕,「你過來看。」

  方蕾走了過來,就挨在我的身邊,伏下身子看著電腦屏幕。而我一轉頭,正好看見她頭頸,細膩的肌膚呈現著健康的肉色,光滑的頸部讓人忍不住用手觸摸。淡淡的香氣從方蕾處飄過來,那處子才有的那種若有若無的香味讓我的小腹不禁升起一股熱流,天哪!真是引誘人犯罪啊!我努力吞了口口水,艱難的把視線移到了電腦屏幕,可是大腦裡卻還浮現著方蕾一大片如絲般的肌膚。

  「這是什麼?」方蕾的話讓我立刻從不良思緒中驚醒。

  「這個是顱像重合術。」我指了指電腦屏幕上的頭骨圖像回答。

  「真的是顱像重合術嗎?沒有想到現在的技術這麼先進了!」方蕾興奮的道,畢竟作為一名法醫,對於這個高科技的東西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我笑了笑,她的反映和當初老曹告訴我他已經爭取到這套設備時一樣,一樣的高興和興奮。這種技術在國外的法醫學上已經充分被運用了,但是在我國,這種技術還只是剛剛起步,許多東西還需要從國外進口,而且價格不菲。這套東西也是老曹向上面打了無數次報告才爭取到的,可惜等到要用的時候卻是人已去,身已死。

  顱像重合術是基於無數法醫前輩們的經驗和法醫人類學的原理而發展出來的一種技術,只要在頭骨的各個點上根據人種、性別等因素而形成的數據,也就是計算機得出的肌肉厚度值,就可以大致的把一個人的顱像重合。但是現在可以運用的數據很少,我只能判斷這個頭骨的主人是三十歲以下的黃種女性,希望這個顱像重合術可以讓我有新的突破。對於這項新技術,我有一定的信心,因為在法醫史上已經有好幾個因為顱像重合術而成功破案的案例。可它需要時間和耐心,耐心我可以有,而時間這一項卻讓我很頭疼,上面的意思是盡快破案。看來,運用法術也不失為一個捷徑。想到這裡,我歎了一口氣,對方蕾說道:「這個技術需要的時間很長,所以,你說的法術也許可以先來試一試。至於證據嘛,可以等技術鑒定出來了再說,如何?」

  「我沒有問題,問題是就算是得出了結果,你準備怎麼辦?告訴陳凱嗎?你認為他會相信嗎?」方蕾皺了皺眉,問。

  「這的確是個問題。」我直起了身,想了一會,「但是總比等好,我們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問題吧。」現在真的不是討論陳凱會不會相信的時候,大不了我可以先跟他說這就是顱像重合術的鑒定結果。問題其實在於方蕾的方法可不可靠,我可不想在告訴陳凱一個答案以後再給他另外一個,他豈不是要劈死我。

  也許是方蕾看出了我的顧慮,說:「你放心,對於這個我還是有信心的。」

  「那……好吧!」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方蕾點了點頭,來到了實驗桌前,那個頭骨正端放在那裡,空洞洞的眼眶彷彿在述說著它的冤屈,讓人不禁心酸,而那明顯的刀痕卻又讓人不寒而慄,連頭皮也一併發麻起來。

  只見方蕾雙手舉在了胸前,捏了一個酷似佛手印的姿勢,口中唸唸有詞,因為念得太快了,我根本聽不明白她在念什麼。漸漸的,頭骨的周圍彷彿浮起了一陣綠色的煙霧,又好像是一粒粒的綠色小光珠,圍繞在頭骨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心就是那顆頭骨。隨著綠色小珠的逐漸增多,頭骨上殘存的一些人體組織竟然慢慢動了起來,就像是無數條蠕動著的蟲體一樣,然後又是不斷的增長。是的,增長,現在的我實在不知道該用哪個詞來形容這個頭骨才好,這肉就像是草一樣的瘋長了出來,漸漸的形成了一張人臉,一張美麗的少婦的臉。

  「現!」方蕾突然大喝一聲,一個蓮花印從她的手中幻化而成,印向了頭骨,頭骨立刻呈現出了一張異常清晰的人臉,可惜只有短短的幾秒鐘的時間,就立刻消失不見了,頭骨也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望向方蕾,她的臉色很蒼白,還有許些汗水留了出來,連人都搖搖晃晃的,我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她,頓時溫香暖玉抱滿懷的感覺讓我飄飄欲仙,柔軟的身體彷彿沒有骨頭一般,更要命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好香,完全沒有因為出汗而一股汗味。

  「你怎麼了?」我關心的問。

  「沒什麼,只是這個法術我第一次用,有點不熟悉而已。」方蕾虛弱的回答。

  什麼?第一次用?我幾乎要昏厥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回可輪到我出汗了,而且還是暴汗的那種。

  「這個,這個…」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問:「就只能顯像這麼點時間嗎?」

  「放心,我已經記下來了,等會幫你畫出來!」方蕾掙脫了我的懷抱,站到了一邊,頓時讓我有種失落感,不甘心的盯著她猛瞧了一陣。

  「怎麼樣?你該怎麼感謝我啊?」方蕾問。

  感謝?最好是讓我以身相許算了,我心裡嘀咕著,當然這是絕對不可以說出來的,我抓了抓腦袋,獻媚的討好道:「我請你吃飯如何?」

  「嗯?」方蕾歪著腦袋想了會兒,「好吧,不過我可要吃頓好的哦!」

  完了,又被敲詐了!我摸了摸兜裡的錢包,錢啊錢,你可又要減少了哦!


第二十四章 神秘古宅


  我看著方蕾的出租車遠去之後,看著手上的錢包,不禁悲從心來,沒有想到這一頓法國大餐竟然要了我兩千多大洋啊,兩千多啊,都是我的血汗錢啊!這該死的法國佬們,沒事想出這麼貴的菜來幹什麼?我咕噥了一句,一腳把腳邊的一個空瓶子踢出了老遠。
  順著瓶子,我突然看見對面馬路上的一個女子,一身淡綠色的連衣裙襯出了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但是讓我震驚的並不是她如仙女般的美麗容顏,而是這個女子,竟然就是那個老姐電腦裡的女子,也是那天在黑森林酒吧遇見的女子。頓時,天地都彷彿沒有了聲音,我只聽的到我沉重的呼吸聲和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女子正婷婷的站在馬路對面對我微笑著,她的眼睛牢牢的看著我。我的手心立刻冰涼而又粘濕,我知道這都是冷汗。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的時候,那女子忽然悠悠的轉過了身,向前走去。

  已經沒有考慮的餘地了,我立刻跟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已經在晚上了,還隔了相當一段距離,我竟然能非常清晰的看清楚她的容顏,甚至她臉側的屍斑。她走得很快,我幾乎要趕不上,可就在我以為要把她跟丟的時候,她又突然放慢了腳步,等我慢慢的跟上了之後又刻意的和我保持著一段距離。我隱隱的覺得,她是在帶我去什麼地方。汗水從臉頰處滾了下來,我可以感覺到雙手正不停的顫抖。

  女子越走越偏僻,這是一片這個城市僅有的幾幢老式洋房區域。這裡曾經是解放前洋人和富商們雲集的住宅區。而現在,卻是一片荒涼。昏黃的燈光下,破舊的鐵門和蕭蕭的落葉增添了它蕭條的氣氛。眼前的女子身影飄飄蕩蕩的,西周靜的出奇。兩邊別墅的牆正好形成了一個狹長彷彿沒有盡頭的小道,我越走越覺得憋悶,頭昏眼花,兩邊的牆也彷彿正不斷的長高,把我囚禁在一個封閉的狹小空間內,漸漸的西周的景物正開始扭曲和旋轉,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撐過來的,扶著牆的手越來越沒有力氣。好不容易,我終於看見女子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個我幾乎以為就快要倒下的鐵門前,鐵門裡是高大的梧桐樹,婆娑的月光下形成了斑斑的樹影。樹影中隱約有一幢洋房,但是樹太多,加之又在晚上,使我無法看清楚洋房的樣子。我拍了拍胸口,想把憋悶拍走,呼吸急促,我感到十指麻木,腿腳發軟。咬著牙,我向鐵門旁的那塊門牌望去,只見班駁的銹跡上隱約還可以看出:古槐大街 77號。

  當我轉頭望向女子的時候,卻發現她竟然已經在鐵門裡面,正站在一棵大樹下面。我忙衝了過去,可是本以為搖搖欲墜的鐵門竟然比想像中牢固的多,任憑我怎麼用力都沒有辦法打開。力氣正慢慢的從身體裡流失,我眼前彷彿多了好多星星正在旋轉,女子的臉漸漸變的模糊不清,可是從她黑色空洞的眼裡流出的鮮血卻紅的異常刺眼。

  ※※※

  「死豬,快起來啦,你今天不想上班了啊?」耳旁彷彿響起了老姐的叫囂聲,我努力的睜開了眼睛,可是頭痛欲裂卻又讓我馬上閉起了眼睛。

  「還睡?」老姐彷彿就在我耳邊大吼,全身一陣發涼,被子已經被揭了去。

  我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發覺自己正好端端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怒氣沖沖的老姐站在床邊,手裡還拿著我溫暖的被子。

  「我怎麼在這裡啊?」我摸了摸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那你想在哪裡啊?快起來,你上班要遲到了?」老姐把衣服丟給了我。

  「我昨天怎麼回來的啊?」我明明記得昨天晚上我跟蹤了那個神秘女子來到了一個神秘的古宅的啊,是古槐大街77號,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老姐用一個古怪的眼神看著我,說:「怎麼回來的?當然是走回來的啊!」

  「我一個人?」我立刻追問。

  「是啊,你一個人啊!」老姐又想了想說,「不過你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臉色非常不好,白得嚇人,我問你怎麼了你都不理我,逕直就躺床上睡著了。還是我幫你脫的衣服,蓋的被子哪!」

  「是嗎?」我尷尬的笑了笑,看來昨天晚上的事情應該並不是在做夢,可是自己怎麼就回來了哪?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難道自己真的的了健忘症嗎?

  「你想什麼哪,看看都幾點了?」老姐把鬧鐘一下子擺到了我的眼前,然後,就是我哇的大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的進了廁所。

  ※※※

  我坐在了出租車上,望著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手錶,希望不要遲到了才好。古槐街77號,我心理默念著這個地址,雖然來這個城市不到三年,走的地方也蠻多了,可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古槐街哪?

  看著身邊的出租車司機,好像是四五十歲的樣子,人家不是說出租車司機就是這個城市的活地圖嗎?打定主意,我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師傅,您開出租車有些年頭了吧?」

  「是啊,都快二十幾年了。我可是這一行裡的老前輩了哪!」司機一臉的得意。

  「哦,那您對這個城市一定很熟悉了吧?」我問。

  「那當然了,這個地方沒有我不知道的。做我們這一行不熟誰熟啊?」

  「是啊,是啊!那我向您打聽一個地方好嗎?」我賠笑著。

  「行啊,你說吧!」司機倒也豪爽,馬上讓我繼續說。

  「就是那個,古槐街77號。」我話剛一說完,那司機的臉色頓時一變,一腳就踩上了剎車。

  「吱~~~~~~~!」刺耳的剎車聲傳來,一個重心不穩,我就一頭往前砸去,幸好有系安全帶才倖免額頭撞玻璃的命運。

  「幹嗎哪?」我忙抓住身旁的扶手,質問司機,前面的路況很好,根本沒有什麼需要這麼急剎車的原因。

  司機看了我一眼,默不做聲的換了一個擋,汽車又開始動了起來。

  「我不知道。」司機冷冷的回答了我,我聽的出他聲音裡的顫抖和恐懼,這並不是裝出來的。我還想問什麼,可是一看到司機板著一張臉,一言不發,我也沒有再好意思問下去。車廂裡的氣氛冷了下來,只有發動機轟鳴的聲音,就這樣,我和司機都沉默著,一直到了警察局的門口。

  我付了錢,接過司機遞來的發票,正猶豫著要不要說聲再見的時候,那個司機卻突然開了口:「小伙子,那個地方還是不要再打聽的好。」說完,竟然招呼也不打的一踩油門,車立刻呼嘯而去。只留下我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39 am

第二十五章 李洋和曹穎


  「林逍!」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李洋和曹穎。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啊?」我好奇的問,看來曹穎是沒什麼事了,還白害得我擔心的要死。

  「說來話長,走!」李洋拖著我就走。

  「等一下,等一下!」我站定,問:「這是要去哪裡啊?我還要上班哪,都快遲到了啊!」我指了指手錶,我可不想扣獎金。

  「放心啦,我已經代你向陳凱請了一天的假!」李洋氣定神閒的回答。

  「什麼?請假?我有要你這麼做嗎?」我生氣的扭過了頭。

  「哎呀,有心湖命案的重要線索,你聽不聽啊?」曹穎拍了我一下,問。

  「哎,假都讓你們請好了,我能不從命嗎?」我歎了口氣,任憑他們又把我拽上了車。

  ※※※

  我們三人進了一家茶館,剛坐定,李洋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個錄音機,對我說:「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我去問過心湖命案裡唯一生還的那個人,沈健嗎?」

  「記得,你不是說問不出個所以然嗎?」我問。

  「是啊,因為他只知道哼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調調,就像這樣。」李洋按下了運行鍵,錄音機裡傳出了一個男人含糊不清的聲音,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哼著什麼,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語。

  「他在哼什麼?」我問。

  「你有沒有聽過昆劇?」曹穎突然發問,我搖了搖頭。

  「昆劇是一種很古老的劇種,其歷史非常悠久,而且國際文化遺產組織已經正式把昆劇列為世界文化遺產之一。但是它的普遍性卻遠遠不及京劇那樣,現在已經很少人懂得欣賞了」曹穎回答。

  「你是說?」我立刻靈光一現,「沈健哼的其實是昆劇?」

  「不錯。」李洋興奮的回答,「而且他哼的還是牡丹亭裡的一段。牡丹亭是昆劇中一出比較有名的戲。」

  「那又怎樣?」知道他哼的是昆劇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最多說明可能他在發瘋以前很喜歡昆劇,所以即使現在瘋了也還記得。

  「你知道我們怎麼知道這是昆劇的嗎?」李洋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了我,「說來也真是太巧了,或者說老天有眼。那天我和曹穎又去了市西精神病院看了沈健,並把他哼的東西錄了下來。一開始,我們怎麼也猜不透他哼得是什麼,沒想到我們在一家飯館裡邊吃邊不斷的放這段錄音的時候,一個老人家突然跑過來對我們說:『你們年輕人也聽昆劇啊?』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這是昆劇。後來,那個老人家告訴我們,昆劇在這個城市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演過了,他還以為沒有人會聽的懂,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聽。他因為以前很喜歡聽,所以一聽就聽出來這是昆劇,而且還是《牡丹亭》,這齣劇曾經在文化大革命前在這個城市演出過。在這之後,就再也沒有昆劇上演過了。」

  「演過?那老人家還記得具體的時間嗎?」我忙問。

  「是1965年,正好是文化大革命的前一年,兩年以後,心湖命案的死者就出現了。」曹穎關掉了錄音機,回答。

  「1965年,昆劇《牡丹亭》,心湖命案,沈健。」我把到現在為止可以串聯起來的線索念了一遍,卻發覺還是缺了些什麼,總也串不到一塊。沉凝了好一會,我說:「或許我們應該去查一下當年的那出昆劇《牡丹亭》。」

  李洋和曹穎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起點了點頭。

  「哪裡去查哪?」曹穎問。

  「市圖書館啊,還有什麼地方能比那裡更好哪?」我嘗了一口綠茶,慢悠悠的回答,看見他們都沒有意見,我終於忍不住的問了一個我十分好奇的問題:「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曹穎立刻白了我一眼,說:「還不是那天晚上你放了我鴿子以後,我等了好久見你沒有回來,剛想去找你,就看見他了啊!」曹穎指了指身邊的李洋。

  「哦,你把他當作是我剛才要找的那個人了吧?」我恍然大悟,原來是曹穎也犯了和我當初同樣的錯誤,錯把李海當李洋了。

  「哼,我和那傢伙有這麼像嗎?」李洋冷哼了一聲,一臉的憤憤不平,看來他是知道我們指的是李海了。

  「你也知道他來了啊,不過話說回來。」我一臉的壞笑,存心要氣氣李洋,「你們的確不是非常像,好像其中一個人更帥一點啊!」

  「那當然!」李洋得意洋洋的挺了挺胸。

  「我說得不是你啦!」我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道。

  「你!」李洋立刻氣得差點憋過氣,操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向我砸來。

  「好了,開個玩笑而已嘛!」我聳了聳肩,連忙扯開話題,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後來你們就一塊了?」

  「是啊,後來我才知道我們要找的都是你就聊了起來,才知道大家都在查心湖的事情。正好李洋提起了沈健,我也正好想去看看他,兩個人就商量著一塊去了。」

  我點了點頭,看來這人世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有緣的人自會相聚,擋也擋不住的。我望了望窗外,卻沒有料到讓我瞥見了一個男人的轉身而去的背影,只是他的動作太快了讓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可卻讓我沒來由的心裡一驚,總感覺到在什麼地方看見過這個人,可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走吧!」李洋推了推我,「看見什麼了啊,這麼出神,有美女啊?」李洋一臉的捉鱉,存心要我在曹大美女面前出醜好報復剛才的一箭之仇。

  「見鬼啊,還大美女哪!」我瞪了一眼李洋,和他們一起走出了茶館。

  李洋的車子就停在茶館門口,我快步走在了最前面,可心理還有點不踏實,那個男人的背影在我心頭揮之不去,使得我上車以後一直沒有開口說話,而李海和曹穎好像也各有心事,車廂裡安靜的很。


第二十六章 車禍


  車子行駛在外環線上,這是一條高速公路,也是去市圖書館的一條捷徑。
  「看後面。」李洋的話打破了車內的沉默,我和曹穎齊齊看向後視鏡,一輛大卡車正緊隨在我們的車後面。

  「這輛車在我們出茶館開始就跟在後面了。」李洋扳了一下鏡子,說。

  「能甩掉嗎?」我問。

  「沒問題。」李洋的嘴角揚起了自信的笑容,這位李偵探的一大絕技之一就是飛車了,他剛說完,我立刻抓住扶手,隨著李洋的猛踩油門,車子立刻像脫弦之箭一樣急射而出。不過後面的那位老兄好像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緊隨其後,立刻,路上就開始上演了一出飛車好戲。

  「兄弟,你穩當一點好不好?」我大聲對著李洋吼著,他的車技雖快卻也晃得厲害,我懷疑我都可以把早飯給晃出來了。

  「閉嘴~~~~~~!」李洋回吼,現在因為已經過了上班的高峰時間,馬路上的車不是很多,而且市圖書館又臨近郊區的地方,路上的車更少了,這雖然可以讓車開得很快,可沒有想到今天是遇到對手了,那輛卡車竟然絲毫沒有被甩掉的可能,甚至漸漸超過了自己,現在的情形是兩輛車並頭行駛了。

  「砰!」卡車突然一個右靠,撞到了我們的那輛可憐的桑塔納,一陣劇烈的衝擊,我一頭倒在了後座位上。

  「媽的!」李洋到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紳士形象了,髒話也說了出來。

  我用手撐住門把手,好不容易剛直起身,沒想到又是一記猛烈的撞擊,我有種暈頭轉向的感覺。艱難的抬頭看向窗外,卡車的駕駛室正好在旁邊,我一看,駕駛員,頓時心就一涼,這分明就是剛才在茶館外的那個男人啊!而記憶的閘門象決堤的洪水一樣:去心湖那天路上的小事故,撞倒的路人,蒼白臉色的男人,明晃晃的刀還有那刀插進心口的冰涼,一下子全都浮現在眼前。我本以為那一切都只是幻覺,沒有想到真的有這個男人,而此刻他也正望向我,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容。

  「小心!」曹穎突然大叫出聲,我看見卡車正以極快的速度向我們撞過來,然後是一陣天旋地轉,刺耳的剎車聲,曹穎的尖叫聲,再然後是身體被狠狠的甩向了車門,頭也撞向了車窗,眼前頓時一片金星。

  車子被卡車劇烈碰撞以後翻了一個四輪朝天,我的身體以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塞在了後座位上。我感覺到頭部一陣熱熱的感覺,液體正順著臉頰流下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瀰漫在四周。我幾乎就想這麼暈厥過去,可我知道至少現在還不行,我要趕在車子爆炸之前逃出去。想到這裡,我使勁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雙腳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氣踹向車門,也許是碰撞使車門變了形,我竟然一腳踢開了車門。上帝保佑,在我向四方諸神禱告的時候,我晃著身體爬出了車。可還不是高呼萬歲的時候,我還有兩個朋友在車裡。只見曹穎的手臂上鮮血淋漓,我立刻打開了車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曹穎從車裡拖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想到,拖一個人走三米不到的路竟然可以讓我喘成這樣。我搖晃地站了起來,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血,又向車子走去。

  「哄!」突然車子的前部串出了熊熊的火苗,汽油味道越來越濃,一股黑煙嗆得我眼淚都流了出來,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和勇氣,快步繞到駕駛位置,用力打開了門。李洋被卡在了駕駛座位上,額頭上也流了很多的鮮血,而且腳也好像被掐在了油門和剎車裡。

  「可惡!」我拉了一下李洋,發覺根本沒有辦法移動他,而火也越燒越大,我知道不用一分鐘,這輛車就會玩完了。

  「快…快走!」李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艱難的對我說道。我沒有空理他,使勁的扳著方向盤,見鬼,這破車的質量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我用盡了力氣,連手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

  「走啊!」李洋衝著我大叫,「再不走你也會死的。」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不客氣的衝著李洋吼道,而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不要再有人在我面前死了,我好害怕,其實我一點都不堅強。想起了印雪的臉,那個晚上,印雪垂下的雙腿。想起了父母出車禍的那個下午,他們滿身是血的樣子。我摒住呼吸,大喝了一聲,這是我所有的力氣了,老天爺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是不是可以可憐可憐我,是不是也可以幫幫我哪?

  老天爺顯靈了!我感覺到方向盤鬆了一下,然後李洋的身子就向我這邊靠了過來。我立刻再接再厲,一把拽出了李洋。不容多想,我立刻架起李洋遠離車子,越快越好。就在我們剛走出三四米遠的地方時,身後傳出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

  爆炸的衝力讓我和李洋不由自主的跌到了地上,可是沒有關係,因為畢竟我們安全了。望向身旁的李洋,眼睛紅紅的,一個大男人,竟然向一個孩子一樣淚流滿面。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是感謝,而更多的,是一種男人之間才懂的友情。在那一刻起我知道,我這一生都會有李洋這個朋友了。

  一陣警笛聲,我回頭看去,只見好幾部交警車和一輛救護車正向我們駛來。真是的,剛才驚心動魄的時候怎麼不來,現在肇事車都沒個影了,倒全來了。

  我鬆了一口氣,向後躺了下去,剛才情況太緊張了,現在才發覺頭上的傷口好疼,人也暈暈忽忽的。就這樣,我和李洋他們就被抬上了救護車,直奔醫院而去。

  ※※※

  等我再次恢復神智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一臉焦急的方蕾,而我身邊躺著李洋和曹穎,李海正擔憂的望著床上的李洋。

  「你醒了?」方蕾關切的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方蕾關心的樣子就像個溫柔的小妻子,讓我倍感窩心,摸了摸頭上的繃帶,我笑著說:「這回是有人蓄意謀害,再小心也沒有用的啊!」

  「你們得罪誰了嗎?」李海問。

  「我們可是規規矩矩的正常人,怎麼可能得罪人?」李洋擺明了要和李海抬槓,真不知道他們兄弟倆是怎麼回事,好像是仇人一樣的,火藥味好濃。

  李海看了一眼李洋,沒好氣的說:「一定是你,你這個人最衝動,肯定是你得罪了什麼人自己還不知道,現在好了,還連累了別人。」

  「我的錯?你有證據嗎?」李海氣得想坐起來,不過大概是牽到了傷口,又躺了回去。李海的眼裡立刻閃過一絲關心的意味,可惜李洋沒有看到,還在那裡氣呼呼的。

  「安靜點好不好,我還是病人哪!」我歎了口氣,這兩兄弟之間的事情可以慢點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警察有沒有查到那個兇手,顯然他是個厲害角色,而且肯定是故意的。那他究竟是誰哪?為什麼要殺我們,我本來以為他針對的是我,可現在看來,他好像是想殺我們三個。也許是我和李洋以前在辦什麼案子的時候得罪過什麼人,所以今天才有這樣的報復。那麼曹穎哪?她可是最近這幾天才剛到這個城市,不可能有什麼仇人的。或者說,他想殺的只是我和李洋,而曹穎只是碰巧倒霉乘了我們的車?



第二十七章 人可怕,還是鬼可怕?


 「你們有看清兇手的樣子嗎?」方蕾打斷了我的沉思,問。
  「我忙著開車沒有看清楚。」李海搖了搖頭,旁邊的曹穎也搖了搖頭。我思量著要不要把上次的那個事情告訴他們,想了想還是沒有勇氣說,畢竟到現在為止連我自己都不能確定那次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所以我決定還是跳過那件事情,深吸了一口氣,我回答:「我瞥到一眼,是個男人,臉色很蒼白,其它的就記不清了。」

  「是嗎?你說,這個人為什麼要殺你們?」李海問。

  「不知道,我可是一等良民。」我拍了拍胸口,回答。

  「你們覺不覺得最近這幾起案子都很蹊蹺?」方蕾咬著自己的手指,說,「老曹在要給你那些有關心湖死者的驗屍報告前一刻被殺了,而你們也在追查心湖命案的時候被追殺。這一切不是太巧了嗎?」

  「你們不是說老曹的死是入室搶劫以後滅口嗎?」李海看了看李洋,問。

  「那是陳凱他們下的定論。」李洋回瞪了一眼李海,顯然覺得李海是道聽途說,「老曹的死哪有這麼簡單?」

  「不錯。」一直沒有開口的曹穎突然插話,「我向陳凱和林逍都問過案情,照我看來就有兩個疑點,一我養父是一刀斃命,我不相信一個普普通通的盜賊不可能這麼準。其次,他是死在院子裡,顯然是兇手先殺了他以後再入室偽造現場的。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盜賊,在發現屋子的主人在的時候通常會放棄而轉移目標。」

  「對。」我接口,「入室搶劫殺人也不是沒有,但通常都是在盜賊以為屋子裡沒有人,然後當他在進入到屋子裡以後卻發現主人其實在的時候不得不殺人滅口。可是老曹的情況是,盜賊在明知道主人在的情況下還是闖入了,並且先殺人後搶劫。」

  「現在還不能完全排除入室搶劫殺人的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是蓄意殺人然後偽裝現場的可能啊!」曹穎的語氣裡滿是氣憤,其實她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姑娘,我可以感覺到她憤怒背後的哀傷。

  「所以我真不明白陳凱他是怎麼搞的,這麼快就下定論!」李洋氣憤得用拳頭捶著床,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把我想的一些可能告訴他,在李洋的心裡陳凱一直都是他的偶像和導師,即使這次陳凱放了他的大假。

  方蕾看了看猶豫的樣子,說:「說不定陳凱這麼快下定論是迫不得已哪?」

  「什麼意思?」李洋追問。

  方蕾歎了口氣,一副為難的樣子,很是楚楚動人,我馬上心頭一熱接著方蕾的話題說道:「我聽說陳凱這麼做是上頭的意思。」

  「什麼?為什麼?」李洋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了。

  「好像是上頭有人不想讓我們再查下去了。而且今天心湖的那幾條命案也已經正式下了指令,說就是那個司機干的。」方蕾說道。

  她的話讓我們大家都很震驚,沒想到才一天沒有去上班就已經有了這麼大的變動,一切好像都已經結束了,案子結了,兇手也有了。至於老曹的案子,很快也會被列為流動人口作的案來處理,這種找不到什麼動機的搶劫殺人案擱置好幾年才找到兇手的大有案在,甚至從此被擱置也有這個可能。我心裡很不爽快,並不是因為今天的車禍,而是因為案子就這樣被草率的解決了,明顯很多漏洞嘛!

  「上面是怎麼了?不就是破案的時間長了點嗎,有必要這麼找替罪羊嗎?」李洋雙手叉在胸前,氣呼呼的道。

  心湖命案的女死者、神秘的女人、黑森林酒吧、老曹的死、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那個替罪的出租車司機、昆劇《牡丹亭》還有今天的車禍、上面的急於結案和心湖歷來的死者,這一切一切都好像有聯繫,可又好亂,我閉上了眼睛,這幾天來的經歷都一一浮現在了眼前。更讓我感到心驚的是那個古槐街77號,我感到這並不是單單一幢老式洋房這麼簡單。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那個神秘的女人搞的鬼的話,那她到底是人是鬼?如果她是鬼,並且這一切都和她有關的話,她為什麼要這麼費盡心計的殺掉老曹並且派人來殺我們。要知道,一個鬼要殺人完全不用這麼麻煩,完全可以把我們也弄成那幾個女死者一樣的樣子。如果她是人,那麼又怎麼解釋她身上的奇異屍斑和那幾名女死者的死因以及很多奇怪的現象?還是?我突然有一個想法,如果又有人又有鬼哪?我睜開眼睛,突然覺得這一切好像又有了可以解釋的地方。

  「同志們,同志們!」我清了清喉嚨,雖然這個想法很大膽,但是空想往往是破案的關鍵,「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有人清楚心湖命案的真相,可是又因為某些原因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才想盡辦法阻撓別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李洋的眼睛突然放起了光,這是他有頭緒的徵兆。

  「所以當老曹要把可以揭露心湖命案的驗屍報告給林逍前被殺,所以才會有人來做替罪羊,所以當你們查到一點線索的時候就會被人追殺?!」方蕾越說越興奮,果然是個聰明的美女,看來上帝對她真是寵愛啊,既給了美貌又給了智慧,這種女人真是應該做我的女朋友,我在心裡樂開了花,顯然已經把她當我的女人來看了,呵呵,好像有點太臭美了。同時,我也深切感到老祖宗的一句話真是經典: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當然了,其實是兩個臭皮匠外加一個大美女哦!

  「你們這麼想也有道理,可是證據哪?」李海在旁邊潑起了冷水。

  「喲喲喲喲~~~~!」李洋發起了怪音,「你什麼時候也講證據了啊?你不是幾張符就可以搞定一切的嗎?」

  「我是就事論事。」李海冷冷的回答,聽上去口氣不善,我見兩人又要開始甩嘴皮子功夫,忙打圓場:「我不是說了這都只是說說嗎?」

  「所以我們現在要把人為因素也考慮進去。很多事情其實人要比鬼幹的更絕,鬼並不比人可怕多少,可怕的其實是人的內心對無知事物的恐懼。」方蕾緩緩的說道。

  「人和鬼同樣可怕。鬼或許還能查出殺人的原因,而人,你永遠都沒有辦法想透他為什麼要殺人?」曹穎在旁說道。

  「你說這話好像不太對吧,你自己不就是搞犯罪心理學的嗎?連你都沒有辦法想透,你不是什麼都白學了嗎?」我笑了笑,向曹穎打趣。

  「所以我現在還沒有畢業。」曹穎毫不留情的白了我一眼,「就算畢業了,也沒有人能打包票說自己很瞭解一個罪犯,人和人之間本來就不可能瞭解,更何況是一個罪犯?」

  我被曹穎這麼搶白了一頓,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地方來,不禁歎了口氣,並不是自己不贊同她的說法,只是覺得她的觀點太悲觀了,我們畢竟是人,思維邏輯都是可以以理推斷的高等生物。而鬼哪?它們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種未知的東西,知道到現在為止我情願相信科學更多一點。



第二十八章 女孩的小木牌


  晚上,我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四週一片黑暗,模糊的只能透過門下的縫隙透進來一點光亮.頭上的傷還隱隱作痛著,我搖晃著摸到了門邊,打開門,頓時一股冰涼的空氣撲面而來,我略微清醒了一些,才意識到現在人是在醫院,說實話,我並不喜歡中國醫院的感覺,太冰冷,不夠人性化。四周白白的牆壁透著一股冷意,長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頭上的日光燈顯然有些年月了,一跳一跳的閃著光,害得我的眼睛也開始跟著這個古怪的節奏一起跳了起來。
  不好的預感,我甚至有折回病房的衝動,可是尿實在憋得急了,解決生理上的需求是現在的一大問題。我歎了口氣,放棄了把李洋也叫上的想法,逕直向前廁所走去。

  病房的門幾乎都是關著的,我正好奇怎麼沒有一個值班護士的時候,前面一個病房的門突然慢慢的開了,問題是卻沒有人。我停住了腳步,縮了縮脖子,原地站了很久,沒有動靜,彷彿這門只不過是因為沒有關牢而被風吹開的。怕什麼哪?我自問,反正自己不是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嗎?想到這裡,我也顧不了什麼了,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廁所就在前面,馬上就要到了。就在衝過那間病房的時候,我好像瞥到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的身影,可是當時實在被尿憋急了,也沒怎麼多想就過去了。

  沒有想到廁所裡的燈光竟然比走廊裡的亮了很多,配上雪白的磁磚白晃晃得弄的人眼睛犯花。正對著小便池的是一面很大的鏡子,鏡中的我臉色蒼白,大概是失血的緣故吧!這個醫院也真是的,該亮的地方不亮,不該亮的地方倒特別的亮,我一邊埋怨著一邊繫上了褲子,剛準備轉身。啪噠啪噠,一種奇怪的聲音由遠致近的傳來,越來越清晰,好像是一種輕輕敲擊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異常清楚,這聲音好像敲到了我的心上,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心跳的速度竟然也開始依著這種節奏跳動起來,漸漸加快的節奏讓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

  「吱…」門緩緩的開了,我看見一隻小小的蒼白的手搭在了門上,啪噠啪噠的聲音立刻停止了,我的心彷彿漏跳了一拍,針刺般的疼痛讓我下意識的低頭摸了摸胸口。

  再抬頭的想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的時候,燈突然熄滅了,本來是極亮的空間一下子陷入了無底洞似的黑暗。我的眼前只一片眩目的紅光,然後是什麼也看不見了。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我分明看見了一個紅衣小女孩和她手上拿的,一大串小小的木牌子。剛才的啪噠聲大概就是它們引起的吧!女孩子長得很漂亮,那雙大大的眼睛讓人印象深刻。

  沒有了燈光,四週一片黑暗,我不敢動,我知道那個小女孩就在我的身邊,因為那啪噠啪噠小木牌相互敲擊的聲音又響起了,這次尤為真切,它們好像就是在我的耳朵裡一樣。有時候好像在我左邊有時候好像在我右邊,而有時候又像是在我四週一圈都有聲音。而我的眼睛就像是被塗了一層黑漆,什麼也看不到,這個時候我才發覺,這個廁所竟然改死的沒有窗戶!

  我一邊把設計這個廁所的人問候了一遍,一邊暗暗安慰自己不要慌。不怕不怕,反正見死人我見了多了,最近見的鬼也不少。我強迫自己安下心來,可是木牌的敲擊聲越來越快, 我終於知道了什麼才是胸悶的感覺,伸手把衣領的扣子解開,張大了嘴,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像上了岸的魚。不能這樣下去了,我下定了決心,在我還沒有因為窒息之前突然向我右邊抓了出去,但覺一道紅光從我身邊串向門口。紅光在黑暗裡劃出了一道弧線。

  我急忙跟了出去,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紅影閃進了剛剛的那間病房。沒有多想,我已經站在了病房的門口。此時病房的門大開著,我可以很清楚的藉著月光看見裡面的景象。

  讓我奇怪的是那個小女孩正站在一個病床前,上面躺著一個乾癟的老頭,像被風風乾的臉上滿是皺紋。就在我以為小女孩是陪夜的家屬並且埋怨她的家長怎麼可以讓這麼小的孩子守夜的時候,那個女孩卻從手上拿下了一塊小木牌,並且把它系到了老頭的右手腕上。

  小孩子的惡作劇?我呧咕著,那個女孩突然轉過了頭,衝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這不應該是一個孩子應有的笑容,我的渾身汗毛立刻倒豎了起來。紅光就在我眼前一現,我感覺到小女孩從我的身體裡穿過,頓時一股從頭涼到腳的涼意讓我顫抖著,腿一軟,我已經跌坐在了地上。小女孩極其放大的臉彷彿還在眼前,大大的眼珠竟然是血紅血紅的。胸口的玉珮又發熱了,熱氣滲透到了皮膚裡,我感到了一種久違了的暖意。頭上的傷口卻又痛起來,而且有越來越厲害的趨勢。

  我蹣跚地爬了起來,手抱著頭,艱難的走回了自己的病房。頭痛卻越來越甚,好像要從腦袋裡裂開來一樣。我幾乎是呻吟著倒向了床,連鞋子都沒有脫的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自己的右手邊上好像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自己的手腕被一雙冰涼的小手觸摸著,並且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系到了手腕上。可是我實在頭痛的厲害,連抬一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很順利的昏了過去。

  ※※※

  「林逍,林逍,醒醒,死了啊你?」李洋呱噪的聲音在我耳邊一響再響,我虛弱的睜開了眼睛,只瞟了他一眼,繼續和床保持著最親密的資式。

  「爸,你不能死啊~~~~~~~~!」一陣淒慘得足以讓生者流淚死者復生的震天哭聲打攪了我的好睡,我無奈的睜開了眼睛,問李洋:「怎麼了?」

  「不就是死人了嘛,好像是閣壁的一個老頭吧!」李洋向門外努了努嘴。

  老頭?閣壁的?我立刻像是在大冬天被人澆了一個透心涼一樣的從床上蹦了起來向門口跳了出去。事後李洋說那時候我的速度簡直可以和光速媲美。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45 am

第二十九章 繃帶鬼


  「我手上有東西嗎?」我把右手舉了起來,伸到了剛進病房的方蕾的面前。
  「東西?什麼東西啊?」方蕾被我問得莫名其妙,看了看我身邊的李洋。

  「哎!」李洋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看他不用繼續看外科了,而是看這裡,精神科了。」李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臉的無奈,因為他已經被我問煩了。自我從隔壁病房回來以後已經反反覆覆的問了他不下百遍的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手上有沒有東西?

  「他這是怎麼了?」方蕾繼續問。

  李洋聳了聳肩膀,說:「我也不清楚啊,早上他到隔壁去過一趟回來以後就一直這個樣子了。」

  我把右手手腕放到了眼前,手腕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其實我自己也清楚是真的沒有什麼東西。可是奇怪的是我卻能夠感覺的到,好像是上帝突然之間剝奪了你的視覺獨留觸覺一樣,我可以感覺到手腕上繫著什麼東西,當我抬手然後再把手放下來的時候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有東西搭在皮膚上,那應該是一塊木牌,一塊跟那個老頭手腕上一樣的木牌。不同的只是,我可以看見老頭的木牌,甚至可以看到木牌上寫的東西:施吉祥 男 60歲。而我自己手腕上的,卻只能感覺。這樣的狀況讓我抓狂,感覺卻看不到,不踏實的感覺讓我心裡好慌,但並不十分害怕。我想,人類對一切無法實質掌握的東西都有著恐慌。

  我想我也許真的會如李洋所說的那樣到精神科裡報道了,因為我就是沒有辦法不去看手腕,雖然是什麼也沒有。李洋已經被我的樣子嚇到了,所以忙不迭的去打電話叫來了方蕾和李海。

  「他怎麼了?」關心則亂,現在的方蕾完全沒有剛見她時的嚴肅,可是現在的我也沒有興致感動,我的一切興致和思維都迫使我不停的想著手腕上那塊看不見的木牌。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李海突然問我。

  「不太清楚。」我把整個臉都埋進了自己的雙手裡,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夢裡的東西真實卻又好像虛幻,我實在沒有辦法分得清楚。

  「你把手伸出來。」李海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也管不了現在是在病房了,一把把符紙貼在了我的手心裡。一陣刺痛傳來,滾燙的燒灼感讓我下意識的一甩手想把符紙甩掉。沒有想到符紙竟然瞬間變成了黑色,就像是被燒焦的樣子,黑色的灰燼漸漸的沒入我的皮膚裡,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劇烈的疼痛,我忍不住叫出了聲:「好痛,什麼鬼東西啊?」

  李海沒有答話,而是迅速的抓住了我亂動的手掌,然後咬破了他自己的手指,在我的掌心上畫了一陣。紅色的鮮血所形成的一個畫符在我蒼白沒有血色的掌心上霍然出現,血液像是有生命的東西一樣蠕動著。疼痛的感覺漸漸減少了,到最後只感覺到有點癢。

  「怎麼回事?」我好奇的問李海。

  「你還真碰到什麼鬼東西了哪!我剛才用的是試鬼符,越是厲害的鬼這張紙變黑的程度越厲害。」李海回答。

  「那,那剛才那張紙都成灰燼了,我碰到的豈不是很大的鬼?」我摸了摸手心,問。

  「不一定是很大的鬼,應該說是很厲害,怨氣很重的鬼才對。」李海糾正了我的說法,「我剛才畫在你手心裡的東西可不要擦掉哦,那是驅鬼符,很有用的哪!」

  「不會吧!?」我仰天長歎一聲,整個人往後一躺,倒在了床上。

  「我看,你還是出院吧!」方蕾想了想,勸我。

  出院?這未嘗不可,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手腕上的那個東西,而且我也很好奇,雖然我知道好奇心是可以要人命的。鬼使神差,又或者是一時的神經搭錯,至少李洋是這麼認為的,我謝絕了方蕾的建議,留了下來。

  李海和方蕾在苦勸我無果的情況下也只能妥協了,不過兩人在臨走前分別給了我很多黃色的符紙,說什麼關鍵時刻可以用來救命的。對於這些我並不是很相信,但是聊勝於無,我也就收了下來,胡亂塞進了口袋。倒是方蕾臨行前的那道含情脈脈的目光,彷彿要滴出水來一般,裡面的柔情和擔憂著實讓我的骨頭都酥掉了,還害得我足足傻笑了三分鐘有餘。

  ※※※

  轉眼之間就到了晚上,李洋因為要表示自己的哥們義氣,堅決表示要和我共患難,曹穎則表示也要見識一下鬼,於是,三個人便開始躺在床上聊天等鬼。可惜病房熄燈以後不得喧嘩,我們都只好閉嘴了。漸漸的,我聽到了李洋有規律的呼吸聲,我知道,這小子一定是會周公去了,還說什麼要陪我哪。而曹穎也沒了聲音,三個人中就只剩下我一個人還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

  黑暗裡的寂靜是最讓人感到難過的,我直直的盯著天花板,手摸到胸前握住了印雪給我的玉珮。即使知道了它其實是塊萬年鬼玉,但是對我來說它仍然只是印雪的玉珮。手裡握著它,讓我感到很踏實,慢慢的,我的眼皮越來越重,困意讓我早把等鬼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好難過,陣陣刺鼻的焦味讓我從睡夢中甦醒,拌著焦味的還有一股惡臭,那是人體被燒焦後產生的味道。難道是著火了嗎?我從床上爬了起來,推了推李洋,可他卻沒有一點反映,睡得好死!

  歎了口氣,我推開了病房的門走到了走廊上,味道是從前面傳過來的。想了想,我還是準備回房叫上李洋,可當我轉身的時候卻發現,房門居然關上了。我使勁推了推門,打不開,我著急的敲著門,也顧不上現在是晚上要保持安靜了:「李洋開門,開門啊,別睡了!」

  人越心急往往事情總是背道而馳,不論我多用力的敲門或是喊得多大聲,李洋都沒有來開門,甚至連一個值班醫生都沒有經過的。好像這個醫院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幫我。刺鼻的焦臭味越來越濃,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一股燥熱正撲面而來。

  「不用敲了,沒有人可以聽到的。」一種似人非人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就像是破了的收音機一樣的刺耳撓心的聲音。冷汗瞬間濕透了我的衣服,慢慢的回頭望去,只見一個人型生物正站在我的背後。

  我恐懼的往後退,卻發現沒有路了,自己正貼在病房的門上。人型生物又上前了一步,這回我看清楚了。這竟然是一個全身都裹在繃帶裡只剩下一隻眼睛還在外面的人。繃帶上的大面積的紅色應該是血吧,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周圍是紅紅白白的一片,裡面的肉翻了出來,眼球突出,像是死魚的眼睛。眼白已經呈黃色,加上紅色的血絲,讓我忍不住想把醫院本就夠差的晚飯全都吐出來。

  「你,你是誰?」我問。

  「來帶你走的——鬼!」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清楚的看到那綁滿繃帶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第三十章 地下停屍房


  「為什麼?為什麼要帶我走。」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問。
  「因為你手腕上的木牌。」繃帶鬼回答。

  我忙伸出了手,木牌,一塊小小的木牌正繫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這一次我能夠清楚的看到,甚至上面還有著我的名字和年齡。

  「什麼鬼東西,我還給你。」我拚命的拉扯著手腕上的木牌想把它拽下來,沒想到這木牌竟然像長在了我手腕上似的,任憑我怎麼用力都拉不斷。

  「不要費力了,拉不斷的,呵呵。」繃帶鬼陰沉的笑聲讓我如墜地獄,神智也漸漸模糊起來,不知怎的,我的腳竟然不聽使喚的動了起來,慢慢的跟在繃帶鬼的後面。我感覺到身體逐漸從腳開始脫離了自己的意志,身體雖然在動,可我卻無法控制整個身體。就好像是自己的靈魂被塞入了一個陌生的身體裡,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帶往一個陌生的世界。

  繃帶鬼在我前方走著,一瘸一瘸的身形讓人以為它馬上就會倒下。四周的燈光昏黃的籠罩在周圍,我發現牆壁開始變的班駁發黃,有些牆壁甚至都剝落了下來。我現在正走在往下的樓梯裡,樓梯的扶手是墨綠色的,油漆已經脫落了一大片,露出了銹跡。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感到腐朽而又陳舊,好像時光又倒了回去。而在我原先的印象中,這個醫院非常乾淨,據說還剛剛裝修過,怎麼會這樣的一般光景哪?

  一圈又一圈,終於,繃帶鬼停在了一扇已經生銹變形的鐵門前。左側泛黃的牆上醒目的紅色B2告訴我現在應該是地下室的兩樓。濃濃的血型味從牆上散發過來,我看見B2這兩個字竟然是用鮮血畫上去的,甚至好像還沒有乾透,正逐漸往下淌著。

  「吱~~~~~~」鐵門發出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從門裡吹出來一股刺骨的冷意,黑洞洞的門洞讓人不寒而慄,我努力著想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要進去,可一切都只是徒勞。我無能為力的任憑身體走了進去。

  門內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可恐事物,而是一個巨大的冰櫃,這種冰櫃我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那是停屍房裡特有的冷藏屍體的冰櫃。而那股寒氣正是從冰櫃發出的。其中一個抽屜還沒有關上,昨天的那個老頭正躺在裡面,白色的冷氣環繞在屍體周圍,他手腕上的木牌清晰可見。而直到現在,我才突然醒悟了過來,怪不得總覺得彆扭,怪不得總覺得木牌這麼眼熟,這根本就是每個死人都會有的一張身份標識牌,就像是人生前都會有一張身份證一樣。可是我還沒有死,為什麼要我也掛上這個牌子?不,我不要這個牌子,我不要!巨大的恐懼讓我渾身發抖,可身體卻像是被施了魔法無法自由控制。我感到自己的靈魂正脫離了身體,看著一出由自己的身體所扮演的恐怖劇。

  繃帶鬼一把把老頭所在的冰櫃關上,轉而把旁邊的一個抽屜打開,那裡面空無一物。我的眼睛突然猛烈的跳動起來,然後是親眼看著自己的腿抬了起來,跨了進去。以前我把屍體放進冰櫃裡的時候可從來沒有想過我自己也有進去的一天,而且還是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看來我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我苦笑了一下。而在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我不禁自己佩服起自己來。

  躺在冰櫃裡,我可以看到天花板上正要往下掉的牆灰,然後是視線逐漸的變小,抽屜正被往裡推去,冷氣讓我整個人都麻木了起來。最後是劇烈的碰撞聲,我眼前突然一黑,整個抽屜都被推進了冰櫃。呼吸越來越急促,我感到小小的空間裡並沒有多少的空氣可以維持,我頭昏眼花,先是手指開始,然後逐漸蔓延全身,這回真的是沒有了任何的知覺,但人卻感到輕飄飄的。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讓我沒有了害怕,印雪,印雪,我就要來見你了,讓你獨自一人在那個地方待了這麼久,還真是對不起啊!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還好,至少我的淚,還是溫熱的哪!

  ※※※

  「哥哥,哥哥!」一個甜甜的童聲在我耳邊響起,我感覺到正有人推著我的手臂,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有感覺?睜開眼睛,一個熟悉的臉正在我的眼前,那不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小女孩嗎,正是她給我繫上的小木牌。

  我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往後退了一大步。等一等,我跳起來了,這麼說…我把手伸到自己的眼前,使勁甩了甩,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了,我自由了。重新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原來這麼美妙,我不禁想大聲歡呼起來,原來什麼東西都是失而復得比一直擁有更讓人興奮。而更讓我高興的是我發現右手手腕上的木牌竟然也不見了,興奮和高興讓我完全忘記了身旁還有一個可疑的女孩子。

  「哥哥!?」女孩子走了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低頭望去,女孩大大的眼睛裡霧濛濛的,委屈的小臉,撇著嘴,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也許是太興奮了,或許是女孩子現在看起來很安全,一點也沒有昨天晚上的詭異恐怖,我忙蹲下了身,好聲好氣的問:「怎麼了小妹妹,誰欺負你了嗎?」

  小女孩縮了縮小巧的鼻子,道:「哥哥,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這裡難道不是你的家嗎?」我這個時候才想起了自己剛才明明是被繃帶鬼弄進了冰櫃的啊,現在怎麼又在這裡哪?

  舉目望去,四週一片樹影婆娑,樹陰中依稀可以看見一幢房子的模糊輪廓,我的眼皮一跳,聖母瑪利亞,您不會剛把你的子民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又放入了地獄吧?我發現自己正站在了一棵槐樹下,回頭再望去,那扇熟悉的鐵門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回我人是在鐵門的裡面,也就是說,我現在正站在了古槐大街77號的裡面,而那幢神秘的古宅也就在我一百米開外的地方聳立著。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突然從醫院的地下室來到了這裡,難道地下室和這裡是相通的嗎,可怎麼通哪?醫院和這個小區明顯有著很大的一段距離的。我低下頭望著小女孩天真可愛的臉,這應該不是在夢裡,難道是在幻覺裡嗎?可這一切都這麼真實,能有如此真實的虛幻嗎?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那是你的家嗎?」我指了指那幢老式洋房問。

  「我叫林依依,那不是我的家。」林依依搖了搖頭,回答。

  也姓林,和我一個姓,可是本家哪!我突然覺得小女孩變的親切起來,伸手牽住了她的小手,說:「那現在你先陪哥哥到那幢房子裡去一下好嗎,說不定能找到別人幫你找到回家的路哪!」

  「嗯,好吧!」小女孩撅著嘴想了一會答應了我的提議,我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笑著說:「那好,我們走嘍!」

  我一把抱起了小女孩,發覺她竟然出奇的輕,望了望陰影中的房子,裡面沒有一絲燈光,我突然發覺自己是在冒險,那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房子,可是到現在為止我還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現在也只能求諸神保佑了,我咬了咬牙,向房子走去。



第三十一章 古槐大街77號


  走到房子的門口我才發覺這竟然是一幢有著歐洲風格的老式洋房,窗戶的玻璃都是彩色的,看不清裡面的景色。大門的兩旁邊雕著兩個奇怪的獸型物體,在我走近的時候突然彭的一聲從嘴裡吐出了火焰,原來是兩個設計獨特的火把。門沒有鎖,我只輕輕推了一下就打開了。依依從我的懷裡不安的動了幾下,我拍了拍她的背。
  「有人在嗎?」我大聲的衝著大廳嚷道,廳內很黑,微弱的光線只夠我看清裡面有著一些傢具,這是一個完全按照古歐洲風格設計的大廳,盤旋而上的樓梯直通往二樓。而這時,依依突然掙扎著從我懷裡跳了下來,一下子就躥入了黑暗裡。

  「依依別走!」我急忙跟了上去,小小的身影在樓梯上一閃而過,轉眼消失。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二樓的樓梯口,向下望去是寬敞的大廳,向前望去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兩邊都有著一扇一扇的門。

  「依依你出來啊,別跟哥哥玩了!」我喚著依依的名字,狹長的走廊裡傳來了我的回聲,迴盪在我的周圍。走廊兩旁的門都是關著的,我試圖打開其中一扇,卻發現都鎖著,根本沒有辦法可以進入。走廊的盡頭又是一個樓梯,大概可以通往三樓,輕微的涼風吹了過來,但是走廊盡頭的窗戶確是關著的。我推了推窗戶,打開了,我忙望向窗外,沒想到窗外的景色卻讓我差點跌倒在地。沒有其它的房屋,我本來以為它應該是在一個小區裡的,沒有想到卻看到了一個很大的湖,心湖,此時的湖水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就像是鑲嵌在黑暗大地中的一塊綠色的寶石一般美麗。

  這倒好,又轉到心湖這裡來了。我的腦子一團亂,剛剛從醫院的地下室變成是古槐大街77號已經讓我莫名其妙,而這回更是讓我天旋地轉。扶住牆壁,我把手指伸進了嘴裡,狠狠的咬了下去。好痛,不是在做夢!我望了望樓梯,沒有多想,逕直走了上去。

  樓梯的長度出奇的長,我留心的數了一下,自己已經走了三百多個階梯了,卻還是沒有到頭。再走了約莫半分鐘,樓梯的盡頭到了,那只是一扇門,輕微的涼風從門下的縫隙裡吹了進來,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了上來。推開門,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我已經站在了這幢房子的天台上了。抬頭看是黑漆漆的天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可我卻能清楚的看見心湖以及湖邊的任何景致,還有,一個淡綠色的身影,一女人的苗條的身影。

  「是她?」我驚訝出聲,就是那個神秘女子,此時的她正站在一棵樹下,而更讓我吃驚的是從樹下垂下的一根繩子。女子慢慢的站在了一塊石頭上,把自己的脖子套進了繩圈內。

  「喂,不要啊!」我衝著女子拚命的大叫著,可房子離心湖有一段距離,我的聲音根本沒有辦法傳過去。見鬼!我低咒了一聲,把身體盡量往外傾,揮舞著雙手,希望能夠讓她看到。

  可一切都是徒勞的,女子的雙腳一蹬,整個人就懸空在了樹上,雙腿一開始還掙扎著,到了後來就停止了,從樹上懸下的人體在微風中輕輕的飄蕩著。

  我張大著嘴,喉嚨裡彷彿被塞進了什麼東西,我無法相信一條生命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我完全停止了思考,時間彷彿也凝固到了一起。而冷冷的笑聲突然在我身後響起,我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只覺得有人猛地推了我一下,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風從身旁呼嘯而過,我看見有一個人影從天台上探了出來,可因為身體急速的下墜讓我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臉。彭的一身巨響,渾身的骨頭像是炸裂開來的疼痛,我甚至可以聽到頭骨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右手掌心上曾經被李海畫過的紅符發出了劇烈刺眼的紅光,我瞇起了眼睛,只隱約的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可惡,讓他又跑掉了。」

  ※※※

  劇烈的頭痛中我睜開了眼睛,李洋還有方蕾等人的臉一張一張的呈現在我眼前,我的臉上濕濕的,方蕾的眼角上有著淚水。

  「小子你總算醒了啊!」李洋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我身邊。

  「心湖,我要去心湖。」我使勁撐起了自己的身體,沙啞的說道,我的聲音虛弱而又沙啞的讓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可我非常想去看看那個女人是不是在那裡,心湖命案的死者是不是又多了一個。

  「不行,你剛從鬼門關裡回來你知不知道?」方蕾把我又按回了床上,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病情突然惡化,把我們都嚇壞了。」

  「惡化?」我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被移到了另外一個單獨的病房,手上還插著好多管子,「我,我剛才……」

  「你剛才連心跳都沒有了啊,所以把你轉到重症病房進行看護!」方蕾握著我的手,從她手上傳來的溫暖讓我好受了許多。可渾身的疼痛卻讓我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病人醒了嗎?」一個醫生從門外走了進來,摸了摸我的頭,道:「病人現在很虛弱,你們還是讓他休息一下吧!」

  「不!」我忙抓緊方蕾的手,我不想再一個人獨自面對所有的事情了,我需要有人在我身邊,我也是人,不管我的職業是不是法醫,我也有畏懼的時候。

  「乖,你先休息一下,醒了以後我保證你還是能看見我的好不好?」方蕾象哄小孩似的把我的手放進了被子裡,安慰著。而我也實在太累了,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我都需要休息。迷迷糊糊的,我又昏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覺自己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了,頭不痛了,渾身精力十足,害的李洋還認為我一定背著他們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還說什麼好東西要分享,硬是把我搜了個遍,直到方蕾出面阻止才免了我被李洋剝衣剝褲以驗真身的厄運,而在心裡我倒是蠻希望李洋繼續胡鬧的,當然,我可沒有暴露狂的傾向。

  方蕾告訴我我已經連續睡了三天三夜了,而她也去過了心湖,那裡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而她繼續給我帶來的消息也讓我吃驚不小,那就是我的顱像重合術已經把頭骨的樣子復員了,陳凱他們根據這條線索很快就查出了死者應該是外來打工的一個女子,叫趙蘭,而她的同居男友龔榮,則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就在方蕾來這裡之前,龔榮已經在陳凱他們強大的心理戰術之前徹底崩潰,交代了自己殺人分屍的罪行。

  「他交代說為了掩人耳目,他分批把屍骨散落在了心湖的各個地方,因為他知道心湖是個別人都很忌諱的地方,通常沒有人會去,也就更不會注意到什麼屍骨了。」方蕾倒了一杯水給我。

  「這麼看來,這個案子是個獨立的案子,和心湖以前的那些命案沒有關係了?」李洋問。

  「好像是的。」方蕾回答。

  「先把案子放到一邊吧,我倒想先聽聽你的解釋。」李海看著我,說。

  「解釋,解釋什麼?」遲鈍的李洋望了望自己的哥哥,再看了看我,一臉的懵懂。

  「當然是解釋一下他為什麼突然覺得自己手腕上有東西,還有為什麼會突然病情惡化啊!」李海瞪了一眼李洋,說。

  歎了口氣,我放下了已經端到嘴邊的水,該說的永遠也瞞不了,更何況是一個比李洋精明了太多的李海。而且我本就不想隱瞞,就像李洋說的,好東西就應該大家一塊分享,雖然這些事情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第三十二章 城市三鬼譚


 當我娓娓的把我這幾天的遭遇,從和方蕾吃完法國大餐以後被神秘女子帶到了一個神秘古宅開始,一直到我從古槐大街77號那所房子的天台上摔下來為止。李洋他們的臉上的表情變化自然是豐富的緊,從驚訝到擔憂,從擔憂再到恐懼。尤其是方蕾,越聽越心驚,握住我手的手心裡也冒出了冷汗。而李洋則更是張大了嘴巴,足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
  「照你說的情況看來,可能這幾個地方產生了幽冥空間。」李海聽完我的述說以後第一個發話了。

  「幽冥空間?那是什麼?」我問。

  「幽冥空間是當幾個怨氣很重的地方聚集到一定的能量之後所產生的一種空間上的扭曲,其結果就是把幾個地方在空間上連到了一起,可是常人卻是無法通過的,只有鬼魂或者是有法力的人才能進入。」方蕾在一邊解釋。

  「可為什麼是這幾個地方哪?」我繼續發揮著好奇寶寶的特質,問。

  「這可能和這個城市的三個鬼譚有關吧!」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洋插嘴道。

  「哪三個?」我追問。

  「拜託,你都來這裡這麼多年了,還不清楚嗎?」李洋給了我一個見到怪物的眼神。

  「啊呀,我又不八卦,怎麼知道啊!」我立刻頂了回去。

  無奈的搖了搖頭,李洋開口道:「這城市有三個地方人們都很忌諱,稱做是城市三鬼譚,那就是心湖鬼女,索命古宅和死亡大道。心湖鬼女指的就是心湖,索命古宅指的就是古槐大街77號,而死亡大道指的是外環線上的一段介於安民大道和潛龍公路的路段,也就是我們出車禍的那個地方。」

  「等一下,這三個地方好像沒有一個是關於這個醫院的吧!」曹穎馬上問了一個我們其餘三人也想問的問題。

  「所以我只是說可能啊!」李洋聳了聳肩,道。

  心湖鬼女、索命古宅和死亡大道,哈,我心中一笑,這三個地方我可都沾到邊了,真是榮幸之致。

  「這三個鬼譚中心湖鬼女出現的最晚,從文化大革命以後開始。而另外兩個就更早,從解放以前就有傳說了。」李洋補充著。

  「你有漏洞哦,死亡大道說的是外環線,這條公路好像最近幾年才修出來的吧,連我去美國之前都還沒有哪!」曹穎好像很熱忠於挑李洋的刺。

  李洋立刻給了她一個是你見識少的表情,道:「在沒有修之前這段路上就傳有鬼了啊,據說在修路的時候其他路段都完工了,就它一直擱置著,原因就是因為老是有工人在那段路上出事情,老死人。後來來了一個雲遊的老和尚,說是這裡的怨氣太重,就做了法事。還特意給這段路邊上的兩條路改名,你知道為什麼要叫安民和潛龍嗎,安民就是安眠啊,就是要讓那些冤鬼安息的意思。而另一個之所以叫潛龍,是因為這條路位於死亡大道的西方,而西方屬陰,需要有龍來鎮壓妖氣。潛龍大道上的路燈上都鑲有龍你以為是市政府錢多沒地方用啊!」

  李洋說完,我們都互相看了看,看來這個城市亂七八糟的事情還真不少,還不包括這個奇怪的醫院,為什麼就沒有什麼傳說哪?

  「照李洋這麼說來,看來心湖的命案並不單單只心湖鬼女這麼簡單,當中一定參雜著另外兩個地方的隱情。而且在我看,這個醫院也有古怪。只是為什麼這個醫院倒是相安無事哪?難道真的是從你進來以後才有古怪了?」李海指了指我問。

  「我怎麼知道?可是我總覺得這個醫院應該是所有的怪事裡最怪的一個了,哎,這醫院什麼時候建的啊?」我轉頭問李洋。

  李洋撓了撓頭髮,說:「被你這麼一問,我倒想起來了,這家醫院已經有很長的歷史了哪!聽說解放前就是一家私人醫院,可是後來發了一場大火把這裡都燒燬了。只到解放以後又被從新建為了醫院,最近兩年裡還剛裝修過。」

  「大火?」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滿身繃帶的鬼,那燒焦的味道,難道說這個鬼就是當年被燒死在醫院裡的人了?

  「你知道有誰在那場大火裡死了嗎?」我問。

  「這我不清楚,那時候我爸都沒有生出來哪!」李洋搖了搖頭,不過他立刻指了指門口,說:「說不定你可以問問楊醫生。」

  我望向門口,這是一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者,一臉的慈祥。他笑著走進了房間,問:「想問我什麼啊?是不是你的病啊,放心,沒事了已經,你的命可比蟑螂還硬啊!前幾天還要死不活的,現在已經這麼精神了啊!」

  呵呵,你這個比喻也太生動活潑了吧,我乾笑了幾聲,問:「聽說這個醫院在解放前被大火燒過啊,我就想知道死了人沒有?」

  楊醫生側著頭看了看我,沒有出聲,好久才道:「你好好養病,問這個有什麼用。」

  看來有隱情,我不依不饒的繼續:「哦,我們只是好奇而已!」

  「是啊,是啊!好奇啊,醫生您就告訴我們吧!」方蕾幾乎是半撒嬌的向楊醫生問著,而美女的功效再一次證明是無敵的,大小通吃不論長幼。楊醫生笑了笑說:「好啊,就告訴你們好了,反正也這麼多年了。那場大火是死了不少人,不過都是些得重病早晚要死的人。只不過可惜的是院長也被燒死了,聽說他是因為衝到火場裡想救他病重的女兒,卻沒有想到人沒有救出來,自己也被燒死了。可惜哦!」

  楊醫生的話讓我們頓時想到了那個叫林依依的女孩子,我吞了吞口水,問:「那您知道院長姓什麼嗎?」

  「姓什麼?不就跟你一個姓嘛,都姓林!」

  轟的一聲,我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那繃帶鬼和小女孩,十有八成就是那個被燒死的院長和他女兒了。

  等醫生一走,李海馬上說道:「看來你碰到的應該就是那個院長和他女兒了,不過為什麼事隔這麼多年他們才現身哪?」

  「反正只要不是因為我就好。」我歎了口氣,發覺自己最近還真是霉運當頭照,鬼兒對我笑了!

  「我可不管是鬼還是什麼,反正我們現在不能光坐著啊!我們也要行動起來!」李洋拍了拍我,像是在為我打氣。

  「行動,怎麼行動?」曹穎問。

  「當然是從現有的線索開始查起來啊!」李洋頓了頓說,「我明天就出院,我要去查那個昆劇牡丹亭。」

  我望著李洋堅毅的臉,我知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調查真相的決心,不管有沒有危險。我想了想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能不能撐到真相大白的時刻哪?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46 am

第三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知道怎麼搞的,這個季節應該沒有這麼多雨的,可連續兩天下下停停,停停下下的磅礡大雨讓這個城市都籠罩在了一片水霧裡。我望著窗外的大雨,雨水模糊了窗玻璃讓人無法看得真切。歎了口氣,我又繼續把頭埋進了那些泛黃的舊報紙裡,即使隔了這麼多年,紙上的油墨味道仍然這麼重。
  這已經是我、李洋和曹穎三個人在圖書館的第二天了。在我強烈抗議外加本來他們也不放心再把我一個人扔在那家古怪的醫院裡,方蕾他們終於讓我出院,然後藉著在家養傷的幌子向陳凱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沒想到卻被李洋拖到了這裡,外面的天氣陰沉,而圖書館裡倒是明亮的很。空曠的圖書館裡人很少,偶爾只能透過高大的書架間的空隙看到人移動的身影,腳步聲輕柔而又飄忽,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迷宮一樣。

  李洋就在我的對面坐著,曹穎則不見了蹤影。望著身旁堆積如山的舊報紙,我不禁感慨,原來過往竟然可以被記錄了這麼多,可是真正的歷史卻往往又只有隻言片語,甚至早就被遺忘在了時間裡。攤開另外一張報紙,我努力的找尋著昆劇《牡丹亭》這幾個字,如果一切真的如那個老人所說的,這齣劇曾經在這個城市上演過的話,就一定會留下可以查找的資料。可問題是,直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發現任何關於這齣劇的任何報道。

  「你們確定不是那個老頭幌你們吧?」我輕輕的問李洋。

  「他騙我們又沒有好處的!」李洋連頭也沒有抬,繼續埋頭苦幹著。

  沒有辦法,我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油墨味道讓我有點頭暈,眼睛因為過度的使用而有點刺痛。看來今天一天也要無功而返了。因為我已經翻來覆去的把這些報紙非常仔細得查看過了,甚至連中縫上的樸告都沒有漏掉。

  「不用查了。」曹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把我嚇了一大跳。

  「為什麼?」李洋抬頭看著曹穎,問。

  曹穎拉了把椅子做到了我旁邊,說:「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這報紙的日期嗎?」說著,指了指報紙的右上角。

  「什麼意思?」李洋看了看問。

  「1965年7月10日到7月13日的報紙根本沒有啊!」曹穎指著7月9日的報紙,然後翻過去,指著後面一張報紙上的日期:7月14日。的確,少了4份報紙,如果這報紙是天天出版的話,那麼另外四張又到哪裡去了哪?而1965年,正好是老頭說的昆劇《牡丹亭》上演的年份,不會這麼巧就沒有了吧!

  「你看的還真仔細啊!」李洋誇獎道。

  「現在不是誇我的時候啦。」曹穎站了起來,「如果說那四張報紙是從這裡借出去的話,就應該一定有記錄,我們去問問吧!」

  「好!」我和李洋異口同聲的表示贊同,畢竟老坐在位子上看報紙並不是件讓人愉快的差使。

  報刊室的管理員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女孩子,長長的頭髮光滑輕柔,有做洗髮水廣告的潛力。李洋色狼本性又開始發作起來,盯著人家小妹妹一陣猛瞧,就差沒有流口水了,嚴重損害了作為人民警察的光輝形象。我暗地裡踩了他一腳,問:「對不起,請問你們這裡的出借記錄都還在嗎?」

  「有啊,怎麼了?」管理員小姐問。

  「哦,是這樣的。」李洋毫不留情的把我擠到了一邊,說:「我們想查1965年7月10日到13日的報紙,沒想到沒有。我想大概是被別人借去了,就想問問什麼時候能夠還回來。」

  「哦,好。你們等一下我幫你們查一下哦。」小姐很溫柔的笑了笑,低下頭查起了電腦。而李洋,正一臉陶醉的欣賞著美女認真工作的樣子。

  「你朋友都這樣的嗎?」曹穎在我身旁輕輕的問。

  「他是特例!」我忙解釋,我可不想讓美女以為我和李洋是一丘之貉。而曹穎卻突然笑了,一臉的曖昧,一副你也差不多的表情,糟糕,好像我越描越黑了!看著李洋不爭氣的樣子,我有種想把腳往他臉上踩的衝動。

  「真對不起。」管理員小姐一臉的抱歉,「你們要找的報紙恐怕是還不來了。」

  「哦,為什麼?」我忙問。

  「因為它們已經被借出去快三十幾年了,一直沒有被還回來過。」

  「啊?什麼?」我和李洋同時吼出了聲,唯一的線索啊,就這麼夭折了?

  管理員小姐皺了皺眉,顯然對我們的大聲喧嘩很不滿意,曹穎見了忙走上前說:「那能知道是誰借的嗎?」

  「這個恐怕很難啊,我們這個圖書館是新建不久的,原來的一些資料或者是出借信息都還留在老圖書館裡哪!」管理員小姐回答。

  「那…」曹穎想了想,說:「那請問如果我們去老圖書館,可能查得到出借者是誰嗎?」

  「這我不能保證啊,不過這樣吧,我打電話過去幫你們問一下吧!」管理員小姐說完就往後走進了一個小房間。

  過了好一會,管理員小姐才走了出來,對我們說:「我剛剛已經問過了,借的人叫顧招娣。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顧招娣?好熟悉的名字,我看了看曹穎,忽然恍然大悟,這不是心湖命案的第4個死者嗎?這究竟只是個巧合,還是別有隱情哪?如果真的是另有隱情的話,不是更能證明這出曾經在這個城市上演過的昆劇《牡丹亭》一定和心湖命案有著莫大的聯繫,我們也漸漸找到了可以抽絲剝繭的頭。這是好事,可相對的,如果真的是她借走的話,那肯定是沒有可能再查閱的可能了,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她借的東西也一定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吧!

  「我們要不去找找顧招娣以前的住址怎麼樣?說不定還能找到些什麼?」曹穎詢問我們的意見。

  「好啊,說不定還會有線索。」李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考慮了一會說:「這樣吧,你們去查她的住址,我繼續在這裡再看看,說不定還能查到點什麼?」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李洋說完,就讓我小心,拉著曹穎走了。

  ※※※

  這個圖書館真的很大,我靠在書架上隨意的翻著本書,若大的藏書室裡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周圍出奇的安靜,只有我翻書的聲音。書架上的圖書有的很新有的卻很舊,大概是從老圖書館裡搬遷過來的吧。我把手中的書重新又放了回去,現在我正在戲劇類圖書的區域,我想找幾本關於昆劇《牡丹亭》的書看看,說不定會有幫助。

  看了看手錶,已經下午五點三刻了,還是借幾本回家好了。我抬頭掃了一下眼前這麼多的書,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該借哪幾本好。不管了,隨便抽幾本吧,想到這裡,我也沒有多看,順手就從書架上拿下了幾本書,反正都是講昆劇的。於是,抱著一大堆的書走向了借書台。

  ※※※

  晚上回到家,老姐林遙竟然又不在。什麼嘛,做弟弟的住院也不見姐姐來看一下,我生氣的把手上的書一古腦兒的向床上拋去。

  嘩啦~~~的一陣聲響,有幾本書從床上掉到了地上。可惡,我咒罵了一句,蹲下身。掉在地上的是一本年代頗為久遠的書,也許是因為要保護書不受破壞在外面居然還用牛皮紙包著,可是因為時間久的緣故吧,包書紙的邊緣都開裂了,好像馬上就要掉下的樣子。我檢起了書,順手就往床上扔了過去。拍了拍手,我剛想轉身去吃晚飯,卻忽然瞥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那是一角黃黃的紙片,從那本書的包書紙裡露了出來。也許是我剛才的粗手粗腳把包書紙弄破了,裡面的東西也就漏了出來。

  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立刻忘記了還要吃飯這一回事,立刻把紙片從包書紙裡抽了出來,為了看看是否還有別的東西,我把包書紙徹底的從書上拆了下來,裡面倒是什麼也沒有了。把紙片拿到了眼前,一行行娟秀的字體頓時躍入了眼簾。



第三十四章 紙上的線索


  萬事皆有因,
  只緣人世濁。

  深埋塵土中,

  一破一碎之。

  這是一首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打油詩而已,可令我震驚的卻是詩下的落款:顧招娣。是的,又是她,心湖命案的第四個受害者。從這首詩的字面上來看好像是想告訴別人什麼事情,可又沒有說明應該去哪裡尋找。還有一個問題是,這張小紙片為什麼會被夾在封面的包書紙裡?是顧招娣的隨意而為還是另有深意?我拿著手上的紙片,雖然只有小小的一張,卻讓我感到彷彿有千鈞之重。如果這一切都是顧招娣早已經設計好的,那麼,這張小小的紙片上一定就有指引我們找到真相的線索。

  抬頭看了看鐘,晚上7點,希望這個時候去找方蕾他們並不打擾。我也顧不上什麼晚飯了,抓起了那本書就衝出了家門,畢竟,群眾的智慧是偉大的。

  坐上出租車以前,我已經先後給李洋和方蕾打了電話,而李洋也正好有事情要說,看來今天下午他和曹穎肯定也有著我所意想不到的收穫吧!

  ※※※

  「李洋,你和曹穎有什麼收穫嗎?」我一邊脫著鞋子一邊已經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而我也是最後一個到達方蕾家中的人,曹穎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賓館搬進了方蕾的家中,幾天下來兩個美女已經打成了一片,就差沒有殺雞拜天結為金蘭了。而讓我出乎意料的倒是李海竟然搬到了李洋那裡去了,我實在很懷疑他們是否可以和平相處。

  「我們調查過了顧招娣的老家,現在只有她的一個表弟還住在那裡。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和這個老人家聊天,總算打聽到一些也許有用的東西。」李洋回答。

  「什麼叫也許有用?」我問。

  「因為她表弟說她表姐在上吊之前的確有一陣子很異常,但是究竟是怎麼回事情他也說不清楚,只覺的顧招娣那一陣子神神秘秘的,好像在調查什麼東西。他曾經出於好奇就問顧招娣在忙些什麼。可是顧招娣好像在忌諱著什麼人,沒有明說,只說什麼報仇、兇手什麼的。」李洋接著說,「更讓他奇怪的就是,表姐居然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突然去買了一個骨灰罐回來,並且再三囑咐他如果她有什麼不測,一定要用這個骨灰罐來裝自己的骨灰。而且還讓她表弟發誓,說一定遵照這個指示去做。」

  我聽完沒有說話,只是把口袋裡的那張紙片摸了出來遞給了他們。李海忙接了過去,等他們看完也都是一頭的霧水,很迷茫的看著我。於是我就把今天下午李洋他們走以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還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啊!」李洋感慨的說著,我衝他翻了個白眼不理他的調侃。

  「我總覺得這個顧招娣不簡單。」方蕾看著紙片說,「她的男朋友死在了心湖,如果我是她,肯定心有不甘,追查心湖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可她究竟查到些什麼哪?」

  「我想她一定也和我們一樣查過昆劇《牡丹亭》,而且還查到了什麼。可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來得及披露就遭到了不測。」曹穎歪著頭想了一會,繼續說道:「而且我認為,她的這個紙片一定不是寫著玩玩的。」

  「那是肯定的,誰這麼有空寫這種古里古怪的詩,還把它這麼小心的塞進了包書紙裡。如果不是我今天正好巧了,弄破了包書紙,恐怕再過十幾年也未必有人看的到。」我把包裡的書拿了出來,遞給了曹穎。

  「我想她一定是查到了什麼,可又不敢公之於眾。你想想,可能揭示真相的東西竟然藏得這麼蹊蹺的地方,一個可能永遠也讓人找不到的地方。你說她這是為什麼?她一定是害怕被兇手發現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怕自己在沒有查出事情所有的真相之前就死掉,或者說,她有可能已經察覺到兇手已經留意到了自己,自己隨時可能會死,為了不讓真相永遠被埋沒,就想了這麼一個留下線索的方法。」李洋推理的才幹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的發揮,簡直是滔滔不絕。

  「女人實在不能小看。大概她早就想到有後人會查到《牡丹亭》,也許會有人去借關於這齣戲的書,她就事先把紙片塞了進去。我想,也只有查到《牡丹亭》的人才有可能碰這本書,而其他沒有查到這一步的人則根本不會去看。而就算是一些無意中發現這張紙片而又對心湖命案完全沒有概念的人最多會以為是某人的一時之作,不會去在意。這樣一來,既可以讓有一點線索的人有機會繼續查下去,也可以讓完全不知情的人置身事外。」我接著李洋的話說了下去,而眼前彷彿也漸漸浮現出了這個聰慧而又無比堅強的女子的身影,是怎麼樣的信念支撐著她這麼一個弱女子勇敢的追查了下去,並且即使預知了自己的死亡仍然沒有放棄,仍然想方設法給後來的人留下了線索。我想她一定深愛著自己的男友吧,對於愛人執著的愛給了她勇氣,有女友如此夫復何求,可惜的是毛愛軍卻沒有這個福氣了。

  「那麼,這紙片上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她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麼哪?」李海問了一個其實我們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一時間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我閉上了眼睛,每當我考慮一件事情的時候總喜歡閉上眼睛,這樣可以讓我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一起。印雪總是說她就是喜歡我沉思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她可以肆意的看著我而不用擔心我看到她。是的,她總是這樣一個害羞的女孩子,即使做了我的女人,她仍然表現得純潔如處子。我喜歡她乾淨的臉,有著微微清香的身體,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的宛如一汪湖水,是我心靈永遠的歸屬。歎了口氣,我知道現在不是想她的時候,可我忍不住,對她的思念突然從心底湧了出來。顧招娣對愛人的真誠和執著讓我心口沒由來的痛了起來,印雪,我知道你的死也不簡單,可是我卻沒有像她一樣的為你追查,拼了性命的追查。我是個懦弱無能的男人,永遠都沒有辦法達到你的彼岸。用力,指甲掐在手指上的疼痛讓我忍住了眼淚留下的可能,我還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流眼淚。

  「我有個想法。」曹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也把我從對印雪的思念中拉了回來,「我覺得,能不能這樣理解她的詩:深埋塵土中,一破一碎之。是不是說她把真相埋進了土裡,需要我們去挖出來。」

  「你的意思是?」李洋指著曹穎,眼睛發亮的大叫道:「那個骨灰罐?」

  「對!」曹穎的眼中閃著光,說,「她突然自己買回來一個骨灰罐,試想,有誰會在自己沒死前就去買這種忌諱的東西?她一定早就在裡面放了什麼,然後又留下了這首詩。骨灰罐不就是埋在塵土中的東西嗎?」

  我和方蕾、李海對望了幾眼,的確,如果按照曹穎的說法,完全有這個可能,而一般人是不太會去查骨灰罐裡的東西的,這的確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那麼現在我們……?」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試探性的問。

  「簡單,找到她的墓,挖出骨灰罐。」曹穎乾脆利落的回答,還用手做了一個挖的動作。

  我靠,又是一個有魄力的女性啊!



第三十五章 掘墓挖罐


  第二天的晚上,我們五人正坐在去郊外一座墳場的路上。美女的力量是偉大的,在曹穎和顧招娣的表弟閒聊了三個鐘頭以後,終於成功的套出了顧招娣的墓地所在,而我們也順理成章的組成了挖罐小組。哎,這可是挖別人墳的事情,傷陰德啊!可看看我身邊那一幫人,完全沒有這種思想上的包袱,倒像是一群去春遊而興奮異常的孩子。再次歎了口氣,哀悼了一下淪為同黨的自己,我問正坐在我前面的李海:「你上次不是說那個黑森林酒吧有問題嗎?查的怎麼樣了啊?」
  「別提了,」李海揮了揮手說,「本來以為找到酒吧原先的主人可以有點眉目,沒想到人家也不清楚,只說是個女人,長得不錯,給了他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他正好也不想幹了,就答應了,其它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你後來沒有再查下去嗎?」我問。

  「哪有時間啊,你們最近又是撞車又是撞鬼的!」李海回答。

  於是我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的確,最近一件一件的事情來的太多了實在沒有心思花在其他地方了。我現在倒希望那個黑森林酒吧真的只是一個喜歡玩後現代風格的人搞的一個惡作劇而已,這個城市已經夠多稀奇古怪的地方了。

  車子行駛的地方愈來愈偏僻,駛進了一條窄得剛好只能讓一輛車通過的路上,兩旁居然連路燈都沒有,只有靠車燈的光亮照著前方的一米左右的路段,更誇張的是兩旁的樹居然高大的很,把月光遮得嚴嚴實實,害得開車的李洋開得異常小心,速度也慢了下來。

  "見鬼,這路怎麼這麼窄?曹穎,你確定這是通往墳地的路嗎?」李洋一邊開著車,一邊問。

  「這要問你了,開車的人好像是你吧?」曹穎的話讓李洋吃了個癟,只好自顧自的把修這條路的人問候了一下。不過話說回來,這條路本來就不適合晚上開,可問題是,又有誰會吃飽了撐著這麼晚的跑來荒郊野外的墳地哪?當然,我們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正胡思亂想著,車突然停了。只見車子正停在一個石拱門前,藉著車子的燈光,我看見門上還刻著「永息園」這三個紅字。也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本來一圈的鐵柵欄已經名存實亡,只有這個石門還有點樣子。這就是墳地了嗎?我怎麼覺得用「植物園」三個字來形容它倒更貼切一點,一排排的松樹矗立在園內,一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樹影下是一些歪歪斜斜的墓碑,正述說著一個個淒涼的故事。人死還真是一切成空,連唯一可以被別人懷念的地方也殘破不堪,彷彿剛被洗劫過一樣。這裡的淒涼景色和這個城市的繁華一點也不符,好像是被時光和人們遺忘的角落,孤零零的被留在了時光的停頓裡。

  「顧招娣的墓在哪兒?」方蕾問緊挨在自己身邊的曹穎,雖然這兩個女人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可畢竟是女孩子,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難免有點不自在。

  「不知道。」曹穎回答。

  「啊?那怎麼辦?」我問,我可不想白來一趟。

  「一個一個的找啊,反正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李海指了指我,說:「我跟你一組,剩下的人一組,我們分頭找,應該會快一點的。」

  「什麼?」我和李洋幾乎是一塊叫了出來,要在這種鬼地方磨這麼長的時間可真是一種變相的折磨哎。

  「別叫了,走啦!」李海也不管我的叫聲在這個地方聽起來是多淒慘,拉了我就走,我也只好認命的跟在了李海的後面,仔細的查找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墓碑上的名字有些竟然還是繁體字,等我再仔細一看墓的日期才明白過來,原來有一些竟然還是在解放以前就下葬的哪!透過微弱的月光,墓碑上因為潮濕的緣故而長成的青苔陰森森的殘綠著,讓人發毛,使四周偶爾有幾聲的蟲鳴也變的蕭瑟起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就在我以為要無功而返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方蕾的呼喚聲:「找到了,快過來啊!」

  墓碑缺角,旁邊雜草叢生,連本來貢奉用的一個小石台也只存了一半,如果說這還叫墓的話恐怕別人都不相信,可事實是這就是顧招娣的墓了,有夠韓酸的了。墓碑下是一個小小的凸台,大概骨灰罐就埋在裡面吧,凸台上用一個石蓋蓋著,好像還用水泥封著。我們幾人互相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才好。

  「接下來怎麼辦?」我推了推李洋,問。

  「想辦法打開它啊!」李洋說完就撩起了袖子,架勢倒擺得很好,卻沒想到被李海一把給拽了回來。

  「你等一下。」說著,李海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符紙,一手拿著一手的兩指併攏形成一個劍訣。噗的一聲輕響,符紙燃燒了起來,金色的火光閃爍著,灼熱的感覺讓我不禁皺了皺眉,不過看看別人好像並不在意,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只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天清地明,朗朗乾坤。真火之下,萬惡退卻。」李海的手一揚,那團火立刻躥到了墓碑前化成了一片金色的粉狀物體,撒落在了夜色瀰漫的空氣裡,黑幕中的金色很是好看。

  "你在幹什麼?」曹穎問。

  「我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小法事,畢竟我們要挖人家的墳,也得講禮貌嘛!」李海笑了笑,道。而李洋立刻白了他一眼,看來是對這種事情很感冒。我私底下拉了拉他,讓他不要在這個時候和李海吵架。

  看了看墓,卻發覺石蓋周圍的水泥已經都剝落了下來,可能是剛才法事的緣故。我走上前搬開了石蓋,一個依稀還可以辨別出是青色的骨灰罐躍入眼中,小心翼翼的把它端了出來,摸在手裡的竟是刺骨的冰涼,一股陰氣立刻從手心傳入四肢百脈。伴隨而來的是從心底裡泛上來的多種情緒,悲哀、怨恨、不甘和憤怒。手指尖像是被針刺一樣的疼痛,眼前立刻浮現出了印雪自殺時的那張臉。使勁的搖了搖頭,我想把這一切都從我的腦子裡趕走,可抬頭望去,卻突然看見從周圍的每一個墳墓裡都飄出了好多縹緲的人影,青黑色的臉上是一雙雙空洞的黑色眼眶。這麼多的鬼影都一古腦兒的向我飄來,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我剛認識李海以後在方蕾家的那個晚上,窗戶外的人臉和現在的影子重疊又分離。驚駭之下我把手上的骨灰罐奮力扔了出去,而整個人卻像是脫力一般頓時渾身無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本就冰涼的水泥地在夜晚更是冰冷,我彷彿是坐在了一塊巨大的冰上,一個激凌,我又恢復了正常,眼前的鬼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李洋一臉古怪的臉。

  「你幹什麼啊,拿個東西也能成這樣?東西都被你打碎了。」李洋指了指一地的碎片說。

  「好像有東西!」我剛想解釋一下,方蕾的歡呼聲把我們吸引了過去,只見她從碎片裡抽出了一個扁扁的包裹。

  「是什麼?」我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也忘了剛才的那些鬼影,湊了上去。



第三十六章 林語嫣


  包裹是用油布包著的,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放著的是一疊泛黃的報紙,拿在手裡有種陰濕濕的感覺。攤開它,上面的一張圖片上的女子頓時讓我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那個神秘的綠衣女子此時正一臉笑意盈盈的衝著我微笑,雖然臉上還有唱戲時候的油彩可那張臉卻異常的熟悉。
  「你怎麼了?」曹穎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我關心的問。

  「那個女人,就是她!」我幾乎要語無倫次,女子的臉即使在泛黃發舊的報紙上仍然異常的清晰,我似乎有看到了她臉上的屍斑和流血的雙眼。

  「難道說她就是心湖鬼女?」李海說著連忙看向圖片周圍的報道,念了出來:「昆劇《牡丹亭》在我市演出極為成功,女角杜麗娘的扮演者林語嫣更是大受歡迎。」

  林語嫣?又是一個姓林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事情好像已經有了眉目,又好像變得更複雜。如果說曹穎的那張心湖命案死者清單上的第一個受害者其實就是她的話,那麼很多事情就都有了解釋,可問題是,她為什麼要殺那些女人,如果她們是她殺的話。而且她也姓林,會不會和那個被燒死的醫院院長有關聯,還是這只是一個姓氏上的巧合?顧招娣把這幾張看似普通的報紙藏的這麼好,甚至好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她是要暗示我們什麼哪?想到這裡,我連忙對李海說:「看看還有其它相關的報道嗎?」

  李海點了點頭,忙翻過了一頁,李洋這回倒是很默契的把手電筒照了過去。手電的餘光照在李海的臉上,讓我看到了他似乎極為驚訝的表情,難道還有什麼嗎?我忙催促他說給大家聽,李海愣了一會才抬起頭來環顧了一下我們,說:「次天的報道說林語嫣失蹤了!」

  果然有事情發生,我看著李海頓時頭皮一陣發麻,不禁打了個冷戰,喉嚨乾澀的吞了口口水,用頗為沙啞的聲音問:「然後哪?」

  「沒有了,好像就這些了。」李海又翻了翻報紙,低沉的聲音不再磁性卻彷彿是從地獄裡傳來的召喚聲,我明顯的感覺到了旁邊方蕾的身體也顫抖起來。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說話,事實上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本來以為找到顧招娣隱藏秘密的骨灰罐就可以知道一切了,可現在卻只看到了真相的一角,而更多的秘密卻像是海中的冰山那樣,全都隱藏在了不為人知的水面之下。四周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連剛才的一點蟲鳴之聲也消失了,沉重的呼吸聲卻清晰可辨,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手指尖發脹般的異樣感覺讓我捏緊了拳頭,可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的原因,竟然連握緊雙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李洋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幾個無力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墓地。我有點疲倦的走在了最後,一路上大家還是沒有說話。默默的走到車子旁,一陣陰風從我身後刮了過來,我可以感覺到它從衣領處的脖子這裡吹進了我的身體,頓時寒意從我的脊椎骨一下子躥入了我的腦門。鬼使神差的往厚望,一縷彷彿似綠色的輕煙恍惚在墓地裡,煙氣彷彿是有生命的東西一樣裊繞著,漸漸形成了一張鬼臉,正猙獰著衝我大笑。我腦子立刻轟的一下炸了開來,也許是職業的關係使我見慣了一些死人,所以這個時候我竟然沒有被嚇暈過去,而是快速的轉身上車,一頭向座位上倒去。

  「你怎麼了,很累嗎?」方蕾關心的伸出手放到了我的額頭,「你好冰,是不是傷還沒有好?」

  我幾乎是捲縮起了整個身子,抬頭望向車子的後視鏡,裡面一片寂靜,依稀只看的見一片樹林,什麼東西都沒有。鬆了口氣,我艱難的沖方蕾搖了搖頭,說:「沒什麼,也許是太累了吧!」

  李洋見人都上了車,馬上一踩油門,車子立刻衝了出去,背離著永息園飛速的離去。我想李洋的心裡一定有點害怕,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其實大家一定或多或少都有點心悸吧!閉上了眼睛,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

  第二天我還是去上班了,因為我總覺得如果要查一個失蹤人口的話,還有什麼地方比警察局更能提供線索的哪?

  走在了去停屍房的路上,我竟然有了一絲的遲疑,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畏懼,我很不想再看到那些存屍的冷櫃,畢竟有了一個不愉快的回憶。可是作為一名法醫是不可以畏懼或者是退縮的,如果有的話就標誌著,你做法醫的職業生涯也到了盡頭。而我還不能放棄,還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做,當手握在了門把手上的時候,我第一次有了種悲壯的感覺。

  打開門,卻意外的發現陳凱早已經在裡面等我了。收起好奇之心,我很公式化的問:「陳隊長,有什麼事情嗎?」

  「哦,聽說你今天就回來上班了,特地來看看你,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哪?傷好的怎麼樣了啊?」陳凱問。

  廢話,傷不好能來嗎?我還沒有帶傷上班這麼高的覺悟哪!笑了笑,我不露神色的說:「好了差不多了,不是想盡快回來工作嗎?」哼,想跟我來官家的這一套,你以為我不會啊?

  「哦,那好好工作吧,可不要太操勞哦!」陳凱過來拍了拍我肩膀,走出了房間,而我卻覺得他倒像是一頭老狐狸來給雞拜年的味道。

  重新披上了白大褂,我又重新投入了工作,就像我大學裡的導師曾經說過的,死者已逝,作為一名法醫,你能做的並不是悲傷或是恐懼,只有不斷的查詢和檢驗才是第一被考慮的。也許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可以被法醫查證,至少從最近一些事情來看,但永遠不要放棄總是正確的。真相總會昭雪,一切都只是時間的問題。

  工作了才剛一會,突然小任跑了過來,問:「林逍啊,上次那個心湖頭骨的案子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不過據那個兇手交代他把其餘的屍骨也扔到了心湖的各處,所以現在我們要去那裡找,你要不要一塊去?」

  「好啊!」我忙放下了手裡的活,反正現在是大白天而且還是一幫人去,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吧!想到這我又無奈的歎了口氣,沒想到一向大膽的我也有害怕的時候了,這要是被老姐知道的話不笑翻了才怪!

  「那你收拾收拾啊,快點哦!」小任說著就關上了門,走了。我深呼吸了一下,脫下了白大褂,準備再次向心湖出發。



第三十七章 萬魂鎖靈陣


 我抬頭看了看天,透過參次的樹葉灰藍色的天空好像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壓抑得透不過氣來。本以為這麼多人在心湖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事實上是自己仍然感到渾身的涼意,樹木太多太高大,相形之下人反而變得很渺小。人影聳動在一片片樹影之後,忽隱忽現,看不真切人的臉,更是心慌。摸了摸胸口,我用樹枝撥了撥茂密的樹叢,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小任這麼起勁的把我也叫上了,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找屍骨的差事可並不好受,真是自討苦吃!
  找了好久,四周是嘻嘻唆唆樹叢被撥動的聲音。其實本來不用這麼辛苦的,上面為了這次的搜索行動還特意調來了幾頭警犬,可沒想到一到心湖的樹林邊緣那些狗就叫個不停,然後是任憑訓犬員怎麼死拖硬拽也不能把它們從車上請下來,連平常它們最喜歡的狗餅乾也沒能打動它們,害得訓犬員一陣胸悶,就差沒有當場口吐白沫羞愧而死了。結果就只能採取人力搜尋的方式了。哎,歎了口氣,看來這地方還真的邪乎的很,人家不是都說狗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嗎,連它們都不想來的地方自己怎麼就偏偏又被騙來了哪?我現在悔恨的恨不得拿頭撞樹!

  「可惡!」我發洩似的把手上的樹枝甩了出去,無意的往樹枝落地的地方瞥去,真是奇怪,這麼茂密的樹林竟然有這麼一塊十平方左右的空地,而更奇怪的是空地上竟然寸草不生,連一點零星的野草都沒有,而空地的周圍卻長滿了各式各樣的野草,就好像這些草得到了什麼禁止入內的告示一樣。再仔細看,這個空地是圓形的,應該不可能自然形成的,太圓了,彷彿被人可以修剪過一樣。我轉頭看了看四周,根本沒有其它同事的身影,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的聲響,天色也彷彿更陰暗了。想了一會,我最後還是向圓圈的中心走了過去。當我一站到圓心處時,突然四周的景色漸漸旋轉起來,而且越來越快,我幾乎要不支倒地。意識漸漸模糊,好像從樹後飄出了無數的輕煙,煙霧繚繞成一張張鬼臉,黑洞洞的眼眶內紅色的液體翻滾著。眼前一切的景象都快速的旋轉著,自己就好像站上了一個不停旋轉的台子,樹影因為旋轉的原因漸漸變成了一片綠幕,而在這之上,我清楚的看見了一幢老式的洋房正在自己眼前浮現,好像這幢房子就在這片樹林後面一樣的清晰。那是古槐大街77號,我可以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渾身冰涼,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逐漸下降,鬼臉向我快速的逼近,那放大的臉一下子就充斥著我這個大腦,而胸口上的玉珮也頓時炙熱起來,燙的皮膚好痛。

  「啊~~~~~~!」我忍不住大叫了出聲。

  「林逍,你幹什麼,鬼叫鬼叫的很嚇人知不知道?」小任的聲音救命似的從身後傳來。回頭一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一臉彷彿受到驚嚇的樣子。我心一驚,忙低頭看去,什麼空地,什麼寸草不生,都沒有了。自己正站在草地上,我甚至可以看見草上的露珠。抬頭環顧四周,景色好像已經改變了許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有變化,草還是草,樹還是樹,只不過多了一個小任。大口吸了口氣,我確信自己已經安全了。

  「你沒事吧?」小任一臉古怪的看著我,「你傷沒好就不要硬挺著來上班,看你現在的樣子,要不是我認識你,別人還以為見了鬼哪,臉色這麼蒼白!」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東西扔給了我。

  「不會吧,小任,你大男人一個還隨身帶著鏡子?」我接過東西,順便嘲笑了小任一兩句。

  「哈,男人怎麼了,男人就不能帶了?偏見!」小任衝我翻了個白眼,一臉的鄙夷。這倒好,好像是我不正常似的。尷尬笑了笑,我望向鏡中的自己,臉色竟然出奇的蒼白沒有一點血色,而眼睛的顏色卻如黑夜般深邃。放下鏡子,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還好,還有心跳。

  「哎,過來啊,找到了!」不知是誰在遠處叫了一聲,小任看了我一眼,我會意的點了點頭,和他快步的走了過去。

  「怎麼樣,讓我看看。」我走了過去,一名警員用樹枝指了指一叢樹叢的後面,向我努了努嘴。綠色的草地上赫然醒目的一堆紅紅白白的屍骨,因為兇手處理的不夠徹底,紅色的血肉和白色的筋骨甚是駭人。我看見身旁的幾個警員厭惡的望了一眼之後就忙退開了。蹲下身,我接過小任遞過來的手套和證物袋,謹慎地把它們裝了進去。明顯的切口處一團黃白色骨髓漏了出來,拌著屍骨腐爛的惡臭,連我也不禁皺了皺眉。這究竟要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夠讓一個人如此對待一個同是人類的人,更何況她還是他的女朋友,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愛嗎?竟然如此可怕,還是應該說,這叫愛之切恨之深?可我怎麼也不明白,能夠殺了對方並且如此對待她的屍體,像是買回來的豬肉一樣的切割,當他拿著刀的時候,應該是何種一樣的心情哪,或者說,他的心早已經不是人類。殺害自己的伴侶並且分屍,這恐怕是連禽獸都不屑的行為吧!人類啊,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動物哪?

  ********

  敲開方蕾家門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我執意加班檢驗那堆屍骨而讓方蕾先回來倒並不是我有什麼紳士風度,而是下意識裡不想讓方蕾接觸到這麼可怕又淒慘的東西。像她這樣的美女本就不適合做什麼法醫,她應該是做一些可以接觸到社會光明面的工作,而不是像現在,整天是屍體還是屍體的法醫。

  看著方蕾善解人意的端來一杯熱茶我心裡一陣感動,她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等待丈夫晚歸的小妻子,溫柔的眼神讓我在多年以後又感到了家的溫暖。自從父母死後我一直孤單的生活著,姐姐的存在只是稍稍的證明了一下自己還不是最孤單的。我好像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下學,一個人生活,直到印雪的出現,她讓我從新找回了溫暖。可那又怎麼樣哪,上帝總是在考驗我適應的能力,他在我快適應孤單的時候賜給了我印雪,然後又在我完全適應印雪的時候招回了她。熱茶的熱氣升騰在眼前,我的眼睛彷彿是水霧一片,鼻子酸酸的,我覺得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你怎麼了?」方蕾關心的問。

  「哦,沒什麼,也許是累了。」我忙把臉埋進了手裡,順便擦去了眼角快要溢出的淚水。

  「我說應該我留下來加班的你又不聽!」方蕾向我埋怨,我則衝她嬉皮笑臉的做了鬼臉,惹得她一陣嬌笑,淡淡的紅暈在臉上擴散開來,眼裡也彷彿要滴出水來,看得我頓時口乾舌燥,可惜,現在不是我們倆單獨相處的好時光,旁邊的曹穎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哪!

  哎,我歎了口氣,要是這個每天晚上例行的五人碰頭會只有我和方蕾兩個該多好?而事實上是,李海為了每天都能一起討論一下案件的進展也是為了要確定每個人的安全,硬是規定大家不論多晚都要在方蕾家碰個頭。看了看鐘,已經九點半了,李洋和李海還沒有到。於是我問身邊看著電視的曹穎:「你在看什麼啊?」

  「哦,也沒什麼啦,好像是因為電視台最近新買了一架直升飛機,所以拍了點從空中看這個城市的景象來秀一秀!」曹穎一邊啃著薯片一邊回答,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講,她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女孩子。

  「電視台很有錢嘛!」李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我回頭一看,只見李洋跟在了他後面也走了進來,方蕾站在旁邊,而兩個人的眼睛卻好像被什麼吸引住一樣死死的盯著前面的電視機,李海的嘴還誇張的大張著,足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看什麼呀?我好奇的轉過頭看著電視,屏幕上竟然是從空中拍到的心湖的全景,這有什麼不對嗎,只不過是一大片綠色的樹林而已。

  「天哪!」李海驚叫。

  「My god!」方蕾竟然連英語都用上了。

  「怎麼了啊?」我、曹穎還有李洋很一致的回頭望著他們倆,迷茫的問。

  「萬魂鎖靈陣!」李海和方蕾異口同聲的回答。

  什麼?什麼陣?我疑問的看了看李洋,而李洋也一臉的無知,衝我搖了搖頭,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頭上冒出的好幾個大大的問號。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48 am

第三十八章 美女垂青

「天哪,我以為這都只是傳說,沒想到真的有!」李海看著方蕾說。
  
「我也沒想到這是真的。」方蕾看了看還一頭霧水的我們開始解釋,「萬魂鎖靈陣是已經失傳了好幾百年的一個陣法,它本來是用來鎖住道行很深的厲鬼或是妖怪而設立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後來慢慢變了質,被那些歪門邪道反其道而行成了鎖住一些靈力深厚的修行者的邪陣。所以早在幾百年前就被正道人士所禁止使用,甚至還誅殺了一些專門用此陣害人的惡人。這個陣法的具體使用情況和細節就這樣失傳了,我和李海也只是知道一些大概的情況,本以為這個世上已經不可能有人會用了。」

「那麼你們說的萬魂鎖靈陣在哪裡啊?」曹穎問。

「就是心湖啊!」方蕾摸了摸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那裡形成的靈鬼旋風這麼強悍,怪不得那裡全是槐樹。」

「你是說,心湖其實一個奇門陣法?」我問,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究竟是誰會花這麼大的心思讓一個這麼大的樹林擺成了一個陣法,這是要花非常大的物力和財力的啊!

「很不可思異是不是?」李海的臉漲的通紅,說,「這麼大的一個陣法,卻讓人以為只是一個天然的風景,要不是從空中看到它的全貌,我看再過一百年也沒有人意識到。」

李洋突然插嘴道,「那塊地方地勢平坦,根本就沒有可以俯瞰心湖的地方嘛!不過看這個樣子這一切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定是人為。你們認為這麼浩大的一個工程會沒有線索可以查嗎?」

「你認為我們可以從這點下手嗎?」我問。

「當然,心湖雖然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可我聽說它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認為一整片樹林光長槐樹是正常的嗎?」李洋回答。

「那好,我們明天就開始查。」李海說。

「可是等一下,那林語嫣的事情怎麼辦?」曹穎問。

「林語嫣的事情並不簡單,如果照林逍所說的,那個神秘的女人就是林語嫣的話,那麼我就十有八九的可以肯定她一定和這個萬魂鎖靈陣有關係。」李海頓了頓說,「鎖靈陣,你們認為是鎖哪個靈?」

「難道是要鎖住林語嫣?可是為什麼哪?」我問。

「這就是我們要查的地方啊!」

「可是又為什麼她現在會出現哪?難道鎖靈陣失效了嗎?」我的問題一提,李海皺了皺眉,顯然他對這個問題也還提不出合適的答案。

「如果說陣法出了點差池哪?」方蕾眼睛一亮的說,「你想一想那個分屍案,也許是死者的屍骨打亂了陣法,使得讓林語嫣有出陣的機會。」

「有可能,那麼她先前的出現並殺了這麼多女人又是為什麼哪?」李洋追問。

「說不定還有命案發生在心湖打亂了陣法也說不定!」曹穎代替方蕾回答。

「大家說的都有點道理,不如這樣吧,明天大家分頭去查心湖的線索,我想只要查到究竟是誰改變了心湖周圍的設置大概就可以知道誰才是幕後的黑手了。」李海總結成詞道。

我們點了點頭,這實在是現在一個較為可行的辦法了,林語嫣的事情雖然有了眉目,可卻像是突然斷了的風箏一樣沒有了可以繼續追查的線索,而沒有想到今天無意間的一個電視節目倒是為我們開啟了另一個大門。所以說,當上帝關了你的門,他總會在另一個地方替你開一扇窗。至於能不能透過這扇窗看到真相就只有靠自己的本事了。我看了看大家,雖然不想讓他們擔心,可最後還是決定把今天下午在心湖的事情告訴了他們。李海對於那個空地很是感興趣,認為很有可能就是萬魂鎖靈陣的陣中心,更或者說是醫院、古槐大街77號和心湖所形成的幽冥空間的一個入口。而方蕾,則是悄悄責備了我一通,說是我這實在是太危險了,還規定我以後如果沒有她的陪同一定再不能去心湖了,呵呵,小小的危險換回了美女的真心呵護還是很值的的。

  ※※※

第二天,李海他們去了市圖書館,而我和方蕾則回警局上班,順便進了局裡的資料室,查起了資料。

資料房裡擺滿了書櫃,那一疊疊厚厚的資料都堆積在了那裡,無數的命案,無數的失蹤人口到最後都只剩下寥寥數語的幾張紙片,然後歸於沉寂,等待著人們的遺忘。我摸著書架上積滿的灰塵,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很殘酷,沒有人會永遠記得血腥,可又不斷的製造著,然後再歸為塵土。也許沒有什麼是值得銘記的吧,我轉頭望向方蕾,太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她的臉頰上,散發著金色的光輝,那麼溫暖那麼真切,讓我立刻從剛才悲觀的情緒裡跳了出來,取而代之的竟然蓬勃的情慾,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嚥了一口口水,我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像是頭看著小紅帽的大灰狼。也許是方蕾也感應到了我的目光,回頭看向我,一抹紅暈在她的臉頰上暈開,像極了古代仕女圖上的美麗仕女。讓這個本就具有古典氣質的美女頓時妖嬈萬分。

「看什麼哪你?」方蕾嗔道。

「看美女啊!」我厚著臉皮回答,順便向她眨了眨眼睛。

「你這個法醫怎麼不老實?」方蕾把書扣在了書架上,插著腰對我撒嬌似的埋怨。

「怎麼,誰說法醫就應該老實了?」我跨了一大步,走到方蕾的面前,因為兩邊都是書櫃的關係,我幾乎是整個人都貼在了方蕾的身上,一股淡淡的似有似無的香味立刻躥入了我的鼻子,讓我更是口乾舌燥,其實並不一定要裸體的女人才能勾起男人的情慾,只要得當,越是裹得嚴實的女人越是讓人血脈膨脹。

「討厭!」方蕾嬌媚的衝我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我立刻把她往懷裡一拉,頓時溫香軟玉抱滿懷。雖然是從背後抱住了她,不能享受她胸前的柔軟,可豐滿的翹臀卻讓我嘗到了異樣的刺激,頂在小腹的臀部因為掙扎不停的擺動著,還不經意的蹭到了我的下面,真是要命啊,我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

「不要再動了,小心我就地槍斃你哦!」我壞壞的向前頂了一下,方蕾感受到了我的堅挺,立刻乖乖的不動躺在了我的懷裡。我也立刻不客氣的吻向她的脖子,柔滑的肌膚,溫熱的體溫,甚是銷魂。

「你,你先放…放手好不好?」方蕾氣喘吁吁的道,聲音裡還有著哭腔,委委屈屈的讓人聽了心疼,我忙放開了她,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淚水竟然就要流了下來。慘了,欺負美女的罪名我可擔當不起啊!

「你,你究竟是真心喜歡我還是把我當替身?」方蕾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

「替身?」我一時還沒有從擔心被李洋他們說我欺負美女而被暴打中回過神來。

「你,你!」方蕾跺了跺腳,道,「你是不是拿我當是印雪的替身啊?」

「印雪的替身?怎麼會哪?」我立刻明白了方蕾小女兒的心思,一把抓住了方蕾的小手,就差沒有指天立誓的道,「你是你,印雪是印雪啊!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你懂嗎?」

方蕾的臉立刻春情蕩漾的通紅,好像喝過酒一樣的嬌弱無力的道:「我從小就在峨嵋長大,周圍都是師姐師妹。那些別的門派的師兄弟都只把我當成是峨嵋的新秀而已,從來沒有男人這麼對我。」

「傻女孩!」我憐惜的握緊了她的手,這麼美的女人沒有男人疼真是罪過,看來修道的男人都有問題,不過也幸好是這樣,讓我揀了個大便宜,呵呵,偷笑之餘我又抱住了方蕾,輕輕的在她耳邊道:「我會讓你幸福的,相信我,做我女朋友好嗎?」

方蕾害羞的把頭埋進了我的懷裡點了一下,連耳根子也紅透了,我忍不住就舔了一下小巧的耳垂,立刻感到方蕾的身子在我的懷裡一陣顫抖,像極了受驚的小貓。慾望像是潮水一樣湧來,我幾乎就要把她按在地上,眼前卻莫名的一黑,印雪幽怨的眼神在眼前晃過,立刻澆滅了愛慾之火,我打了個激靈,渾身冰涼的放開了方蕾。

「怎麼了?」方蕾擔憂的看著我。

「哦,沒什麼啦,現在地方不對哦!」我刻意的掩飾著自己的心慌,沖方蕾笑了笑,也許是剛才的表白讓她還有點害羞,現在又被我這麼一打趣,也就只衝我笑了笑,兩個人又開始辦起了正事。

我瞥了一眼方蕾,她正在專心的研究著資料,而我卻一點心思都沒有,總覺得心毛毛的,好像印雪正站在某一個書櫃的角落看著我,這是不是心虛哪?印雪啊印雪,你是不是覺得我背棄了你,還是覺得我太花心?對不起,這一輩子我欠你的債就讓我來生在還吧,而現在我只想和方蕾在一起,就請你成全了我吧!


第三十九章 死亡大道

  「怎麼樣,打的通嗎?」我著急的問坐在我身旁的方蕾,再看看車窗外,濃重的霧使得一米開外的景色都很模糊,而且現在又是開在去往市圖書館的那段死亡大道上,讓我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禁有點顫抖。
  「不行,還是沒有信號。」方蕾搖了搖頭,把手機放了下來,一臉愁容的看著我。我強自鎮定的衝她笑了笑,窗外的霧越來越濃,在這個本應該是陽光明媚的天氣裡顯得很是怪異。我又想起了一個多小時前李洋給我打來的電話,說是可能找到了幕後的黑手需要我和方蕾馬上趕到市圖書館碰頭,於是兩個人便興奮的開著車趕去,可沒想到開著開著卻起了濃霧,手機信號也沒有了。

  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古怪?我心裡嘀咕著,望向車外,我突然意識到這條路上竟然只剩下了我們這一輛車在飛速疾駛著,看不清狀況的感覺讓我心裡很不塌實,好像是一個陷阱可能就在前面,而自己卻無法發現它。我看了看手錶,已經大約開了二十分鐘了,照理說也應該開到其它路上去了,可現在卻彷彿一直在死亡大道上行駛,我不知道原來這條路竟然這麼漫長。急燥的心情讓我有點性急,猛一踩油門,時速立刻飆到了一百四十公里,顛簸的車況讓方蕾忍不住拉住了旁邊的扶手。

  「你開慢點啊!」方蕾指了指還在上升的時速表,道。

  「我想快點開出去嘛,這該死的霧!」我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即使是如此高速的行駛卻仍然沒有開出濃霧的跡象,讓我的心不禁往下沉。冰涼的空氣刮過臉頰,讓我渾身發抖,這不是冷,而是一種從心底裡冒出來的恐懼和擔憂,涼氣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撫摩著我,讓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觸到了內心深處。望向旁邊的方蕾,濃霧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了車廂內,讓她的臉也變的忽遠忽近起來。

  「這有古怪!」方蕾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可還沒有等她唸咒,符紙一觸到白色的霧氣便迅速變黑,最後竟化成了一堆灰燼。

  方蕾臉色唰的一下變的蒼白,緊張的道:「糟糕,是怨霧,我早該想到的!」

  「怨霧,什麼東西?」我問。

  「有些人死後會有怨氣產生,如果很多怨氣其中到一起的話就會生成怨霧,道理基本和靈鬼旋風是一樣的。只不過怨霧看上去很沒有殺傷力,可是如果人要是待的時間常的話就會中屍毒的!」方蕾一臉焦急的道。

  「什麼,中毒?」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腳下的油門也跟著又加大了,可沒有用,我覺得車子老是在一個地方打轉,好像是在兜圈子一樣,像個無頭蒼蠅的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你停車。」方蕾一臉堅決的拍了拍我,道。

  「停車?你難不成想用走的啊?」我好奇的問。

  「我想我們是進了一個迷魂陣裡,所以你再怎麼開都是枉然的,不如下車看看情況。」方蕾道。

  「那,好吧!」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停了車,我想我再怎麼開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倒不如拚一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小心!」我扶著搖搖欲墜的方蕾,雖然是佳人在懷,卻完全沒有了下午在資料室裡的香艷刺激,蒼白的小臉讓我看得心疼,可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我好像有點中毒了。」方蕾虛弱的道。

  「什麼,這怎麼辦?」我著急的望了望四周,根本沒有一點生氣,濃霧讓我和方蕾看不到任何景色,彷彿置身迷宮裡一樣,前不著店後不著村,更讓我擔憂的是我們已經徹底迷路了,甚至找不到車子的所在,它好像就在我們下車的那一剎那被霧吞噬了。四周圍除了霧還是霧,我把手伸出來,竟然隱約只能看見手掌,而手指卻像是伸入了一團迷霧中,指間的冰涼讓我感到自己此刻正撫摩著一具屍體的表皮。

  「你怎麼好像沒有事?」方蕾看了看仍然精神奕奕的我,奇怪的問。

  「也許,也許是這個的功效吧!」我把自我下車開始就變得微微發燙的玉珮拿了出來,摸了摸玉的表面,印雪啊印雪,你又幫了我。看著方蕾的樣子,我握了一下手中的玉珮,道:「這個給你。」說著就要從脖子處取下它。

  「不!」方蕾阻止了我,道「這個是印雪給你的,她一定希望你時時刻刻都戴著它。」

  「可是。。。」

  「不要再說了,」方蕾搖了搖頭,忽然眼睛一亮,指著前方說,「看,好像有什麼東西。」

  「什麼?」我望向前方,此起彼伏的地平線晃動在白色的霧氣中,霧氣漸漸散開,前方的景色清晰起來。

  「啊!」方蕾突然撲進了我的懷裡,我緊張的摟緊了她,這是一個怎樣的修羅地獄般的景象啊,縱是看慣屍體的我也一陣心悸,腳也不自主的顫抖起來。只見一片荒涼的草地中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屍體,有些還很新鮮,可更多的是已經腐爛的屍體,白色蠕動著的蛆從腐爛的眼球,流著黃色濃水的鼻孔和早已經不成型的耳朵裡翻滾著,旁邊的幾個碩大的老鼠正在啃食著已經見到森森白骨的手指,嘎吱嘎吱的咀嚼聲讓我手指發麻,好像它們正在啃的是我的手指一樣。老鼠的身上滿是膿瘡,從屍體處蹭來的血水掛在黑色的皮毛上,讓我一陣反胃。我把方蕾的頭按進了自己的懷裡,我想任何一個女生都不會對這樣的生物有好感的吧!從黑色的泥土裡伸出的一隻已經僵硬的手蒼白的伸向天空,已經發黑的手指蜷縮著,彷彿在述說主人生前的痛苦。透過有些屍體破爛的衣服,我甚至可以看見正在腐爛的內臟,裡面隱約蠕動著許多不知名的蟲子,我立刻渾身發癢。

  「這應該是高速公路啊,怎麼,怎麼會有這種地方?」我問懷裡的方蕾。

  「可能,可能是怨霧的作用使空間錯亂了吧!」方蕾掙扎著從我懷裡站了起來,看向屍體,好一個堅強的女生。

  「我們去看看屍體,說不定有線索。」方蕾強忍著嘔吐的意念說。

  「那我去看,你站著別動。」我立刻向前走去,雖然對這些屍體很感冒,可是讓一個美女來檢查還是一種罪過的哦!

  我走了過去,地上一陣爬動的跡象,很多蟲子散開,可那些老鼠好像並不懼怕活人,還是站在屍體旁用它們那雙黑色的小眼睛冷冷的看著我,看的我心裡一陣發毛,是誰說米老鼠很可愛的啊,我以後一定第一個扁他一頓!

  仔細的看了看這些屍體,我才突然發現他們竟然穿著一樣的衣服,藍白相間的衣服,這分明是醫院的病人服嘛!什麼醫院啊,竟然這麼處理死者的屍體,太不人道了。我心裡一陣暗罵,決定找到這家醫院的名字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揭露他們的惡行。可是我找了好久,除了知道是病人服以外一點也查不到究竟是哪家醫院做的好事。

  「林逍,你還是回來吧!」方蕾戰戰兢兢的聲音傳了過來。

  「哦,好,馬上來。」我站起身向方蕾轉身走了過去,就在那一剎那,我好像瞥到了一樣似曾相識的東西。

  小木牌?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再定睛一看,果然是林依依的小木牌,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一具已經腐爛的幾乎只剩下白骨的屍體上。定了定神,我走了過去把木牌從屍骨的手腕處拿了下來。

  王福,56歲,男。木牌上用紅漆寫的字還是清晰可見,摸到木牌的後面好像還有字,我把它翻了過來:聖瑪麗醫院這幾個字立刻躍入眼簾。

  聖瑪麗醫院?我怎麼不知道這個城市還有這個醫院啊?疑惑中我又走回了方蕾處,把木牌遞給它道:「只找到這個,好像是什麼聖瑪麗醫院,不過我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

  方蕾本就蒼白的臉在聽到我提聖瑪麗醫院後變的更白了,眼睛也突了出來,滿是恐懼的望著我,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這個——醫院。」

  方蕾的語調裡滿是驚恐,甚至有點顫抖,讓本是無所謂的我立刻一身冰涼,眼睛也跳了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泛了上來,喉嚨口彷彿被塞進了什麼東西,艱難的開口問:「什麼?」

  「聖瑪麗醫院就是聖光醫院的前身,也就是你上次住的那家醫院。」方蕾幽幽的回答。立刻,寒意從腦門處直灌入整個身體。


第四十章 陰陽乾坤陣


  一陣陰風刮過,我把方蕾的手握的更緊了,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瀰漫著屍體腐爛的惡臭,周圍安靜得只有兩個人沉重的呼吸聲。我可以感覺到方蕾的小手異常的冰冷,濕濕的,手心裡的汗就像我們的心一樣,冰冷而又潮膩。
  「現在,怎麼辦?」方蕾小聲的問我,身體不由自主的靠了過來。

  「還是看看吧!」我抱著一種即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拍了拍方蕾的肩,拉著她向屍堆走了過去。屍體因為腐爛的原因早已經看不清楚長相了,但是還依稀能看出他們死前雙眼圓瞪,恐懼不甘的樣子。更奇怪的是好像屍體都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可又是怎麼死的哪?要是現在有解剖刀就好了,還可以試著驗一下屍。

  「好像有被活體解剖的痕跡!」方蕾驚訝的指著屍體說。

  「什麼?怎麼可能?」我看了看屍體,用一根樹枝剝開屍體的衣服,明顯的解剖切口呈現在眼前。仔細看,從屍體耳朵後面衍生過來兩道刀痕一直到喉嚨出,再筆直往下到陰部,呈現出一個Y型的切口,這是在解剖中常用的一個手法。因為傷口的皮肉沒有捲縮在一起,黃色的表皮層和紅色的肌肉層次分明,這應該是在死者還活著的時候動的刀。活體解剖,這麼殘忍的事情究竟是誰做的哪?我拋掉了樹枝向方蕾說:「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找到出路,你有辦法嗎?」

  「我不確定。」方蕾搖了搖頭說,「我看因為怨霧的關係不但把空間錯亂了可能連時間也不對頭了。照理說聖瑪麗醫院應該是七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啊!」

  「你是說我們回到了過去?」

  「有可能!」

  「不會吧!」我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是什麼年頭啊,竟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都快要昏厥過去了。

  「只有試一試了。」方蕾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把手指放到嘴邊使勁的咬了下去。

  「你幹什麼?」我急問。

  「做一個陣法啊,看看能不能讓我們重新回到外環線上。」方蕾說著把已經出血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掌心上畫了幾下,伸到了我面前,說,「把手伸出來。」

  「哦。」我乖乖的把手伸了出來,方蕾把一張符紙捏成團,一陣搓揉以後從她的手心裡落下來許多金色的光粉,落到了我的手心裡,手心立刻發燙起來,原先被李海在手心裡畫過的一道符也顯現出來。方蕾馬上把自己畫有符的手心貼了過來,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手心裡傳遍全身。

  「我現在用的是陰陽乾坤陣,需要一男一女同時施法。」

  「什麼,可是我不懂啊!」

  「你手上有李海畫過的驅魔符,又有萬年鬼玉,應該可以的。」方蕾安慰我。

  「可這和會法術是兩回事情啊!」我還是不放心,自己根本是個門外漢啊!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了嗎?」方蕾問。

  「沒,沒有了。」我心虛的回答。

  「那就好好聽我說。」方蕾道,「凝神定氣,感覺自己的丹田,然後把這股氣導到自己的眉心處就可以了,其它的由我來。」

  我趕鴨子上架的點了點頭,誰叫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哪?沉住氣,我依言運起氣來,好不容易才微微感到小腹處一股熱氣緩緩上升,通過經脈會聚在了眉心處。眉心處其實有一個很奇特的器官,那就是松果體,許多人士都認為人類一切神秘等待開發的力量都會集於此。

  隨著方蕾念的咒語越來越快,我的頭也昏昏沉沉的,在這種滿是屍體的對方對著一個美女可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我盡量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可越來越重的眼皮卻讓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些屍體竟然動了起來,那只伸出泥土的手也正掙扎著破土而出。那些屍體因為已經開始腐爛而四肢不全,有的根本沒有辦法站起來,我看到好多屍體都是趴在地上向我們爬了過來。走動中那些原本在身體內的蛆和一些內臟掉落了下來,紅黃色的濃血一掉在泥土上就發出吱吱的腐蝕泥土的聲音,被老鼠啃咬的傷口一晃一晃的在我眼前重疊著,屍體本來模糊的面部突然變的清晰起來,一個個猙獰著裂開了嘴,骷髏般的面貌上一雙雙綠色的眼睛凶狠的看著我,彷彿要把我們生吞活剝了一樣。我的腦子一片混亂,從丹田導出的氣在經脈中胡亂瞎躥,本來溫暖的氣漸漸變的冰冷,彷彿是一把尖刀從身體的經脈裡面割了開來,疼痛遍佈全身。而真正可怕的是內心的恐懼正逐漸擴大,這恐懼就像另一把看不見的尖刀刺著我的整個身體。我想閉上眼睛,可卻沒有辦法辦到。而方蕾的臉色更是蒼白,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我知道她現在也一定很辛苦。而也許是陣法的作用,我感覺到自己和方蕾正被一層淡青色的半圓球罩在裡面,使得外面的屍體只是繞著我們不停的轉悠而沒有辦法傷害到我們。

  「凝神聚氣,那是幻覺!」方蕾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費力的想點一點頭,可是全身被千刀萬剮的滋味卻讓我幾乎要攤倒在地。我強忍著疼痛導著氣,可從丹田導出的氣越來越寒冷,讓我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彷彿被安了一台冷氣機。

  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就在這時,我忽然看見就在那些屍體的後面正有一個黑色的人影矗立在那裡,他的臉不是很清晰,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微微的血腥味讓我靈光一閃,那不是古槐大街77號的天台上的那張臉嗎?雖然自己被推了下去,可那一剎那還是看到一張臉的,就是這張臉,此時正獰笑著看著我們的臉。心一驚,我的意識鬆了一下,從丹田導出的氣斷了,心口馬上像是被千均之物敲擊了一下似的,劇痛讓我的手發抖,和方蕾相貼的手掌也滑到了一邊。那個青色的圓罩一下子消失了,我看到無數的屍體正向我和方蕾襲來。

  「不要!」我下意識的衝上前抱住了方蕾,喉間一口甜甜的血腥衝口而出,噴出的血液竟然形成了一道血霧,噴濺到了玉珮上。

  好痛,好熱!我全身發熱,整個身體就像是被扔到了火爐裡一樣。然後是彭的一聲劇響,我感覺到周圍的景色一瞬間變了回去。沒有了屍體,沒有了惡臭,沒有了荒地,更沒有了那張令人恐懼的臉。我們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車子旁邊,站在死亡大道上,聲旁的方蕾正緊緊的拽著我的手。一抹嘴角,也許只有手上的一點鮮血還證明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並不只是幻覺。



第四十一章 幕後黑手


  「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李洋站在一個會議室門口迎接了我們,指了指手錶抱怨著,可當他一看到我和方蕾的異樣時馬上由不耐煩變成了擔憂。說真的,現在我和方蕾的樣子都不好,剛剛一路走來的時候都被好多人行了注目禮。我和她的臉色都很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尤其是方蕾,印堂發黑,連嘴唇都彷彿塗了一層黑色的唇膏一樣,眼睛伸陷,容貌憔悴。而我也好不了多少,渾身乏力的只想找張床躺上一會。
  「你們怎麼搞的?」李洋見我扶著方蕾很吃力的樣子忙上前接過了方蕾,我這才鬆了口氣。

  「裡面談吧!」我幾乎是整個人撐著牆壁才勉強站直了身體,李洋點了點頭,把近於虛脫的方蕾扶進了房間。

  這是一個小型的會議室,裡面僅有一張會議桌和幾把椅子,不知道李洋他們是怎麼向圖書館借到的,李海和曹穎早已經等在了裡面。我一進房間,二話不說的先找了張凳子坐了下去。

  「天哪,你們是長跑過來的嗎?」曹穎看著無力虛脫的我們驚訝的問。

  「怎麼會這樣?」李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蕾,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方蕾的手腕,說:「你中屍毒了!?」

  方蕾無力的點了點頭,沒想到怨霧的毒性這麼強,即使自己已經用峨嵋派的紫霞神功運氣護體,卻仍然讓毒氣進入了身體。

  「李洋把門關上。」李海一邊吩咐李洋一邊招來曹穎幫忙把方蕾平放到了會議桌上,然後雙手平舉在了方蕾身體約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嘴裡念著咒語,一團青色的光暈漸漸在手心裡形成,籠罩住了方蕾的身體。青光漸漸向方蕾的眉心聚攏,而方蕾的皮膚也好像變的透明起來,紅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而更奇怪的是一絲絲的黑氣正繞著血管升騰著,在皮膚下蔓延並向眉心聚攏。黑氣漸漸在眉心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球狀物,這個球是隱在皮膚下面的,正好和眉心上李海所凝成的青色小球相對著。兩個球就這樣相互頂著,誰也不讓誰,一會是黑球變得比較大,一會又是青球變的比較大,好像兩個球在較著勁似的。

  「李海好像支持不住了。」曹穎拉了拉我的衣角道。我這才把注意力從方蕾轉向了李海,只見他已經滿頭大汗,連衣服都已經濕透了,雙手的關節泛白,還微微顫抖著。

  「快想想辦法啊!」李洋也在旁邊著急起來,因為青球正在不斷的縮小,而黑球卻在擴大,大有把青球一舉吸收的可能。

  「我有什麼辦法啊?」我也著急的站了起來,可問題是怎麼幫啊?

  「哎呀,你和方蕾一塊來的,怎麼她有事你沒事,你就有辦法!」曹穎像個小孩一樣撒起了無賴,一把拽住了我的衣領,一副要揍我一頓的樣子。

  對了,我被曹穎的話開了竅,剛才好像是我噴了一口血以後幻象就消失了啊!難道我的血有特殊的作用?想到這裡我忙把手指放進了嘴裡狠命的咬了一口,嗚,好痛!我皺了一下眉,把帶血的手指在李海的青球快要消失的那一剎那點在了方蕾的眉心處。頓時,那個黑球像是有生命力一般的咬住了我的手指,我可以感覺到血液正快速的被吸了過去,天哪,真可比得上吸塵器了!我本能的想抽回手指,卻發現根本沒有用,黑球上的吸力讓我動彈不得。血液被抽離的感覺讓我越來越冷,手指也麻木起來,而那個黑球就像是個貪得無厭的吸血鬼,黑色的球面上也許是吸收了血液的緣故而起了變化,微微有些血絲分佈在了上面,漸漸的,隨著吸得血增多,血絲逐漸變成了裂縫,一股紅光沖球內冒了出來,好像有什麼力量正要破球而出一樣的。

  「堅持住,好像有效果了!」李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見鬼,堅持住,說得好聽,你倒來試試看!我撇了一下嘴,強忍住要昏倒的感覺。

  最後,看來上帝總算知道了我的苦楚,那個黑球在吸收了我足足300CC的血以後總算放過了我,一陣紅光爆開。一縷黑煙從方蕾的眉心處飄了出來,而方蕾的臉色也立刻變的細膩紅潤有光澤,真是比太太口服液還有用。我哪?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活像一匹拉了幾百斤重物的騾子。

  「怎麼。。。怎麼樣?」我氣喘吁吁的問。

  「好了,好了。」李海把了一下方蕾的脈道,「她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不過倒是你。。。。」李海正用一個看著珍奇寶物的眼光看著我,讓我不禁心肝怕怕,怎麼都覺得他和剛才那些老鼠有的一拼。

  「干,幹什麼?」我站了起來,問。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李海很是友好的搭著我的肩,笑的一臉詭異,我怎麼就覺得他的背後正搖擺著一個大大的狐狸尾巴?

  「好了,別鬧了,還是說正事吧!」可愛的李洋及時把我和李海分隔了開來,說。

  「對啊,你們不是說有情況嗎?」我忙和李海退開了一個安全距離坐下,說。

  「哦,是這樣的!」李海的臉立刻嚴肅起來,好像剛才的一臉狡詐是我眼花,說:「我們查了一些資料,的確有線索,不過再這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們你們是怎麼回事啊?不會是做什麼愛做的事情做的太操勞了吧?」

  我倒,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我強忍住上前踩扁他那張看似一本正經的臉的衝動,咬牙切齒的說了我們剛才的遭遇。

  等我說完,原來還比較活躍氣氛的會議室一下子沉悶起來,李海顯然也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板著一張臉。好久,李海才道:「現在看來,先不論心湖和那個古槐大街上的洋房,我們可以肯定的是聖心醫院,也就是聖瑪麗醫院和死亡大道一定是有關聯的。我看,死亡大道的那些屍體很有可能都是從聖心醫院出來的。至於,心湖的萬魂鎖靈陣我們也查了。資料上顯示心湖本來就是一處自然風景,不過在七十多年前的一次大規模植樹使得心湖周圍原來的植物都變成了槐樹,而且陣法的擺設恐怕也是在那次植樹的時候就安排好了。」

  「七十多年前?那不是還沒有解放嗎?」我問。

  「是的,」曹穎接口道,「我們查到七十多年前一個叫林君賢的慈善人士曾搞過一個慈善捐款植樹活動,誰捐的錢多誰能栽得樹也越多。」

  慈善活動?我皺了皺眉,這個城市在解放前就是商人和洋人的樂土,搞慈善活動並不新鮮。可是,等一下,林君賢?又是一個姓林的,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們本家有這麼多人物了?

  「我記得聖瑪麗醫院的院長好像也姓林來著!」我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心湖和聖瑪麗醫院也有了間接的聯繫了。

  「你是說?」李洋突然插口道,「那個林君賢就是那個被燒死的院長?」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道。

  「我們先假設林逍說的是真的,那麼說,這一切都是他在搞的鬼,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曹穎興奮的叫著,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

  我立刻衝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位小姐的思維真是簡單,如果是他的話豈不是更麻煩?我歎了口氣,道:「小姐,你別高興的這麼早好不好?如果真是他的話你認為他現在是人還是鬼啊?」

  我的話一說完,曹穎本來興奮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無可奈何的道:「是鬼啦!」

  「那不就得了?」我把身體重重的往後一靠,一想到幕後的黑手不是人而是個鬼我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彷彿有一股冷風從背後吹來,正無聲無息的順著背脊爬向了脖子。


第四十二章 妖媚的女老板


  我縮了縮脖子,看著方蕾沉睡的臉,道:「雖然我們認為林君賢是幕後黑手的確有可能,可是你們認為這一切都是他能做到的嗎?」
  「比如讓那個出租車司機出來頂罪,是嗎?」李洋在旁邊說道,真不愧是我哥們,我心裡想得全都猜的到。

  「這的確也是個可疑的地方,不過我想去查一個司機總不會太難吧!」李海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挑了挑眉毛,接了機:「喂,請問是誰?」

  我和李洋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在一邊看著李海,而這位仁兄的臉色也漸漸古怪起來,一臉的疑惑表情,還帶著那麼一點點驚訝。等他一掛機,我忍不住的問:「怎麼了?」

  李海站了起來,環視了一下我們,說:「是個女人,說是黑森林酒吧的老闆,讓我現在就過去一趟,還說如果我的朋友有興趣可以一起來。」

  黑森林酒吧的女老闆?又是個什麼樣的主?我看了看同樣好奇心大起的李洋,道:「好像蠻有意思的嘛!」

  「哦!」方蕾突然輕輕呻吟了一下,睜開了眼睛,支起了身子。

  「你醒了啊!」我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方蕾一臉嬌羞的看了我一眼,臉紅紅的,甚是可愛,讓我有咬她一口的衝動。

  「謝謝你,你救我的時候我都意識到的。」方蕾低著頭,幾乎是用蚊子般的聲音衝我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我一把抓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使勁在手心裡捏了幾下,也立刻把自己失血的倒霉事扔到了爪哇國,一點點血有什麼,能得到美女的衷心感謝就是值得,搞不好還能讓她以身相許,那時候不是賺到家了?想到這裡,我心裡立刻樂開了花!

  「哦喲,你們不要在這裡親親我我的好不好?」李洋拍了拍我的肩,一臉的羨慕,衝我使了個眼色,分明是想讓我告訴他我虜獲芳心的過程。這個動作看在方蕾的眼裡更是讓她害羞不已,為了扯開話題,忙說:「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們說要去見誰啊?」

  「一個女人,有興趣一起去嗎?」李海打開了會議室的門,回頭問。

  「當然。」方蕾說著忙跟了上去,而我卻被李洋一把拉住,硬是要我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

  走進酒吧以後我們一行人就被直接帶入了一個地下室,誇張的是地下室門口竟然有兩座小小的石獅,根本是墳地的構造嘛!我不禁開始有點擔心這次的會面起來,說實在的,其實我們並沒有和這個女老闆有過什麼交集,最多只不過是來過黑森林酒吧幾趟,那麼,她找我們是為了什麼哪?

  進入以後才發覺裡面的景象倒也不像我們所想的那樣陰森可怕,透過一盞磨砂玻璃罩子,白色的燈光輕柔的灑向了室內的每一個角落。不過真正吸引我們這批異性眼球的倒是站在我們跟前的一個女人,一個絕對妖媚的女人。如果說妲己可以傾國我以前不相信的話,再見到這個女人以後就徹底的信服了。一頭瀑布般的卷髮,漆黑,性感的一直垂到細腰處,若隱若現出晶瑩的肌膚,還有胸口那一大片雪白和高聳的胸部。一襲紫色的連衣緊身裙恰倒好處的徒顯了她8字型的身材,紫色本是極顯高貴的顏色,而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則神奇的散發著高貴和淫蕩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真抱歉我用了淫蕩這兩個字,這實在是因為不僅是她那高開叉隱隱可以看到的黑色蕾絲內褲,還是低胸設計足足露出的大半個酥乳,更要命的是她的容顏,光不說美麗,單單是眼裡像是勾引又像是嬌羞的眼神,嫣紅的性感雙唇,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讓我用上那兩個字。我想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她以後聯想到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都是可以理解的。

  「恩哼!」方蕾和曹穎幾乎是同一個時候在看見我們三個大男人發著綠光的眼睛和就差沒有流口水的臉以後冷哼出了聲。我立刻清醒了過來,相比較這種尤物,還是已經在身邊的方蕾比較有安全感!

  「你就是老闆?」我問,順便推了推還在花癡的李洋。

  「咯咯----!是啊!」女人嬌媚的一笑,嬌膩的聲音幾乎讓人骨頭都酥了,身體因為笑而顫動,更是帶動了胸前的偉大,一陣乳波蕩漾,天哪!真是上帝製造出來專門來勾引男人的天生尤物!我摸了摸鼻子,希望自己不要當場噴鼻血才好。

  「小姐貴姓,還有,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不愧是修行之人,定力比某些人好許多的李海開口發問。

  「你們先坐吧。」女人指指自己跟前的一排沙發,說:「別人都叫我田娘,也是這個酒吧的老闆。」

  我們不客氣的坐定以後方蕾第一個搶著問:「你想幹什麼?」口氣有點不善,也許是女人天生就見不得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人吧!

  「呵呵,小姑娘別擔心,我不會搶了你的男朋友的。」田娘說話的時候卻死死的盯著我,雖然得到這麼個尤物的注視是不錯,可是一想到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方蕾,我的心立刻涼了一半,尷尬的笑了笑,坐的筆筆直。

  「喲,小帥哥還懼內啊!」田娘在一旁調笑著,我是連看也不敢看旁邊的方蕾,光想像就可以想像得到美女生氣的樣子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唯一不吃田娘那一套的曹穎不客氣的問。

  「也沒什麼。」田娘聳了聳肩,大概不再想逗我們了,說:「受人之托來送點東西啊!」

  「什麼東西?」李洋總算回了神,問。

  田娘沒有說話,而是從身後拿出兩個布包裹,一個交給了李海,另一個則給了方蕾,這才道:「看看吧!」

  李海和方蕾狐疑的看了看她,小心的把布包裹打開,裡面竟然分別是一把劍和一個精緻的玉蓮花頭簪,還有兩封信。

  「南極星劍!」

  「蓮花寶簪!」李海和方蕾看到這兩樣東西以後驚訝的大叫出聲,還雙雙站了起來。

  「你哪裡來的?」李海的氣勢突然凌厲起來,一股隱隱的殺氣浮現,臉色也嚴肅起來。而方蕾則戒備的站在一旁,像極了一隻見到對頭的貓咪。

  「不都說了別人托我送來的嗎?你們不會看看信啊?」田娘抿了一下嘴,道。

  李海和方蕾這才意識到了各有封信,急急忙忙的拆了開來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們兩人戒備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否的表情。最後還是方蕾開了口,問:「你和我師傅是什麼關係,還有,你真的就是那個什麼古墓派的?」

  「還有和我師父是什麼關係?」李海忙在後面補了一句。

  古墓派?我和李洋在旁邊忍不住笑了出來,還小龍女哪,雖然是個絕對妖媚的小龍女。

  「我是古墓派第三代傳人,田娘。這兩件也都是你們的師門寶物,前些日子碰到你們的師傅時他們要我帶給你們的,說是這裡的一切是你們命中注定要歷的劫數,雖然沒有辦法幫你們,就只好用這東西做個幫助了。」田娘道。

  「這我們都在信上知道了,我們要問的是你和師父的關係,為什麼他們這麼信任你?這寶物是不可以讓外人碰的。」方蕾把外人兩個字說的很重,擺明了就是要告訴田娘,即使師父肯信任你,自己還不一定信的過你哪!

  田娘勾起了嘴角嬌媚的笑了笑,道:「信不信的過我是你們的事,反正東西我已經帶到了,還有,現在這個時候恐怕你們應該是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不是嗎?」

  田娘的話中有話,顯然她對這個城市的鬼事情並不陌生,甚至從她的口氣聽來好像很瞭解,這可不是個好兆頭。照她能替李海和方蕾的師父傳寶物這一角度來看田娘應該是正派人士,要不然兩個老人家斷不會這麼冒失的就把師門寶物隨便找個人來送,也可見她的能力一定也不小。而另一個角度來看,她的門派太古怪,古墓派?光聽名字就不舒服,而且再加上她有可能知道心湖等地方的隱情卻又一直按兵不動,顯然又不是什麼很有正義感的人。那麼,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哪?我對田娘這個女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那我們先謝謝田娘你的送物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走吧!」李海突然收起了寶劍,也不等我們緩過神來,拉著李洋就跑。剩下尷尬的我們只好像征性的沖田娘點了點頭表示告別就追了上去。臨走前我還是忍不住回了回頭,卻看見田娘也正一臉詭異的衝著我笑。

  *********

  「你幹什麼啊?這麼急!」李洋一被李海拉出酒吧就不高興的嚷嚷,顯然這小子還沒有看夠美女。

  「閉嘴,上車。」李海一把把李洋塞進了車子,一等我們上車就忙開動車子躥了出去。

  「方蕾,你師傅有向你提過古墓派嗎?」李海大概知道我們肯定會問他為什麼走得這麼急,就先開了口。

  「好像有,可是我當時太小了,記不清了。只記得師父說如果碰到要盡量小心,能不起衝突就不起。」方蕾說。

  李海深吸了口氣,說:「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的,我師父說過這個古墓派是極為古怪也是很古老的一個派別,早在秦朝就有了。」

  「那又怎麼樣?」木知木覺的我們還沒有意識到李海口氣裡的古怪,傻傻的問。

  「想想,從秦朝就有了,可你們剛才聽她說自己是第幾代傳人來著啊?」李海回頭狠狠的吼了一句。頓時,笑容僵硬在了我們的臉上,我感到天空有幾隻烏鴉飛過,她好像剛才有說是第三代哎!天哪,那她有幾歲啊?妖怪?神仙?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50 am

第四十三章 再訪醫院

  天色已經昏暗,我正站在聖心醫院的門口,猶豫的看了看身邊的方蕾,問:「我們非要進去嗎?」
  「你說哪?我們抽到的是醫院啊!」方蕾衝我眨了眨眼睛,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該死的抓鬮!我氣憤的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在李海和方蕾決定暫時把古墓派的田娘放到一邊以後,李洋提出要分頭行動,一批人去聖心醫院,一批人則繼續調查心湖的線索。而決定地點的方法就是抓鬮,這個非常古老又簡單的方法。最後,我和方蕾則非常湊巧的抽到了醫院這個簽,所以不得不又一次的來到了醫院的大門口,我實在是對這個醫院非常的感冒,一想到那個木牌、繃帶鬼、地下室還有那堆屍體,人就不自由主的狂打顫。

  「好吧!」我聳了聳肩膀,死就死吧,反正還有一個美女陪著,說完,我拉起方蕾的手向醫院走去。

  聖心醫院因為剛剛裝修過,所以一切都顯得即乾淨又整潔,對於一個醫院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可我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總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醫院裡忙忙碌碌的醫生和形形色色的病人都離我好遙遠,我就像一個正在觀看電視的觀眾那樣觀看著他們,白色的四周讓我心裡空蕩蕩的。

  我和方蕾並沒有直接去乘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一方面是我至今對電梯仍有點心有餘悸,另一方面是我們知道走樓梯到地下室會更加不被別人察覺到。樓梯盤旋而下,我摸著冰冷的鐵質扶手,慢慢的感覺到自己的體溫也正慢慢下降著。也許是已經到地下室的關係,我感到周圍的空氣也驟然降了好幾度,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不禁起了好多雞皮疙瘩。

  「小心。」方蕾在後面拉了我一下,兩人躲到了牆後,一個醫生正從門裡走了出來,進入了電梯。

  「到了吧!」我看見周圍沒有了別人,拉了拉方蕾。抬頭望去,一個綠色的B1正寫在牆上,地下室一樓,那麼上次繃帶鬼所帶我去的兩樓哪?我看了看樓梯口,的確是沒有再下去的樓梯了,可那晚明明就是一直往下到的兩樓啊,難道是我記錯了嗎?我站在了樓梯間裡沒有動,一股涼氣正從腳底升了上來。

  「怎麼了?」方蕾正按著樓梯間的門,見我沒有動的意思,好奇的問。

  「不對啊,上次明明是有兩樓的啊,怎麼現在沒有樓梯了?」我原地轉了一圈,確定的確是沒有別的樓梯口可以再下一層了。

  「你確定?」方蕾問。

  「肯定,我怎麼會忘記哪?」我邊說邊走到了牆壁前伸手摸了摸牆壁,白色的牆壁光潔如新一點也不像是那晚班駁破舊的樣子。蹲下身,我摸向水泥地,指間剛接觸到地面,涼透心臟的寒氣立刻像一枚針一樣的刺入肌膚,游向心臟,恐懼正慢慢的擴散開來。眼前一晃,手指接觸到的地面竟然產生了一圈圈的漣漪,就像是我接觸的不是固體而是液體一樣,本來的水泥地突然起了變化,當漣漪變成一個巨大的圓圈以後竟變成了透明的一層物體,我驚嚇的跳了開去。

  「怎麼回事?」我忙問方蕾。

  方蕾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貼到了我的身邊,拔下了插在秀髮上的那支蓮花寶簪。我望向地面,已經可以從原來的地方看見了一節往下延伸的樓梯,班駁泛黃的牆壁,墨綠色帶著銹跡的扶手,昏黃的燈光,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那晚。而這一切都和我們周圍的景像那麼不符,就像是一道明顯的隔離帶把B1和B2區別開來,一個嶄新一個成就,一個安全一個詭異,原來光明和黑暗也可以被劃分的這麼明顯。試探性的伸出一隻腳,我想踏下樓梯,卻沒有想到被一層看不見的牆擋住了。現在的情形就是,我看得見那個樓梯,但就是下不去,原來的水泥地就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層玻璃。

  「我來。」方蕾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退後,她則用簪子在空中交叉揮舞起來,簪子所到之處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紫色的光暈。一個紫色的蓮花逐漸在空氣中形成,散發著聖潔的光輝。方蕾一陣唸咒,原本含苞欲放的蓮花漸漸打開了花蕾,金色的光粒跳了出來。

  「紫蓮開,萬鬼退。天地之間,任我遨遊。」方蕾說著,蓮花沉向了樓梯口,一陣紫光過後,我分明看見那層看不見的牆一道黑光劃過。再伸出腳的時候,我已經下了一個樓梯,站在了B2的樓梯口。

  而就當我和方蕾完全下到樓梯下以後,原本的樓梯口又變成了水泥地,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

  銹跡斑斑的大門,幾乎快要倒下。牆上的血字B2仍然沒有乾透,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昏黃的燈一晃一晃的,本就夠暗的燈光顯得愈發讓人琢磨不定。從門縫處吹來的陰風刺骨,我緊緊的拽著方蕾的小手,一刻也不想放。而方蕾的另一隻手也緊緊拽著那只寶簪,簪子上的蓮花發出紫色的光暈。

  我沉重的呼吸聲在颼颼的風聲中顯得急促,手已經伸到了離鐵門一寸的地方又停了下來,懸在了空中。雖然知道門裡不過是一個巨大的冰櫃,我仍然不安心的發抖著,眼前一晃,鐵門竟然折射出了背後的景象,就在樓梯口,因為視線的原因沒有辦法看到全貌,我只看到了兩條被繃帶緊緊裹著的腿。頭皮一陣發麻,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猛的一回頭,什麼都沒有,樓梯上空無一物。在望向方蕾,她的臉色也是一陣蒼白,驚恐的看著我,看來她也看見了。汗水從我和方蕾的額頭滑了下來,兩個人對望著,誰也沒有勇氣再看向鐵門。握著方蕾的手越來越緊,幾乎可以捏碎手骨,我咬了咬牙在確定背後的確什麼都沒有以後又望向了鐵門,這一次,卻是一整張滿是繃帶只留下一隻眼睛的臉一下子跳入眼簾,我感到好像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了這張臉,正出現在我們身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那個突出的眼睛裡沒有了眼珠,只留下黃黃白白的眼球。我幾乎連呼叫的時間都沒有,一把抱住了方蕾轉身退去,可是還是沒有,背後仍然空白一片。往後倒的架勢因為恐懼沒有站穩,我重重的撞向了鐵門。

  砰的一聲,鐵門居然被我撞開了,兩個人踉蹌的跌進了門裡。再是砰的一聲,鐵門在我們站穩的那一剎那又關上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也隨之撲來,接著是胸口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剛站定的我立刻又躺到了地上。抬頭望去,方蕾驚叫了一聲,她好像是被人踢中了腹部一般,小腹往後縮了去,嘴角立刻吐出一絲血絲。可是整個房間裡卻只有我和她兩個人。怎麼回事?我掙扎著爬了起來,卻無意中看見了冰櫃表面裡照射出來的景象,頓時讓我如墜地獄,那個繃帶鬼正掐著方蕾的脖子,甚至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轉過頭,卻只有方蕾一個人艱難的喘息著,整個人半浮在空中,只有兩條腿不停的踢踹著。

  「混蛋!」我大吼一聲衝了過去,本來以為可以撞到那個鬼的,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身體從方蕾面前擦過。我再望向冰櫃,我已經站到了繃帶鬼的後面,那鬼慢慢的轉過了頭,我知道他的臉現在應該衝著我,可除了空氣,我什麼也看不到,方蕾還是被懸在了空中,痛苦的面部表情告訴我她一定快支持不住了。我忙撲向方蕾,卻被一股灼熱的氣體把我擋了回來。

  怎麼辦,怎麼辦?一向冷靜的我突然沒了方向,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去讓我心如刀絞,方蕾痛苦的臉漸漸和記憶中印雪的臉重疊,我彷彿看見兩者的眼睛裡滿是怨恨。

  「噢!」一聲怪叫嚎啕著整個房間都顫抖著,繃帶鬼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正一手捂著另一個手的手背退了開去,從指縫間還滋滋的冒著一縷黑煙。

  「方蕾!」我立刻衝向了方蕾,她臉色蒼白的咳嗽著,一隻手摸著脖子,一隻手握著簪子,簪子上還有黃色的濃血。

  「我沒事,還好有這個簪子。」方蕾搖了搖頭,佳人重入懷抱,這份失而復得的心情讓我幾乎想抱著她流下眼淚。心裡一驚,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乎一個女子的,自從印雪死去以後,再也沒有一個女人像方蕾那樣讓我可以為之流淚。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女人,我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一種讓自己的女人安全幸福的男人應有的責任感。不管今後怎麼樣,至少我已經在這一剎那瞭解到自己的心,低頭吻了吻方蕾的秀髮,我要把她所有的芳香都牢記在心裡,我要即使下了地獄,我也可以找得到她。

  「呵呵。」彷彿是機械壞掉的機器聲從耳邊響起,繃帶鬼正瞪著唯一的那個眼球看著我們,尖利的聲音刺痛了我的耳膜,「我今天要你們下地獄。」

  「該下地獄的是你,林君賢!」我指著前面的繃帶鬼,決定試試看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他也愣了一下,接著是發出了異常慘烈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你們都知道到了嗎?那你們更不能活了。」說著,林君賢的歷魂撲向了我們。

  「讓開。」方蕾突然把我推到了一邊,握著簪子就向林君賢搓了過去,林君賢的周圍突然躥出無數黑色的火焰飛向方蕾。

  「呀!」方蕾大叫著,簪子上的蓮花冒出一陣陣紫色的光射向火焰,黑色的火焰和紫光糾纏在了一起。而方蕾和林君賢也僵持在了一起,誰也沒有再上前一步。

  出口,出口!我知道自己衝上去只有給方蕾添麻煩,只好跑向鐵門處,使勁的推了推,剛剛還不經撞的門現在倒是紋絲不動了。我試了好幾下仍沒有動靜,在看向方蕾和林君賢,兩人法力的比拚已經白熱化,周圍一圈一團團的黑色火焰和紫光在碰撞之下有的是黑色火焰被撞得消失,有的是紫光被撞的消失,而存下的黑色火焰或是紫光都紛紛往下掉落,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光景,就像是黑紫色交替迸發的煙火一樣在周圍散開,然後像是下雨一樣的落地。而讓我擔心的是落下的黑色火焰漸漸增多,逐漸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圈圈,把方蕾包圍了起來。怎麼辦?我忽然看向了冰櫃,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海裡形成,不管如何,試一試吧!我深吸了一口氣,卯足了力氣,突然向方蕾和林君賢衝了過去。

  衝進黑火圈,一把抱住方蕾的腰,我已經站在了冰櫃前,也管不了方蕾的驚呼和後面林君賢撲來的聲音,我一把拉開了冰櫃其中一個抽屜,還好,是空的。然後就在林君賢撲到的那一刻,抱著方蕾跳了進去。


第四十四章 來自鬼魂的求救

  「林逍,你愛我嗎?」印雪還是一件蘭色小碎花的連衣短裙,露出了她修長結實的雙腿,手裡拿著玻璃杯,她正透過它看著天上的太陽,這一向是她最愛的動作,她說這樣可以看到陽光而不怕陽光刺眼。風吹起了她剛到肩的秀髮,回過頭衝著我微笑。我沒有回答她,因為我知道從來不需要回答,她總是在這個問題以後自問自答的替我回答,就像現在。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印雪放下杯子像個小鳥一樣撲進了我的懷裡,還不成熟的青澀身體卻讓我湧起了一陣不安分的慾望。愛你嗎?我其實也不是很知道,大概愛吧,也大概只是習慣,又大概只是不想再孤獨。我摟著她,就像幾百次的慣例一樣。可沒有想到印雪這次卻不像往常那樣任我摟抱,而是輕輕的推開了我,一臉輕蔑,甚至是鄙視的看著我,冷冷的道:「你真是狠心,這麼快就忘了我嗎?」

  「忘了你?我沒有。」我不知所措的答道。

  「沒有?那為什麼另尋新歡?」

  「新歡?」

  「沒有嗎?那個方蕾?」

  「方蕾?她是誰?我不認識她!」我退後了一步,現在的印雪並不是我印象中那個總是溫柔的看著我的印雪,她的臉上因為怨恨而扭曲著,猙獰的表情讓我害怕。方蕾?是誰?我努力的回想著,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的疼痛起來,印雪淒厲的笑聲讓我胸口發悶,在疼痛和憋悶的夾擊下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感覺到全身像是炸裂開來一般,魂魄正抽離自己的身體。

  *******

  睜開眼,心一驚,我整個人彈了起來,冷汗濕透了整個後背,涼颼颼的感覺從背部蔓延到整個身體。環顧四周,我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間沒有開燈的房間裡,一張歐式風格的大床上。這是哪裡?方蕾哪?我跳下了床,房間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梳妝台。因為沒有燈光,我的眼睛還不能一下子適應,摸索著前進了幾步。房間的空間很大,只擺了兩樣傢具的空間更是顯得空曠,整個人在裡面覺得異常渺小。高高的天花板懸在頭頂,莫名的恐懼正在心頭盤旋而成,雖然這裡沒有什麼屍體更沒有繃帶鬼,可孤獨一人關在這麼空曠的房間裡反而讓我更是不適。當你面對屍體或是鬼魂的時候那種恐懼是實實在在的,可當你無法預知恐懼的對象卻分明感到恐懼的時候,這種讓人琢磨的恐懼更像是一枚遊走在你體內的針,你永遠不知道這個恐懼什麼時候刺入到你的心房。這樣的感覺,你有沒有過?至少我現在就有,它正像是個老鼠,一口一口的啃食著我的冷靜。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一步跨到窗口,打開了窗。心湖,還是那樣瑰麗的在那裡,那麼,現在,是在古槐大街77號了嗎?我關上了窗,毫不猶豫的走出了房間,我要去找方蕾,即使我很害怕。

  我手裡舉著打火機,也許是因為我呼吸的原因,火苗忽小忽大,光線搖晃的也是忽明忽暗,長長的走廊上只有我一個人,地板上我的影子拉的好長。

  這個地方我並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上次走廊兩邊的門都是關著的,這次卻不同,都是虛掩著的,可是我並沒有進去的打算。站在走廊上,四周的聲音一片寂靜,打火機因為長時間的使用而微微有點燙手起來。

  突然,我感到火苗被人掐滅了,光線又恢復黑暗的那一剎那我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總是在每一個關鍵的時候出現,卻又記不起是在哪裡?

  「方蕾?」我用自己的聲音為自己壯膽,一邊手忙腳亂的又試著打亮打火機,火石磨擦引起的點點火花在黑暗中顯得很亮,我感到一股灼熱的呼吸正貼著我的背後吐到了我的脖勁處,猛地回頭,什麼也沒有,一陣雞皮疙瘩從脖子處泛了起來。打火機不知道怎麼搞的壞了,我握著仍然燙手的打火機,雖然已經無用但是這種溫度至少可以讓我感到自己還活著。

  心跳的感覺越來越劇烈,我強烈的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好像正有無數雙眼睛看著我,看的我渾身發毛。透過那一扇扇虛掩住的門,那透著黑暗的門縫裡,一隻隻泛著綠光的眼睛,好圓,就像是亡者不甘死去時留下的睜大的眼球。我猛然奔跑起來,就在這個走廊上快速的向前衝去。兩旁的門不段的向兩旁退去,走廊好像很長很長沒有盡頭,黑暗中我的奔跑聲那麼急促,一切的景象彷彿在扭曲和重疊,那條同樣狹長沒有盡頭的小路,通往印雪家的那條路,我好像又回到了印雪自殺的那個晚上,也是一樣的孤單,一樣的奔跑,一樣的長路。我已經沒有辦法停下來,雙腳不聽使喚的不住奔跑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扇大門,就在這走廊的盡頭,門好熟悉,分明就是印雪家的門。

  彭的一聲,我幾乎是用撞的打開了那扇門,一條垂在空中的腿,無風自動著。我不敢往上看,剛才的奔跑所引起的全身汗水在瞬間凍結,整個人好像被關進了冰庫,手腳發麻。慢慢的抬頭,印雪的臉青黑,血紅的舌頭吐了出來,突出的眼球讓我一陣暈眩。

  「咯咯———!」像是指甲劃過玻璃的擾人笑聲從印雪的喉嚨裡發出來,在房間裡迴盪著,我很想奪門而出,可是腳卻像被灌了鉛一樣的沉重。突出的眼球突然轉動起來,凝視著我,那不是印雪的眼睛,那是惡魔的眼睛。我的呼吸突然停頓,周圍的空氣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全身漸漸濕透,這就好像自己被突然扔進了水裡那樣,可是我現在卻在一座房子裡,怎麼會這樣?身體漸漸缺氧,時間已經不容我多想,我感到窒息的感覺已經越來越強烈,印雪的嘴角勾起了殘酷的笑容,笑聲漸漸模糊,耳鳴,胸痛。

  「林逍!」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然後是全身一鬆,我全身無力的倒在了地上,而鼻子又再次吸入了空氣。

  「你怎麼樣?」方蕾已經撲到了我身邊,我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再抬頭一看,印雪的屍體已經消失了,自己正坐在一間房子的正中央。

  「印雪,我剛剛看到了印雪。」我一把抓住方蕾的手,卻發覺她的體溫比我還要冰冷。

  「那是幻覺,起來,我們得離開這裡。」方蕾把我扶了起來,我倚靠在她身側,脖子處大片的幾乎雪白的嚇人,心跳的厲害,眼皮開始跳。我沒有說話,方蕾非常熟練的帶著我走過走廊,下了樓梯,出了房子,向鐵門處走去。

  「你是誰?」當我已經走到鐵門口的時候我幽幽的看著眼前的「方蕾」,她不是方蕾,即使是一模一樣,但我仍然可以辨別的出來,她沒有方蕾的那股淡淡的香氣,確滿是死人味。

  「你一開始就知道了嗎?」她問。

  「是的。」我點了點頭。

  「那你讓我帶著你走?」

  「因為總比待在那個房子裡好。」我說完,她的景象開始扭曲,漸漸的,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綠衣的——林語嫣。我現在反而一點也沒有了恐懼,好奇心讓我的膽子空前的壯大,上前一步,我咄咄逼鬼的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語嫣回頭不住的張望著那幢樓房,房子的窗戶裡好像正隱約出現了一張臉,正怔怔的看著我們。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伸出手向我這裡揮了過來,頓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整個人都拋飛了起來,向身後的鐵門撞去。我屏住了一口氣,準備等待背部將要遭受的衝擊,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然沖鐵門裡穿了過去,鐵門就像是空氣一樣的,我結結實實的被拋到了鐵門之外。

  「等一下!」我迅速的爬了起來向前衝,可這次鐵門又變回了實體,把我和林語嫣分隔了開來,我緊緊抓住鐵門,大聲的喊:「為什麼?方蕾哪?」

  林語嫣沒有說話,眼睛慢慢的變成了紅色,一行血淚從眼眶裡流了下來,襯在了她雪白的臉上。

  「告訴我,林語嫣!」我拍打著鐵門,平生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無能。林語嫣的嘴張開了,沒有聲音,可是我確從她的口型清楚的聽到了兩個字:「救我!」



第四十五章 聖瑪麗醫院的過去


  我睜開眼睛,雪白的牆壁,自己正躺在聖心醫院地下一樓的樓梯間裡,方蕾則斜靠在一邊,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著。我忙上前扶住了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臉:「方蕾,方蕾!」
  低低的呻吟了一下,方蕾長長的睫毛扇動著,身體在懷裡不安的扭動著,終於睜開了眼睛。

  「林逍!」方蕾欣喜的抱住我,生怕再次失去的樣子,問:「我們還活著?」

  「當然,小傻瓜。」我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脖子,問:「你後來還有意識嗎?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好像,好像有看到林語嫣,又好像沒有看到。」方蕾摸了摸發中的簪子,說。

  「是嗎?」我失望的道,看來林語嫣有幫過方蕾,可是為什麼哪,她既然殺了這麼多少女,又為什麼來幫我們哪?還有那個林君賢,他為什麼沒有辦法跟過來,如果他真的是整件事情的主謀,他的能力一定很強,就一定也能穿越幽冥空間。可他卻沒有再出現,是另有陰謀,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哪?還有那張在窗口出現,讓林語嫣如此害怕的臉又是誰?

  「你有看到什麼嗎?」方蕾擔心的問。我點了點頭,一口氣一五一十的把剛才在古槐大街77號所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忽然門被推開了,楊醫生熟悉的花白頭髮又出現在了我們眼前,此時的他正一臉驚恐的看著我們,難道我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嗎?

  「我們,我們只是隨便走走。」方蕾拙劣的謊言真是不敢恭維。

  「隨便走走?走到太平間?」楊醫生的話裡有種不怒自威的味道,我們兩人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像是兩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楊醫生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們一會,終於歎了口氣,說:「你們有空嗎?」

  「哎?」我沒想到他下一句話竟然會是這個,一時有點腦袋短路。

  「有,有!」方蕾卻知趣的猛點頭。

  「那你們到醫院附近一個叫蜀國記的飯館等著,我馬上下班以後就來找你們。」楊醫生意味深長的說完就轉身離去,留下了還搞不清狀況的我們。

  ********

  蜀國記是一個川菜館,雖然不大,但佈置得也頗為溫馨,紅紅的大串辣椒加上黃黃的大把玉米,顯然有農家的樂趣。我隨意的點了幾道菜,雖然楊醫生在對面,不過一天裡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肚子早已經餓得不行,也就管不了這麼多狼吞虎嚥的吃起來。雖然方蕾的吃相起初頗為優雅,可到了後來也幾乎是用搶的了。呵呵,看來美女也抵擋不了美食的誘惑啊!在一通風捲殘雲以後,我有點尷尬的抹了抹嘴,笑著對楊醫生說:「不好意思,我們。。。我們實在是很餓!」

  「呵呵,年輕人這麼有胃口是好事啊!」楊醫生笑了笑,說:「可是你們剛才這麼做不怕以後再也享受不到這些美食了嗎?」

  話中有話啊!我和方蕾對望了一眼,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對一些老了成精的人隱瞞才好,而且看上去這位老人家也有什麼秘密,不如就讓我們開誠佈公的交換一下吧!想到這裡,我就大致的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倒是楊醫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相信的表情,我本還以為一個信奉科學的醫生是不會相信鬼神一說的。

  「我叫楊天行,」楊醫生聽完以後並沒有著急的對事情發表意見,而是自我介紹起來,「我父親叫楊意,是聖瑪麗醫院的外科主任。」

  什麼?我心動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概可以從他嘴裡知道一些秘密也說不定哪!

  「我父親和林君賢是同一個醫學院畢業的同窗,更是知交好友,以後又在一個醫院工作。」楊天行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林君賢是個十分出色的內科醫生,醫術極佳。他為人也很好,相貌出眾,可以說是個完美的人。他有一個漂亮的妻子,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可是上天是不會讓所有的事情都十全十美的,他的女兒林依依不知道為什麼的了一種怪病,是一個在醫學界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辦法治好的病。為此林君賢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一直致力於對女兒的治療中。」

  楊天行說到這裡重重的歎了口氣,我們沒有打擾這位老人對往者的懷念,過了一會,他才繼續開始述說起來:「林君賢為了他女兒的病悲痛萬分,而且還老是責怪自己,說是自己的無能一直沒有辦法治好女兒。後來,更悲慘的是林君賢的妻子因為承受不住自己唯一的愛女的重病,加上自己本身身體也不好,就早早的過世了。」

  「林君賢後來怎麼辦哪?」在一旁的方蕾還是忍不住,插了口。

  「哎!」楊天行歎了口氣,道:「具體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父親後來有跟我說過,說是林君賢後來就十分的消沉,幾乎要跟著他妻子一塊去了,但為了女兒只好忍住了。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又十分振奮起來,天天在實驗室工作加班到很晚。本來我父親以為他想開了,很為他感到欣慰。可是沒有想到林君賢在那之後脾氣開始變的異常暴躁,行事也獨斷獨行聽不進勸,更是好像跟什麼人有什麼秘密的行動,和我父親也越走越遠。」

  「秘密的行動?您知道是什麼行動嗎?」我忙問。

  楊天行的臉抽動了幾下,彷彿觸到了他不想回憶的痛苦事情,良久才用目光掃視了我們一眼,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道:「他在做活體實驗!」

  「什麼?」我和方蕾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彼此對望了一眼,如果是真的,那麼死亡大道上那些屍體有被活體解剖的痕跡就有原因了。

  「是的,很殘忍是不是?」楊天行道,「我父親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極力勸阻他快點收手,並且在家和林君賢大吵了一架。可是林君賢根本不聽,完全沒有把我父親的話放在心上,說如果我父親不幫他自有人幫他,並叫我父親小心,不要在外面亂說話。」

  「你父親同意了?」我問。

  楊天行搖了搖頭,道:「我父親當然沒有同意,就在林君賢走了以後想了很久,並且關照了我一些話就又追到了醫院要繼續勸說林君賢。」

  「成功了嗎?」方蕾問。

  「沒有,就在那天晚上,醫院發生了大火。」楊天行的一雙手顫抖著握著杯子,哀傷的道:「我父親和林君賢都被燒死在了醫院裡。」

  聽到這裡我和方蕾都忍不住歎了口氣,為了心愛的女兒做出活體實驗的事情的林君賢是值得同情的,可又是讓人不齒的。可是我倒是有點瞭解林君賢的做法,因為我和他是一樣的,如果可以用別人的死來換取自己重要的人的命的話,我也會這麼做,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我把手伸過去握著方蕾的手,不再想失去心愛之人的決心異常的強烈,即使要下地獄也沒有關係,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方蕾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情,反手牢牢的握住了我的手。從她眼裡投來了無比溫暖和堅定的眼神。

  「你告訴我們這些,是因為?」我知道楊天行決不會只是告訴我們這個隱秘而已。

  「因為我知道我父親和林君賢的死一定不是一場大火這麼簡單,我很想找到真相,所以到了這家醫院來工作。可是我沒有能力找到真相,我本以為我這一輩子是沒有指望了,直到你們的出現,我知道你們絕不簡單。所以把這段往事告訴你們,希望對你們有幫助。而且,我也老了,查出真相的任務也只有交給你們年輕人了。」楊天行傷感的說著,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多。

  「放心吧,楊醫生,我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方蕾這副樣子就差沒有對天發誓了,信誓旦旦的很。

  楊天行欣慰的笑了笑,接著我們就又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以後他就起身告辭了。望著他的背影,我有喜也有憂,喜的是我們終於知道了一些關於聖瑪麗醫院的內幕,憂的是我們仍然沒有辦法摸清事情的真相,一切都還籠罩在迷霧裡,甚至有更混亂我們視線的趨向。

  「你好像不是很相信楊醫生?」方蕾嘟了嘟嘴,顯然對我的不信任很是感冒。我笑了笑,難道她這二十幾年來光修行法術沒有學過防人之心嗎,好單純,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完全沒有考慮過真假。當然,我並沒有懷疑楊天行的話,只是他的話裡還有一些我想不通的事情,其實這個事情也是我剛才才想到的,一個小小的疑問。

  「方蕾,你說如果一個人死後他的鬼魂會不會是他死時的樣子?」

  「你問這個幹什麼?」方蕾疑惑的道。

  「你先回答我啊!」我說,一邊卡油的摸了摸她的臉,成功的讓她的嬌顏上起了一層紅暈。

  方蕾嗔怪的看了我一眼,打掉了我的賊手,說:「基本上,鬼魂其實是人類在臨死前所形成的一個思想體,也是一種能量體,通常都會以自己臨死前的樣子為形貌。」

  「那就對了,」我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疑問,說:「如果這樣的話,林君賢直接被燒死的,那麼為什麼我們碰到的自稱是林君賢的鬼身上卻有繃帶哪?」

  「你的意思是?」方蕾還是很聰明的,馬上會意了我的意思。

  「不錯,」我點了點頭,「我想,那個繃帶鬼有可能根本不是林君賢。」



第四十六章 破陣


 「李洋你怎麼想?」李海在聽了楊天行對我們所述說的聖瑪麗醫院的過去以後問在一旁站著的李洋。
  「在沒有其他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在撒謊之前可以先暫時相信。至於那個繃帶鬼的真正身份,有待商討!」李洋回答,對於一個警察來說,講求證據是無可厚非的。

  「曹穎哪?」我看了鐘,已經深夜了,可仍然沒有看見曹穎的身影。

  「哦,她去**鎮了。」李洋回答。

  「去那裡幹什麼?」我問。

  「我們查到那個昆劇團是從**鎮來的,所以曹穎認為這也是一條線索,就去查了。」李洋坐到了我身邊,說:「她說有我們四個在這裡應該夠了。」

  哦,我點了點頭,問:「你們還有收穫嗎?」

  「當然有。」李洋驕傲的揚了揚頭,說:「我們查過在那些女子被害之前心湖曾經有發生過一件小事情。」

  「哦,什麼小事情?」方蕾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兩碗麵條,沒辦法,誰叫李海和李洋兩兄弟光顧著查線索連晚飯都忘了吃哪!看來從拚命三郎似的調查作風來講,他們兩兄弟還是相同的。

  「幾個外地來的民工因為隨便砍伐心湖的樹木而遭到了派出所的拘留。」李海回答。

  「這算什麼?」我好奇的問,不就是砍了幾棵樹嘛!

  「笨蛋!」李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一副天下人皆傻瓜惟他聰慧的模樣,說:「心湖的萬魂鎖靈陣是靠周圍一圈樹木的排列方式所形成的,要是有樹被移了位或是被拿掉的話陣法不就有亂了嗎?」

  我摸了摸頭,疑惑的看了看李海,李海衝我點了點頭,看來這個說法未嘗不可信。我想大概外來的人對心湖的鬼談並不熟悉或者說是根本就不相信,所以他們敢對當地人忌諱很深的心湖下手也不為怪。從他們砍伐的日期來看,正好是心湖出命案的前一天。

  「後來有人重新來對那些樹木做過什麼處理嗎?」我忙問。

  「有,被重新種上了樹木,而且也是槐樹。」李洋回答。

  「你們連這個也能查的到,很厲害嘛!」方蕾把面放到了兩兄弟的面前,熱氣騰騰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害的我一陣嘴饞。看來方大美女的廚藝不錯,值得我將來娶回家當老婆!

  「那當然!」李洋再次自我標榜了一翻,拿起筷子就呼嚕呼嚕的吃開了,相對於李洋的粗野,李海的吃相倒是很優雅,不急不緩。

  「知道是誰親自下令重新種上槐樹的嗎?」李海吃了一口面,衝我眨了眨眼,笑著問。

  「有什麼就快說吧,小子!」我笑著打了一拳李海,暫時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扔到了一邊。

  「呵呵,是這個市的副市長,朱振華哦!而且還是於忠國的身前好友哪!」李海回答。

  「什麼?」我有點驚訝,讓一個副市長牽扯到這些事情來並不是好事。

  「你們不是說又種上槐樹了嗎,照理說陣法不就又齊了嗎?」方蕾好像並不在乎是市長還是副市長被牽扯了進來。

  「我想那些槐樹在種下去以後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和原來陣法中的槐樹相融合併產生效用吧!」李海回答。

  方蕾輕輕的哦了一聲表示瞭解,我在旁邊並沒有說話,腦子裡還想著副市長朱振華的事情,什麼事情如果有高官的介入總不是好事情,可事實總和人的意願相反,我有點沮喪的歪著頭。李洋和李海忙著對付他們的麵條,正吃的香。好不容易等他們都吃完了,李洋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說:「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樣?」

  「不知道。」我翻了個白眼,好累。現在的我什麼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從現在我們手頭的線索來分析,死亡大道上的屍體來自於聖瑪麗醫院,但是具體的拋屍地點不明確,而且我想我們也不一定能再碰的上怨霧。」李海把筷子放了下來,說:「所以死亡大道不是個好的突破口。聖心醫院是個可以考慮的地方,但是那裡是醫院,整天有人,我認為不妥當。至於古槐大街77號嘛,恐怕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具體的地址過,更是不可能。所以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可以讓我們方便下手的地方了。」

  不會吧!?又要去那個地方?我重重的歎了口氣,越是想逃開的地方越是要去,人就是這樣,往往事實總逼的你很無奈。

  「又去心湖啊?」我幾乎要無可奈何的仰天長嘯了。

  「當然,而且我們這次可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哪!」李海的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你想做什麼?」我警覺的挺直了身體,跳動的眼皮告訴我他一定沒什麼好事,果然,李海只說了兩個字,不過也夠我擔憂自己有沒有命看到後天的太陽了。

  「破——陣!」

  ※※※

  一身輕便的運動裝,一個大大的旅行袋,如果每個人手裡再拿上一個照相機的話我想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為我們這行四人是在旅遊,不過事實上我們卻在心湖的樹林口,準備進行李海所說的重要事情:破陣!

  大大的旅行袋裡裝的是李海的一些法術道具,真不知道他到底靠的是自身的法術哪還是那些還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東西,但是他執意要帶,反正是他自己背我們也就沒有話說了。至於一身運動裝,當然,美女即使是簡單的運動裝也能體現出很運動的美感,我就沒有話可以說了,這也是李海的主意,說是要是,萬一,假如,我們有危險的話穿這身衣服會讓我們跑的比較快!對於這個解釋,我心裡就只有一個字,那就是:「KAO~~~~!」

  「你還在看什麼啊?」李洋看了看正仰頭望著天空的我,問。

  「看看有沒有機會再看到這天啊!」我衝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回答。

  「安啦,你這小強般的命是死不了的!」李海從他的包包裡拿出了一堆東西,道。

  「在這一點上,」李洋攤了攤手,「我支持他的觀點。」

  暈!我翻了個白眼,什麼時候我和小強搭上關係了,不過我的表情加上李海和李洋的一搭一當,倒是很巧妙的沖淡了我們略為緊張的心情,畢竟大家都知道這次的行事並不簡單,有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只是大家誰都沒有說不參加,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共進退是唯一的好辦法。

  「這個給你們。」李海把一個小小的桃木匕首給了我,又給了李洋一個小小的銅質鈴鐺。

  「這是什麼?」李洋把鈴鐺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雖然看上去很舊,但是做工倒是很精巧,上面的花紋清晰可見。

  「是招魂鈴。」李海回答。

  「方蕾怎麼沒有?」我看著兩手空空的方蕾,有點不放心。

  「沒事,我有這個哪!」方蕾伸出了手腕,一個細巧的金製手鐲露了出來,上面還有一朵大大的蓮花。

  咦?這又是什麼寶貝?我臉上好奇的表情讓方蕾笑了笑,說:「這就是那支簪子啊!它是可以變形的。」是嗎?不愧是女用寶物啊,還這麼花俏!

  「好了,我們進去吧!」李海把包背好,握著手裡的南極星劍衝我們嚷道。我們彼此點了點頭,終於邁步進了樹林。

  進入樹林以後李海一直走在最前面,並且不停的揮舞著他的寶劍,揮動中寶劍於空氣迸發出許多火花,在因為樹蔭而顯得陰暗的四周裡閃閃發亮著。樹蔭的光斑錯落在地上,李海選擇了正午進入樹林,這是因為正午的時候陽氣最盛便於行動。

  腳踩在茂密的草地上,沙沙的聲響是唯一的聲音,伴隨著我們進入到樹林的深處。越來越昏暗的環境讓我漸漸開始擔憂,眼前李海和方蕾的背影有種忽遠忽近的虛幻感,好像他們有時候離我很近有時候又很遠。雖然明明知道走在身後的是李洋,但是仍然讓我很不自在,好像自己正被一個陌生人跟蹤著,如芒在背的感覺。忽然,叮噹一聲脆響從我身後傳來,嚇了我一跳。

  「怎麼回事?」我轉頭問正迷茫的看著手中鈴鐺的李洋。

  「這個鈴鐺要是有鬼魂靠近的話就會自動響!」李海一臉嚴肅的回答,握寶劍的手也更緊了。

  李洋有點悻悻的縮了縮脖子,我們沒有再說什麼,繼續跟在了李海的身後。而鈴聲也越來越急促,叮叮噹噹的鬧的人心慌意亂的著不到邊,煩躁的心情越來越重。我回頭看了看李洋,見他正用兩個手才能勉強抓牢震動不已的招魂鈴,臉上的汗水直往下掉。

  四周的空氣沉重起來,氣壓也彷彿變大了好幾個帕斯卡,壓在胸口憋得慌。我大大的吸了口氣,摸了摸胸口,在看方蕾,額頭上也漸漸有了細密的汗珠。我有點體力不支起來,雖然只是在近乎散步般的慢走,但仍給我有跑完1000米的感覺。雙腳越來越沉重,喉嚨口又干有疼。我扒開了自己的衣領,胸口的玉珮在一接觸冰涼的空氣後開始慢慢發燙,透過玉珮傳進身體內的一絲絲暖氣正遊走向我的四肢百脈,匯聚到丹田以後成了一團暖暖的氣團,讓我很是受用,漸漸的又有了力氣。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52 am

第四十七章 失敗而歸


  方蕾,你怎麼樣?」我擔心的扶住了已經快虛脫的方蕾,再望望李海和李洋,前者因為有法術的緣故還勉強支撐著,最狼狽的是李洋,幾乎整個人都快要趴在了地上。空氣的壓力和窒息感覺已經讓我們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我還堅持…堅持的住!」方蕾手上的手鐲泛著紫色的光暈,看來正在不斷的抵抗著周圍所帶來的壓力。

  「這個給你!」李海突然把自己的那快萬年仙玉拿了下來套在了李洋的脖子上,李洋掙扎著想要推辭,可是實在力不從心。

  「為…為什麼?」李洋摸著玉珮,一股清涼舒暢的感覺從手心蔓延向全身。

  「因為我是你哥!」李海把頭別到了一邊,沒有讓李洋看到他動容的臉,是的,不管以前有多大的不和和誤會,血緣關係是永遠都沒有辦法抹殺的事實。李洋一反常態的沒有再唧唧歪歪,我反而發現他的眼睛微微有點泛紅。

  「那我們繼續走吧!」我握住了方蕾的小手,突然害怕起來,我不知道這次的行動是否正確,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們所有人都能太太平平的走出這個該死的森林,可現在情況好像讓我這個希望變的渺茫起來,因為我看見了正從每一棵的樹下升騰起來的縷縷黑煙,正慢慢的匯聚成一團,成了一張張有著猙獰面目的臉。

  「大家小心。」李海把劍一揮,帶出一陣藍光,光所到之處都把湧上來的鬼魂逼退,而方蕾也爭脫了我的懷抱,右手前伸,手腕上的鐲子紫光一閃,竟幻化成了一條繡有紫色蓮花的飄帶,向鬼魂捲去。

  就這樣,李海和方蕾正好一前一後把我和李洋圍在了中間,藍紫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牆,把我們圍在了裡面。我和李洋雖然很想幫忙,可卻無能為力,這個時候,我第一次迫切的渴望自己也可以有法術。

  望向周圍,四周的鬼臉越來越多,好多竟然幻化成了我熟悉的臉,父母還有印雪。我漸漸變得越來越不安起來,好想跨出那道光牆,這種感覺好強烈,李海和方蕾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看不見了,即使是在身邊的李洋也消失不見,這個地方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孤單,寂寞,我感到眼淚正從眼眶裡流出來。

  「逍逍啊,快起來了,太陽曬到屁股了哦!」這是母親的聲音。

  「逍逍,不許哭,你是男孩子!」這是父親的聲音。

  「林逍,我愛你,即使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只要我活著我就愛你。」這是印雪的聲音。

  「逍逍……」

  「林逍……」

  無數的呼喚衝進了我的耳膜,這些聲音好像就在我的腦子裡不停的呼喚著,我伸出了手,抓向一個個面孔,可到手的,確是虛無的空氣。

  「啊……!」李洋突然的咆哮聲在耳邊響起,我渾身打了個激靈,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拉住他!」李海衝我狂叫著,我一看李洋,他的臉扭曲著,五官好似都移了位,雙眼噴發著怨毒的光芒,十指捲曲著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李洋!」我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已經準備要衝出去的李洋,大叫著,預感要失去他的恐懼讓我渾身發抖,使出了全力抱著已經崩潰發狂的李洋。而李洋似乎極力想爭脫我,在我懷裡掙扎著,嘴裡更是發出了異常刺耳的嘯聲,在這個聲音裡,你可以感覺怨毒和不甘,刺的我氣血翻騰,差一點就要鬆開抓住他的手,這不是李洋的聲音,可又確確實實從他的體內發出的。這聲音彷彿是從他的全身上下無數個毛孔裡發出的,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皮膚因為嘯聲而起的震顫。

  「惡靈退散!」李海突然轉過身,一道藍光劃過來直衝入李洋的腦門,就在光消失之後,李洋本來猙獰的臉突然平靜了下來,整個人萎進了我的懷裡,正當我心情一個放鬆的時候,無數的鬼魂卻突然齊撲而上到了李海的背後。

  「小心!」我把李海往我身後猛的一拉,李海反手就是一劍,成功的把鬼魂劈成了兩半,化成了黑煙。成功了嗎?我心一熱,可隨著那股黑煙重新聚集又重新化成鬼臉,我的心又冷了下來,真是名副其實的陰魂不散啊!

  「可惡!」我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苦戰中的方蕾,如果自己不下決心的話恐怕以後等曹穎回來以後就要給我們辦後事了!咬了咬牙,我把李洋往李海的懷裡一塞,在李海接住李洋的那一剎那一把抓住了李海的那把寶劍的劍身。

  好痛!果然是十指連心啊,粘稠而又滾燙的血液從手掌中流了出來,立刻沿著劍沿向下噴湧。

  「你…?」李海吃驚的看著我。

  「賭一把了。」我忍著揪心的疼痛把手順著劍一路拉了下去,立刻在劍身上抹遍了我的鮮血,我可以感覺到,甚至聽到皮膚被劍鋒劃開的聲音。原來發藍光的寶劍立刻爆發出了刺眼的紅光。

  李海看了看劍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感激的衝我點了點頭,拿劍的右手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圓圈,紅藍兩道光芒立刻成了兩道閃電,吱吱的射向一個個鬼魂。轟的幾聲,鬼魂被紅藍色的閃電擊中以後立刻都變回了黑煙。

  「趁現在,快走。」李海大喊了一聲,拖著渾渾沉沉的李洋就跑了起來。

  「方蕾!」我也忙拉住方蕾的手,急速的跟在了他們的後面。

  一陣驚心動魄的奔跑,簡直比大學體育考試時還要拚命,四個人發足狂奔,只想在那團黑煙重新化為鬼臉前逃出這一片森林。

  也許真的是那身運動裝發揮了作用,我感覺到自己的腿好像裝上了翅膀,即使拖著一個人,我現在的速度也是超出了我原有的水平了。

  「快點!」李海在前面大叫著,一邊努力的揮舞著寶劍,揮出的藍光給了我們正確的逃生方向,簡直比指南針還管用。

  「到了!」李海突然大叫一聲,就在後面的我們還在狂奔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身子,剎車不及的我和方蕾就這樣硬生生的撞向了他們,撲通的一聲,四個人立馬摔到了一起。

  「你幹嘛?」我努力的抱著方蕾的身體向李海埋怨著,卻沒有發現此時四人已經躺在了心湖樹林旁的那條馬路上。

  「怎麼回事?」李洋摸了摸摔疼的腦袋,問。

  「出…出來了!」李海氣喘吁吁的摸著胸口,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道:「我的劍有劈開幽冥空間的能力。」

  「怎麼會這樣,它們為什麼這麼強?」我拉著方蕾也爬了起來,不甘心的問,本以為有李海和方蕾,外加兩件寶物,總會有什麼收穫的啊!至少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逃的這麼狼狽吧,簡直是夾著尾巴的落荒而逃,太沒有風度了!

  「這裡是整個陣法的死門,鬼魂的力量會增強,而法術則相對應的減弱!」方蕾回答的倒是很乾脆。

  「你們,早知道了?」我插著腰氣呼呼的問。

  「有這麼猜過,只不過現在證實了。」李海回答。

  「什麼?」我和李洋當場大叫,真是白白當了一回驗證品,差點可就沒命了啊!


第四十八章 死循環的突破口


  我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筆在紙上塗鴉著,紙上原本的字跡已經被塗得面目全非。我現在正在警局的法醫辦公室裡,昨天的狼狽到現在都讓我很氣惱,這下可好了,連心湖都成了一個沒有辦法有進展的線索,所有的事情都成了一個死循環。
  從心湖、死亡大道到聖瑪麗醫院,又到活體解剖,它們之間都有著這樣那樣的聯繫,可到了最後,一切又回到了出發點。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古槐大街上的那幢老式洋房倒成了唯一沒有詳細情況的地方了,可問題是,它在哪裡?它存在於那個小區,又無法找到。按照李海的說法是,這幢洋房是整個幽冥空間的中心點,也估計是整個陣法中的活門所在。

  哎!真是讓人頭疼,我放下了筆,想到了昨天李海的那個決定,那就是如果從鬼的身上沒有辦法查清的話,就從人的身上查清好了。我當然知道他是要從那個來頂罪的司機下手。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來了警局,希望能從那個司機的身上找到目前這個死循環的突破口。

  「怎麼樣?」我望著進入辦公室的方蕾,問。

  「沒有辦法。」方蕾無奈的衝我歎了口氣,「管得太緊了,他被定為重刑犯,沒有上頭的批准,誰也沒有辦法接近他。」

  「是嗎?」我有點洩氣的坐回了椅子上,看來方蕾的打探帶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一個極度重犯絕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法醫所不能接觸到的了。

  「現在怎麼辦?」方蕾擔憂的問我。

  「只好等李海他們的消息了。」我無奈的回答,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從這個司機的親人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

  中午,我早早的就已經到了食堂,雖然食堂的飯菜做的實在難讓人恭維,但是沒有什麼比吃更能安慰我現在沮喪的心情了。

  打好飯,我一個人悶坐在了那裡,方蕾因為不想別人知道我和她的關係,硬是不肯和我一起就餐,我也只好依著她了。

  「哎,林逍,怎麼了?」小任走了過來坐到了我身邊。

  「沒怎麼,吃飯啊!」我無聊的用筷子戳了戳飯菜,無精打采的回答。

  「怎麼這麼萎靡不振啊?」小任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告訴你個好消息,心湖的案子就快結了。」

  「就認定是那個司機?」我轉頭看著小任興奮的臉,也難怪,剛上任就能碰到這麼一個大案子當然會覺得開心,看來有時候無知一點會比較幸福。

  「當然了。」小任笑著回答,說完突然衝前面招了招手,我抬頭一看,小周,從李洋那裡接手心湖命案的一名警員正端著飯菜走了過來。

  「喲,林逍也在啊!」小周微笑著坐下。

  我衝他禮貌的點了點頭,問:「案子結了啊?」

  「是啊!」小周當然知道我指的是哪個案子,雖然我心裡很清楚的知道那個司機只不過是個替死鬼,可我知道就算我把鬼女林語嫣的事情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人啊,總是在找到一個自以為對的答案以後就沾沾自喜。

  「那司機也真有品位哦,受害者都一個調調。」我故作開玩笑似的說著,說不定能從小周的嘴裡再探聽到一些什麼。

  「是啊,看來兇手就喜歡這種文文靜靜的漂亮女人。」小周回答。

  「她們之間真的沒有別的什麼交集了嗎?」我試探性的問。

  「恩…」小周歪著頭想了一會,突然眼睛一亮的道:「我們查到她們都在生前去過聖心醫院。」

  什麼?我立刻忘了吞嚥,嘴巴張的老大。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啦!」小周聳了聳肩,隨意的道:「最近流感盛行,去醫院的人多的很。再說聖心醫院是附近最有名氣的醫院,生病了會第一個想去那也是正常的。」

  「是…是嗎?」我勉強的笑了笑,我不想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過於驚訝,連忙又轉移了一個話題和他們聊了聊。結果這頓飯就在我們的插科打諢中消滅掉了。

  ※※※

  「方蕾,我有線索了。」一到辦公室,我就忙不迭的衝著方蕾大叫。

  「哦?」方蕾笑著放下了電話,說:「真是東邊不亮西邊亮哦!剛才李海他們還打電話來說抓不到什麼小辮子哪!」

  「李海他們說什麼?」我拉了一把凳子坐下。

  「他們說他們有查過那個司機的家人,他老婆現在住院了,最近還要動手術。至於她女兒,在大學讀書!從外表來看一切都好像正常。不過你想一想,一個只有做司機的老公能賺錢的家突然就在老公出事的時候有錢做大手術了,你認為這錢從哪裡來?」方蕾問我。

  「反正不會從那個可能是林君賢的鬼那裡來。」我回答。

  「對啊,肯定有人在幕後出的錢。」方蕾的臉上一副一切已經明瞭的表情。

  「你不會是懷疑我們敬愛的副市長吧?」我問。

  「哎,這可不光是我這麼想的哦!」方蕾衝我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的道:「他是於忠國的好朋友,如果說於忠國是因為知道了一些心湖的秘密而被滅口的話作為他的朋友,這位副市長先生不可能什麼都不知情吧?」

  「說不定於忠國根本沒有向別人述說的機會哪?」我提出了疑問。

  方蕾微笑了一下,說:「剛才李海還告訴我,他們查到毛愛軍是這位副市長的學弟!」

  「是嗎?」我現在已經大皺眉頭了,怎麼看這位副市長和心湖撇不了干係。

  「如果謀殺老曹的是人,而且還是一個職業殺手。還有,讓你和李洋他們出車禍的那個肇事司機也是個殺手的話,你認為是誰出錢僱傭他們的哪?鬼嗎?」方蕾不依不饒的闡述著她的觀點,「還有讓那個司機來頂罪,這一切不是一個鬼能做的。」

  「好吧,好吧!」我已經舉雙手投降了,和女人爭辯的確是一件不明智的選擇,「你說的有理,那請問你們準備怎麼辦哪?難道就這麼衝到副市長的面前說,嗨,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搞鬼所以我現在要逮捕你嗎?別忘了這一切都只是你們的猜想,你們沒有證據,而且就算有證據,你們認為別人會相信你們什麼鬼啊什麼萬魂鎖靈陣的鬼話嗎?」

  「呵呵,」方蕾突然笑了起來,我立刻有種我是小雞她是黃鼠狼的感覺,不妙啊!

  「是我們不是你們!」方蕾指了指自己又指著我,「這就是我們現在要重點考慮的問題了。」

  「我不要!」我嘩的一下站了起來,不和官斗一向是我的處世原則,這個世界上最吃力不討好的就是民和官鬥,你說我膽小也好,說我勢利也罷,反正我可不想造反。

  「你怎麼這樣啊?」方蕾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來,美女一臉的怒容,卻是另一翻悅目的光景。

  「哎!」歎了口氣,我無奈的向這位純真的只懂法術和法醫的美女解釋:「一,我們沒有證據;二,就算有證據也沒辦法讓人相信;三,如果他是幫手,也是幫鬼的幫手,情況不明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那你準備怎麼辦?就這麼結了?」方蕾一手叉腰一手用手指戳了戳我,萬種風情的問。

  「呵呵,」我吞了吞口水,現在可是在上班期間,不能亂來,我強忍住了把她擁入懷裡的衝動,道:「所以我剛才不是說有新線索嗎?」

  「新線索?」

  「是啊,小周告訴我,心湖命案的死者都先後去過聖心醫院。」

  「哦?」方蕾好像來了興趣。

  「所以我看我們還是從這裡再查查看。」我說。

  「怎麼查?」方蕾皺著眉問 「你別忘了!」我得意的道,「我們可以去找楊醫生啊!」

  「你不是不信任他嗎?」

  「信不信任是一回事,請他幫忙是另一回事情啊!」我理直氣壯的回答,有的利用幹嘛不用,我一向是本著物盡其用的標準來行事的。

  「你啊~~~~!」方蕾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眼裡卻是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千嬌百媚的很,看的我骨頭都快酥掉了。什麼叫做媚眼如絲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你不照樣喜歡?」我厚著臉皮衝她眨了眨眼睛,說到放電,我可也不是蓋的!

  「臭美!」方蕾衝我做了個鬼臉,轉身在我的魔爪就要摟到她腰之前巧笑嫣然的衝出了辦公室,只留下了還在回味她剛才嬌媚之態的我。而我們也更沒有想到,本來打算下班以後拜訪楊天行讓他幫忙查查受害者竟然成了一切真相得以大白的一個前奏!



第四十九章 楊天行之死


  「怎麼樣,還要等多久啊?」我坐在車上問旁邊的方蕾。
  「再等一下吧,李海說馬上就到的。」方蕾焦急的看了看表,明明約好是八點的啊,怎麼李海還沒有來,就等他到了一起去找楊醫生的。

  「不好意思!」李海的聲音傳了過來,回頭一看,他正朝我們這裡奔了過來。

  「老兄,怎麼這麼晚?」我指了指手錶,發現李洋這小子竟然沒有跟過來,他不是對這案子很掛心的嗎?

  「哎,李洋哪?」方蕾問。

  「哈!」李海向天翻了個白眼,氣憤的說:「把人家小妹妹去了!」

  「啊?」我驚訝李洋認定獵物的速度,「是誰啊?」

  「就是上次圖書館的那個漂亮圖書管理員嘍!」李海惡狠狠的回答,顯然對於弟弟的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舉動很是憤慨!

  「他行動倒挺快的嘛!」我笑了笑,這小子不會是受了我追到方蕾的刺激決定大開殺戒了吧!

  「他還真…」方蕾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李海,臉上明顯的寫著你們李家怎麼這樣這幾個大字。

  方蕾的BS眼光讓李海幾盡氣結,臉上馬上露出深惡痛絕狀,一字一字的道:「家門不幸!」

  「好了!」我拍了拍李海的肩,道:「我們快上去吧,跟楊醫生說好是八點的,都要遲到了!」

  方蕾和李海點了點頭,於是我們三人就進了楊醫生的公寓大樓。

  ※※※

  楊天行的家是在一幢高層公寓房的頂樓,也許是樓層很高的緣故,當電梯打開門的那一剎那,一股異常寒冷的陰風吹得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樓面上只有一點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的跳動著,因為是高樓,大家上下都乘電梯,雖然沒有了人上下樓的嘈雜聲,但是過分的安靜也讓人不安。風呼嘯的聲音吹的就像是人淒慘的嘯聲,我從來不知道風的聲音竟然可以這樣撕心裂肺。一種奇怪的聲音在我們踏出電梯的時候響了一下,然後在我們駐足仔細傾聽的時候又噶然而止,我覺得這像是樓上的人家拖動傢具的聲音,不過現在已經是頂樓了啊!

  不安的縮了縮脖子,我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樓梯口,此時正像是個惡魔的大嘴一樣對我們張開著。眼前一晃,我感到樓梯口後面好像有人影。

  「怎麼了?」李海看著我問,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口傳出了回音。

  「好像有人!」我說著走到了樓梯口往下張望了一下,黑洞洞的,什麼也沒有,看來是我太神經過敏了。我歉意的向李海和方蕾笑了笑,說:「走吧,楊醫生家應該就在前面的03室。」

  我們三人走到楊醫生家門口,我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血腥的味道。

  「你們聞到了嗎?」我回頭看了看李海和方蕾,他們的臉色變的凝重起來,一種不祥的感覺向是一條蛇,正爬向我們的心。

  我輕輕碰了一下房門,門開了。屋內根本就沒有燈光,但是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倒是很清晰的把房裡的一切都照亮了。我看見楊醫生正仰面躺在客廳的中央,胸口的紅色鮮血在略顯黑白調的周圍裡尤其醒目。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嘴張的好大,眼球突出。

  「楊醫生!」方蕾立刻想要衝過去,卻被我一把抓住了。

  「等一下!」我的胸口因為呼吸而起伏著,我現在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環顧了一下四周,危險的氣息正侵入我的身體,這是一種出於動物的本能,即使人已經進化成了這個世界上最高等的動物,這種本能還是存在的。

  李海快步走了過去,蹲下身摸了摸楊醫生的胸口,然後衝我們搖了搖頭。我的心也立刻涼透了,該死的,為什麼?

  「要報警嗎?」方蕾問。

  「先不要。」李海站了起來,看了看房間,說:「讓我們先找找看看有什麼線索。」

  「好!」我馬上同意了李海的建議,我可不想讓警察來取走可能是重要線索的東西。緊緊握了一下方蕾的手,「還是由我一個人來找吧,最少人動過現場對將來破案越有幫助。」

  說著,我脫下了自己的鞋子,這樣可以不留下鞋印。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包住了手,希望不要留下什麼指紋。小心的走進其中一個房間,傢具很少,只有簡單的一張床和一個衣櫥,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在走進廁所,白白的瓷磚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

  「有什麼異常嗎?」方蕾在客廳裡呼喚,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很整潔,應該說是太整潔了,整潔的讓人覺得這個房間根本就沒有人住過,心理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可又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搖了搖頭,我走了出來,衝他們搖了搖頭,道:「什麼異常都沒有。」

  「那現在報警嗎?」方蕾看了看李海,又看了看我,問。

  我沒有說話,轉頭看著李海,李海也正看著我,從他的眼裡我看出了他的意思,而正好也是我的意思。兩個人默契的點了點頭,我走過去把方蕾拉到了門口,然後把手帕拋給了李海。李海也學我的樣子脫下了鞋,往後倒退出房間的時候順便用手帕把原先他留下的腳印都擦去了。退到門口以後,李海順手關上了門,然後用手帕在門把手上擦了擦。

  「你們…」方蕾狐疑的看著我們,道:「不會是想就這麼走了吧?」

  「別說話,先離開這裡。」我拉著方蕾就往電梯那裡走,卻被她一把甩開了。

  「我們得報警!方蕾看著我的眼睛,嚴肅的道。

  「要報警,可不是現在。」我回答。

  「那什麼時候?」方蕾不依不饒的追問。

  「明天。」我沖身後的李海使了個眼色,李海很識相的和我一起架起了方蕾把她硬是拖進了電梯裡。進入電梯以後方蕾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氣呼呼的看著我們,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歎了口氣,我解釋:「我們現在不能再有什麼命案惹上身了,明天我們可以裝做是不放心他為什麼失約再去一趟他家,要他的鄰居也再場的時候一塊打開門,這樣比較保險!」

  「你們怕什麼,我們根本沒有殺他啊!」方蕾道。

  「是,可陳凱會相信嗎?他一定把我們也作為嫌疑犯來看,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和陳凱周旋不是嗎?」我苦口婆心的解釋著,沒有想到我也會有知情不報的一天。

  方蕾把頭別到了一邊,沒有理睬我的打算。

  「林逍說的對!」李海打破了我和方蕾的爭吵,道:「而且楊天行的死不簡單。」

  「你認為是誰殺了他?」說話間我們已經出了電梯,走到了車旁,我一邊拿出了車鑰匙一邊問。

  「不知道。」李海無奈的回答,原本的線索又突然段掉了,讓人有種不妙的感覺,死亡的壓力第一次來的這麼直接,不禁讓有法術的自己也恐懼起來。

  我坐到了駕駛位上,啟動了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震動著我的耳膜,當我再次抬頭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對面的一輛車上正有一個熟悉的面孔正在衝我冷笑著。大腦轟的一聲響,我的心好像也停止了跳動。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就是他上次在死亡大道上撞了我們的車。

  「怎麼了?」方蕾看見我的臉色不對,問。

  「混蛋!」我咒罵了一聲,剛想下車去抓他,卻沒想到他開動了車子躥了出去。

  「不會讓你跑掉的!」我忙拉動了擋位,也不管這裡能不能掉頭,油門一踩就跟了上去。車子轉彎時發出的刺耳聲像是劃在了我的心上,皮膚上立刻起了許多雞皮疙瘩。

  「你幹嘛?」李海大叫道。

  「前面那輛車裡的男人就是上次讓我們翻車的肇事司機!」我一邊緊盯著前面的車一邊回答。

  「什麼?你確定?」方蕾問。

  「他燒成了灰我也認識!」我惡狠狠的回答,腳上的油門猛踩,車子在夜幕中呼嘯而過,吹起了地上的落葉。前方的那輛車在茫茫夜色中顯的那麼詭異,我突然覺得它像是一個從地獄而來的死亡之車,正引導著我們一步一步走向地獄的深淵。眼皮的不住跳動讓我很想踩上剎車,可整個人的行為和思想此時已經分了家,右腳牢牢的踩在油門上,不動分毫。



第五十章 陷阱


  「林逍,你不認為這是個陷阱嗎?」李海坐在我身後忍不住問。

  「怎麼說?」方蕾回頭望著他,道。

  「你們想一想,我們剛約好楊醫生見面他就被殺死了,如果那個司機就是兇手的話你認為他為什麼在殺了人以後不盡快逃走而是讓我們發現並跟蹤著哪?」李海擔憂的臉在後視鏡上看的一清二楚。其實我並不是笨蛋,這樣幾乎是明目張膽的引我們跟在後面一定是有什麼企圖,這個人是個職業殺手,職業殺手不會犯李海所說的錯誤。可現在除了能夠跟在他後面以外我們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來找出真相了,楊醫生已經死了,副市長那邊又沒有辦法抓到把柄,一切的線索都成了一個死循環。我實在找不出比跟蹤這個殺手更好的辦法了。

  「我知道。」我歎了口氣,說,「可你有更妥當的方法嗎?再說了,我也累了。我不想再為這件案子到處找線索了,如果說這是個陷阱的話我也要跳下去。置之死地而後生!」

  李海和方蕾聽了我的決心以後沒有再說什麼,我知道他們對於現況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是讓我擔憂的是方蕾,在失去了印雪以後我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方蕾好像也看出了我眼裡的擔憂,伸出手拍了拍我握著排擋的手。溫暖的皮膚觸覺讓我的心裡好受了很多,我知道方蕾是不會讓我一個人去冒險的,如果真的要死,就讓我們一起吧!

  車子開著開著忽然失去了前方那輛車子的蹤影,好像它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一般,我著急的四下張望著。就在我以為我要跟丟了的時候,那輛車突然又出現在了我的視線內,此時正靜靜的停在街道旁。

  「下車看看。」我把車停了下來,跳下了車,方蕾和李海跟在了後面。

  「沒有人!」我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汽車,道。

  「這裡是哪裡?」李海望了望四周,問。被他一問,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經跟著這輛車到了一個小區門口,這個小區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就是上次林語嫣帶著我進入到古槐大街77號的那個小區。高大的樹木遮斷了月光,從洋房的庭院裡伸出的樹枝在微風中徭役。各個洋房之間的距離很近,使得道路狹長而幽暗。

  「這裡就是上次進入古槐大街77號的那個小區。」我伸手抓住了方蕾的手,感到她正不住的顫抖著。李海看了我一眼,說:「我今天沒有帶寶劍。」

  「沒有關係,我有帶。」方蕾摸了摸發上的簪子,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進去吧!」我拉著方蕾向前面的一條小道走去,就在這個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卻突然顫動起來,嚇了我一跳。

  「喂,誰啊?」我問,希望不是小任才好,現在實在沒有空來應付他。

  「是我,曹穎。」電話裡傳來了曹穎清脆的聲音。

  「什麼事?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啊?」我問。

  「查到一條應該很有幫助的線索,」曹穎頓了頓,道:「林語嫣其實是林君賢的親侄女。」

  「什麼?」我大吼出聲,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確實很有用,但也太震撼了,我恐怕我的心臟承受不了。我的大吼讓方蕾和李海擔憂的看著我,我知道他們現在一定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確定?」我懷疑的問。

  「確定,這是我找到她當年的閨中秘友以後她告訴我的,據說是林語嫣親口跟她說的。而且還說什麼要回去找她唯一的親人之類的話。」曹穎回答。

  「是嗎?」我低嚀了一會,我知道曹穎沒有說謊的必要,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原先我對於繃帶鬼身份的懷疑就更加深了。

  「好了,我不和你說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好的。再見。」我掛斷了電話,而腦子裡還正在消化曹穎所帶來的消息,一時之間竟然有點腦袋斷檔,直到方蕾推了推我才回過神來。

  「什麼事,誰的電話?」方蕾問。

  「曹穎的。」我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說:「她查到林語嫣其實是林君賢的侄女。」

  「啊?!」方蕾和李海異口同聲的驚訝出聲,看來被這條消息震住的不止我一個。不過他們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可是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原來認定的元兇被推翻,那麼真正的幕後黑手又會是誰哪?

  「我們別呆站著了。」我揮了揮手,道,「再不快點的話恐怕那個傢伙就要逃跑了。」說著,我率先走進了那條小道,方蕾和李洋跟在了後面。而我們也沒有想到,這條小路就在我們全都進入以後突然消失變成了旁邊一幢洋房的圍牆,這裡根本就沒有了那條路,那條通往古槐大街77號的路。

  ※※※

  走在狹長的小道上一向不是我的愛好,可又總讓我再三的接觸到,真是有夠背的。我停了一下,伸手扶向了牆壁,冰冷的感覺讓我有點委靡的身體為之一震。本應是堅硬的牆壁現在摸起來竟然很…,我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可以用來描繪的詞:冰冷、陰濕。有點像…死人肌膚的觸感。一想到這我的手忙縮了回來,雖然幾乎天天有觸摸,可當面對一堵牆也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心裡卻只有了恐懼。轉頭望向方蕾和李海,他們的景象正在不斷的扭曲變形,像是透過水幕在看他們。

  「你怎麼了?」方蕾的聲音傳來,再看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再摸牆壁,也沒有了剛才古怪的感覺。一切都好像我在做夢。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還是古怪的看了一眼牆壁,說:「不知道那傢伙藏到哪裡去了,說不定早就跑掉了。」

  「所以不要擔擱了啊!」李海向我們招了招手,讓我們走快點。我加快了腳步,可心裡仍對剛才的牆壁耿耿於懷。默不作聲的跟在方蕾和李海的後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時間彷彿就此凝固,一行人好像在一個迷宮裡一樣轉悠著,頭都混混沉沉起來。眼前的景物一閃一跳的,就像是在放老式的電影一樣。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前的玉珮。

  「快看!」李海突然指著前方叫了出來,我感到他的聲音裡夾雜著興奮、恐懼和擔憂。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就在現在古槐大街77號正靜寂的矗立在我們的面前,等待著來訪的人們陷入她的迷局。

  李海第一個走到鐵門之前,伸手摸了一下鐵門,卻立刻像是摸到烙鐵一樣的縮了回來,那隻手上竟然泛出了黑光。他大概是痛到了,臉上的五官都扭到了一起。

  「怎麼了?」方蕾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細看之後臉上神色大變,立刻拔下發上的簪子對準李海的手掌心就刺了下去。黑色的粘稠狀血液從皮膚裡流了出來,拌之的是一股嗆人的惡臭。

  「運氣!」方蕾關照李海,一邊又繼續用簪子在他的手掌心畫了一個符,簪子尖銳的劃開了皮膚,黑色的血液立刻佈滿了整個手掌,現在看來就好像李海的整張手都伸到墨水裡去過一樣。黑色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四周靜的出奇,我可以聽到李海的喘息聲和血落到地上的滴答聲。漸漸的,黑色的血變成了黑紅色,又過了一會變成了暗紅色,最後是和常人一樣的鮮紅色李海這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這屍毒真是厲害啊!」李海大口的喘著氣說道。

  「鐵門上有毒?」我看了看旁邊的鐵門,說:「不會啊,我以前也有摸過啊!」

  「那是因為你身上的萬年鬼玉可以避屍毒的。」李海有點無力的回答。

  「是嗎?」我沒有想到這玉還有這種功效,欣喜的摸了摸,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啊,於是問:「你不是也有仙玉的嗎?沒有用的嗎?」

  李海被我問的愣了一下,是啊,林逍雖然有萬年鬼玉護身,但自己也有萬年仙玉啊,怎麼就沒有這個效果哪?李海歪著頭想了一會,大概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無奈的衝我聳了聳肩。

  「那現在怎麼辦?」方蕾看著禁閉的鐵門,擔憂的問:「總不見得翻過去吧?」

  「我看看能不能打開。」我說著推了推鐵門,吱呀一聲,門竟然被我推開了,慢慢的向兩邊打開。剛才我只是試探性的用了很小的力推了一下,鐵門看起來又非常厚重,理論上來說是不可能把門敞開的,可現在門卻緩緩的移動著,就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為我們打開了眼前的這扇門,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條由石子鋪成的路,蜿蜒的伸向密林深處的那幢樓房。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我實在不知道這裡面等待我們的會不會是接近死亡的危險,仰或是進入地獄前的恐懼。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54 am

第五十一章 解剖


  我們現在已經站在了這幢老式洋房的大廳裡,四週一片漆黑,只有李海的打火機照亮了一小片空間。紅色的火光印在李海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眼白的地方被光映紅了,看起來就像是一雙紅色的眼珠正盯著你。
  「分頭找嗎?」李海猶豫了一下,問。

  「不,一起!」我忙否定了他的建議,這種鬼地方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妥當,人氣會多一點。

  「好吧!」李海點了點頭,走上了樓梯,我和方蕾手拉著手跟在了後面。樓梯是木質的,也許是年久失修的關係,踩在上面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刺耳!

  通常來說人都有第六感,就像現在,我感到背後正有人跟在後面,腳步的步伐也和我們一致。

  回頭,什麼也沒有。

  李海走在前面,打火機的火光被遮掉了一點,我和方蕾幾乎是在黑夜裡行走,模糊的只能看到對方身影的輪廓。

  一晃眼,我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穿過我和方蕾之間,涼意拂到了皮膚上。

  樓梯口,李海把打火機滅了,太長時間的點燃會使打火機變的非常燙手,黑暗的那一剎那,方蕾的身體靠進了我的懷抱,我可以聞到和這個房子裡腐爛的氣息完全不同的清香。

  再次打亮打火機之前冒出的火花在眼裡跳動,接著又是微弱的光,李海把手伸向前,讓我們看到了一排長長的走廊和兩邊的門。

  沒有說話,李海跨步走了出去,走向走廊口最近的一扇門,伸出手就要去推。

  「等一下。」我的聲音低沉的讓我自己都聽不出來,我拉住了他的手。

  「你不去看就永遠也沒有辦法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李海望著我,我知道沒有辦法改變他的心意,放下了手。

  就在這個時候,門,不推自開。

  李海和我對望了一眼,房間裡一片漆黑,打火機的微弱火光根本沒有辦法穿透進去,但我卻感到無數的黑影正在聳動著,黑暗、怨恨。

  「明天請我吃飯怎麼樣?」李海緊盯著房裡,口中卻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好,我請你吃川菜。」我想也沒想的回答。

  李海點了點頭,嘴角隱隱有著笑意,率先走了進去,他的身影立刻就隱沒在了黑暗裡,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樣。我很不放心,拉著方蕾就想跟進去,就在我抬腳的時候,門,關上了。黑暗侵襲而來。

  「李海!」我和方蕾同時叫出了聲,我想恐懼正同時寫在了我們的臉上。

  方蕾推了推門,絲毫不動。黑暗裡我無法看到她的臉,我只是握緊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懷裡。懷中的嬌軀激烈的顫抖著,我把下巴頂在了她的秀髮上,勒緊了她。

  「別急,看看別的門能打開嗎?」我輕輕的安慰著方蕾極力想保持鎮定,可惜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我內心的恐懼。

  左手把方蕾勾在了懷裡,右手摸向了牆壁,我想往前沿著牆總會找到下一扇門。摸到了牆壁,有別於一般牆壁堅硬的觸感,是柔軟。可這不是有彈性有溫暖的柔軟,那時僵濕、陰冷的感覺,死人肌膚的感覺,寒意從手指躥入。我沒有縮回手,因為我不想讓方蕾更擔心了。強忍住心中的厭惡和害怕的感覺,我一路摸索著,艱難的帶著方蕾一步步向前走著。

  門,是門!我從沒想到摸到一扇門能讓我如此興奮,感到懷裡的方蕾也激動的動了一下,我輕輕的推開了門,一樣的黑暗。

  拉著方蕾的手進了房間,進去之後才發覺房間裡竟然沒有象走廊上那樣黑,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房裡歐式風格的傢具,和一張大床。床是典型的英國式,四角的柱子撐起了一個頂,從頂上瀉下一層層霧般的薄紗,把床上的躺著的一個人遮住了,我只能從身型上判斷出那是一個人。

  要不要過去看。。。。

  握著方蕾的手已經放開,撥開了那層紗,李海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但讓我我整個人呆立成化石的並不是這個。他的衣服敞開著,露出了裡面的五臟器官,那是因為他整個胸腔的肌膚層和肌肉層都已經沒有了。臟器表面的一層黏膜還在,看上去還很濕滑,可是沒有鮮血,一滴也沒有。看上去就像是大學實驗室裡那個解剖的人體半身像。這是要很高明的解剖手法才能作到的:臟器不受損,沒有鮮血四濺。

  我想叫方蕾,可喉嚨裡卻沒有聲音,手向後抓了抓,沒有方蕾那溫暖的小手,只有空氣。我回頭,方蕾已經消失不見。

  昏暗裡,我看到惡魔猙獰的笑臉。

  衝出房門,我沒有勇氣去觸摸李海的屍體,跌跌撞撞的跑向樓梯,幾乎用滾的下了樓梯。可就在我要衝出這幢鬼屋的時候,我又停住了。

  方蕾怎麼辦?她去哪裡了?那真的就是李海嗎?會不會是幻覺?所有的問題都進入了腦子裡,殘存一點的理智讓我又轉過了身。

  樓梯下面的玄關上出現了一扇門,一扇我們剛才都沒有注意到的門,沒有人去碰它,可門卻緩緩的打開了,我很清醒的知道,那是另一個陷阱。。。。。

  可我的腳卻已經跨了進去。

  門裡面是一條往下的階梯,應該是通往地下室的。階梯一直往下,直到另一扇門的出現。門是虛掩著的,透過門縫,我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醫用帽子的人正站在解剖台旁,一具人體正躺在上面,因為角度的關係,我看不到人體的臉。那個人緩緩的向旁邊放著的解剖刀伸出了手,藉著昏黃的光,我看到那隻手上纏滿了繃帶。

  繃帶鬼?!

  「住手!」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推門而入,衝著他大喊。

  那個身影緩緩的回過了頭,滿是繃帶的臉上血跡斑斑,突出的一個眼球上粘著黃色的膿液,眼睛裡的凶光讓我不寒而慄。再往解剖台上瞄去,我立刻渾身發抖,那是方蕾,渾身赤裸的方蕾。雖然曼妙的女體毫無遮蔽的呈現在我眼前,可卻毫無心動的感覺,她的樣子只讓我想到了死亡和恐懼,這不是方蕾的身體應該給我的感覺。更讓我擔心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現在是死還是活,因為她的臉色好蒼白,沒有一點生氣。

  「你來了嗎?」繃帶鬼沙啞難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愣愣的看著他裂開的笑臉,冷汗,順著臉頰流下。

  「你放了她!」我捏緊了拳頭,我不能逃跑,我要救她,她是我的愛人,如果要死,也不能讓她一個人。一個印雪已經足夠了。

  「好啊!」繃帶鬼的回答讓我不禁一呆,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答應的這麼爽快,雖然心裡知道一定另有陰謀,但我還是快步走到瞭解剖台前伸出了手。

  不對,我是要去摸方蕾的鼻息的啊,手怎麼會拿住瞭解剖刀?我心慌的想鬆手,可右手卻牢牢的握住了刀,我伸出了左手想要奪過那把刀,可左手竟然輕輕的按住了方蕾的肩膀。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

  「不,不要!」我大喊,這個姿勢我再熟悉不過了,因為每當我準備開始解剖一具屍體的時候都是這個動作。右手拿刀,左手按住屍體的肩膀,身體微微向前傾。

  「哈哈。。。哈哈。。。!」繃帶鬼淒厲的笑聲在空氣中迴盪著,一聲聲回聲就像是一縷縷的絲線一樣纏繞上了我的脖子,我感覺到窒息,死亡正向我敞開大門,印雪正在門的那邊向我揮手。

  拿刀的右手慢慢的往下,一切都像是慢鏡頭一般,我感覺到刀鋒已經接觸到方蕾光滑的肌膚,只等我再一用力。

  「不,住手!」我再次絕望的大叫,恐懼和絕望象潮水般湧來,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懼解剖。

  「你沒有解剖過活體吧?」繃帶鬼的眼裡閃著得意的瘋狂,大笑著:「你有沒有感受過刀鋒劃過人柔韌的肌膚上以後鮮血流過指尖的感覺?你有沒有感受過刀鋒劃過人緊致的肌肉層以後看到血管的感覺?你有沒有感受過刀鋒劃開人的內臟以後看到內臟還在蠕動的感覺?」

  「夠了夠了,我不要感受這些!」我拚命的大叫:「你這個瘋子!」

  「哈哈,瘋子?你難道沒有解剖過嗎?」繃帶鬼指著我。

  「那不一樣,那些都是死人!是屍體!」我搖著頭,刀鋒已經輕輕按下,我看到一點紅色從刀尖處流淌出來。

  「屍體?哈哈!不都一樣?一樣是這骯髒、脆弱的身體?」繃帶鬼把雙手攤在了自己的眼前,發瘋般的狂笑。

  一樣嗎?一樣嗎?這同樣是骯髒脆弱的活體和屍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再不停手的話刀鋒就會劃過方蕾的喉管,這曼妙的身體就會真的變成冰冷的屍體。繃帶鬼的狂笑聲在耳邊不斷的迴盪著,刺耳的耳鳴好像在腦子裡橫衝直撞著。眼前的景色模糊起來,印雪的臉卻漸漸清晰。曾經夢中她哀怨的眼神越來越濃。

  印雪,你在懲罰我嗎?還是這是命運的安排,要我親手解剖我所愛的人?



第五十二章 下水道


  方蕾雪白的脖子上一道刺目的紅色血痕是我的傑作,我的右手還在動,感覺到刀鋒正更往下劃的恐懼和無能阻止的悲哀讓我渾身發抖。
  「哈哈。。。哈哈。。。你感覺到了嗎?」繃帶鬼在一旁興奮的大叫著,眼球幾乎就要從他的眼眶裡掉出來。

  混蛋!我極力想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可右手卻像著了魔一樣的不聽使喚,我感覺有一個惡魔正付在我的身體裡,操縱著我的身體。

  「林逍!」就在我萬般絕望的時候突然李海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從沒有想到他的聲音會比天籟還好聽。接著是一道藍光射向我的身體,就好像是被電流遍全身的感覺,渾身一麻,我已經攤倒在了地上。還好,那把該死的解剖刀並沒有劃破方蕾的喉管。然後又是一聲慘叫,我看到繃帶鬼正渾身冒著黑煙退到了一邊。

  「李海,你沒死?」我欣喜的看到活蹦亂跳的李海正衝我跑了過來,一把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

  「死?」李海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怎麼會?我還要吃你請的川菜哪!」

  呵呵,我笑了一下,看來這個人很有精神著哪!那麼剛才在房間裡看到的一定是幻覺了。想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了方蕾。

  「方蕾!」我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我還不想讓她這麼繼續春光外瀉著哪!

  「你照顧她,我來解決這個傢伙!」李海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繃帶鬼,把袖子也撩了起來,一副要找人幹架的樣子,只不過他現在找的對象是鬼而已。

  低頭再看一下懷裡的方蕾,脖子處的鮮血還在往外流著,我忙掏出一塊手帕壓在了傷口處。摸了摸方蕾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方蕾,方蕾!」我搖了搖她,感覺到她微微的動了一下。而這時候,李海和繃帶鬼已經打了起來,不過看來那個繃帶鬼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李海已經佔盡了上風。黃色的符紙不停的打中繃帶鬼的身體,黑色的濃煙從他的身體裡冒了出來。

  「天雷符!」李海大叫一聲,一道黃色的符紙夾著一道閃電劈向了繃帶鬼,隱隱中還有轟隆的雷聲。

  「啊~~~~~~!」繃帶鬼淒慘的叫聲讓我寒毛倒樹,下意識的抱緊了懷裡的方蕾。

  只見繃帶鬼渾身都變成了黑色,黃色的濃水從黑焦的身體上流出。李海雙手窩在了一起呈八字狀,口中唸唸有詞,一個蘭色的光圈逐漸在食指的指尖處形成,逐漸變大。然後嗖的一身飛向了繃帶鬼,把他套在了光圈之中。光圈緊緊的勒住了他的身體,繃帶鬼淒厲的叫聲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消失了。

  忽然,就在我以為繃帶鬼快要被李海解決了的時候,他又大吼了一身,勒住他的光圈竟然被他生生掙斷了。

  「別跑!」李海追在繃帶鬼後面,而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繃帶鬼竟然穿牆而過消失了,當李海追到那堵牆前卻一頭撞了上去。

  「哇!好痛!」李海摸著被撞痛的額頭大叫著。

  「哎,你怎麼過不去?」我指了指牆,書上不是說修行的人有穿牆術的嗎?

  「廢話,我是人!」李海揣了牆壁一腳,走到了我身邊。

  「那現在怎麼辦?」我摟著還昏迷的方蕾,有點擔心的問。一方面我很想繼續追查下去,可另一方面我又擔心方蕾的身體。

  「先回去吧!」李海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看來這次只能無功而返了。

  「你們。。。你們不要顧忌我。」我懷裡的方蕾突然開了口。

  「你醒了?」我開心的看著方蕾的臉,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緊緊的把懷中的人兒摟的更緊了。

  「是,是啊!」方蕾大概也發現自己身無寸縷的躺在我懷裡,有點害羞的點了點頭,原先蒼白的臉色也紅潤起來,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可惜我的衣服再大也不能把她全身都包裹住,她那兩條修長白潤的玉腿還是暴露在了我和李海兩個大男人的眼前。女人天生的嬌羞讓即使是修行者的她也不禁混身微微發抖,整個皮膚都泛著淡淡粉紅色的光暈。方蕾又是害羞又是尷尬的樣子更顯得她我見猶憐楚楚動人,讓我真想現在就把她一口吞下。

  嚥了嚥口水,我努力不讓自己往少兒不宜的地方想歪歪,說:「可你現在這個樣子。。。」

  「不要緊的。」方蕾打斷了我,「我沒事了。」

  我望著方蕾的眼睛,我知道她雖然害怕,但是沒有什麼能讓她退縮,她是個勇敢更不會放棄的女人。

  「好吧!」我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李海,他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想他也不想就這樣空手而回的。

  「我看一下那牆。」我走到了牆壁面前摸了一下,然後又敲擊了一下,是咚咚的聲音,「這牆應該是中空的。」

  「是嗎?」方蕾和李海走了過來。

  我在牆的各處都敲打了幾下,希望能夠找到開啟牆壁的機關。

  「怎麼樣?」李海著急的問。

  「你別急啊!」我沒有理他,繼續摸索著,突然,我摸到了牆上一個微小的突起,如果不是你仔細摸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現它。我使勁按了一下,然後整堵牆壁就發出了噶啦噶啦的聲音,牆壁的震動使得牆上的灰也被抖落了下來,揚起了一陣灰塵。嗆得我們都瞇起了眼睛。

  牆壁緩緩的向兩邊移動,陰冷的風從打開的縫隙裡吹了進來,讓只著一件外套的方蕾抖的更厲害了,我連忙抱住了她。

  牆壁打開了,這後面是一道繼續往下延伸的階梯,陰風就是從下面吹上來的,黑洞洞的樓梯口裡什麼也看不到。我有點畏懼的退了一步,越是往下越離開地表面的話陰氣一定越強烈,這對我們並不利。

  「我們一塊下去吧!」李海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用手在上面一摸,一團溫暖的白光就從符紙裡散發出來,讓人感到一股溫馨和平和的氣息。

  李海看了看我好奇的臉,向我解釋:「這是光明符,用來淨化人的靈魂的。通常在陰氣比較重的地方點燃它可以有照明和提示附近是否有鬼魂的作用。」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用?」我有點生氣,這傢伙老早就可以把這種好東東拿出來了嗎,省得我們老在黑暗裡當瞎子。

  「拜託,這東西用起來很耗法力的。」李海無奈的衝我翻了個白眼,算了,我也不和他計較了,跟在了李海的後面下了樓梯。光明符的光雖然不是很大,但總比李海的那個小小打火機管用多了,至少能讓我們看清身前兩米範圍左右的東西。

  下樓梯中,我們隱隱約約的聽到了流水的聲音,正奇怪著哪,我們已經到了樓梯底,藉著光,我們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到了一條長長的下水道裡。剛才的水流聲就是眼前的一條下水道,水流還頗為川急,但是卻看不到底。

  默不做聲的跟在李海後面,我們三人默默的沿著水流的方向走著,這下水道工程看來很浩大,我們走了很長時間仍然好像在一個地方,懷裡的方蕾因為下水道寒冷的空氣而不住的發抖,連嘴唇都有點青紫了。

  「等一下。」我叫住了李海,說:「李海你別回頭,我再給方蕾一件衣服。」

  「不用了。」方蕾卻抓住了我想脫衣服的手,都說戀愛中的女人都很會為對方著想,就像印雪,總是以我為中心。想到印雪,我苦笑了一下,握住了方蕾冰冷還在顫抖的小手,說:「沒關係的,我是男人嘛!」說完,我忙脫下了自己的襯衫,還好裡面還有一件貼身的背心,要不然我可真要赤膊上陣了。

  「這個也給你。」李海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把他的外套也遞了過來。

  「謝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外套拿到了手裡。方蕾臉紅的接過了我的襯衫,卻停在那裡一動不動。

  「怎麼了,你怎麼不穿上啊?」我奇怪的問。沒想到方蕾的臉更紅了,連耳朵都紅彤彤的。眼睛裡好像要滴出水來,害羞的跺了跺腳,說:「你回過頭去啊!」

  「不要!」我立刻回答,你們可不要以為我想吃豆腐,我是怕回頭以後她又會消失不見了。

  「你。。。。」方蕾嗔怪的看了我一眼,

  「萬一我回頭以後你又不見了哪?」我忙解釋,我可不想讓她以為我是個色狼。

  方蕾聽了我這麼說以後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可畢竟還沒有勇氣當著我的面把衣服穿上,雖然她也知道我早已經看光了她的身體。美女咬了咬下唇,迅速轉過身體把我的外套脫了下來,白光下她的身體白潔如玉。光滑的裸背和凸翹的臀部勾勒出一條近乎完美的曲線,修長的雙腿讓人無限遐思。她的身體在這個詭異的氛圍中越發讓人血脈噴張,我想要不是我忙盯著她的腳看的話鼻血一定要噴出來了。迅速的穿好衣服,方蕾轉過了身,臉紅的像個蘋果,我上前抓住了她的小手,生怕眼前的這個珍寶會再次消失。

  「你們好了沒有啊?」李海嚷嚷著。

  「好了,好了。」我拍了拍李海的肩膀,說:「繼續走吧。」

  李海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行,我和方蕾跟在了後面。下水道裡很潮濕,濃重的濕氣讓我感到有一絲寒冷,水流聲在周圍寂靜的氛圍中尤為清澈。雖然來到這個城市已經有幾年了,但我沒有想到在地下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地下迷宮一般的下水道,蜿蜒曲折,沒有盡頭。

  漸漸前行,空氣中瀰漫的霉濕氣味越來越濃,甚至拌有著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讓人覺得噁心。我皺了皺眉,前面的李海卻突然停住了。

  「怎麼了?」方蕾問。

  「好像有東西。」李海把光明符往前拿了拿,就在光線和黑暗的交界處我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橫在了地上,擋住了我們的道路。

  「小心!」我囑咐著李海,右手卻牢牢的握住了方蕾的小手。

  「知道。」李海慢慢的走了過去,柔和的白光逐漸照射到了那堆物體上。



第五十三章 一副骨架和花型玉戒


  我不知道能不能用「物體」這兩個字來形容眼前的這個東西,雖說人死以後萬事空,但是一具骷髏確實已經介於物體和人之間了。它就這樣斜躺在那裡,沒有絲毫肌肉組織或是內臟器官,只有森森的白骨,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的盯著你,露出的牙齦構成了一個奇怪的笑臉。
  蹲下身體我仔細瞧了一下眼前的這具骨架,骨架上明顯的咬痕看出他曾經遭受過類似老鼠之類的齧齒動物的啃咬。人的骨頭也是會說話的,許多潛在的證據和線索就可以透過骨頭來告訴你。作為法醫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法庭人類學,就是通過對於屍骨的研究和檢驗來找到被害人相關的一些基本線索的。

  「這是誰的骨架?」李海問。

  「是個男的。」我回答,指了指盆骨,說:「一般來說,可以通過盆骨和頭蓋骨來區分性別。男人的盆骨窄和陡,女人的盆骨就相對來說比較寬和淺。你再看這個頭蓋骨的眶脊和背脊,比較大。這是男性頭骨的基本特徵。」

  「不錯。」方蕾在旁邊接了口,「他的年紀應該在三十歲以上,因為他頭蓋骨的骨縫已經基本縫合。」

  「而且,」我把頭骨扳開露出了牙齒表面,道:「牙齒的咬合面磨損比較嚴重,應該是個比較喜歡食肉的人。」頓了頓,我繼續說道:「死者屬於蒙古人,也就是亞洲人。」

  「你怎麼知道?」李海好奇的問。

  我笑了笑,向李海解釋:「在法醫人類學裡人的種族被分為三類:蒙古人,也就是亞洲人;黑人,也就是非洲人;最後是高加索人,也就是歐洲人。黑人和蒙古人的鼻子相對來說要比高加索人要來得寬一點。這具骨骼一看就是典型的蒙古人。」

  「既然你是從鼻子來看的,為什麼不會是黑人哪?」李海發問。

  「因為黑人的骨骼相對於其他兩種人的骨骼顏色要更深一點啊!」我回答。

  李海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你們認為他會是誰?又為什麼在這裡?」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搖了搖頭,道:「不過這個東西是什麼我倒很好奇。」我指了指骨架手指上的一個指環。

  「戒指?」李海把那個東西拔了下來,這是一枚黑色的戒指,質地好像是玉質的,不過我不清楚玉裡面會有黑色的,更特別的是戒指的表面有一個花型的浮雕,刻的很精緻,可我卻看不出究竟是什麼花。

  「好漂亮啊!」方蕾從李海的手裡接過了戒指,女人對於任何珠寶玉器都是沒有抵抗力的,即使它是剛剛從一副骨架上拿下的。

  「這是什麼花你知道嗎?」我問。

  方蕾搖了搖頭道:「不清楚,有點像百合,又不是,百合的花瓣沒有這麼多。」

  「看來這副骨架和戒指都有點問題,不過現在不是留在這裡討論這個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該繼續往前走哪?」李海問。

  「那好吧,」我拉住了方蕾的手,「繼續吧!」

  「這個戒指怎麼辦?」方蕾揚了揚手中的戒指,問。

  「帶走啊!也許會有幫助。」我笑著說,早看出方蕾很喜歡這個東西,不如就順著她的意思吧。

  「好啊!」方蕾開心的像個小孩子,心滿意足的把戒指套向了自己的手指,可惜天不從人意,戒指太大了,方蕾的細長手指根本沒有辦法把戒指戴在手指上。看著她一副惋惜的樣子,我笑著接過了手指,道:「那我來戴好了,以後我幫你找個玉器匠按照這個樣子訂做一個。」

  「好啊!」方蕾小鳥依人的挽住了我的手。

  我把戒指隨便的往中指上套了進去,卻沒有想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從戒指和皮膚的接觸面傳來,我立刻甩了一下手。

  「怎麼了?」方蕾緊張的問。

  「好痛啊,這戒指上有刺啊?」我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拔那個戒指,可卻發現這個戒指竟然像生了根一樣的牢牢的長在了我的手指上,怎麼用力都沒有辦法取下。有點著急的我努力轉動了一下戒指,疼痛消失了,可依然沒有辦法拔下。我感覺就像是被一個八爪章魚纏住的感覺,戒指彷彿有吸力似的,正漸漸和我的皮膚溶為一體。

  「這東西有古怪!」李海握住了我的手,看了看,然後伸手摸了摸戒指,立刻像觸電一樣的把手挪開了。

  「好痛,像被什麼刺到一樣。」李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

  「讓我看看。」方蕾從頭髮上拔下了那支簪子,用簪子的尖端碰了碰戒指上的那朵花。立刻,奇怪的景象出現了,簪子上的蓮花和戒指上的那朵不知名的花朵竟然一起開放了,還放出了紫色和金色的光芒。

  「怎麼回事?」我好奇的問,現在的手指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相反還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從戒指處流到了身體裡,就像是雨後的早晨或是湖水邊清透的空氣,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般的舒爽。耳邊的水流聲彷彿也變的不一樣了,有一種奇怪的韻律。

  「不清楚,從來就沒有過。連我師傅都沒有跟我說過還會有這個現象。」方蕾把簪子又收了回來,蓮花和無名花立刻又回到了原樣。

  「那怎麼辦?」李海著急的問。

  「算了啊!」我聳了聳肩,道:「反正現在也不痛了,看上去應該沒什麼壞處。拿又拿不下來,難不成要剁下我這個手指啊?」

  「可是。。。」

  「啊呀,沒事的啦!」揮了揮手,我打斷了方蕾的擔憂,現在要擔憂的實在不是這個戒指,而是我們是否要繼續走下去。

  「好吧,那我們走吧!」李海指著前方道。

  我和方蕾點了點頭,方蕾是個不太會反對我的意見的,因為她知道我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相對於其他女人,她不是個會無理取鬧的女人。這大概是她有修行的原因吧。

  跨過地上的那副骨架,我們繼續前行,也許是因為光明符需要消耗法力的原因,光漸漸微弱起來。方蕾曾經想要接替李海,但被李海婉言的謝絕了。讓美女為自己服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哪!

  微弱的光只能讓我們看清身前一米左右的路況,使得我們行走的速度又放慢了下來。鑒於上次的教訓,我和方蕾牢牢的跟在了李海後面,生怕他又不見了。搖晃的微光中我只看到李海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晃著,甚至見不到他的頭部,有時候我錯覺的以為自己正跟在一個無頭人的後面。搖了搖頭,看來也許是這幾天沒有睡好的關係,我老產生這種古怪的錯覺。明明是沒有的事情,卻老是要自己嚇自己。使勁瞇了一下眼睛,我緊緊的跟在了李海的後面。

  輕輕的摸了一下那個戒指,我想起了曾經送給印雪的那枚戒指,一枚紅色的有機玻璃做的戒指,明顯的地毯貨,那幾乎是我送給印雪唯一的禮物了,可卻被她當成寶一樣的掛在了胸口。因為是隨便買的,所以沒有考慮過大小,等送了以後才發覺太大了,其實不是戒指大,而是她的手指太細了。那是因為她太瘦,愛我花了她所有的心血,而我就那樣肆意的享受著她給我的愛。到今天再回想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竟然如此自私。當然,失去的東西總是最美好的,這是人類生來的劣根性。

  我曾經深切的痛恨著自己,可卻沒有以死相報的勇氣。印雪,我是不是個自私又懦弱的男人?你這麼愛我值不值?

  吸了吸鼻子,我發現淚水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湧滿了眼眶,我想我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忘掉你的,印雪!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對你的回憶和愛被埋在了心裡,總會在某一個時候,徹底的迸發。

  淚水和微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奇怪的水和光的幕,幕後面會是什麼哪?會是你嗎?印雪。光和水的交錯形成了類似極光的效果,朦朧和震撼之中我好像看見印雪美麗的臉,還有她那雙玉手,慢慢的伸到了我的面前,在那個過於細長的手指上我看到了一枚戒指,可那不是我送給她的那枚,而是現在在我手指上的那枚無名花戒。微微不同的是,戒指上的無名花正無比艷麗的盛開著,好美,就像印雪的容顏一樣。

  「林逍!」方蕾的呼喚聲從耳邊傳來,眼前光和水的絕妙景象突然消失了,我看見方蕾正迷惑的看著我。

  「你幹嘛,神虛太游啊?」李海轉過頭問,接著向我努了努嘴,道:「前面有扇門。」

  「哦,是嗎?」我有點反映遲鈍的點了點頭,順著方向看去,一扇大門正出現在下水道的一邊,從門逢裡竟然透出昏黃的光線。而那股嗆人的福爾馬林的味道也正是從那裡傳出來的。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眼皮開始跳了起來,而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竟然也微微發熱了一下。

  「進去嗎?」方蕾拉了拉我的衣服,問。

  「當然!」李海馬上回答。

  「要進也要三個人一起進!」我可不想又把李海給弄丟了,這地方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第五十四章 血池


  推開門,眼前的一切彷彿讓我們進入了一個奇怪又殘酷的實驗室,瀰漫在空氣中的福爾馬林讓人作嘔。一個個實驗用的試瓶裡裝滿了各種人體器官,當你看到人體上的某一個部分竟然可以像種單純的成列品一樣的時候,你會有什麼感覺?反正我是渾身不舒服,雖然在學校裡的時候免不了接觸到這些,但是當時完全把它看成是一種教學用的工具。而現在,被福爾馬林泡得發白的器官浮在液體裡,泛著讓人發毛的黃色。有些組織已經萎縮成了一團,我皺了皺眉,這裡的一切讓人覺得人體已經不是什麼上帝的傑作,而像是一個工廠裡批發出來的劣質產品。
  福爾馬林的味道讓人不舒服,但真正讓我不安的是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參雜在福爾馬林的味道裡,就像是惡魔和死神共同調配的一種氣味濃烈的雞尾酒,正等待著你去品嚐。

  順著氣味我們發現了眼前的這個池子,滿目慘烈的鮮紅,那是不是鮮血?而在紅色的液體上正漂浮著一粒粒的黃色顆粒,我想那是人體上的脂肪顆粒,而這個池子,也應該是用來存放解剖用屍體的吧。

  「別過去。」方蕾拉住了我的手,此時她的小臉已經因為那股味道而擠成了一團,一旁李海的臉色也不好看,活像剛剛做完劇烈運動後的臉,蒼白,汗水。

  「放心,沒事的!」我小心翼翼的走近了池子,從紅色的池水裡飄出刺鼻的血腥味道,強忍住想吐的感覺,我想地獄的血池大概也和這裡差不多了吧!

  「滴滴。。滴滴。。」李海口袋裡突然發出了奇怪的聲響,我和方蕾不約而同的盯住了李海。

  「怎麼了?」我問。

  「李洋那小子的電話。」李海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皺了皺眉毛,接了電話:「你小子不是在泡美眉的嗎?」

  「去,你以為我真的是泡美眉嗎?」李洋的大嗓門讓我和方蕾都聽的一清二楚,李海受不了他高八度的嗓音,把手機拿離了自己的耳朵。

  「那你幹嗎啊?娛樂身心啊?!」李海火大的把手機當成是對講機來使喚了。

  「我這不是為了要方便查一些圖書館的機密資料嗎?」李洋的火氣也不小,我可以想像他頭髮根根豎起滿臉漲得通紅的樣子。

  「機密資料?什麼啊?」李海的語氣緩了下來,問。

  「哈,現在知道要問我了嗎?」李洋的語氣得意的很,這小子,給他點顏色就要開染房了啊?我一步走了上去,一把拿過了李海的手機,沒好氣的說:「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們這裡還有事哪!」

  「喲,林逍你也在嗎?那我告訴你好了,」李洋的聲音小了下來,說:「我查到啊。。。。」

  「喂,喂。。。。我聽不清楚!」我晃了晃手機,該死,怎麼一到關鍵時候信號就不好了哪?看了看手機,明明是四格信號啊!

  「林逍,林逍。。。你在嗎?」手機裡又有了李洋的聲音。

  「哦,在,說吧!」我忙應答。

  「我查到那天在聖瑪麗醫院大火裡直接喪生的是林君賢,那個楊意是。。。。」李洋的話說到一半就突然被嘈雜的信號聲打斷了,模模糊糊的根本聽不出他在說什麼,信號聲越來越刺耳,隱約像是一種淒厲的笑聲和哀怨的哭泣聲,我立刻掛段了電話。

  「怎麼了?」李海問。

  「沒信號了。」我把手機還給了李海。

  「不可能,」李海把手機接了過來,道:「我這手機被我改裝過,即使是在幽冥空間也收的到信號的。」

  「啊?改裝?」我和方蕾同時好奇的問,沒想到手機也能改裝啊!

  「是這樣的。靈魂其實是一種精神體,或者說是能量體。而波正是作為能量的一種形式存在著,可以說靈魂本身也是一種變相的波段。而手機作為接受波段的一種工具,自然也可以接收靈魂波了啊!所以我在手機裡裝了一個加強型的接受器,擴大了其頻率範圍,然後又。。。。」李海的樣子簡直可以用唾沫橫飛來形容,完全沒有看到好幾個問號正在我和方蕾的腦門上一閃一閃放光芒。

  「停~~~~!」我決定還是在我和方蕾被他的長篇大論搞昏頭之前阻止他,現在可不是上波頻知識補習班的時候,「你對電子很有研究嗎?」

  「那當然了,」李海挺了挺胸,趾高氣揚的回答:「我是清華大學電子信息系的啊!」

  哈哈,哈哈!好一個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加茅山派大弟子啊!原來現在修行的人都這麼拽,一個比一個厲害。做法醫的方蕾已經夠讓我驚訝的了,沒想到李海這傢伙也不簡單。

  「可你現在的手機是收不到信號啊!」方蕾的話立刻打擊了李海過度膨脹的自信心,李海立刻像根被霜打過的青菜。

  「可能你的改裝還有問題吧!」我安慰他。

  「不可能!」李海把手機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顯然對不給他面子的手機大為不滿。

  「好了,你回去再看你的寶貝手機吧,現在。。。。」我想說的話又被我嚥了下去,因為我聽到從我身後的池子裡所冒出的奇怪聲音。回頭望去,聲音原來是從池底冒出的氣泡爆裂的聲音,血水慢慢的翻滾起來,就好像下面正有一把地獄之火在煎熬著池水。翻滾中池水把池底下的東西也帶了上來,竟然是一些肌肉和皮膚組織還有破碎的器官,我想我要吐了。

  「像不像火鍋紅湯?」李海竟然在這個時候還在開玩笑,下場當然是被我和方蕾凌厲的眼光給瞪住了,就差沒有把他按到這鍋「紅湯」裡讓他享受一番了。

  現在比較明智的行為應該是往後退,離開這個恐怖的實驗室。可問題是我的腳已經又走近了池子,這一沒有經過大腦的舉動即使在事後也讓我恨不得當場跺了自己的腳。

  「小心!」方蕾的驚呼才剛到耳邊,而我整個人已經被從血池裡急速伸出的那支纏滿繃帶的手牢牢的抓在了手裡,在我沒有反映過來的那一剎那,拌著方蕾和李海在我身後的驚呼聲,我感到血腥味和鹹鹹的、苦苦的、一種類似於腐敗餿水的液體已經進入了口腔裡。一種鋪天蓋地的紅色浸沒了我的眼睛。冰冷而又粘稠的液體接觸到了我的肌膚,轉入了我的衣服裡,滑膩而又冰冷。我想我是跌入到血池裡了吧,手腳一陣揮動掙扎,卻逃不出這個地獄的血腥,身體好重,整個人像被灌了鉛一樣的往下沉!耳邊的聲音立刻靜默,眼前一黑。

  憋住了呼吸,我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在紅色的河流裡,可惜周圍並沒有色彩斑斕的魚兒和我共游,有的,卻是無數個斷肢或是殘缺的器官。我拚命的向望上浮游,印象中的池子怎麼會這麼深?我好像正沉沒在血海的深處,無數的人體碎片在我身邊漂浮,我想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有血海深仇這句話了,怨恨和不甘正逐漸充斥著我的身體,心率的跳動也開始不正常起來。一陣窒息,我有了缺氧前的徵兆,頭暈眼花。流過皮膚的血水正冰冷的撐開了我每一個毛孔,而恐懼和怨恨正滲透到體內。恍惚中我好難受,眼前漂浮著的一個眼球正在緩緩轉動,緊緊的盯著我。。。。。。

  胸口象被割裂般的疼痛,我看見了那個眼球以下的物體,那是一具纏滿繃帶的身體,因為血水的原因所有的繃帶都已經被染紅了,只有一個眼球在紅色的血水裡格外醒目。

  繃帶鬼?我艱難的伸出手想要擋住他伸來的一雙手,可渾身無力的感覺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本來就窒息的我更是一陣劇痛,脖子有被扭斷的可能。

  這個時候,印雪的玉珮又發熱起來,在紅色的血水裡發出了刺目的白光,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也發出了金色的光芒,在白和金色的光芒交織之下,繃帶鬼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給打退了,我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托了起來,一挺身,我已經從血海裡掙脫了出來,再次接觸到了可愛的空氣。

  「林逍!」方蕾驚叫的衝我這邊跑來,向我伸出了手。我忙抓住她的手,想借助她的力量從血池裡爬出來。

  「小心!」李海向我的身後飛射出一道道夾著藍色光芒的符紙,我回頭一看,那繃帶鬼也已經浮出了血池,正向我游來,而李海的符紙卻只輕微的阻止了他的速度。

  「快,上來啊!」方蕾使命的想把我往上拖。我一隻手拉住她,一隻手撐住了池子的邊緣,用力一撐,整個身體因為浮力而往上升,眼看就要跳出血池,可這個時候腳卻突然被抓住了,那是一種被人從池底拽住腳往下拖的感覺。冷汗和血水同時滑落了下來,我感覺涼氣正從腳底往上湧,虛脫的感覺讓我的身體重新下落,撐住池邊的手也滑進了血水裡,只剩下方蕾還拚命的抓著我的一隻手不肯放。

  李海急步躥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我即將鬆開方蕾的手。

  「兄弟,抓緊了啊!」李海衝著我大叫著,而方蕾則用另一隻手拔下了頭髮上的簪子,紫色的光芒大織,籠罩向衝我而來的繃帶鬼,讓他大叫一聲往後退了一點。

  「趁現在!」李海大吼一聲,一把拽住了我的衣服,終於和方蕾一起合力把我從血池裡給拖了上來。

  再世為人的感覺讓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渾身酸痛的不想動彈半分,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而身上殘餘的血水卻不肯放過我,突然變成了一種能透過衣料腐蝕身體的東西,我感覺到皮膚上灼燒般的疼痛,痛的我眼淚都流了出來,冷汗從毛孔裡流了出來和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55 am

第五十五章 生中有死 死中求生


  老姐曾經說過:恐怖的也往往是美麗的。先前我一直認為這是謬論,不過現在我不的不承認,李海符紙所發出的藍光和方蕾的簪子所發出的紫光,以及繃帶鬼週身所散發出來的紅色光芒交織在一起,的確有一種震撼的妖艷,生如夏花,那麼死就如煙花。那一刻所迸發的絢爛不是所有人都承擔的起。
  三色光芒碰撞在一起發出劇烈的響聲,類似於放爆竹的聲音。我閉上了眼睛,眼前卻出現了印雪的臉龐。這一刻我的腦子裡沒有別人,我甚至忘記了現在李海和方蕾正在和繃帶鬼對峙著。

  生有何苦?死又何苦?週遭濃烈的血腥味道讓我已經暈眩,模糊中聽見方蕾的一聲驚呼,睜開眼睛的時候,方蕾的身體已經向我這邊飛來,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身上。

  「怎麼了?」我忙抓住了方蕾,只見她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臉色慘白。她搖了搖頭,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我牢牢的圈在了懷裡。她奇怪的看著我,我想她現在一定在怪我在這種時候還要想著溫存,可她卻沒有辦法知道我內心的彷徨和恐懼,害怕再次失去愛人的我真的很膽小。把嘴湊到了方蕾的耳邊,我輕輕的說:「我愛你。」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對方蕾說的還是對印雪,兩人的臉重疊在一起,都那麼美麗,只是一個已經逝去一個就在懷裡,可生和死的距離真的遙遠嗎?

  「我也愛你。」方蕾握住了我的手,我看到天使的翅膀正在她的背後緩緩的舒展開來,這是拯救我罪孽的天使。

  努力的站起身,我朝李海的方向望去,他已經被繃帶鬼所散發出來的紅光纏住,明顯有不支的現象了。

  「怎麼回事?剛才繃帶鬼不還是很菜的嗎?」我發現繃帶鬼現在的表現和剛才比起來簡直是威力大增。

  「那是因為血池的緣故,這應該是萬魂鎖靈陣所聚集的冤魂的怨恨所成的,是它力量的根源。」方蕾解釋。

  「那怎麼辦?」我著急的問,我可不想今天晚上讓我們三個也成為這個血池裡新的冤魂。

  「我也不知道,但是也只能試試看了。」方蕾握著簪子的手一抖,簪子立刻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綢帶,向血池捲去。可一到血池的表面稠帶立刻發出耀眼的紫色光芒,轟的一聲劇響,紅光閃現,綢帶被硬生生的逼了回來。

  「怎麼樣?」我扶住差點跌倒的方蕾,問。

  「怨氣太強,根本沒有辦法硬闖到血池的中心去。」方蕾說。

  「血池的中心,要去那裡幹什麼?」我好奇的問。

  「這樣的,」方蕾焦急的看了一眼在苦戰中的李海,說:「萬魂鎖靈陣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是凡為陣法,必有生門和死門。心湖是陣法的死門這個我們已經證實過了,而古槐大街77號就是聚集所有力量的生門了。破陣的一個方法之一就是找到生門和死門的一個連接點。」

  「連接點?」雖然我還是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如果這是破陣的方法之一就的要試試,看了看李海,又看了看方蕾,我咬了咬牙,道:「那我下去找!」

  「不可以!」方蕾一把摟住了我,道:「你一點法術也不會,下去等於送死知不知道?而且你知道什麼才是連接點嗎?」

  「那你告訴我。」我一把把方蕾從我懷裡推了開來,抓住她的雙肩。

  「我不知道!」方蕾使勁的搖了搖頭,道:「可以是一具屍體,也可以是一個關係到整個真相的物品,更可能。。。」方蕾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更可能是什麼?」我抹去了方蕾眼角的淚水,問。

  「更有可能是死亡你知道嗎?這個陣法失傳太久了,任何的可能都會發生。可是我卻不想有任何會失去你的可能!」方蕾又緊緊的摟住了我,溫暖的身體因為緊張和擔憂正在發抖。

  我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抱了一下方蕾,又嗅了一下她秀髮上的獨特清香。溫暖的身體真好,活著也真好,所以我不會讓你死的,方蕾,我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一起去做,比如結婚比如生孩子,我還想讓你生一個像你我的孩子哪!強忍住眼淚,我看著方蕾的眼睛,淚光閃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說:「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的。我保證!」

  鬆開了方蕾,我往後退了一步,方蕾沒有再勸我,只衝我微笑了一下,說:「我等你回來。」

  點了點頭,我轉身衝向了血池。

  ********

  紅色,還是紅色,眼睛好像被染成了紅色一般,血水刺激在眼球的表面讓我一陣一陣的生疼。不過雖然人在血水裡,可我卻發現自己竟然還可以呼吸。身體一直不斷的往下沉,紅色血水的底部確是深不見底的黑色,這個血池好像是一個深海一樣,我已經足足下沉有五六分鐘了,可是周圍除了人體的碎片以外什麼也沒有。皮膚表面感覺到冰冷和稠膩,還有腐蝕般的疼痛,好像有無數的鋼針紮在身上一樣,我已經漸漸有點眼冒金星的感覺。

  越往下沉,寂靜的周圍反而開始有了細微的聲音,好像是哭聲和笑聲混雜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出極短的人生,所有的悲傷和喜悅都同時侵襲而來。感覺到心中正被無數的情緒充斥著,思維開始有點混亂,無數的過往都像是幻燈片一樣的回放。皮膚表面的針刺感越來越強烈,這針好像已經鑽入了我的肌肉進入了血管裡,全身的疼痛無以復加。

  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簡直就像是人從高空處跌落一般,眼前的景物快速的從身邊溜走。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強,我聽見了體內的五臟六肺給積壓的蠕動聲。

  突然一陣黑暗衝我眼前襲來,窒息的感覺讓我腦門一暈。好久,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處在一片水域裡,水清澈而寒冷,但是卻不是紅色的血水了。再抬頭仔細一看,我不禁一陣狂喜,這裡是心湖!果然,生中有死,死中方能求生!

  深吸了一口氣,我揮動了一下手臂,渾身的疼痛已經沒有了。迅速的游向岸邊,我的雙腳終於又再次踏上了土地。夜色中的心湖閃著銀色的月光,亮麗的就像是一顆閃閃發光的鑽石。是的,恐怖的往往也是美麗的,老姐的話再次得到了驗證。甩了一下發上的水珠,我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老大,這妞還真夠勁!」一個齷鹺的聲音從密林深處傳過來,這其中還夾雜著女人痛苦而又模糊不清的呻吟聲。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我把自己的身體隱藏在一棵大樹後面,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只見一個猴腮、尖嘴、小眼睛的男人正提著褲子對前面一個長相很周正,濃眉大眼的男人淫笑著。而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此時一叢灌木裡正伸出了一雙女人修長裸露的腿,而一個已經把褲子褪到膝蓋處的男人正在女人的身體上聳動著,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幹什麼好事。可惜灌木把兩人的上半身都擋住了,我根本看不到兩人的臉。

  皺了皺眉,我沒有想到這種地方竟然還有人幹這種事情,而讓我為難的是我不知道我應該是馬上轉身去找連接點哪還是要挺身而出做個英雄?如果我現在站出去的話那必然會耽擱我找連接點的時間,可如果我就此走掉的話又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可是方蕾說等我回去的話以及李海苦戰的樣子又讓我打消了衝出去英雄救美的衝動,畢竟方蕾和李海要比眼前這個連面都沒有看到的女人要重要很多。況且,誰知道這個女人是自願的還是強迫的哪?現在的人男女關係一向很隨便,搞不好自己衝出去反而壞了人家的好事?想到這裡,我有點自欺欺人的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後準備往後退。

  「愛軍,你好了沒有,再讓我幹一次!」尖嘴猴腮的男人衝著正在努力做事的男人喊著,而他叫出的名字卻讓我立刻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的停住了退後的腳步。

  「好了好了。」男人從女人的身上爬了起來,一邊提起了褲子一邊衝著那個濃眉大眼的男人道:「學長,可千萬別告訴我女朋友招娣啊,要不然她非殺了我不可。」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刻把男人推到了一邊,解開褲子就要上。

  「忠國啊,你還行不行啊?」濃眉大眼的男人沒有理睬和他說話的男人,而是衝著尖嘴猴腮的男人曖昧的笑著。

  愛軍?忠國?招娣?這些熟悉的名字立刻讓我一陣暈眩,這些人不都是死了嗎?那個濃眉大眼的男人又是誰?難道現在不是我剛才的年代而是回到了過去?無數的疑問讓我一個重心不穩的向後晃了一下,身體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一根樹枝,啪的一聲發出了聲響。

  「什麼人?」於忠國警惕的提上了褲子,衝我這邊喊道。另外兩個人也警覺的朝我這邊望來。

  我知道現在不是逃的時候,這很可能就是生死門之間的連接點,想到這裡,我反倒平靜了下來,既然穿過這個血池讓我重新回到了過去,這豈不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找出真相的機會?

  一步跨了出去,我對峙著他們。毛愛軍立刻紅了臉,害怕的藏到了那個還不知道名字的男人身後,那個男人倒是不慌不忙,甚至很氣定神閒的看著我,一點也不驚訝我的出現。反觀於忠國,一臉的恐慌和不安,又想極力掩飾,使得本來就難看的臉更加扭曲變形。

  我掃了一眼他們,又上前了一步,於忠國馬上擋在我身前。死死的盯著他,我的眼光讓他不由自主的挪了一下身子。而我也終於看清了躺在灌木叢裡的女人,雖然心裡早有了預料,可當真正確實的那一剎那我還是被深深的驚呆了。



第五十六章 他是誰?


  潔白如凝脂般的身體上有一塊塊觸目驚心的紅紫色淤血,雙手雙腳都已經被皮帶束縛住而且應該有些時候了,被綁住的皮膚處都勒出了血痕。張開的雙腿無力的耷拉在了那裡,並沒有因為被幾個大男人窺視到最私密的地方而有所遮掩,那裡的白濁色液體表明了主人曾經遭受過的蹂虐。而那張蒼白的掛滿淚水的臉,還有空洞麻木的眼神,都讓我的心抽緊了。這就是那個在舞台上風華絕代的林語嫣嗎?這還是那個空靈哀怨的林語嫣嗎?此時的她卻像是個破布娃娃一般躺在了那裡,一股無比的悲哀和憤怒讓我說不出一個字來,這些禽獸竟然可以如此對待一個美麗而又清雅的女人。
  我又回望向了在我眼前的這幾個人,緊緊的捏緊了我的拳頭,我在考慮是要先在誰的臉上來上一拳?

  「怎麼樣,這個女人長的不錯吧哥們?」於忠國也許看我沒有出聲,以為我和他們一樣的人,竟然向我搭訕著。

  「要不要試試?」於忠國向我使了個眼色,一臉淫蕩的衝我笑,我看他就差沒有流口水了!想把我也拉下水嗎?我現在狠不得把他打成豬頭,想到這裡,我一拳打了過去。

  「朋友!」那個濃眉大眼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我已經伸出的拳頭,不知道是因為我剛從水裡爬出來的緣故還是因為這裡的空氣真的很冷,他的手讓我感覺到異常的寒冷,好像是一塊冰塊按在了我的手上,汗毛立刻豎了起來,竟從心底裡冒出一種厭惡的感覺。

  我狠狠的瞪著他,想掙脫我的手,可他力氣竟然出氣的大,任憑我怎麼用力都沒有辦法從他像鉗子般的手裡掙脫開來。

  「你想幹什麼哪?」握住我手的男人得意洋洋的問我,我看到他的嘴角正勾起一個我熟悉的笑容。

  我張了張嘴,可聲音卻沒有。我恐懼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景象開始模糊,我聽見他們放肆的大笑聲。身體被拉到了林語嫣的面前,她裸露的身體又一次呈現在我的眼前。而這次不同的是,我竟然發現自己有了反應,從小腹處升騰起來的慾望從沒有過的強烈,把我自己都嚇住了。身體裡的各條血脈都沸騰起來,好像要爆炸一樣的匯向身體的下部位。我口乾舌燥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裡的林語嫣不再可憐而變的分外妖嬈嬌艷起來。原本的淤血和束縛現在都成了一種致命的誘惑力,她那空洞的眼神也變的格外妖媚淫蕩,好像在勾引我一般,整個人都迷惑在她如妖魔般軀體和天使般容顏裡。

  當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整個人都趴在了她的身上,柔軟的身體就在我的身下,而我的腦子裡雖然很明白這樣下去會和那些人無異,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壓了下去。耳中充斥著他們不堪入耳的話語,我的頭頭痛欲裂。

  就在關鍵的時候,胸口的玉珮突然又發熱起來,熱力衝入了我的身體,把原本奔騰的慾望給打散了,我的腦子也立刻清醒了,眼前一亮。我沒有馬上爬起來,只是撐起了身子,透過空隙往後望去,因為是低著頭,所以景物在我眼裡都是顛倒的。而於忠國和毛愛軍的臉都奇怪的呈現著一種慘綠色,眼睛空洞無神,而嘴卻因為大笑而裂開著,整個五官都透著詭異。我的手心立刻冒出了冷汗,那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臉色和表情,他們的身體更是僵直的挺立著。再望向那個男人的時候我幾乎要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那人的臉早已經不是原先的樣子,而是另外一張臉,一張讓我熟悉又恐怖的臉。一切的回憶都回來了,那在古槐大街77號洋房的天台上自己被推下去的那一剎那所看到的臉還有在死亡大道所看到的臉,都在此時重疊在了一起,在我眼前猙獰的狂笑著,從他的眼睛裡我看出了得意。

  渾身發抖中,我的手裡突然摸到了一塊石頭,不管能不能活著回去努力一下總是要的,雖然我很明白一塊石頭是根本沒有辦法傷到他的。那麼,上帝、聖母以及菩薩保佑,讓我能夠過了這一關吧!

  噌的一下躍起了身體,我把石頭使勁的往後朝著那個男人砸去,然後一腳踢向了離我最近的於忠國,而這個時候我開始希望已經被我擱置了好幾年的跆拳道可以發揮它的功效。

  砰的一聲,於忠國整個胸部竟然被我一腳踢穿。天哪!我的跆拳道好像還沒有厲害到這種地步吧?而更尷尬的是,我的腳竟然被卡在了他的肋骨裡拔都拔不出來了。可那個於忠國被踢穿了整個胸部竟然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衝我裂嘴笑著,而這個笑容在我眼裡卻格外的讓人心驚,因為他的雙手已經一把抓住了我卡在他胸部裡的右腿,然後又是一扭。

  咯拉!我聽到了自己右腳腳骨斷裂的聲音,一股鑽心的疼痛立刻從腳部傳了過來,劇痛像是電流一樣傳遍我的身體,冷汗立刻濕透了我的身體。慘叫一聲,我已經跌到了地上。於忠國的胸口處一個很大的洞,正往外冒著粘稠的紅色液體,其中還參雜了黃色的膿液和塊狀的物體。可他卻木然的用手抹了一下傷口,繼續向我走來。另一邊的毛愛軍也神色麻木的向我這裡走來,只是他們的身體都很僵硬,走起路來遙遙晃晃的。這只讓我想到了兩個字:殭屍!

  「哈哈,哈哈。。。」那個男人瘋狂的大笑著,「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害的我還辛苦的步了這麼多局!」

  「你到底是誰?」我衝他叫道,這個人不是林君賢,那麼他到底是誰?這個案子裡還有誰是隱藏在幕後的真正黑手?剛才玉珮的刺激使我想起了很多,包括原先的那張濃眉大眼長相周正的臉,雖然歲月讓這張臉變了很多,雖然我也只是在電視裡見過,但我還是想起來是副市長朱振華的臉。可現在臉又變了,他究竟是誰?

  「到現在你們都不知道我是誰嗎?真是失敗啊!」男人狂妄的大笑著,鄙視的看著我,說:「你們中國人就是笨!」

  什麼意思?難道他自己不是中國人嗎?我的腦子飛快的轉著,可惜沒有時間了,於忠國和毛愛軍已經搖晃到了我身邊,向我撲了過來。可是右腳的疼痛卻讓我動彈不得,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身體向我倒來,下意識的伸出了手去抵擋,驚慌中我瞥到那個男人有點吃驚的表情,正愣愣的看著我的手。

  怎麼了?就在我還在奇怪他的表情的時候,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卻突然金光大織,灼熱的光芒讓我都感到一陣刺眼,而慘叫聲中,於忠國和毛愛軍的身體漸漸的被金光所熔化了。先是頭部,然後接著是整個胸部,他們的身體就像是蠟燭一般溶解著,血水和膿液滴到了地上引起了一股股黑煙,焦臭不堪。

  金光過後,我抬眼望去,那個男人正痛苦的抱著頭部,也許是因為他離我比較遠的緣故,金光並沒有熔化他,但是從他摀住臉的雙手指縫裡流出的膿血卻告訴我他也已經受傷了。

  「不。。。不可能,這個戒指不應該會有這種威力的!」男人鬆開了摀住的雙手,大叫著,他的臉上幾乎已經熔化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蠟人在受熱以後溶解一般,一個眼珠已經耷拉在了臉上,鼻子已經不見只剩下了兩個鼻孔,嘴唇和下巴處完全消失,露出了粉紅色的白骨和白白的牙齒,下顎骨清晰可見。

  應該?難道他以前見過這個戒指嗎?我突然想到了那副無名的骨架,難道說骨架的主人就是他?那麼他又為什麼會死在下水道裡?是他殺還是自殺?如果是他殺,又是誰殺了他?飛快的思索著,我想我的腦細胞一定光榮了無數,在思考了無數個可能以後我決定還是先考慮一下自身為妙,因為他正步履蹣跚的向我走了過來,他的雙腳可能也被金光照射到而開始溶解,一步一步的走在地上時都留下了一個個紅色的血腳印。

  嘗試著動彈了一下,我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右腳竟然又可以動了,難道是剛才的那道金光?沒有時間再多考證了,我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飛快的向湖邊跑去。

  雖然明知道背後的男人肯定是追不上自己的,但我還是拚命的飛奔著,速度之快簡直像有個惡狗在身後追著跑一樣。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湖邊,我想都沒有多想就一頭扎進了湖水裡,從哪裡來就從那裡離開。

  ********

  「撲~~~!」我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整個人已經再次浮到了血池的水面上。望向血池外,李海和方蕾正聯手抵抗著繃帶鬼,符紙和綢帶交替著打在繃帶鬼的身上,而繃帶鬼所發出的紅光也讓李海和方蕾分別掛了彩!

  急忙掙扎著爬出了血池,擔憂的望池水裡張望了幾下,還好,那個男人沒有跟過來,而血池的顏色也正漸漸的變淡,不一會就成了粉紅色。

  難道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就是連接點嗎?我開心的望向那個繃帶鬼,果然,他的威力正逐漸的減弱,紅光已經不再刺眼,身形也變慢了。就在這個時候,方蕾的綢帶嘩的一下捲住了他的身體,把他牢牢的束縛住了。

  「住手!」我忙喊住了想要結果繃帶鬼的李海,他們看到我回來都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方蕾更是差點要撲過來,只是因為手裡還拿著縛住繃帶鬼的綢帶而作罷。

  「小子你總算回來了。」李海喘著粗氣衝我露出了笑容,我看的出他很疲憊。

  衝他點了點頭,我轉向了繃帶鬼,希望能從他的嘴裡知道那個男人的真實身份,但是我沒有直接問他,我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我需要先證實一下,於是我問:「你是楊意?」

  繃帶鬼一聽我的話立刻仰天大笑了幾聲,破鑼一樣的嗓音再次響起:「不錯,我就是。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是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笑了一下,我回答:「本來一直沒有懷疑你是楊意,我們開始認為你應該是林君賢,可事情的種種又讓我們有了懷疑。林君賢是直接被燒死的吧,那你為什麼還會有這滿身的繃帶?還有,林君賢這麼愛自己的女兒,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一直成為鬼魂而不讓他去投胎?林語嫣是他的親侄女,他又為什麼要用萬魂鎖靈陣來對付自己的親人?而剛剛李洋打來電話,雖然我沒有聽完他所說的話,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想告訴我沒有直接燒死的人一定是你,楊意吧!」

  「不錯,那場大火的確是燒死了我和林君賢。可是林君賢是直接燒死的,而我,卻要在飽受全身百分之九十被燒爛的痛苦以後才死!這不公平!」楊意悲憤的大叫著,雖然我不是外科醫生,但是我知道身體百分之九十的大面積燒傷對人來說的確是一種折磨。

  「可這就是你要殺人的原因嗎?」我問。

  「我想,真正主張做活體實驗的人是你吧?」方蕾突然若有所思的插口,緊緊的盯著楊意,道:「而告訴我們那些林君賢和聖瑪麗醫院的故事並想讓我們誤以為這一切都是林君賢在幕後搞鬼的人並不是楊天行,也應該是你才對!」

  啊?!我和李海同時把疑問的眼光投向了方蕾,關於這一點我們倒還沒有想過哪!



第五十七章 疑雲重重


  「你怎麼知道的?」楊意的驚訝不亞於我們,從他的口氣來看應該是已經承認了吧。
  「其實很簡單。」方蕾微笑著,說:「年齡!聖瑪麗醫院的大火已經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楊天行的年紀怎麼也就六十多歲,他怎麼會這麼清楚?如果不是他瞎編就是他根本就不是楊天行!」

  年齡!果然,我們怎麼就單單忽略了最直接也最簡單的一點哪,一開始我們就把有些事情想的太複雜了,反而忘記了最暴露在我們眼前的事情。

  「那你怎麼猜到活體實驗是他主張的哪?」李海在旁邊問。

  「呵呵,」方蕾沖李海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說:「我的確是猜的啊,可他承認了!」

  「你!」楊意頓時被方蕾的話氣的一陣掙扎,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個小丫頭給套進了話。

  「可我們明明看到了楊天行了啊!他是人啊!」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頭,這楊天行是真有人在哪還是楊意的化身?

  「他只不過是借用了楊天行的身體罷了,我想,楊天行也根本不是什麼你的兒子,是嗎?」方蕾咄咄逼人的問。

  「哈哈…哈哈…!」楊意突然瘋狂的大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實驗室裡形成了連綿不絕的回聲,聽起來淒涼而又孤獨。方蕾收緊了手中的綢帶,紫色的光芒下繃帶鬼的身影有逐漸消失的跡象。

  「不錯,都是我,都是我做的!」楊意的笑聲聽起來更像是哭聲,「誰叫他不願意繼續做實驗?誰叫他說要和我們的合夥人斷絕關係?他甚至還要去揭發這一切!他明明說要研究出可以救他女兒的藥方的,他怎麼可以中途反悔?」

  聽了這些,我和方蕾以及李海對望了一眼,看來林君賢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一定是因為不想再幹活體解剖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而被楊意殺人滅口了。可如果說林君賢做實驗是為了自己的女兒,那麼楊意為什麼要做實驗哪?既然是楊意放火燒死了林君賢,那麼他自己怎麼也會被火燒成重傷以後死亡哪?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放火燒人把自己也給燒進去的兇手啊!還有那個引我們到這裡來的兇手,他又是誰僱傭的哪?是被楊意附身的楊天行嗎?

  「你為什麼要做那些實驗?」我試探性的問。

  「為什麼?為什麼?」楊意有點迷茫的看著我,他的獨眼緊緊的盯著我,我感到很不舒服。人有發瘋,可別告訴我說鬼也有發失心瘋的啊!

  「你為什麼要做實驗?你有什麼目的?」我繼續追問。

  「實驗?!為了要長生不老啊,對!要長生不老!哈哈…」楊意繼續瘋狂的大笑著,他的笑聲在我們聽來格外的悲哀和諷刺。長生不老嗎?我歎息的看著眼前的楊意,如果說現在這個樣子也可以說是長生不老的話他倒的確達到了目的,不過這樣「活」著會有樂趣嗎,還是只能算是一種煎熬?

  「長生不老?這是誰告訴你的?」李海皺著眉問,雖然在中國的古代也曾經有過許許多多為了尋找長生不老的仙藥而引發的傳說,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秦始皇派遣三千多名童男童女前往神話中的崑崙島。可自己卻沒有想到在現在科學這麼昌明的時期,仍然有人會相信。但是楊意只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醫生,他又是從哪裡知道長生不老仙藥的哪?還有最大的問題的,究竟是誰布的萬魂鎖靈陣?雖然報紙上查到是林君賢搞的慈善募捐植樹活動,可他一定也是有什麼人囑咐的吧,或許,連林君賢自己都不知道他搞的這次活動其實是一次佈陣?

  「他告訴我的,他說只要進行活體解剖就可以找到長生不老的方法!他說他會幫我的!」楊意突然驚恐的望著四周,唯一的一隻眼珠轉動著。

  「他,他是誰?他究竟是誰?是不是下水道裡的那副骨架?」我連忙追問,因為楊意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透明,眼看就要消失了。

  「等一下!」方蕾放鬆了手裡的綢帶,可是太晚了,楊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就消失了,空氣中只迴盪著他消失前淒慘的笑聲。

  「可惡!」我捶了一下牆,這最好的一條線索就這麼消失了,可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搞明白哪!回頭望了一眼血池,沒想到原先血紅色的池水竟然變的異常的清澈,一時之間看的我有點發愣。難道說這血水消失了楊意也就消失了嗎,還是說這血池裡的冤魂都得到了超脫哪?

  「林逍!」方蕾突然跑過來抱住了我,欣喜的臉緋紅著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你找到連接點了?」李海望著我問。

  點了點頭,我握住了方蕾的手,雖然不想打擊他們開心的心情,但是我還是要把剛才的事情說一下。當我原原本本的把剛才在心湖所遇到的事情告訴他們以後,原本開心的臉立刻都又沉了下來,原先的好心情又被吹到了西伯利亞。

  「怎麼又冒出個傢伙啊?」李海有點氣餒的歎了口氣,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是啊,本以為解決掉楊意以後就萬事大捷了,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隱藏的這麼好的幕後黑手的存在。這怎麼不讓我們感到心煩意亂?

  「我想我們現在需要理一下思路。」方蕾安慰著我和李海沮喪的心情,道:「我想剛才林逍所遇到的事情並不是單純的幻象。」

  「你是說,前面那段是真實的過去嗎?」李海馬上打起了精神,問。

  「我想是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知道林語嫣為什麼會在演出以後的第二天失蹤了,很有可能就是遭到了於忠國和毛愛軍的強暴。」方蕾回答。

  「等一下,我看到的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朱振華!」我馬上在一邊補充。

  「所以現在的一個大問題之一就是為什麼後來於忠國和毛愛軍都死了可是他沒有,而且還好好的活到了現在。」方蕾慢慢的分析,「還有就是林語嫣為什麼要在晚上去心湖,我可不認為她會選擇在晚上去遊覽一個她以前也許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我想她很有可能是被什麼人約到那裡去的。」

  我和李海聽了都點了點頭,方蕾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們正在逐漸切入到問題的本源。

  「那麼約她的人會是誰?她又為什麼會付約?我想林語嫣在這個城市肯定沒有什麼熟人的,那麼約她的人肯定是她先前不認識的人,你們認為什麼理由能讓一個女生這麼晚了還去一個偏僻的地方付一個陌生人的約會哪?」我一下子提出了好多問題。

  「看來這件案子的重點還是在林語嫣身上,還有她為什麼又會突然現身?如果說那次民工的隨意砍伐破壞了陣法使得她有機會出陣的話,那麼她又為什麼要殺那些女人?這是我到現在都想不通的事情!難道僅僅因為她們都有去過聖心醫院?要知道去那醫院的女人可大有人在啊,她為什麼偏偏選中她們?」李海一臉的迷惑,不過這同樣是我們大家都好奇的一個問題,林語嫣應該不是什麼惡鬼啊!

  「好了,我知道現在的問題仍是很多,不過…」方蕾皺了皺眉,道:「我們能不能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方蕾有點厭惡的看了看周圍,還拉了拉衣服,我立刻會意的笑了,讓這麼一個美女衣不遮體的站在滿是人體標本的實驗室裡的確不大人道!

  「好啊,我們就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吧!不管怎麼說,我們今天還是很有收穫的!」李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拉起了方蕾的小手走出了這間實驗室。

  當我最後一個離開實驗室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忽然替楊意和林君賢覺得很不值,他們都被一個幕後的黑手所操控著,也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麼,而那個幕後黑手卻可以把他們玩弄在自己的手心裡。真是可憐啊,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的人哪,永遠都沒有辦法看到自己的人生。而此時的我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也正被一雙更加隱藏在幕後的無形之手操控著。而我更不知道的是,當我關上實驗室的門以後,原本清澈的池水竟然又開始泛紅,後來甚至變成了暗紅色,池水的翻滾中隱隱有一個人體正在血水裡浸泡著。

  重新走在下水道裡我們都沒有了先前期待的興奮,當我們再次經過那副骨架的時候我把骨架上的頭顱給拿了下來,這個舉動嚇的方蕾和李海以為我有什麼特殊癖好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只好向他們解釋說需要帶走頭骨是為了想做一些法醫檢驗,希望對案情有所幫助。於是我就一路提著個頭骨和他們走出了古槐大街77號,這一路上竟然沒有任何動靜,安靜的出奇,而這份安靜卻並沒有讓我們感到一絲一毫的平和,相反卻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老實說我並不是沒有提著頭骨走路的經驗,只是現在的感覺特別怪異,再加上身邊只披了幾件衣服的方蕾,這感覺更是詭異加香艷,特別刺激著我的感官。

  本以為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會嚇到別人,不過幸好我們剛才的那段經歷也確實耗掉了很多時間,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小區裡沒有一個行人。不過奇怪的是我們竟然沒有找到原先進來的那條小路,結果整整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找到了我們的車。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司徒雪璟
 
文章: 104
註冊時間: 2005-09-22 5:38 am

文章司徒雪璟 » 2005-09-26 10:56 am

第五十八章 頭像的照片


  清晨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從窗簾後面照射了進來,如萬道金光般的耀眼。揉了揉眼睛,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我沒有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而是先給自己點上一根煙,煙霧繚繞中我愣愣的看著對面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嘴唇卻很鮮紅。輕輕的吐了一口煙,我恰意的躺在那裡。雖然已經戒煙一段時間了,可最近的事情卻讓自己重新開始抽了起來,這可對健康不好,如果印雪還在的話一定會罵死我的!苦笑了一下,我發現自己竟然還是時刻記著印雪的話語,這樣是不是對方蕾不夠公平哪?
  把煙掐滅,我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洗梳,而腦子裡卻還在想那次在古槐大街77號的經歷以後所發生的種種。先是我們在第二天就假裝去楊天行的家找他,結果在鄰居和公寓樓保安的共同見證下打開了房門,可是讓我們驚訝的是楊天行的屍體竟然不翼而飛了,當然我們是沒有說我們曾經看到過他的屍體,後來只能到局裡面報了個人口失蹤。這是讓我們感到擔心的事情之一,而第二件就是曹穎竟然也失蹤了,完全聯絡不到她,打手機聯絡她曾經住的賓館都沒有找到。然後李洋動用了一下局裡的關係以後去電信局查了她的手機信息,發現就在我們去古槐大街77號以後的第二天晚上,她在接到一個電話以後就再也沒有打出或者是打進電話了。而我們照著那個給她最後打過手機的號碼打過去,卻發現竟然是查無此號!

  第三件讓我們感到不安的是我們竟然發現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都斷了,甚至連李洋的美男計也沒有辦法再從圖書館小美眉那裡騙到什麼有用的機密資料,難道真的要我們衝到副市長的面前去追質問他嗎?我把臉整個的埋進了涼水裡,水的清涼刺激著我的皮膚,抹了一把臉以後我走到了書桌前,對著那個從下水道裡拿來的頭骨坐了下來。

  想當初把它帶回來的時候老姐的反映的確是可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差點沒讓隔壁鄰居以為我在虐待她。在我的再三保證只把它放在自己房間以及n個哈根達思以後,她總算沒有再說什麼了。摸著頭骨上的粘土,我準備開始我的手工顱像重合術的最後幾道工序。

  本來我是想讓方蕾用法術來解決這一複雜的工序的,可是奇怪的是方蕾所發明的法術顱像重合竟然完全沒有辦法用到這個頭骨上,最後我們也只能放棄。至於局裡的那台電腦,我也不是沒有動過它的腦筋,可惜我又不能把頭骨帶到局裡的實驗室去做私活,最後也只能決定自己在家做了。

  其實用頭顱來重建臉部的技術並不是現代才發明的。早在1895年,瑞士的一名解剖學家威赫姆。西斯就率先在這個技術上有了突破。而我只不過沿用了一些前輩們的技術而已,首先是在頭蓋骨的石膏模型上幾個關鍵位置上粘上橡皮頭來固定皮膚的厚度,當然這些厚度的尺寸是有數據可查的,然後是在各個橡皮頭之間按照精心繪製的尺寸用黏土來填滿。可惜鼻子是最難處理的部分了,因為人體的軟組織都會因為腐爛而消失,要完全很精確的塑造是不可能了。現在這個頭骨已經基本完成了,我還給他加上了假眼,只是因為沒有加上假髮,所以光光的腦袋看起來很彆扭。

  雖然只是手工製作的,但是也應該可以恢復頭像六、七分的原貌。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頭骨,我沒有一點驚訝它就是那個神秘男人。閉上了眼睛,我又回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臉和他說的一些話,我猜,他很有可能就是楊意所說的他,也是他告訴楊意有關長生不老仙藥的事情吧!

  再次睜開眼睛,耀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在頭像上,光和影的結合使得頭像呈現成一種分明的明暗視覺效果,從那雙人造的假眼裡正透出惡毒的光芒。眨了眨眼睛,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摸了一下頭像,粘土表面並沒有因為陽光的照射而顯得溫暖反而異常的冰冷。我縮回了自己的手,望了望擺在頭像旁邊的頭骨,黑洞洞的雙眼裡好像還有一雙眼睛正在窺視著我,這樣的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因為老姐又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周圍很安靜,只有我的呼吸聲,雖然我知道這只是空氣進入肺部然後再呼出的聲音,可不安仍然漸漸浮遍全身,通體的冰冷。眼前的頭像面無表情的盯著我,我有點煩躁的站了起來轉身想要去吃早飯,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頭像好像分裂成了好幾個。立刻停下身望著頭像,明明只有一個,我緊緊盯著它,握著椅子的手有點濕,攤開手一看,手心裡竟然全是汗水。

  不要自己嚇自己了!我拍打了一下臉,難道自己還沒有睡醒嗎?走出房間的腳步有點快,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背部沒來由的一陣抽筋。迅速的帶上房門,我甚至沒有勇氣去再看一眼那個頭像。

  走進廚房,當然,如果你願意稱它為廚房的話,因為這裡除了有一個冰箱和一台微波爐以外任何表明它是廚房的東西也沒有。甚至連煤氣灶也沒有,是的,因為我和老姐都懶得燒,也根本不會燒,所以在搬進來的時候索性連這個也省了,據老姐的說法是不要造成資源上的浪費,既然肯定不會用,就不要買了吧!對於這一點我是沒有什麼意見,反正我大多數都在局裡或者是外面解決我的吃飯問題,至於她嘛,我想也應該和我差不多吧,更多時候倒是看到她什麼也不吃,說是在減肥!

  打開冰箱從裡面拿了點麵包出來以後我把電水壺的插頭插上,因為沒有煤氣灶的關係我們家就用電水壺來燒水,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家的煤氣費從來不用交而電表卻猛轉的原因。而一想到那些來我家抄煤氣表的人看到我家的表時那怪異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拿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我斜斜的靠在冰箱上啃著我的早餐,冰箱製冷時產生的輕微震動讓我心理有點塌實。喝了一口牛奶,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房間,門沒有關緊,只有一條縫隙。這讓我又想到了在那幢洋房裡的那條長走廊和它兩邊的門,握了一下杯子,我低頭又啃了一口麵包,可一條黑影卻在門逢裡晃過。

  「是誰?」我大聲的問,叫聲在房間裡產生著回音,疾步走到門口,我一把推開了門。什麼也沒有,只有那個頭像,還是那樣沒有任何表情的盯著我。鬆了口氣,我把門又關上了。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變得這麼膽小,又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家,還這麼疑神疑鬼?自嘲的笑了一下,我重新又回到了廚房。

  「滴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害的我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上的杯子也摔到了地上。有點生氣的接起了電話,我懶洋洋的問:「誰啊~~~?」

  「林逍是我啊!」李洋的大嗓門不用報名字我就聽出來了。

  「幹嘛?」我問。

  「你睡糊塗了啊?不是說好今天你把弄好的頭像拿過來研究的嗎?」

  「哦,我差點都忘了!」我拍了拍額頭,今天早上起來以後就有點神經兮兮的,倒是把正事給忘光了。

  「你來不來啊?」李洋著急的問。

  「來,馬上就來!等我哦!」我匆忙的掛斷了電話,草草的咬了幾口麵包就算把早飯給解決了。衝進房間,我在書桌前愣了一下,頭像紋絲不動的豎在原位,可在我看來更像是一個人頭正冷冷的看著我。摸了一下鼻子,我快速的拿過來一個袋子把頭像和頭骨通通放了進去。然後逃也似的衝出了家門。

  *********

  趕到李洋家的時候方蕾已經在那裡了,她的臉看上去很憔悴,我想她一定在擔憂曹穎吧,雖然相處的日子不多,但方蕾儼然已經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妹妹來看待了。而我和李洋他們又何嘗不擔心哪?

  「帶來了嗎?」李海倒了杯水給我,問。

  我點了點頭,把手裡的袋子遞給了他,說:「都在裡面了,你們想好接下去怎麼辦了嗎?」

  「辦法是有,不過就是土了點!」李洋笑嘻嘻的看著我,心裡一陣發毛,這小子的辦法一定不光是土這麼簡單。

  無奈的歎了口氣,我說:「說吧,是什麼?」

  「呵呵,」李洋抓了抓頭,道:「把頭像拍下來然後拿著照片去問人家啊!」

  「什麼?」我差點把嘴裡的一口水給噴出來,還自比是福爾摩斯再生哪,虧他連這種死辦法都想的出來。

  「我什麼都準備好了!」李洋顯然沒有看出我的不屑,還很得意的把照相機給擺弄了出來在我面前晃了晃。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我知道跟他說是沒有用的,只好無奈的看了看李海和方蕾,可惜這兩個人都向我聳了聳肩,看來現在也只有李洋這個土得掉渣的辦法了。

  看著李洋難得正經的把頭像端放到了桌子上,仔細調整了一個角度,然後就把照相機對準了它,準備拍照。

  卡嚓,閃光燈在眼前一閃,因為盯著頭像的緣故,當閃光燈過後我的眼前明顯的一花,頭像在光暈中出現了疊影,猙獰的笑臉在眼前閃過。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望向其他人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看來剛才並不是只有我有幻覺。李洋原本興奮的臉沉寂了下來,拿著照相機的手也放了下來,緊張的望向了我們,問:「剛才有看到什麼嗎?」

  我和李海彼此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方蕾皺了皺眉也悶聲不響,氣氛冷落了下來,李洋拿著照相機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拍下去?

  按了一下太陽穴,我有點輕微的頭疼,眼前的頭像讓我不安,感覺上它已經不單單只是個雕塑模型,卻像變得有生命起來,而盯著一個有生命的頭顱並不是件讓人舒心的事情。

  也許是感覺到氣氛有點詭異,李海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望著我們問:「現在像不像《午夜凶鈴》裡幫貞子的頭像拍照的鏡頭?」

  「去你的!」我立刻打了李海一拳,這小子每次的比喻都不討好,方蕾和李洋也用惡狠狠的眼色盯著他。

  「開個玩笑何必當真?」李海委屈的攤了攤手。

  「好了別鬧了,繼續拍吧!」美女總算發號施令了,李洋忙點了點頭,也沒有像剛才那樣認真胡亂的按了幾下快門就算完事了。

  「什麼時候去沖?」我接過照相機器一邊取膠卷一邊問。

  「當然就現在啊,越快越好!」李洋回答。

  「那就走吧!一起去好了!」我向方蕾和李海招了招手,於是一行四人就急沖沖的向照片沖印社趕去。

  **********

  雖然是加急衝印,但畢竟需要一些時間,於是我們便準備在旁邊的一家咖啡廳坐著等,期間隨便的聊了一會,可惜因為案子和曹穎無故失蹤的原因氣氛一直很壓抑,大家都盡量避免不要去談這個敏感的話題。好不容易等到了和沖印社約好的時間,我馬上自告奮勇的去拿讓他們在原地等我。

  進了沖印社,接待的小姐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顯然還記得我剛才要加急衝印的事情,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紙袋像是扔垃圾一樣的拋給了我。我立刻皺了皺眉,這裡的服務態度怎麼這麼惡劣?

  「你的照片!」接待員的聲音有點顫抖,我也沒有多說話,把錢給了她,趁她找錢的空當把袋子裡的照片抽了出來。

  當照片完全映入我眼簾的時候我開始有點明白接待小姐怪異的表現了,照片上的頭像表現著一種怪異的表情,這不是我做出來的頭像原先的樣子,嘴角的輕微上揚帶著殘忍的意味,眼睛裡閃著凶光。也許是因為李洋拍攝的時候手抖了一下的緣故,照片裡頭像的輪廓有點模糊,像是起了一層霧,不過幸好還能辨別臉的樣子。讓我感到吃驚的是後面的幾張照片都暴光了,完全看不清楚頭像的樣子,只有白白的一個人頭的輪廓在上面,而人頭的表面則更像是一個白色的漩渦。

  眨了眨眼睛,我沒有辦法把視線從後面的幾張照片上移開,白色的漩渦好像在動,好似一個白色的黑洞,正在向裡吞噬著什麼。搖了搖頭,我覺得頭有點昏昏沉沉的。

  「先生,你的找零!」接待小姐衝我喊了一下。

  「啊?什麼?」我傻傻的看著她,她把錢遞到了我的面前,我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接過。勉強衝還是一臉懷疑的小姐笑了笑,我快步走出了沖印社。



第五十九章 天才阿寶


  「請問老伯,你記得以前曾經看到過這個人嗎?」我攔住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問。
  老人瞥了一眼我手裡的照片,然後用一種在動物園看猴子的眼光掃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走了。哎!這已經是我今天問得第八百六十九個老人了,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白癡加傻蛋!竟然會同意李洋讓我們每人拿著照片分別找老人問認不認識照片裡的頭像這個混蛋加三級的提議!甩了甩腳,再轉了轉脖子,在大馬路上轉悠了五個多鐘頭已經讓我整個人像散了架一樣,可詢問的結果卻是毫無反映,沒有老人說對頭像有印象。

  倒霉!歎了口氣,我靠在了電線桿上,不知道方蕾他們有沒有進展,反正我這裡是不可能有了。吐了口氣,我繼續往前走,準備時刻注意有沒有老人出現好上前問問。抬頭,卻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黑森林酒吧的門口,因為現在還沒有到酒吧營業的時間,門還是關著的。

  「要進去歇歇嗎?」熟悉的女聲在背後響起,我回頭一看,竟然是田娘!此時的她一條緊身的牛仔褲,上身是則是一件白色的襯衫,襯衫是沒有紐扣的那種,只在當中用一根細繩打了個蝴蝶結。透過敞開的襯衫,可以看見裡面的一件黑色蕾絲抹胸。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不但人長得美麗,也很懂得打扮。這樣的她即顯得青春活潑又不失妖媚的性感。

  盯著她的胸瞧了好一陣,我努力收起自己的目光,說:「有酒喝嗎?」

  「當然有。」田娘衝我嫣然一笑,然後輕輕的推開了酒吧的大門,而我就在色慾熏心之下乖乖的跟在了她的後面,把李洋交代的事情扔到了西伯利亞。

  走進上次的地下室,田娘從櫃子裡拿出了一罈酒,酒封一開,一股幽幽卻又沁人心脾的香味飄了出來,立刻使得滿室生香。酒的顏色在玻璃杯裡竟然閃爍的是七彩的光芒,難道是雞尾酒?

  「這是什麼酒?」我拿起了酒杯,七彩的光芒在眼睛裡彷彿是極光般璀璨生輝,好像眼睛裡被鑲進了顆七彩的寶石。幽幽的香味像一只溫柔的小手撫摩過我的嗅覺,味蕾,然後是心,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幻夢唯心!」田娘淺淺的嘗了一口,回答。

  「什麼?」這個名字好奇怪,有這種名字的酒嗎,我又看了看,道:「這顏色是調出來的吧?」

  「當然不是,這酒是用一種很神奇的花經過多種工序以後釀製而成的,是正宗的花酒哦!」田娘衝我曖昧的笑了笑。

  「花?什麼花?」雖然我的生物學不怎麼樣,但我還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有這種神奇的能夠釀製出七彩色酒的花哪!說不定讓田娘告訴我以後還能去申請個專利什麼的,那豈不是發了?我已經開始做我的發財夢了!

  「可惜,這花已經絕種了。」田娘可惜的說著,把我的發財夢掐死在了搖籃之中。

  「那也總有個名字吧!長什麼樣啊?」我不死心的追問。

  「絕種太長時間了,我只知道它長得像百合,但花瓣要比百合多,是七片,在黑夜裡可以發出七彩的光芒。至於名字嘛,我也不清楚。」田娘回答。

  「哦?」我挑了挑眉,心理卻咯噔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手指上的那枚至今都沒有辦法拿下來的戒指。戒指上的花的確有七片花瓣,不過整朵花是黑色的,應該不會這麼巧就是了吧?抬頭望向田娘,她給了我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頓時讓我鬱悶不已!

  瞇了一口酒,沒有象想像中的甘淳,反而異常的濃烈,簡直比二鍋頭還厲害,我立刻皺起了眉頭。酒含在口腔裡就像是含著一團火一樣,我的五官頓時擰到了一起,可是美女在前怎麼也不能做出把酒吐出來這種顏面掃盡的事情,只好硬著頭皮把它嚥了下去。可當酒滑入食管的那一剎那,濃烈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香和舒適的感覺,就像是情人的初吻班觸碰著你的肌膚。然後是胃,暖暖的,我想這酒在冬天喝一定更有味道。整個身體漸漸舒展開來,就像是沐浴在陽光下的庸懶。

  「感覺怎麼樣?」田娘在一旁問。

  「很不錯,我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個在太陽底下打瞌睡的貓!」我笑著回答,微微的暈眩,我不會是醉了吧,才喝了一口而已啊!

  「關於這個酒的釀製還有一個故事哪!」田娘說道。

  「哦?什麼故事?」我好奇的發問,看來我現在不但感覺象貓連好奇心都快要和它一樣了。

  「故事以後再告訴你吧!現在我倒想問問你,你的那些小朋友怎麼樣了?」田娘淡淡的笑容還是那樣平靜,可我卻在她的問候後面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陰謀的味道。

  挺直了身子,我嚴肅的回答:「不好,曹穎失蹤了。」

  「是嗎?」田娘把酒杯放下,說:「需要一些建議嗎?」

  建議?我挑了挑眉,果然,這酒不是好喝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你的條件是什麼?」我知道她絕對不會來個免費義診,一定有她的要求,至於我為什麼會認為她的建議一定有用則只能用兩個字來解釋:直覺!

  「呵呵。。。」美女掩口輕笑的樣子是不容小視的,其殺傷力可以達到A級,田娘笑完,用她那雙大大的桃花眼看著我,一字一字的說:「做我的——徒——弟!」

  「什麼?」我嘩得一下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雖然早就料到她肯定有所要求,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匪夷所思的條件,難道我長得很像從古墓裡爬出來的東西嗎?

  田娘開心的看著我的反映,道:「你可以慢慢考慮的,不必急著回復我。」

  「不用考慮。」我忙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說:「我可沒有興趣做你的徒弟,我對修行不敢興趣。」

  「隨便你,」田娘聳了聳肩膀,道:「那我就先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了,免費的哦!」

  免費?你以為自己真的是老中醫啊!我無所謂的看了一眼田娘,反正讓我做她的徒弟是萬萬不可能的!

  「那個萬魂鎖靈陣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功用。」田娘沒有理會我的眼神,她的話也成功的吸引了我的興趣,我立刻凝神傾聽。

  「一般來說鬼魂要經過閻王殿和六道輪迴才可以重新轉世,但是這樣一來的話原先的記憶和法力也會消失。」田娘的表情開始嚴肅起來,我想她的話不會是在騙人。

  「這世間有種陣法可以讓鬼魂按照自己的意志來轉世投胎,而且記憶也不會消失,法力甚至可以翻倍的增強。」田娘道。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說萬魂鎖靈陣並不只有鎖靈的功能,可是如果按照田娘的說法那為什麼這個鬼魂不在陣法初建的時期就轉世投胎哪,而是要在幾十年之後才進行哪?他又在等待些什麼哪?

  「要運行這個陣法不但需要聚集一定數量的靈魂還需要陰女的幫助。」田娘看出我的疑惑,接下去幫我解釋。

  「陰女?」我想到了林語嫣。

  「不錯,所謂陰女就是在陰曆7月7日出生的女子。」田娘解釋。

  「那然後哪?」我追問。

  「我的免費建議就到這裡了,想要知道下面的話就答應我的要求怎麼樣?」田娘把身體傾向了我,她絕美的容顏立刻放大在我的眼前,如玉般光滑的肌膚彷彿可以滴出水來。

  「不要!」我忙退後了一步,美女雖美麗但是屬於危險品,不碰為妙。

  「哎呀,看來我的魅力還不及峨眉派的那個小丫頭啊!真是失敗哪!」田娘不經意的玩弄著自己的一小撮頭髮,樣子像極了鄰家的小女孩。

  「謝謝你的酒,我要走了!」我不想自己被美色所誘然後一時衝動答應一些亂七八糟的要求,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馬上開溜。說完,我幾乎是頭也不回的就衝出了酒吧的大門,而田娘那個古怪的要求卻猶在耳邊。

  從黑森林酒吧出來逃也似的出來以後我有點滿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對於在大馬路上找個老人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這種萬分之一需要你有無比的瞎貓運氣的建議我是不太相信的。

  路上的行人匆匆,我有點發呆的看著他們,這世間的世人,究竟什麼是才是他們真正追求的?也許是金錢也許是權力,更也許是象楊意那樣的長生不老的仙藥?那麼我要的又是什麼哪?除了方蕾,我又想要些什麼哪?想到這裡,我更是百無聊賴起來,慢慢的溜躂到了一個街心花園裡。花草依然是紅的紅綠的綠,就像是萬年前一樣,而改變的則是主宰這世界的人類。歎了口氣,我坐在了一條長登上,午後的陽光曬在身上讓人感到暖洋洋的,我舒服的伸了懶腰。

  「嗨,你佔了我的位子了!」就在我準備要假寐一會的時候,一個女生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抬起頭盡量向上望去,逆光之下一個有著如雪般白潔肌膚紅潤的雙頰,烏黑的秀髮高高的紮成了一個馬尾,大大的閃著頑皮光芒的眼睛以及一個小巧的鼻子的女生正俏生生的站在長登後面,再往下看,身材修長而結實,尤其是那細腰和豐臀,還有那高聳的胸部,給人造成了極大的視差效果。看來是和田娘的身材有的一拼,可惜青澀的臉蛋略顯稚嫩,不過加以時日,一定又是個身材火暴的時尚型美女!

  「這位子有寫好是你的嗎?」雖然眼睛正在不斷吃著冰淇淋,但是嘴上我還是忍不住要逗逗她。

  「你一個大男人跟我女生搶什麼啊?」女孩撅了撅嘴,不高興的道。

  「呵呵!」難道男人注定就是讓女人的命嗎?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本著什麼事情都不可以和美女爭執的做男人基本原則之一,我還是站了起來,沖女孩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女孩子揚了揚她高傲的脖子,幽雅的坐了下來。

  「算了,看在你這個人還是蠻有風度的份上,讓你坐在我身邊好了!」女孩子拍了拍她身邊空著的地方向我招了招手。

  我不客氣的坐了下去,問:「小姑娘霸著這個位子幹什麼啊?」

  「哼!」女孩從鼻子裡冒出來的聲音,道:「我辛苦了這麼久找個地方休息休息曬曬太陽不行嗎?再說了,這個位子是我老早就看中的,你只不過是腿比我長了點走路比我快了點而已!」

  「是啊是啊!」我忙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能在這個時候和個美少女打打趣也是一種休閒活動嘛!

  「那你哪?你很空嗎?大人不應該是都很忙的嗎?難道你沒有工作?」女孩子一臉鄙夷的看著我,搞的我真是哭笑不得,難道坐一下就要以無業遊民來論處了嗎?

  「今天是星期天我不用上班的!」我好心的提醒她。

  「哦,今天是星期天啊!看我上網上得!」女孩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上網?我皺了皺眉,早就聽說現在的學生上網上得不要學習不知日夜,看她樣子應該最多是個大學生,一定是個標準網迷,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不知道了!看來還是要勸勸她才行,一個大好的青年可不能毀在上網上!

  清了清喉嚨,我準備三娘,哦,不,三爺教子:「小妹妹啊。。。」

  「不要叫我小妹妹!你看上去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女孩子馬上搶了我的話,道:「我有名字的,叫阿寶!」

  阿寶?這就是名字?我愣愣的看了一眼阿寶,悻悻的問:「你是不是學生啊?是學生的話老是上網可不好哦!」

  「學生?算是吧!」阿寶歪著頭想了一會,說:「我的上網和別人不一樣的!」

  「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啊?」我好奇的問。

  「哈!我可是電腦天才!」阿寶衝我揮舞了一下她的小拳頭,自信滿滿的道:「這天下沒有我查不到的資料!」

  哦?我立刻來了精神,先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光是可以查遍資料的豪言壯語就讓我大是心動,如果可能的話我們豈不是可以省了到處問人的尷尬?

  「真的嗎?」我追問。

  「那當然了!」阿寶叉著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有這天下盡在我手的感覺。

  「那好,我現在正好想查一些資料可又不知道去哪裡查,你能幫我嗎?」我問。

  「好啊!」阿寶立刻沖凳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把我也拉了起來,興沖沖的道:「走,到我那裡,我幫你查!」

  到你家?我有點猶豫了,難道這個小姑娘不知道不能隨便把陌生人帶回家的道理嗎?

  「怎麼了?走啊!」阿寶使勁的拽著我,問。

  「哦,走啊!」不管了,反正就算要吃虧也不是我,碰碰運氣吧!

  「噢!太好了,終於找到好玩的了!」阿寶立刻歡天喜地的叫了起來,就差沒有放鞭炮慶祝了!而我卻立刻縮了縮脖子,怎麼有種被人利用的感覺?



第六十章 晴天霹靂


  如果別人告訴我說現在我所處的房間是個女孩子的房間的話我一定會認為他在說謊,可是事實上這間地上滿是各種各樣的生活垃圾,衣服鋪了一床,桌子上的方便面盒子攤的連桌面都看不到的房間的確是美少女阿寶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艱難的從各種垃圾上面走過,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了阿寶後面,還要時不時的擔心自己會一腳踩到地上的「小強」同志。

  「小姐啊,你這房間也該收拾收拾了吧!」我看著阿寶輕盈的身體從垃圾上跳過,一蹦一跳的到了一台電腦面前,這台電腦的主箱很大,約莫是普通機箱的三倍。

  「哎呀,這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收拾?」阿寶頭也沒抬的把電腦打開,把我的建議當成了耳邊風。

  「你上網能查到他嗎?」我把照片放在了阿寶旁邊,問。

  「你等著啊!」阿寶瞄了一眼照片,手指卻飛快的在鍵盤上動起來,然後她把照片放進了掃瞄儀,不一會,電腦屏幕上就出現了那個古怪的頭像。

  「有線索嗎?」我看著阿寶在電腦上擺弄著,著急的問。

  「你別急啊!」阿寶敲了一下鍵盤,進入了一個類似於搜索的界面,把圖片放了上去。

  「我怎麼不知道網上還有這個啊?」我忍不住問。

  「那當然!」阿寶驕傲的看著我,說:「這個搜索網站是我創立的,只有我上得上去!哦!好了!」阿寶指了指屏幕,只見從屏幕上跳出了一張老式照片,還有幾行字。

  我忙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已經有一定的時日了,照片已經泛黃。照片中央是兩個很醒目的男人,左邊的一個看上去英俊而儒雅,右邊的一個看上去狂傲而不羈。不過真正讓我注意的倒是這兩個男人身後的男子,很矮,所以被前面的人遮去了一半臉,但只這剩下的半張臉也足使我認出他就是頭像真正的原型,也是那個神秘的男人!

  「你怎麼找到的?」我一邊看一邊問阿寶,沒有想到我們辛辛苦苦的尋找還不如一個小女孩敲幾下鍵盤來得快!

  「它可是我的寶貝!」阿寶象看珍寶似的摸了摸電腦,說:「我是電腦天才,這個是我集合所有可尋的資料建立的網站,什麼都能查的到哦!」

  「是嗎?」我嘴裡說著,可眼睛卻沒有移開過電腦屏幕,那照片旁邊的幾行字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

  「聖瑪麗醫院的創始人林君賢、楊意和投資者,著名的慈善家宋天先生的合影!?」我再看了看照片當中的兩個男人,從他們的氣質來推斷站在左邊的應該是林君賢,而右邊的就是楊意了吧!那麼宋天就是楊意口中的合夥人了嗎?那麼他為什麼要告訴楊意關於長生不老仙藥的事情哪?難道是真的有這種藥?

  「怎麼樣?我幫你查到了吧!」阿寶在一旁邀功,我點了點頭心裡卻更一籌莫展起來,在知道他是誰以後又該怎麼辦哪?那個萬魂鎖靈陣又該如何破解哪?

  「等一下,你能把照片再放大一點嗎?」我指著照片問,因為我注意到宋天的手上好像戴著什麼東西。

  「可以啊!」阿寶把鼠標按了幾下,照片立刻被放大了,而宋天手指上的那個東西也立刻被放大了好幾倍,清晰的出現在屏幕上!

  「哎,這個戒指不就是你現在這個嗎?」阿寶看著我把手放在了眼前,驚訝的問。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轉動了一下戒指,同樣的黑色,同樣的花型雕刻,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戒指的上個主人正是宋天,那麼也就是說下水道裡的那具骨骸就是宋天了!那麼,他為什麼會死在那裡哪?這個戒指的力量我是見識過了,那麼宋天知道嗎?不過看他上次在心湖旁的表現好像又不知道的樣子!難道是這個戒指有古怪?想到這裡,我又問阿寶:「你能幫我查一下這個戒指嗎?」

  阿寶皺了皺眉毛,說:「我沒有很大的把握,畢竟這只是個戒指,不過我可以試一下。」說完,阿寶利用圖形工具把照片上的那枚戒指截取了下來,並且進行了放大和加工。不一會,一個立體三維戒指圖像就呈現在了我的眼前。然後阿寶又把它放到了她的網站上,回車,一個請等待的對話框立刻跳了出來。

  提示等待的沙漏一直在來迴旋轉著,就像我的心也被懸了起來,我緊張的看著電腦,不知不覺手心裡竟然變得濕濕的。

  「找到了!」阿寶驚喜的叫了一下,鼠標立刻點擊一下屏幕,一張看上去更老的照片顯現了出來,而照片上那個男人的手指上也正戴著這枚戒指!仔細看這個男人,竟然和宋天有點相似。

  「是731部隊的博士,叫松田玉之助!」阿寶把照片下的字幕讀了出來。

  731部隊?這個臭名遠揚以活體以及細菌實驗在中國的歷史上寫下過慘無人道一筆的日本部隊?從年代上推論,這個人應該是比宋天的年紀大上很多,應該是和宋天父輩的年紀差不多。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宋天曾經說過的一句當時讓我很奇怪的話:你們中國人就是笨!還有宋天在相貌上和這個松田玉之助長得極為相像。再就是宋天這個名字,不就是松田的譯音嗎?也許宋天根本就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松田玉之助的後代。況且中國人和日本人本來就長得差不多,如果沒有明確的說明的話一個日本人完全可以聲稱自己是中國人。

  那麼,宋天為什麼要搞活體實驗也就有理由了!他很有可能是要繼續他的前輩沒有完成的罪惡實驗。而林君賢為什麼要在實驗的後階段突然罷手不做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宋天的老底,而作為一個中國人的良知使得他放棄了可以找到挽救自己女兒的機會。

  真的是這樣的嗎?如果我的推理都是真的,那麼林君賢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哪?他深愛自己的女兒,所以他肯為了她殺這麼多人來做活體解剖的實驗。可他又有一個中國人的氣節,寧可放棄自己最愛的人存活的機會也不願幫一個日本人繼續做殘害自己同胞的事情。可能嗎?可能嗎?我不斷的問著自己,人性的本源是複雜的,你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善惡是如何劃分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的善惡標準,而人性本善還是本惡的爭論永遠都沒有得出過結論。

  「喂,你在想什麼哪?」阿寶推了一下尤在沉思的我,問。

  「我在想,人性是善還是惡?」我怔怔的回答。

  「不要這麼深奧好不好?」阿寶不高興的撅了撅嘴,說:「你還想要查別的嗎?」

  笑了笑,我搖了搖頭,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走,就像是陷入了一個象棋的死局,就算你知道了對方的底牌可就不知道該如何出手。事情的真相已經浮出了一半,可是真正隱藏在水下的也是更危險的。

  「幫了你這麼多,你也應該知道知恩圖報這句話吧?」阿寶慫恿的推了我一下,開心的問。

  「那小姐,你想要我怎麼個報法哪?以身相許嗎?」我衝她眨了眨眼睛,逗她。

  「去!」阿寶不滿的打了我一下,道:「本小姐對中老年人不敢興趣!」

  什麼?中老年人?我有這麼老嗎?哭笑不得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自己也有被小姑娘嫌棄的一天啊!

  「那你想怎麼樣啊?叔叔給你買糖吃?」我笑著問,天哪,跟李洋混的時間久了,怎麼說話的口氣都跟他一樣,整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典型。

  「哈,我自己有的是錢,不用你買!」阿寶很鄙視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只不過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我幫你找這個頭像而已啊!」

  「你要知道幹什麼啊?」我疑惑的看著她,難道女人都是這麼喜歡探聽別人隱私的嗎?

  「哎呀!」阿寶雙手叉腰撒嬌似的道:「我最近好無聊的,看你這個頭像很好玩的樣子一定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告訴我了。」

  「你以為是玩遊戲嗎?」我像個哥哥似的拍了阿寶一下頭,沒好氣的道:「小孩子不要插手這麼危險的事情。」

  「危險?」阿寶的眼睛立刻閃閃發光,一副神往的樣子。糟!一定又是個搞怪人物!我按了一下太陽穴,最近碰到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嘛!就在我絞盡腦汁想想出一個擺脫這位好奇寶寶的要求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我接個電話!」跟阿寶打了個招呼,我把手機拿了出來,一看,立刻皺了皺眉,竟然是小任的。通常這個時候他的電話絕對不會是問候我休息日過得好不好這麼簡單,心跳的厲害,眼睛莫名其妙的開始劇烈跳動。有一種熟悉的恐懼感侵襲而來,眼睛瞥向那張頭像的照片,我發現頭像正對我露出一個嘲諷而又得意的笑容。

  「喂,什麼事?」我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著,手雖然握著手機,可因為顫抖的緣故時刻都有從手中滑落的可能。

  「林逍。。。。」小任的聲音也是顫抖的,我可以感覺到他在電話那一邊的顫抖和恐懼,而這個恐懼正從電話的那一端向我源源不斷的傳來,一陣頭暈眼花的虛弱。

  「說!」我嚥了口口水,該來的自然會來,擋是擋不住的。

  「我們。。。我們發現了曹穎的屍體!」小任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把我當場就給打暈了,幾乎是攤倒一樣的跌坐到了椅子上,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喂。。。喂。。。林逍!你在嗎?」小任的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我愣愣的看著手機一會,才重新接了電話。

  「我在!」我的聲音沙啞而無力,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把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有把握控制住局面了,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了。可是現在哪?現在哪?我對自己的厭惡從沒有過的強烈,曹穎就這麼在我眼前消失了嗎?她還這麼年輕,她還說要回美國繼續她的學業,她還高興的跟我說等她學成以後要回來和我一塊工作的啊!怎麼就沒有了哪?雖然和她相處的日子不長,可是大家一起辦案的經過早就讓我把她當作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妹妹來看待了,更何況她還是老曹的養女!

  「如果,如果你覺得難以應付的話。。。」小任頓了頓,道:「可以換其他人來驗屍!」

  「不,不需要!」我立刻大聲的回答,緊緊的拽著電話,想要幫曹穎驗屍的慾望充斥著我的全身,如果要驗,也是我這個朋友來。

  「我馬上就來,你們現在人在哪裡?」我站了起來,把領口的紐扣解開,窒息的感覺卻並沒有消失。

  「我們在心湖!」小任回答。

  心湖?又是心湖?我早就應該猜到的不是嗎?盯著頭像的照片,我狠不得現在就把它撕碎,可是理智告訴我這樣做於事無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而在掛斷電話的那一瞬間我忽然猶豫起一件事情來:我該怎麼告訴方蕾他們哪?

  「你有事嗎?」阿寶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我,顯然看出我的表情一定很惡劣。

  「我有工作要做了,謝謝你的幫忙。」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過我知道一定比哭還難看。

  「你要去工作?可是你的臉色好差!」阿寶擔心的問。

  「沒事!」我搖了搖頭,一把把頭像的照片塞進了衣服口袋裡,朝門口走去。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哪!」阿寶在我身後叫著。

  停住了腳步,我回答:「我叫林逍,雙木林,逍遙的逍。」

  「那好林逍!」阿寶跑了上來,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事情,但是。。。」阿寶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紙巾,遞給我,道:「有淚,請盡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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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淚盡情流是嗎?可是為什麼我現在卻毫無感覺,只是心裡憋得慌,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了心口。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抓的更緊了,我望著四周兩邊空無一車的高速公路,眼前明晃晃的一閃一閃著,好像有什麼東西。

  加快了油門,心湖那一片樹林已經躍入了眼簾,而在我的眼中,這一片茂密而又鬱鬱蔥蔥的樹林卻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地獄。

  「吱~~~~!」車子因為剎車在地上引起了刺耳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刀割在了我的心上。跳下車,我看到小任正向我走來,而周圍的一些同事的臉也極為凝重和哀傷。

  「來了啊?」小任幾乎是哽咽的問。

  點了點頭,我抬頭看了看高大的樹林,茂密的樹葉遮掉了大半個天空,那麼老天爺,你就因為這樣被蒙蔽了雙眼了嗎?

  跟著小任走進了樹林,四周安靜的出奇,人影好像在樹後的每一個角落聳動。抬頭望去,陳凱正站在前面抽著煙。我的心一緊,陳凱是個從來不會在事發現場抽煙的人,他永遠保持著所有人都要生畏的冷靜,專業而又專制的保護著他的現場。而現在,能讓他破例抽煙的,則是他至交好友唯一養女的命案現場。抽了抽鼻子,我知道陳凱也是個好人,只是上面的壓力一向很大,他做這個隊長也實在不容易。

  「林逍,」陳凱艱難的把煙蒂熄滅,他盯著我的眼睛,說「我不會放過兇手的!」

  「我也是!」鄭重的宣誓,我看了一眼陳凱,然後轉向小任,示意他帶我去看一下曹穎的屍體。

  緊緊的跟在小任後面,我正朝湖旁的一棵大樹走去,那裡正三三兩兩的站著幾個警員。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曹穎並沒有如我預料之中那樣同前幾個心湖命案的女死者一樣的被吊在樹上,難道是被先到的警員放下來了嗎?狐疑中,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找對時間抽身,比跟著一起爛來的有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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